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1 / 1)

淩燁覺得他爸一點兒都不講武德:“你是不是聽不得彆人說你壞話?身為上位者,你就這麼點兒肚量嗎?”

淩賀津冷笑:“我什麼肚量也不是你三天兩頭找揍的借口。”

“我說的難道不是實情?你就是聽不得真話!”

“你哪來的實情?”

淩燁理直氣壯,振振有詞:“蘇荇在爺爺奶奶家住了好幾年,突然離開,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以為就你覺得不對勁嗎?”

“再說了,難道蘇荇媽媽不知道外面對她們更危險嗎?寧願過得辛苦,冒著風險,也要搬出去,肯定是有很討厭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像蒼蠅似的,嗡嗡個不停,又趕不走,隻好自己走了唄。”

“我算了下時間,蘇荇她們離開的時候,你差不多快要畢業回國了,不是因為討厭你還能是誰?彆跟我說是因為討厭鄰居,隔著一堵牆呢。”

淩賀津:“……”

好大兒的小腦袋瓜,偶爾也是有用的。

“你從哪得來的這些消息?”

當初查到的視頻監控,都放在一個特定的硬盤裡面,被他收起來了,淩燁不可能有機會看得到。

淩燁又說:“我有腦子,我會思考啊。”

淩賀津放下了雞毛撣子,問道:“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事兒了?無緣無故的,你關心這個做什麼?”

“肯定不是無緣無故啊。”淩燁看他爸沒有動手的意思了,這才又重新坐回到沙發上,將端午節去魏聽寒家裡的時候,黃鶯跟他說過的那些話,給他爸複述了一遍,又說,“我本來也沒想跟你說的,又不是什麼大事。而且找對象這事兒,本來就不是能用條條框框來衡量的,蘇荇和她媽媽突然之間改變了主意也不一定。”

但是淩燁昨天跟蘇荇談過心之後,就越發覺得哪裡不對勁,思來想去都沒能想明白,便來問問他爸。

“所以,你第一次跟蘇荇見面的時候,丈母娘是不是都不屑多看你一眼?”

甚至,他腦子裡已經忍不住在想,蘇母勸導女兒說:“差不多就行,湊合著吧,過不下去了再離婚。”

然後,淩燁就嘿嘿笑了起來。

淩賀津:“……”

果然還是想打兒子。

不過,淩燁這麼一說,他倒是隱約記起來了。

蘇母確實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並沒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樣子,每次他去探望的時候,蘇母也隻有一句:“來了?不用老惦記著我,你工作忙,咱們不講這些虛的,有空兒多跟蘇荇相處相處。”

更多時候,蘇母見了白靈,反倒是更加親切,笑容也格外真誠。

淩賀津從未想過這有哪裡不對,直到現在,淩燁提起來,他才後知後覺——蘇母確實不喜歡他,對他也並未抱有任何期待。

他跟蘇荇的婚姻,是因為白靈才結成的。

是基於對白靈的信任,蘇母才願意讓蘇荇跟他結婚。

淩賀

津忽地笑了一下。這算不算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挫敗?

不過想想也正常。他跟蘇母見面的機會寥寥無幾,大概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而且,他們從未說過話,更彆說相互了解了。蘇母對他的印象,大概也全都來自他的父親和母親,以及當時在淩家工作數十年的老人。

對於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給予絕對的信任,何況,蘇荇的婚姻,關係到的,並不隻是她此生能否幸福,而且還關係著,她能不能活下去。

求助於白靈,顯然比求助於他這個陌生人,要更加靠譜。

淩賀津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給淩燁簡單解釋了一下,他不了解蘇母,也不願意輕易去評價她,畢竟對於蘇荇來說,那是最重要的人。

“談不上喜歡或者討厭,彼此不太了解,相處時間也太短。蘇荇媽媽不喜歡有錢人倒是真的,她怕蘇荇被欺負。”

淩燁:“說了那麼多,不還是不喜歡你?”

淩賀津:“……”

“你是專門來找茬的?”

淩燁立刻又後退了一步,以防他爸惱羞成怒。

淩賀津深吸一口氣:“沒有彆的事,就寫你的作業去。”

淩賀津等了一會兒,淩燁扭扭捏捏,像是在努力組織著語言。

淩董再次頭大如鬥,一看到好大兒這副模樣,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立刻說道:“沒想好就回去好好想,過兩天再說也不遲。”

淩燁:“我不,我就覺得今天說最合適。”

淩賀津“嗬”了一聲:“是因為今天沒有挨揍嗎?”

