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1)

回到客棧,路過陸恒房間時,群玉特地放慢腳步,傾聽了一會兒房門內的聲響。

好像已經睡著了。

她貓著腰,邁著做賊的步伐,躡手躡腳回到自己房間。

打開窗戶,微涼的夜風灌入屋中,群玉坐在靠窗的書桌前,托腮瞭望著景州的夜景。明日大宴便要召開,臨江的長街張燈結彩,連綴成一條條璀璨的光帶,一眼望不到頭,仿佛能延伸到天邊。

群玉吹了會兒夜風,心念微動,不由自主拿起桌旁的鎮紙,抽出幾張宣紙,平鋪在桌上,提筆畫了起來。

纖細的筆尖在紙上勾描塗抹,沒有任何停頓,那些畫面仿佛深深印刻在她心中,不需要構思回想就呼之欲出,通過她靈巧的筆觸,流暢地傾瀉到了紙上。

可惜,沒記住他長什麼樣。

畫了幅面龐空白的正面像,群玉垂了垂眼,又畫起了他的背影。

遠處燈火未歇,天邊月色朦朧,冷冷暖暖交織傾灑在她的紙上。

那道純白的身影,經由墨色勾勒,失去了幾分縹緲虛無,卻依然澄淨無暇,像一片純白的梨花,一抹高空的雪,落到她紙上,暈開化成了人形。

許久後,群玉擱了筆,兩手捏著紙,舉在眼前,透過燭光與月光,反複觀察,期盼能再想起點什麼,譬如,他那雙眼睛的顏色。

見群玉看得出神,青雁飛落在她肩頭,也盯著那兩張畫看了一會兒。

披散的長發,雲霧般的長袍,高大而清瘦的身形,一筆一劃躍然紙上……唯獨缺了一張臉。

“這是誰啊?”青雁問。

“不知道。”群玉想了想,“應該是我命簿裡記錄的某個人。”

青雁望著紙上畫像,不知為何,感到了一絲熟悉又陌生的神性。

“有點眼熟……”青雁緩緩道,“像是神仙,但是我記憶裡好像又沒這號人。”

群玉端詳著,覺得有些道理:“我想象中的神仙,也該是這般仙氣飄飄的模樣。”

她坐在桌前,捏著兩張薄薄紙頁,直看到月亮西沉,困意爬上眼眶,才意猶未儘地起身洗漱,準備入睡。

翌日清晨,一串叩門聲毫不留情攪醒了群玉的清夢。

方幻站在門外,沒聽到腳步聲,房門便自己開了。

踏進門內,她仰起臉,衝匿在半空中的某鬼報以微笑。

薑七尾椎骨莫名一涼,閃到正梳籠頭發的群玉身後。

“你怕她啊?”群玉靈識問,“她應該是仙,你最好離她遠點。”

薑七點點頭,飄到牆後,不見蹤影。

“你身邊能人異士挺多的呀。”

方幻自來熟地落座,瞥一眼薑七消失的方向,又瞥一眼窗台上那隻晴藍眼眸的青鳥,

“幾千年修為的靈鳥和厲鬼都被你收為仆,所以你又是什麼呢?”

“你看不出來嗎?”群玉反問。

方幻僵笑了下。她確實看不出來,

但居居應該看出來了,可這肥貓死活不肯告訴她。

身後貓包中,居居呼呼大睡,方幻把包放到地上,鬆了鬆肩胛骨,左看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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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什麼時候來呀?”

以前每個清晨,喚醒方幻的都是是賺錢的衝動,今日喚醒她的,卻是昨日嘗過之後難以忘懷的早飯。

她天生厚臉皮,心裡想著蹭飯,第一時間便趕來了。

群玉翻白眼:“和你有什麼關係。”

“彆這樣嘛。”

方幻思考了下,決定做個交易,“讓我蹭幾天早飯,我想想怎麼幫你追他。事先聲明,追不到不算砸我招牌哈,這種事情沒個準的。”

群玉聞言,覺得這交易一點不虧,滿口答應:“你要怎麼幫我?”

“我先了解一下情況。”

方幻自己雖沒談過戀愛,但是在幫人算卦的過程中見識過眾生百態、情仇愛恨,多少算個過來人,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那麼肯定他不會喜歡你?”

