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番外重來6(1 / 1)

惹東宮 小禾喵 13807 字 6個月前

陸訓庭的身份,還是沒有告知曲凝兮,他說等到回去就知道了,他會上門提親。

到時候就能堵住那一堆的流言蜚語。

人言可畏,沒有人會不怕,曲凝兮不曾見識過,但完全可以想象到外頭的人會怎麼說。

即便她隻是被擄走,可有了這個既定事實,旁人就能給她補齊後面的故事。

無非是說一些被玩弄失去清白的戲碼,不堪入耳。

曲凝兮守著火堆昏昏欲睡,她的小腦袋瓜在不停運轉著。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她竟然就這樣跟人私定終身了。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她落水了,她會死,是陸訓庭救了她的性命。

她年歲尚淺,當然不想死,懼怕一切危險的事物,隻想得救罷了……

有時,曲凝兮又會懷疑,自己是否遇上了騙子,陸訓庭哄著她呢?

可轉念一想,誰人做戲能跑到這種荒山野嶺來救她?

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大嵐山穀這麼大,南樺門的河水這樣冰涼……

曲凝兮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她不是沒有防備的心思,隻不過實在太累了。

或許還有一絲她自己不曾察覺的對陸訓庭的信任,就這樣在他身旁安然入睡,暖融融的火堆,把山洞外的黑暗和未知全部隔絕掉。

不知睡了多久,沉夢中的曲凝兮忽然被山洞外的動靜驚醒。

她惶然睜開眼,爬著坐起來,發現昏暗的山洞內沒有陸訓庭的身影,不過他的外袍正披在她身上。

火堆燃燒到後面都快熄滅了,曲凝兮手裡抓著陸訓庭的外裳,循著幽暗的火光往外探。

通過窄小的洞口,她一眼看到了外面一閃而過的銀芒,那是陸訓庭的劍鋒反射出來的光。

有野獸嗬哧嗬哧的粗聲喘氣,曲凝兮看不大清楚,隻清晰嗅到了一股血腥氣。

“誰受傷了?”她連忙問道。

“不是我,是一頭野豬。”陸訓庭一揮劍,甩掉了血珠,“要看看麼?”

他隨口一問,沒想到小姑娘當真踩著小碎步,邁出洞穴,大著膽子打量瀕死的野豬。

野豬皮糙肉厚,體型不如家豬肥碩,一身精壯力氣,黑色毛發粗而紮手,嘴裡還有一對外翹的獠牙。

但它的武器不僅僅是牙齒,還有豬鼻子,時常拱土鍛煉得硬實,拱人力道也不差。

這會兒野豬進氣多出氣少,馬上就要死了。

它身下的出血量很大,氣味會揮發,吸引來其他獵食者。

陸訓庭瞥一眼曲凝兮,“你的膽量不小。”

話音還沒落下,就察覺他的衣袖被一隻小手給緊緊揪住了。

曲凝兮瞅著那黑沉沉的天色,如同濃到化不開的墨跡,就連樹影都被黑暗吞噬,她怎麼可能不怕。

已經是淩晨了,陸訓庭帶著曲凝兮重新回到山洞,他從袖兜裡掏出一方白帕,慢條斯理地擦拭劍刃。

“我們要

離開這裡,夜路害怕麼?”

天快亮了。

曲凝兮一搖頭:“我不怕,我跟著你。”

要是說害怕,被當做累贅怎麼辦?

說不準還會遇到其他野獸,她手無縛雞之力,就是獸嘴裡的口糧。

陸訓庭很快擦完了劍身,將它收回劍鞘,伸出一隻手朝向她。

要牽著她走?曲凝兮沒有猶豫,立即把自己的小手塞了過去。

他的掌心寬大溫熱,輕易就能包攏她的五指,全部陷入,手心相貼。

陸訓庭不止手掌大,身量也很高,曲凝兮這會兒還是個小矮子,連他肩膀都夠不上,須得仰頭才能與他對視。

走起路來,邁開的步伐也不同頻,對方大長腿一跨,曲凝兮得疾步才能跟上。

走了沒一會兒,陸訓庭就發現問題所在了,停下來低頭看她,嬌嬌小小的一團,一聲不吭的,無端透著一股乖巧。

“上來,我背你。”

他在她跟前蹲下。

“這怎麼行……”曲凝兮猶豫,怕他太累了。

“快點。”陸訓庭催促。

她想了想,怕自己誤事,還是乖乖趴到了他的背上,兩隻細白的胳膊摟住他肩膀。

陸訓庭站起來,她的視野猛然拉高了不少,感覺新奇得很。

“我是第二個背你的男子麼?”他隨口問道。

為什麼說第二個?曲凝兮抿唇回道:“是第一個。”

“第一個不是你父親?”