淩燁:“……不是我危言聳聽,你還是多關心下蘇荇吧,彆老盯著我。好歹我是你親生的,血緣關係在這擺著,矛盾再大我也不可能跟你斷絕關係,打一架說不定就過去了,但是婚姻關係可沒有這麼牢固,說不要你肯定就不要你了。”

淩賀津冷漠地看著好大兒:“所以?你今天想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垃圾話?”

淩燁:“你彆不當回事,我已經連續三天都夢到你被拋棄了,可憐的像隻小狗狗似的,在門口站了一整天都沒人來給你開門……”

“彆唧唧歪歪說些有的沒的,還有彆的事情嗎?沒有的話就去寫作業,補習這麼久了,物理還沒有及格,你心裡就不愧疚嗎?”

淩燁撇了撇嘴:“行吧,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了。”

淩賀津:“???”

這是愛聽不愛聽的事兒?

好大兒的思維方式,有時候真的讓人匪夷所思。

淩賀津微妙地保持了沉默,不然,他怕是真的要控製不住想打兒子了。蘇荇說他們倆不在一個賽道,可能會存在代溝,果然一點兒沒差。

頭一次這麼鄭重其事的談心,他一大半的精力都在克製著,不要去打兒子,先好好想想,他的小腦袋瓜,究竟在想些什麼。

然而,根本想不明白。

淩賀津決定放棄,尊重孩子的想象力。

淩燁看了一眼他爸,繼續說道:“哦,還有第二個事兒要問你。蘇荇真的沒有任何親人了嗎?”

“直係親屬的話,確實沒有。七大姑八大姨倒是還有幾個,是蘇荇媽媽那邊的親戚,但是已經幾十年沒有聯係了,蘇荇也不認識,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這些人的存在,她媽媽不可能告訴她。——你問這個做什麼?”

淩燁回道:“我們隔壁的隔壁班,有個同學,被老家的親戚賴上了,想要他們家公司的股權,不給就到處鬨,前天鬨到學校去了。”

他就突然想起來,蘇荇家裡那麼窮,她家的親戚,肯定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萬一也過來鬨呢?

淩賀津有些意外,沒想到淩燁竟然會想到這麼深遠的問題。

大崽被他爸的眼神刺激到了:“你那是什麼表情?是不是在你眼裡,我就一點兒腦子都沒有?隻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淩賀津收回了目光:“我沒這麼說。——不會有這種事情,已經處理過了,我也不可能讓他們知道蘇荇的身份。”

淩燁“哦”了一聲:“那我寫作業去了。”

看著淩燁走出去之後,淩賀津才收回了目光,尋思起來這件事。

在那天看到監控視頻的時候,淩賀津就想到了蘇荇老家的親戚。因為年幼的蘇荇說,她沒有爺爺奶奶,也沒有外公外婆,淩賀津就想查一查,她還有沒有彆的親屬。

結果,就真的發現了一些事情。

蘇荇父親是在她十周歲的時候因意外去世的,至今差不多二十年了。老家就在隔壁市,十幾歲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家裡面也沒有直係親屬了,沒有人能養育他供他讀書,隻好退學去當兵了,老家確實沒有算得上親屬的人了。

蘇荇母親那邊的情況就複雜多了。蘇母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山村裡,整個村落大概就三百人,彼此之間都沾親帶故。

蘇母的父母確實早就已經去世,她是跟著大伯和姑姑長大的,十幾歲離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跟那邊的人也沒了聯係,家裡人甚至都說,她可能已經死在外面了,言談之間很不友好,看來當初蘇母離家,一定是發生過什麼事情。

當時時間緊迫,村子裡的人又對外人格外警惕,他怕反而弄巧成拙,就沒讓繼續問下去。

而且,蘇母在結婚之前,特意去改了名字,老家人找過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現在看來,蘇母真的是各非常謹慎的人,可能也在防備著老家的親戚,從未跟任何人透露過自己家的情況,隻說自己來自山村,家裡很窮,沒怎麼上過學,到了十五歲家裡人想讓她嫁人生子,便自己偷跑出來打工了。

其餘的信息,連他母親都不知曉。

不過,還是得防備著有人拿這些事情做文章。

第二天一大早,得知老板沒有去開會,羅秘書連忙帶著整理好的資料,去辦公室彙報,正好遇到莫總助從裡面出來。

兩個人打了個招呼,莫總助一臉欲言又止。

羅秘書假裝沒看到。甚至快走了兩步,企

圖繞過他。

“羅秘。”莫總助開口了。

羅秘書停下腳步,扶了扶眼鏡,迅速撇了一下嘴,很快調整好表情,轉頭跟他搭話:“莫總助有何指教?”