群玉眉毛垮下來,真話不能說,隻能換義指代一下:

“因為……我是個壞人……我以前殺過人。”

方幻:?

群玉:“陸恒生性善良,平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我這種壞人。若他有一天發現我殺過人,一定會非常厭惡我的。”

“好吧。”方幻似懂非懂,“那真的有點難辦……”

話音落下,窗外回廊傳來腳步聲,方幻轉過去,果然看到陸恒做完早飯回來了。

陸恒見到她,愣了愣,手上動作未頓,咻的一下就從乾坤戒中變出一大籃子早飯。

吳憂江大宴下午就開宴了,他們早上不宜吃太膩的東西,陸恒便做了素肉夾和棗兒糖粳粥,爛熟的鮮蕈和筍碎兒裹著薄薄的酥脆面皮,一口咬下去,口感和肉像極了,回味卻比肉清爽舒口得多。

群玉忍痛把自己那份早飯分了一丟丟給方幻。

素肉夾熱得像剛出鍋,燙手得很。

方幻雙眼發光,自己取了籃子裡的油紙,胡亂包起素肉夾就往嘴邊送。

陸恒坐在她對面,連著拈了兩三張油紙,細心折成方方正正的袋狀,再把素肉夾放進去。

方幻心說,長得帥的人連吃飯都窮講究,下一瞬,卻見陸恒把那塊包好的素肉夾輕輕放在群玉面前,隨後收回手,繼續折油紙。

直到折了四個紙袋子,足夠群玉循環使用,怎麼吃都燙不到手,他才開始吃自己的早飯。

群玉吃飯並不安靜,一邊風卷殘雲似的往嘴裡炫,一邊發出幸福的感歎聲,把陸恒的廚藝誇得上天入地世間獨一份的好。

方幻聽了沒一會兒,耳朵都要長繭了,可是陸恒好像非常享受這些誇讚,有時他會叫群玉認真吃飯,安靜一點,彆噎著了,可群玉要是一會兒沒誇他,他又會撩起那雙清雪似的眼睛,含著一絲期待靜靜地看著她。

棗兒糖粳粥裡似乎加了山楂碎,生津開胃,群玉一連喝了好幾碗。臉上不小

心沾到湯水的時候,馬上就會有一條乾淨布絹遞過來。

她習以為常地接過,擦了擦臉,丟在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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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群玉說要幫忙收拾,還沒等她動一下手,又是咻的一下,空碗空碟等雜物瞬間消失,陸恒手上變出一塊乾淨的濕布,三下五除二就把桌子擦得乾淨如新。

不知他帶著碗碟去哪兒清洗了,回來之後也不坐下歇會兒,忙不迭又開始燒水泡茶,青澀甘醇的茶香漸漸充盈在房中,驅散了早飯的油煙氣息。

方幻完整看完這一切,整個人都驚呆了。

趁陸恒煮茶,離她倆遠,方幻扯扯群玉衣袖,低聲問:“你確定他不喜歡你啊?”

群玉點頭:“很確定。前幾日我和他說,不要把我當親妹妹看,他那表情,就像被人拿刀捅了似的。”

方幻:“我怎麼覺得他挺喜歡你的。就剛才,你吃飯的時候,他眼睛好像長你身上了,無時無刻不在看著你。”

群玉:“那是因為他喜歡看彆人吃他做的飯。”

“才不是。”方幻輕哼,“我也在吃,我還掰了點素肉夾喂居居,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我們。”

群玉想了想:“也許是因為你吃的不好看。”

“你那樣胡吃海塞難道好看?”

“誰胡吃海塞了?我明明很注意形象的!”

“注意形象個鬼……”

方幻懶得和她爭論這個問題,思緒一轉,計上心頭,

“我想到個法子,能測試一下他對你的心意。”

“什麼法子?”

