神帝紫霄的寶劍名為禦荒,劍意極為霸道。他拔劍阻擋陸恒的劍招,兩劍相擊發出一聲鏗鏘錚鳴,陸恒的手腕被震得麻了一瞬,他立刻退開,身化數百道劍光,寒氣凜冽如刀鋒,從四面八方圍堵紫霄。
陸恒此刻完全沒有隱藏實力,幾l乎是奔著奪紫霄的命去。紫霄用劍不如陸恒擅長,因此他隻用禦荒劍接了幾招,很快就換了應對方式,左手托出一團翻滾著雷電的真氣,疾速膨脹巨大,與凜冽的劍光對峙不下。
群玉本意是想看看這人能不能使用禦荒寶劍,若他不是神帝,自然無法駕馭神帝的法器。眼下,他雖使用了禦荒,群玉卻覺得更奇怪。
她可是被禦荒劈過好幾次的魔頭,即便這人匆匆收了劍,她也察覺到了劍意的差彆。
“這不是禦荒劍!”群玉對陸恒道,“外形雖然很像,但劍意比禦荒薄弱得多,這個人是假冒的神帝!”
她話音剛落,就見“紫霄”使出的雷電打散了劍光,一股厚重真氣撞在陸恒身上,將他逼退數丈,全身一陣麻痹,還未痊愈的傷口崩裂開來,白衣染上無數血花。
此人法力在陸恒之上,難不成真實身份是某位上神?
“元琤,你莽撞了。”
“紫霄”緩步朝陸恒走去,許是看出陸恒眼中的殺意,他和藹肅穆的面具不複存在,表情流露出幾l分狠厲,沉聲道,
“剛才那幾l招,是想弑帝?”
陸恒扶劍站直,淡笑道:“帝君不是也想殺我嗎?”
“我何曾想殺你了?”
“紫霄”眯了眯眼,凝視著陸恒的眼睛,那種扭曲又掙紮的表情又出現了,好像透過陸恒的眼睛看見了什麼熟悉的人,
“你覺得你母神死得蹊蹺,猜測是某些神族謀害了她,所以以為這些人不能容忍你的存在,要殺你,是我想的這樣嗎?”
陸恒挑了挑眉:“難道不是嗎?”
“自然不是。”
“紫霄”又走近些,強大的壓迫感襲來,他淺淡的眸子微微顫動一下,沉重的聲音一字一字砸在陸恒耳膜,
“害死你母親的,是魔神峮獄。你或許還不知道她是誰,現在我來告訴你。”
“紫霄”手中靈光一閃,一團蘊藏著無數畫面與信息的光球猝不及防衝入陸恒頭頂。
群玉:“我殺了他……”
“彆輕舉妄動,這裡是帝宮,他隨時能逃走,你卻不一定!”
陸恒捂著腦袋趔趄一下,靈識對群玉道,“這不是神音幻演,沒有篡改我的記憶,就是一些……畫面……”
群玉焦急道:“什麼畫面?”
陸恒消化了一會兒,勉強扯了扯唇:“魔神峮獄禍害蒼生的畫面。”
幽黑而恐怖的巨龍,掌握毀滅權柄的惡魔,誕生於太古時期,肆虐世間萬萬年,從未化出人形,從未吐出人言,完全沒有人性。於眾神而言,是噩夢一般的存在,亦是先戰神連玦的一生之敵,連玦曾數次被峮獄傷至
性命垂危。七萬年前,峮獄欲吞噬剛出生的神界太子祁蒼,由此爆發神魔大戰,最終連玦散儘半身修為,將峮獄封印在不周神山之下,從此連玦傷病難愈,神力再也沒有恢複……
陸恒頭疼欲裂,眉心緊皺,悶聲對“紫霄”道:
“您的意思是,母神是因為與峮獄數次大戰之後留下一身傷病,不治而終?”