莫總助笑了一下:“羅秘最近很忙啊,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羅秘書也跟著笑:“確實要緊,老板很重視。”

莫總助上前一步,悄咪咪地問道:“老板最近心情很好?”

羅秘書心領神會,微一點頭,但也沒再多說。

莫總助頓時狂喜:“那就好那就好。”

隻要老板心情好,就是打工人的天堂啊。回到辦公室後,莫總助在群裡給各位高管發了一條消息:“這兩天老板心情好,各位有事抓緊彙報。”

尤其是工作進度不達標、出現了各種小失誤的,彆等著哪天老板心情不好了,再去觸黴頭,讓他們總助辦公室也跟著膽戰心驚。

很快,大家紛紛比了個“感謝”的表情,迅速去整理手頭工作進度了。

羅秘書進去董事長辦公室,淩賀津立刻抬起頭來,說道:“坐。——確定了嗎?”

“是。”羅秘書點頭,從文件裡抽出兩張紙遞了過去,又解釋說,“酒店方的監控已經拿到了,對方很聰明,全程都藏在攝像頭死角處,隻是在遞卡的時候手臂出鏡了幾秒鐘的時間。隻拍到了孟佳麗。”

“時間剛好就是,太太失蹤的前一天晚上。”

淩賀津看著資料,心裡越發憤怒,但好歹有了進展,這是好事。他很快遏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將羅秘書整理的資料看完,基本都跟他的猜測相差無幾。

羅秘書又說:“孟佳麗工作室那邊,一直在試圖聯係我們,法務部發過去的律師函,應當是起作用了。”

淩賀津“嗯”了一聲,思索片刻,才回道:“晾著,開庭前一天,聯係他們,說我同意私下調解,但是要面談。”

羅秘書猶豫:“會不會泄露消息?”

他怕的是,宗翰若是知道他們找上了孟佳麗,就會第一時間銷毀證據。或者,威脅孟佳麗,他們反倒會錯失一個機會。

淩賀津雲淡風輕地道:“不會,那個孩子,自負得很。”

這話未免有兩分嘲諷。

但仔細想來,好像確實如此。

羅秘書奉命調查這件事已經好幾個月的時間了,摸到宗翰頭上也有一個多月了,這段時間他從能拿到的所有資料裡,揣摩這個少年的心態,模仿他的行為意識,除了無比確認這就是個小變態小瘋子之外,對他的性格和處事方式也有了一定了解。

就如同淩董斷言,宗翰確實非常自負。

不是自信,是一種對於自己,超乎尋常的信心。仿佛,隻要他認定的事情,就一定不會翻車。

羅秘書不知道他的這種信念從何而來,但似乎,他也確實在某種程度上嘗到了甜頭,如果不是淩董執意要查,如果不是淩董有著超乎尋常的記憶力、觀察力和邏輯推理能力,能夠從太太的隻字片語中

還原某些場景和事實,調查也不會這麼順利。

羅秘書不由在心裡感慨,如果這世上真的有主角一說,那必然得是淩賀津。

翻到第二頁的下半部分,淩賀津突然頓住,問道:“這是什麼?”