“你先答應我,等會什麼都聽我的。”

“……”

“不答應算了,咱們緣儘於此……”

“答應答應。”

群玉賠上笑臉,還沒來得及問一問究竟是什麼法子,方幻便扭過頭,望著窗外白日青天,地上軟紅香土、車馬紛紛,忽地抬高音量,狀似無意地對群玉說:

“外面好熱鬨啊,早就聽說今年大宴,吳王遍邀各地權貴豪傑,除了那些一把年紀的老頭子,還有好些風華正茂的青年才俊,諸如景州今年會試解元趙公子、興慶府的周少將軍、汾王府的世子次子……尤其是這位汾王世子,據說是中原第一美男,帥得驚天動地,常常引來少女競相追逐,隻為多看他一眼。怎麼樣,你是不是心動了?”

群玉:?

啥玩意兒?

見方幻擠眉弄眼,群玉隻得乾笑兩聲:“哈哈,好像是的呢。”

方幻:“今晨有祭江典禮,青年才俊們都要隨吳王去江畔觀禮……看你這表情,一定很想去圍觀帥哥吧?”

“為什麼啊,他們有什麼好看……”

群玉話說一半,又在方幻瞪視下改了口,“好看死了,我想看。”

“就是嘛。”方幻笑起來,意有所指,“還是得多看些新鮮面孔,一直盯著同一張臉,長得再帥也會看膩的。”

不遠處的茶案邊,陸恒背對她們,應是聽見了方

幻那些話,而他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反應,默默煮著茶,氣質淡漠,渾然物外的模樣。

直到聽到身後傳來桌椅挪動聲音,他才回過頭,溫聲問群玉:

“要出去了?”

“嗯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群玉不知該怎麼答,一隻手被方幻拽著,直把她往門口拖。

“再不快點,帥哥們的車架都要回府了,我們就啥也看不到了。”

方幻催促道。

“等一下……”

群玉繞到妝台前,拿起一隻簪花插梳,插到發髻前方。

她最近變得愛美了些,自學了綰單螺髻,出門前總要往頭上插點什麼,才覺得像樣。

今日要赴大宴,她穿了鮮粉的衣裳,羅裙隨步子晃蕩,像一枝桃花輕輕掃過門檻,伴著少女春風似的笑聲,很快在門後漸漸遠去。

陸恒收回餘光,壺裡的生青茶水已經沸過兩遍,他聞了聞味道,覺得太澀,又倒掉重新泡。

第二壺水剛燒上,他想起這是群玉房間,他不宜獨自在這裡待太久。

敞開的窗戶這時吹進一陣晨風。

沾染著朝陽暉光的風吹起桌上薄薄的紙頁,秋葉般飄落到地上。

陸恒走過去,撿起那兩張紙。

原來是畫,纖細靈動的筆觸,畫著同一個男人的正面和背影。

正面的畫像沒有臉,陸恒視線落在上面,不難看出這是一個仰視的角度。

畫中人微微彎腰,向作畫人伸出一隻手,雪白的長發隨他動作,垂落在臂上,如流動的絲絛一般,帶著無限的柔和與憐憫,似乎想要攜她去遠方。

陸恒疊起兩張畫,輕放在桌上,拿鎮紙鎮牢。

又一陣風吹進來,他嗅到一絲淡淡的藥香。

應是從紙上散發出來的。

不知昨夜她捧著畫看到多晚,才會使自己身上的味道,沾染到薄薄的紙頁上。

-

辰時未過,旭日斜掛東方,景州街市上已是熱鬨非凡,各處車馬喧闐,人聲鼎沸。

權貴們從江邊回程的車架都會經過吳王府,方幻便領著群玉往吳王府的方向走。

路上和群玉說了此舉是為刺激陸恒,群玉卻覺得無濟於事:

“我想去看什麼帥哥,他才懶得管我呢。”

“他肯定會來管你的。”

“不來怎麼辦?”