“我爹爹沒有背過我。”

“這是曲姑娘父親的損失。”陸訓庭把她往上托了托,輕巧的像雲團,溫暖柔軟。

“彆叫我曲姑娘了,”曲凝兮小聲道:“我乳名叫晚瑜。”

他從善如流,用清澈的嗓音喚她乳名:“小晚瑜。”

“不要說我小,”曲凝兮蹙眉:“你果然是等不及了?”

“……”陸訓庭笑出了聲:“曲凝兮,再說我就要捏你了。”

“……”看來他很介意,都不讓說呢。

曲凝兮閉嘴了,鼓起肉乎乎的小臉蛋,輕輕靠在他肩膀上。

********

天色越來越亮,陸訓庭沿途找到了一棵可以食用的野果。

酸酸澀澀的,倒是不難下口,樹上大半都被鳥兒啄食了。

曲凝兮還看到樹梢後方躲著的一隻小猴子,它多半也是來吃果子的。

陸訓庭正在辨認方向,他們在南樺門被水流衝到下遊,繼續往下走,應該就能遇到村鎮了。

隻是這一帶實在是人煙荒蕪,成片的大山,鬱鬱蔥蔥,即便是水路,商船也是過南樺門而不入。

若非蒙弈淮為了尋找寶藏,壓根不會來到這裡。

陸訓庭沒有沿著大河往下,怕遇到蒙天石派人行船來尋找補刀機會。

敵眾我寡,非明智之舉。

他辨彆了河流走向,就在林中穿梭,一路向下。

途中遇到一個小溪流,還讓曲凝兮就地休息,梳洗一番。

陸訓庭的野外生存能力顯然很出眾,不僅能捕獵叉魚,還認識不少可食用的菌子與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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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沒有鍋具陶罐可以煮湯,隻能烤著吃。

即便這樣,對曲凝兮而言,已是萬幸,能夠填飽肚子補充體力,支撐他們往前走。

過程中並不狼狽,甚至還有閒心觀賞那些躲在密林裡的小生靈。

曲凝兮見到了許多往日不曾看過的動物,林子裡鳥類尤其多,停靠在高高的枝頭,有著豔麗的羽毛。

她開了眼界,亦步亦趨跟隨在陸訓庭身後,由衷讚歎道:“你好厲害呀。”

年紀輕輕,武力不凡。

而且行事作風,比她所接觸過的年輕小輩大不相同。

就是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

哪怕身陷荒野,遭受過一場刺殺,舉目無人煙,也沒有半點心急焦慮的情緒。

連帶著她的擔憂懼怕都減輕了大半,似乎隻要跟著這人,就無比安心,一定會返回家中。

這一路若非沒有仆役,簡直跟踏青一般。

至少在鶩岡,曲凝兮不曾見過誰家小輩有這等心性能耐,她猜測,陸訓庭是大戶人家之子。

他說他的親事會麻煩一些,可能是家裡眾多長輩,不會允許他迎娶小地方的女子?

鶩岡不如撫陽城大,曲家在其中就是平平無奇一個富戶,毫不起眼。

他還容貌出眾,眉目如畫,眼底那枚淚痣仿佛能攝魂奪魄……

陸訓庭低頭,對上曲凝兮黑亮的眼眸,四目相接。

她的眸子清澈見底,不見羞澀,隻純粹是讚歎與欣賞。

尚京的貴女們,十二歲大多已經情竇初開了,哪好意思一直盯著男子的臉看。

“看來我確實要等挺久的。”他抬手,修長的食指輕彈她的眉心。

“什麼?”曲凝兮冷不防挨了一下,也沒聽懂他突然冒出的一句是什麼意思。

“吃吧。”陸訓庭烤了不少食物。

野兔和烤魚,還有烤蘑菇,沒有調味就用酸果子的汁液塗抹,彆有一番風味。

兩人剛吃完一頓午飯,林子裡就嗖嗖的竄出幾個人,齊齊跪在陸訓庭面前。

“主子。”

是太子的隨身暗衛,因為意外落水跟丟了殿下,尋了一天才找到蹤跡,此刻誰都沒敢抬頭。

“起來,”陸訓庭淡聲道:“聯絡鳴恩。”

這種情況,暗衛當然不能繼續藏在暗處,連忙用腰間的信號煙彈給侍從們發出訊息。

賠罪過後,他們才散開,頃刻之間藏匿了身形,無影無蹤。

一旁的曲凝兮看傻眼了,愣愣的扭頭對著陸訓庭:“他們是……”

幾個平平無奇的面貌,來得突然走得迅速,身法飄忽,實在是了不得。

而且是她沒有印象的生面孔,白縉鳴恩等人在村莊裡都見過好幾次了

這群人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在曲凝兮看來,身旁這位公子的身份越來越神秘了。

她到底是跟什麼樣的人私定終身了?