羅秘書探頭看過去,解釋道:“哦,是從最近太太的評論裡面篩選出來的,語氣很像,便都截圖了,又大概整理了一下,想讓您看看,是不是我多想了。”

他說的語氣很像,是很像之前蘇荇曾經收到過得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表白信。可能是宗翰,但也不見得就隻有他,安全起見,還是要注意一下。

淩賀津看到的第一眼,也確實有這個想法。

那些惡心的注視從未消失,隻是蘇荇離開了那個圈子,不再拋頭露面,不再出現在大眾之下,那些人尋不到她,這才迫不及待消停了。但隻要蘇荇一出現,他們就會立刻嗅到,聞著味兒追過來。

確實不太像是宗翰,但未必就沒有他的手筆。

那幾條評論,依舊是用著最深情的語氣,說著最惡心的情話:“你的頭骨如此美麗如此迷人,比世界上最美麗的寶石還要耀眼。”

“有時候我忍不住想,蘇小姐會不會是一個蚌珠美人兒?因為這世界太汙濁,不得不縮回自己的蚌殼裡去了?不知道蘇小姐喜不喜歡水晶打造的蚌殼呢?”

“想要把你藏起來,藏到我的心裡,落個鎖,鑰匙毀掉,那麼,你會不會就單獨屬於我了呢?”

……

淩賀津摁了摁眉心,壓製住內心的暴躁。

羅秘書又說:“這些評論,是不同的IP不同的賬號發出來的,都在海外,無法定位。”

絲毫不意外。

淩賀津沉默良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先保留著,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羅秘書應下。

能不能用得上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但這未嘗不是一種警示,時刻提醒著他們,暗處還有個人渣,不能放鬆警惕。

“太太那邊——”羅秘書又問,“孟佳麗也可能會去找。”

淩賀津道:“不用擔心,這兩天她有新的愛好,不會理她。”

定製的超細金箔線剛到,又是新學會的花樣,蘇荇正編的起勁呢。而且,既然都答應給淩燁編三個了,他多要一個不過分吧?

蘇荇這兩天,應該沒有閒情逸致去看私信。

羅秘書就放心了。

羅秘書剛走,淩賀津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淩燁發來的,截圖上面的評論,恰好就是剛剛羅秘書說的那些。

淩燁問他:“你不查查這個死變態?搞不好是個私生飯。”

淩賀津回:“在查了,法務部已經注意到了。”

淩燁:“哦。”

然後就再沒了動靜。

淩賀津也沒覺得意外。

他跟淩燁的關係確實緩和了不少,但兩個大老爺們,也沒多少話說,更沒辦法像跟蘇荇一樣親昵,基本就是有

事說事,無事勿擾的狀態。

淩賀津很滿意,尤其是經過上次的談心後,兩個人都覺得,還是保持疏離的父子關係吧,要不然,遲早得相互厭煩。

而且,淩燁是真的沒空兒跟他爸廢話,他先是在各大平台搜索了一下關於孟佳麗的個人資料,查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黑料,又讓李知節幫忙辨識一下真假,保存下來作為證據。

他爸從來不會做沒目的的事情,既然已經在查了,那就表示肯定得做點什麼,他發現的這些或許法務部也會查得到,但,萬一呢?

蘇荇那麼嬌氣又矯情,被欺負了就隻會偷偷哭,真是讓人操心!

淩燁覺得自從家裡多了個後媽,他無憂無慮的童年就徹底結束了,唉~

孟佳麗寢食難安,猶豫了一天一夜,終於下定決心去跟蘇荇道歉。

自從兩年前蘇荇得罪了人,工作變得很少了之後,她的賬號幾乎就沉寂了,通常好幾個月也不見有一條消息。

但隻要她發冒個泡,隨便發一句什麼,都會收獲上萬條評論,粉絲的活躍率和轉化率,完全不亞於她這種常年活躍再公眾眼皮子底下的一線明星,讓無數人羨慕的眼都紅了。

但這流量,最終也沒能變現。

誰知道蘇荇在想什麼呢?

孟佳麗點進去她的頭像,才發現,頭像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新的照片,是她拿著一杯奶茶沐浴在夕陽下的側顏,依舊美的如夢如幻,讓人一眼沉淪,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看著看著,下意識地就想要保存起來。

她比之前稍微胖了一些,神情坦然自得,看得出來,過得很舒心。

除卻這幾天她營業,蘇荇發了好幾條消息,解釋為倩麗直播是私人幫忙,並沒有再次入圈工作的打算;解釋關於她和淩董之間的稱呼問題;又將繼子的檢討書發出來,說他是個溫柔可愛的好孩子……