“不來就不來唄。”

方幻目光朝前一瞭,隻見金車玉輪、青驄駿馬,遊目騁懷,何不快哉,

“看帥哥賞心悅目,看得越多心情越好。”

群玉覺得是這個道理。二人穿梭人海,步履如飛,很快便趕到最為熱鬨擁擠的吳王府長街上。

好巧不巧,當前駛來的車架,便是傳聞為中原第一美男的汾王世子車架。

“確實挺帥的。”群玉手搭涼棚,認真點評道,“博帶峨冠,鳳目紅唇,但和陸恒比起來,還是差一大截。”

方幻

點頭稱是:“他看起來經不住陸恒一拳。”

下一個經過的是威風凜凜的周少將軍,群玉覺得這個還比上一個帥些:

“還是將軍合我眼緣,雖然眉眼不夠漂亮,但是那雙手,一看就是剁肉很快的。”

話音落下,她忽然感覺頸後吹來一陣冷風。

仰頭瞪了眼半空中:“小七,你往我脖子吹氣了?”

“沒有啊!”薑七一臉冤枉,“我離你這麼遠,正在測評哪個人的脖子好砍呢。”

群玉收回視線,摸了摸脖子,就見不遠處突然哄亂起來,一隊白衣修士穿行在人群中,毫不客氣地把行人往外推搡。

“走遠點!彆靠近這邊!”

修士們來到群玉近旁,其中一人見方幻背了個巨大的貓包,擋在他身前十分礙事,便將方幻連人帶包整個往外拎開。

方幻感覺脖子一緊,雙腳淩空,正欲乖乖閃開,揪著她的那隻手卻突然鬆開,一聲呼痛緊隨其後。

隻見群玉不知何時回身扣住了那白衣修士的手腕,五指緊緊合攏,掌下的手腕發出骨節錯位的嘎吱響,而她面色如常,啟唇冷聲道:

“彆動她。你們師尊就是這麼教你們欺負老百姓的?”

話音落下,群玉也鬆開手,那白衣修士像見了鬼,正欲和群玉辯駁幾句,前方的修士卻著急忙慌將他拉走,一隊人速速轉進一條小巷中。

方幻回過神,將貓包背到身前,對群玉道謝:“你剛才好酷啊。”

“一般啦。”

群玉笑了笑,視線仍跟著那群修士消失的方向,對方幻道,

“他們應該是萬劍宗弟子,在吳王府周邊巡邏。前幾日這裡曾出現過魔族蹤跡,我懷疑就在前面那條不讓人經過的巷子裡。”

說著,她領著方幻往那邊走去。

隻見巷子前面守著十幾名萬劍宗弟子,根本看不清裡面有什麼東西。

方幻倒是才知道景州城裡有魔族,嚇得不輕:“魔族襲擊人了嗎?那人怎麼樣了?”

“襲擊的是萬劍宗掌門淩宸真人,受了點小傷,不嚴重。”

群玉把知道的都告訴方幻,她覺得方幻好歹是仙,肯定能幫上忙,

“聽說施了一個什麼血咒,但是血咒也分好幾種,不清楚具體是哪種。”

“魔族血咒的痕跡能留存很久,難怪他們一直守著此處,不讓人進出。”

方幻瞥一眼群玉,

“你很想進去看看?”

群玉點頭:“你有辦法嗎?”

方幻又露出她那標誌性的邪魅一笑:“那是自然。”

群玉心尖一跳,猜到她要施展某種稀奇古怪的法術了。

“這是一種非常高難度,也非常神秘的法術,會在短時間內令我們的靈魂完全變質!”

方幻拉住群玉的手,與她手掌相貼,默念一串複雜詭譎的口訣後,朝群玉粲然笑道,

“我把這個法術命名為——突然死掉!”

群玉:???

片刻後,半空中的薑七淒厲地尖叫出聲:“主人!你、你怎麼死了!!!”

“先彆急著哭,她隻死一會兒。⒅[]⒅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方幻寬慰道,“這個法術能讓活人暫時變成鬼魂,飄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還不會被人發現。怎麼樣,是不是超棒!”

群玉:“你施展一個隱身術不就行了!”

“啊……”方幻張了張口,“我才想到……”

“算了。”

群玉眼睜睜看著自己紮實的身體變得略微透明,體內鬼氣縈繞,幽冥海的浪潮聲逐漸清晰,她強忍著難受,與方幻一同飄進了那條無人的小巷。

幾丈之後,隻見東側一處牆角下,赫然出現一片深暗恐怖的血咒痕跡。

青雁在靈識中科普道:“咒術施展分為兩個部分,一是咒術儀式,二是咒術目標,這裡應當就是咒術儀式進行的地方。”

“咒術目標就是萬劍宗那群人了?”群玉問青雁,“你看看,認識這個血咒在乾嘛嗎?”