“放他的狗屁!”群玉破口大罵,“雖然我確實好幾l次差點把連玦打死,不過她早都痊愈了,封印我的時候也好端端的,怎麼能算是被我害死的?”
“不僅如此。”
“紫霄”歎了一口氣,神情悲痛道,
“元琤,你可知連玦身為封魔大陣的布陣者,她的神力與大陣息息相關,當她隕落時,大陣很可能產生波動,生出裂痕。她的死,魔神峮獄是唯一受益者,也隻有峮獄有能力,用殘存在世間的邪魔之力殺死你母神。”
“胡說八道!”群玉這會兒說話沒那麼強硬了,因為連玦的死確實救了她,但這並不是她授意而為,“陸恒,前塵鏡裡的畫面你也看到了,和我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陸恒默了默,斟酌一番話術,對“紫霄”道:“帝君,您這樣把所有罪責都推到一個至今還沉眠在山底的魔頭身上,未免太牽強了。”
“你說的有道理。”
“紫霄”點了點頭,道,
“今日之前,我也並不確定,因為連玦死後,大陣雖有所震動,但峮獄還封在陣下,沒有逃脫的痕跡。直到今日,你也看到了,饕餮大鬨演武場,不僅死而複生,還實力大增。饕餮是峮獄創造的凶獸,曾被東皇鐘擒殺,元神碎裂而亡,普天之下,隻有一人能修複饕餮的元神,而這個人本該封印在大陣之下。由此很難不令人懷疑,也許連玦死時,峮獄的元神有一部分逃脫了,另一部分仍藏在封印之下,掩人耳目。所以我愈發肯定,連玦是被魔神峮獄所害。”
……
群玉聽聞此言,頓時脊背一寒。
神族這群人,遠比她想象中敏銳警覺。或者說,是她太神經大條了,沒預料到派饕餮出場會引發這麼大的反應。
陸恒忽然用靈識問她:“群玉,現在的你隻是分身?還有多少元神封印在神山下?”
“不是分身,我從來不會切割元神,整個元神都擠出來了。”群玉回答道,“但是隻有一小部分力量跟隨我出來了,大部分還封在山下,待在一個沒有元神的身體裡。”
陸恒:“現在,神族也猜到,逃脫的你,隻含有從前一小部分力量。”
群玉不以為意:“那又怎樣?照樣碾壓他們。”
陸恒搖頭:“你打得過一個,打得過一群嗎?甚至千軍萬馬?況且,你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對付你。”
群玉:“我覺得我還是打得過的……”
這時,陸恒突然緊張起來,飛快打斷她道:“你不要在這裡待著了,快回豐安山去,把你家人接走!神族這次猜到你很可能已經逃脫,一定會在豐安山附
近大幅篩查,就算他們暫時沒查到少女群玉就是魔神,也能由饕餮這條線,查到妖界和妖王宮,查到我和你,文昌神能暫時幫我們隱匿時空,卻不能毀滅那裡的蛛絲馬跡。我們的事情,估計也藏不了多久了!”
思及家人,群玉頓時驚慌起來,那是她的軟肋,絕不能被神族拿捏到:
“好,我現在就回去……不對,我走了你怎麼辦?”
陸恒:“我待在帝宮,不會有性命之憂。”
話音落下,群玉想到陸恒身上帶著她的鱗甲,總算放心一些,旋即閃現離開,奔向人間。
紫霄對陸恒此刻的表情很是滿意,他還想和陸恒多說幾l句,然而門外忽然傳來隨行神官催促的聲音,紫霄應了聲,神色變得凝重,轉眸對陸恒說,他要去殿上主持搜捕饕餮的議會。
陸恒請求同往,紫霄卻淡笑著拒絕了,讓他在這裡好好養傷,不必太掛心。
這顯然是不信任他的意思。因為饕餮在演武場上突然出現,“恰好”令陸恒免遭東皇鐘鎮壓之苦,這一點不免引人懷疑,否則陸恒身為司戰之神,不可能不參與這類會議。
紫霄走後,陸恒回到內間,表面看上去很平靜,心裡卻焦躁到了極點。
他和饕餮以及群玉的關係根本經不起查證,他們應該馬上就會發現魔神峮獄就是在凡間時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少女。
他緊握著群玉的鱗甲,鱗甲之上漸漸浮起一片白霜。
現在隻剩下兩條路,一是他和神界決裂,跟著群玉走,二是他和群玉決裂,由於伏神鎖在他手裡,若他願意從此與群玉為敵,便能坐穩戰神之位。
陸恒自然是傾向於第一種選擇,他完全沒有立場站在神界那邊。
就等群玉回來,兩人一起計劃之後該如何行事。
陸恒望著窗外蓊鬱的無患子樹,忽然低聲問道:“青雁,薑七在哪?”