再往前翻,就是慈善晚會那會兒了,她的婚姻生活被曝光,蘇荇主動告知她的粉絲,現在的生活狀態,很幸福也很滿足,感謝大家一直惦記著她……

而在這之前的半年時間裡,蘇荇的賬號上隻有三條發言,第一條是懷念去世的母親,第二條是換頭像那天,喝到了超級合口味的奶茶,很開心;第三條則是分享了一道菜。

與之前的消極營業完全不同,很顯然現在的蘇荇在認真生活。

看完之後,孟佳麗打開了私信對話框,將早就已經在腦子裡重複過無數次的話語打字發了出去,然後長舒了一口氣,躺到了床上,卻仍是睡不著,每隔幾分鐘就忍不住拿起手機看一看,有沒有得到回複。

然而直到淩晨兩點,也沒有收到隻字片語。

孟佳麗安慰自己,她發信息的時候就已經十點多了,蘇荇說不定已經睡了,或者有彆的事情沒有打開APP,看不到也是正常的。

又等了三天,眼看著開庭日期就快要到了,蘇荇那邊依舊沒有任何回複,APP上顯示,她已經四天沒有登錄了,算算時間,就是從工作室收到律師函

那天開始的。

孟佳麗焦躁不安,跟經紀人嘮叨:“你說蘇荇是不是故意的?她知道我們會去找她,所以乾脆就不登錄了?”

經紀人也正在看蘇荇賬號上的內容,回道:“不太像,她沒有拉黑你。”

而且蘇荇本來也不怎麼發消息,十天半月才登陸一次都是常態。

其實不管什麼理由,對方擺明了不想和解,他們也隻能有心無力。

這兩天來,工作室已經通過各種方法聯係了淩氏集團法務部,對方態度十分堅決:“不接受私下調解。”

經紀人忍不住問道:“你跟蘇荇,是不是還有其他過節?”

孟佳麗當即怒氣橫生:“我是很討厭她,討厭她清高、目中無人,討厭她輕易地拒絕我求都求不來的工作機會,恨不能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我又不是法製咖,我能對她做什麼?我總共也沒見過她幾次!”

經紀人歎息:“你先消消氣,我不是質問你,隻是要想辦法解決問題。如果隻是這次的謠言,我覺得淩氏法務部不至於做的這麼絕。”

孟佳麗也沉默下來。

但是對方根本不理會他們,縱使想好了再多的說辭,也無濟於事。

蘇荇確實沒有再登陸過賬號,除了要編手環,好大兒給她報的舞蹈班還有兩周就要結課了,她想著給自己錄個視頻留作紀念,除了要努力練習舞蹈,還跟小林商議著訂做一套專門的舞蹈服,挑選布料和款式都快要挑花眼了,壓根兒顧不上彆的任何事情。

整整選了一周,蘇荇眼看著結課時間就快要到了,她依然沒能拿定主意。

小林說道:“不如,這幾套都訂做吧?太太多跳幾次嘛,然後將幾套衣服都剪輯進去?”

蘇荇覺得這也是個好主意,雖然懶得不想動彈,一想到要跳五次不能出錯的,就覺得好累,但是再想到好大兒為她花了兩萬塊,就咬著牙答應了:“行吧。”

小林立刻去聯係工作室,來給蘇荇量數據,溝通細節。

“太太放心,三天內一定能完成,絕不會耽誤太太結課。”

蘇荇點頭:“辛苦各位。”

“不辛苦,分內之事,應該的。”

小林說起來這件事的時候,淩賀津很驚訝:“就學了一支舞?”

這費用是不是有點太高了?淩燁不是說,報這個舞蹈班,花了兩萬多的壓歲錢嗎?

“兩支。”小林回道,“老師是按照課時收費的。太太很多年不跳舞了,身體柔韌度沒有以前那麼好了,光是練習基礎每次都要占用一半的課時,剩下的時間才是學習成品舞。”

而且,這兩支舞蹈時長都不短,四分鐘,算是偏長的舞蹈劇目了,一次課上完,也就學十分之一。二十次課,學完兩支舞勉勉強強,太太每節課之後,都要自己熟練動作,最近都沒見她再長胖了,體重停留在九十八斤很久了。

讓小林很沒有成就感,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做菜不夠好吃了。

淩賀津點了點頭:

“明白了。——兩支都錄下來嗎?”