********

一個時辰之後,陸訓庭收到了回應的煙霧彈,一縷青煙遙遙飄向天際。

他帶著曲凝兮去往河邊,寬闊的河面上,有一艘畫舫行駛而來,正是接應他們的船隻。

登上畫舫,鳴恩焦急的神色才得以緩解,“公子無事就好!”

“白縉呢?”陸訓庭沒看到他。

鳴恩皺眉回道:“沒人撈到他,他是旱鴨子……”

該不會淹死了吧?

陸訓庭聞言,讓他多派點人手尋找。

鳴恩自然應下,如今太子殿下回來了,能撤回不少人手,正好去找白縉。

曲凝兮跟在後面,發現除了鳴恩和幾個臉熟之人,還多出兩個模樣標致的侍女。

她們叫做融月和嫻青,笑盈盈的躬身迎接,知曉主子愛潔,早已備好了熱水衣裳。

曲凝兮的身量不怎麼高,畫舫上面沒有適合她穿的衣裙,嫻青捧著針線盒過來,當場幫忙改了一套。

曲凝兮被推著進去沐浴,馥鬱芬芳的淨室,多少把她給鎮住了。

洗完澡,融月替她絞乾了頭發,又拿出花露和珍珠粉等物給她潤臉,把人收拾得香噴噴的,是那種怡人的自然花香,淺淡清雅。

曲凝兮自幼不曾短缺身外之物,她倒不是沒見識,隻不過……

十幾歲的小丫鬟正是活潑機靈的年紀,很難調ii教成融月嫻青這般進退得宜的性子。

她們的做派就跟陸訓庭這個主子一樣,有彆於尋常的同齡人。

“姑娘看什麼呢?”融月笑著問道。

曲凝兮不好意思的彆開視線,“沒有……”

她一直盯著人家看,多失禮呀。

曲凝兮收拾好,就被引到二樓用膳。

陸訓庭在林子裡不見狼狽,這會兒梳洗一番,更顯龍章鳳姿,容光煥發,哪裡像是遭遇過意外的模樣。

他朝著她一招手:“過來。”

曲凝兮走了過去,才剛靠近,小手就被他牽了起來。

陸訓庭的動作再自然不過了,檢查她手背上被荊棘劃破的傷口,“上藥了麼?”

曲凝兮多少有點驚訝,未料到他早就發現她的皮肉小傷,回道:“……抹過藥了。”

一個問得順口,一個回答流暢,倒是把融月嫻青給驚著了。

這……怎麼就上手了?

曲凝兮很快察覺她們的訝異,慌忙把手抽了回來,漲紅了一張小臉。

好像她是那種不知輕重的小娘子。

陸訓庭緩緩斜了一眼過去,融月嫻青立即收斂了神色,不敢外露。

菜肴被一一呈上,熱氣騰騰,色香味俱全。

兩人對坐進食,不再說話。

直到飯後,捧

了熱茶上來,陸訓庭才重新開口:“我已傳信回去,家裡不日便會前來鶩岡。”

“這麼快?”曲凝兮睜圓了一雙眼睛。

他們才剛登船沒多久,她甚至沒來得及打好腹稿,回家後怎麼跟家裡人解釋這個事情……

陸訓庭手執茶盞,慢悠悠接了一句:“肌膚之親,怠慢不得。”

“噗……”曲凝兮一下子被茶水嗆了一口,正急忙抬頭張嘴,欲要反駁於他,冷不防接到他落下來的視線,就停在她紅豔豔的唇瓣上。

她驟然一愣,才想起所謂的肌膚之親是怎麼回事,似乎在水底下,她被渡氣了……

那會兒曲凝兮嗆水,胸腔窒息太難受了,腦子都不大清楚,得救後也不願仔細回想,更不敢詢問細致的過程。

現在被陸訓庭一提醒,才不得不面對,他們確實有了肌膚之親。

嘴皮子都碰上了,還不算親麼?

曲凝兮咳紅了一張俏臉,融月幫著順氣才好受一點。

陸訓庭見她沒事了,才饒有興味的一挑眉:“不好意思了?你輕薄了我。”

什……什麼輕薄?