青雁無奈道:“我對魔族法術不熟……”

“我還挺熟的。這似乎是吸魂咒術,就是把人的精魂從體內剝離走。”

方幻俯下身,觀察了一會兒,突然發現了與眾不同的地方,

“不對……吸魂咒的咒文,這裡不應該有個圈……”

這個圈,連綴著旁邊的線條,倒像個……窺探的眼睛。

“不是吸魂咒。”方幻有想法了,“應該是探魂咒!就像仙術中的探魂術一樣,可以窺探一個人的靈魂深處……可是探魂咒明明比吸魂咒簡單一點,為什麼魔族要把探魂咒偽裝成吸魂咒的樣子?”

群玉:“你確定這是探魂咒嗎?”

“確定。”方幻點頭,“魔族掩飾得還挺高明,萬劍宗那群小子肯定看不出來。”

好的,知道你是神仙,你最厲害了。群玉心道。

可是這樣一來,魔族究竟想乾什麼?頂著挑釁正道的名頭,來景州探了探淩宸真人的魂……

一切的症結,似乎從舉辦吳憂江大宴的吳王身上,轉移到了來做客的淩宸真人身上。

淩宸真人身上也許有魔族想要的東西?又或者,他根本不是淩宸真人?

群玉想得腦殼發脹。

要是陸恒在就好了,他頭腦冷靜思路清晰,一定能得出靠譜的結論。

正當此時,群玉直覺震動,突然感受到了一絲極為灼烈混亂的氣息。

她的筋脈因感受到這絲氣息而暴漲,血液在筋脈中暢快地翻湧,群玉清晰記得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接觸這種氣息,但是接觸到的那一瞬間,她立刻認出了這絲氣息是什麼——

魔氣。

有魔族出現在她附近!

群玉讓青雁速速飛到天空,查看四周的情況。

青雁在空中盤旋,靈識對群玉說:

“主街上,有兩隊人馬同時過來了。分彆是吳王的轎輦,還有萬劍宗的弟子。”

“淩宸真人在嗎?”

“沒看見。修士一般不坐馬車,不過,他有可能和吳王同車。”

群玉:“青雁,你飛近去看看轎子裡都有誰。”

“好。”

青雁飛走後,群玉和方幻“突然死掉”的時限也快到了。

方幻拉著群玉,艱難地飄到巷子外面,落地的一瞬,她們的身體恢複了鮮活。

街上人群紛亂,沒人注意到憑空出現的她倆。

群玉踮腳望著不遠處的車馬轎輦,頸後這時再度襲來一陣涼意。

她猛地捂住脖子轉身,就見空中緩緩落下來一柄素白長劍。

落到她跟前不遠的時候,長劍忽地閃爍寒芒,劍風卷地,群玉眼前一花,再定睛時,劍影已化作人影,陸恒站在她面前,神色淡淡,張口便問她:

“看什麼那麼入神?”

群玉眼皮一跳:“我、我乾正事呢,我剛才突然死了,變成鬼飄去那個巷子裡,查看那個魔族血咒,方幻說它是類似探魂術的咒……”

“慢點說。”

陸恒轉頭望了眼那條小巷,高束的烏發輕晃了晃,清雪似的目光很快落回群玉臉上,

“還發現什麼了?”

群玉揉揉臉:“還發現了……”

“帥哥,滿街的帥哥。”

方幻接話道,“她剛才跟我說,最喜歡周少將軍那樣的男人,孔武有力、英姿颯爽,那雙鐵臂,一看就很會剁人,簡直太帥,想嫁!”

“才沒有這回事!”

群玉狠狠瞪著方幻,早忘了事先答應過她什麼都聽她的,

“和陸恒比起來,周少將軍是什麼狗屁!”

“那和你桌上畫的那人相比呢?”

耳畔忽然飄來這麼一句,竟是陸恒溫溫沉沉地開口,不帶什麼語氣地問,

“以前常聽你說會畫畫,沒想到畫功如此出眾,我就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