一陣清風拂過耳畔,陸恒聽到青雁回答:“薑七隨主人下界了。您有何吩咐?也許我能辦到。”
陸恒本想讓薑七化形成他的樣子在這裡頂替他一會兒,讓他偷偷潛出帝宮一趟。青雁的化形術遠不如薑七,這事它辦不來。
陸恒想了想,道:“我準備離開神界了。在此之前,我想見西神一面。前塵鏡沒有還原故事的全貌,我還有些問題想問她……你彆擔心,我沒有傻到就這麼衝上去找她複仇。”
青雁:“您就不怕西神對您再下殺手嗎?”
不知為何,陸恒覺得,現在的西神並不想殺他。看過前塵鏡之後,他有些讀懂了西神在這幾l次與他短暫相遇時眼中壓抑的情緒。
似乎是愧疚。
若有愧疚,便能利用。
陸恒沉思片刻,對青雁道:
“如果能讓西神來這裡見我,那最好不過了。”
身處帝宮之中,他的安全有保障,西神也會有所忌憚,不至於一言不合就與他短兵相接。
青雁盤旋在陸恒頭頂,道:“我試試,也許能將她請
來。我恰好也有些事情想問西神尊上。”
陸恒點點頭:“你小心點,不要勉強。如遇意外,你直接離開神界,不必管我。”
“好。”
青雁說罷,振翼離去。陸恒能看到它的身形,泉青色羽翼綴有點點金光,是暮金蟾散發的顏色。
另一邊,人間。
群玉趕在天界的搜查人員之前找到了爹娘兄姐。
由於時間緊迫,她無暇構思說辭,直接用法力把他們轉移到了遙遠的東方城鎮,包括芝兒夫家和茂兒未婚妻一家的所有人,一群平頭老百姓嚇得魂不附體,李惠娘哭著罵群玉是不是修仙修出神經病了,大半夜的鞋都不讓人穿就把全家綁架到這什麼鬼地方,群玉心說這裡不僅是鬼地方,還有隻鬼呢。
她很是擔心陸恒,隻得把家人暫時交給和藹可親溫柔善良的薑七照看,她自己迅速飛向天界,心下思索著,事已至此,不如直接帶著陸恒離開神界。
他看起來並不太稀罕上神之位,應該會願意吧?
此時已是深夜,九重天闕之上暗淡而又寂靜,群玉仰頭望了眼遙遠的幾l座神宮,隻見大部分神宮都如往日一般平靜,唯有一座高大燦爛的宮殿,周圍的靈力波動很是強烈。
東神宮?
群玉心頭一跳,靈性直覺猛然預警,令她飛出雲端進入神界的動作暫緩了一瞬。
就在這時,東神宮之上忽然升起一團“烈日”,一道道極為刺眼灼烈的光線向四面八方照射開來,大半個神界瞬間亮如白晝,氣溫急劇上升,群玉所藏身的雲朵也在強光照射下迅速消融。
這是……旭日神光?!
東神的神技旭日神光,是世間唯一能令群玉真身顯形的法術,在這樣強烈的光照下,群玉的匿形術完全失效,根本無處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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