曲凝兮傻眼了,揪著小眉頭難以置信。

好吧,當然要算在她頭上,是為救她性命。

“對不起。”她一臉老實,頗為鄭重。

陸訓庭淺飲一口熱茶,道:“既然說定,該交換一件信物。”

說著,他放下茶杯,從腰間接下一枚玉佩,白龍銜珠,玉質清瑩。

私定終身好像確實需要交換信物?

曲凝兮對這個流程似懂非懂,低頭環視自己,“我……”

她身上的釵環還在,被擄走的時候也沒搜刮她隨身的值錢之物。

不過都是尋常的珠花首飾,平平無奇,似乎不能當做信物托付?

曲凝兮犯了難,正想從頭上拔一根發簪給他,陸訓庭率先開了口:“香囊手帕是自己繡的麼?”

他要她貼身之物。

經他提醒,她從懷中拿出一方絲帕,是她自己繡的,在角落有一尾瑩綠色的小魚兒。

因為魚通瑜。

“就是繡得不太好。”曲凝兮小聲說道,一邊抬眼去留意陸訓庭的反應。

他接過她的手帕,指腹輕撫上面的繡線,繡紋還算平整,但不夠細密,小魚兒胖乎乎的,憨態可掬,又顯得有些笨拙。

“用它足夠了。“陸訓庭收下柔軟光滑的絲帕。

曲凝兮也收下了他的玉佩,小心的塞入自己貼身攜帶的荷包內。

兩人交換信物,屬實跟那些有情人的氛圍不一樣,陸訓庭輕笑著問道:“有何感想?”

曲凝兮想了想,有問必答:“初次這般行事,有點新奇,下次就……”

“下次?”他笑意一斂,半眯起眼眸:“小晚瑜還想著下次呢?”

“不是,我說錯話了……”她慌忙擺手,她才不是隨意私定終身的小娘子。

不過這樣的經

曆,對她而言確實是新鮮。

她心裡有點忐忑:“你都不告訴我來自何處,該不會騙了我吧?”

她可是付出了諸多的信任。

“下船你就知道了。”陸訓庭道:“君子一言,絕不毀諾。”

——畫舫順水而下,很快抵達了鶩岡水域,曲凝兮還沒下船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因為碼頭上黑壓壓的杵著不少人,一片玄色衛甲,為首之人穿著青色官袍,乃是鶩岡的父母官。

縣太爺親自帶人迎接太子殿下來了!

前段時日,太子的親信手持腰牌調動了人手,圍山捉捕匪徒,縣太爺就是那時知道太子殿下駕臨。

但那會兒見不著本尊,這麼多天過去,暗地裡摸索查訪,才知道太子一聲不吭進程住進了周家。

人是離開了,但縣太爺時刻待命,這才第一時間收到風聲,迎接太子。

縣太爺知道了周家和太子有過交集,對周家上下那是關懷備至,這會兒迎接也沒落下周至博。

周家上下對陸公子的身份震驚不已,後悔不迭,沒有把這尊大佛給高高奉起。

在反省懊惱之際,又牽掛曲凝兮的安危,太子去救她了,人安然無恙否?

周至博迫切的希望外甥女無事,不然就太可惜了!

他心裡焦急萬分,縣太爺賣了個好通知他,迫不及待就趕來碼頭了。

然後便見畫舫上,曲凝兮好手好腳,全須全尾的站在太子身側,人回來了!

周至博內心狂喜!

外甥女心善,給太子殿下搭了便車進城,這交情尋常人可沒有,她出事太子還去救她了!

周至博沒敢幻想什麼高攀的戲碼,不過光這一層搭救的關係就足夠周家曲家在鶩岡水漲船高了。

他們家晚瑜是難得的美人胚子,若沒有遭遇不測,指不定還能撈著其他好處呢……

周至博在確定人安好後,一瞬間想了許多。

而曲凝兮,在見識到碼頭的場面時,整個人徹底呆住了。

她猜想過他出身大戶人家,誰知來頭竟然是天那麼大?

天家,尋常人誰敢往那裡想呢?

曲凝兮抽了一口冷氣,腦袋都是懵的,難以置信她做了什麼,跟太子殿下私定終身?

她後撤了半步,被陸訓庭一手撐住。

“怎麼,怕了?”

她當然怕了,曲凝兮一手捂住自己可憐的小心臟。

給她借十個膽子,也不敢高攀這樣一門親事,先前他居然說‘有點麻煩’而已?

這鴻溝,何止是區區麻煩二字?

曲凝兮短暫的十二年人生就沒經曆過這種大事,她嚇壞了,細聲細氣的:“那個……你把手帕還給我吧?”

眼眶都嚇紅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