“嗯,都要錄製,但是其中一支舞是淩燁選的,所以要特殊對待。”

畢竟,孩子花了兩萬塊的壓歲錢呢。

“淩燁選的?我怎麼不知道?”淩賀津很驚訝。

一瞬間小林仿佛嗅到了醋味在蔓延,忍著笑意回道:“因為那段時間先生出差了呀。”

淩賀津:“。”

他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淩燁手伸得太長了,這都能讓他做決定,蘇荇也太慣著他了。

淩賀津又問:“衣服全都是第一支舞用的嗎?”

小林點頭:“第一支舞是古典舞,所以要定製服裝,網上買現成的,質量都不太好;第二支是現代舞,太太說白襯衫加褲子就行,她衣櫃裡多的是,原創舞者表演的時候也是這麼穿的。”

淩賀津不發表意見了。他確實不怎麼了解舞蹈,在這個專業領域的知識幾乎一片空白,不懂裝懂最令人厭煩。

又看了一眼蘇荇結課的時間,淩賀津記在了手機上,提醒自己不能忘,要把這天下午的時間都空出來。

在忙碌的舞蹈課結業時間裡,蘇荇忙得不可開交,對外面的人和事都毫不關心,至於孟佳麗這個人,更是早就拋之腦後,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了。

在焦急地等待了幾天的時間,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之後,孟佳麗的心,幾乎都要沉到穀底了,甚至開始讓經紀人和工作室準備公關應急。

要是真的走到訴訟這一步,她必須得全力應對,做好最壞的打算,然後竭力拯救自己的事業。到了此時此刻,她也沒有精力再去憤恨蘇荇了。

往常那些跟她柔情蜜意,說什麼“命都給她”的臭男人們,一個都指望不上!一聽是淩氏集團的律師函,一個個的,居然都玩失蹤了?!

果然老祖宗的話是有道理的,男人的話要是能信,母豬都能上樹!

孟佳麗在極度的擔憂了兩天後,反而說服了自己,愛咋咋的,趁著暴風雨還沒有來臨,該享受享受,不能委屈了自己。

直到開庭前一天,淩氏那邊的一位年輕律師主動聯係了工作室。

接到電話後,經紀人當即就帶著孟佳麗去赴約了。

路上,經紀人再次提醒:“收斂一下你的脾氣,無論對方提出什麼要求,隻要不是太過分,都答應下來。沒有什麼比保住你的名聲更重要,想想你的代言,還有接下來的幾部戲和綜藝合約,要是因為你自身原因被解約,不僅要賠的傾家蕩產,以後也沒人敢用你了。”

孟佳麗整個人還猶如在夢中,一邊掐著自己的手背一邊再次問道:“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淩氏集團居然願意跟咱們和解?”

經紀人哭笑不得,他也覺得很夢幻,但確認了好幾遍,對方的確是淩氏集團法務部。而且,他們也沒有彆的辦法的,先赴約再說。

工作室距離約定的地點並不遠,十五分鐘的車程。

二樓的包間裡,敲門進去後,工作室的律師立刻就認出了已

經在等待的人,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嚴師兄。”

嚴浩微微頷首,指了指對面的位子:“隨便坐。”

比起孟佳麗兩人,律師稍顯激動,是見到偶像的激動,但還算矜持,耐心等待著嚴師兄先提出要求。

嚴浩也沒有廢話,直入主題:“和解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邊有要求。”

孟佳麗立刻坐直了身體,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律師看了一眼身邊的老板,點頭:“您請說。”

“公開道歉這種最基本的要求我就不重複了,想必貴司也都有經驗了。”

誰也沒敢吱聲,這話聽上去就自帶嘲諷,雖然對方語氣很正常。

嚴浩瞥了一眼過來,繼續說道:“撤訴的另外一個要求是,孟小姐要在合適的時機,來幫我們出庭做個證人。”

孟佳麗還在蒙楞之中:“啊?”

嚴浩將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推到她面前:“半年前,麗都大酒店。”

孟佳麗頓時臉色一白,慌亂解釋:“我什麼都沒說……嚴律師是吧?你聽我說——”

嚴浩點頭:“我一直在聽著,孟小姐請說。”

他的話仿佛帶著一股特有的魔力,讓人迅速平靜下來。

孟佳麗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但也知道,這件事避無可避,深吸一口氣,正面回複:“我不認識那個人,他包的很嚴實,帽子墨鏡口罩,比我還注重隱私。”

“但是你依然看到了他的臉。”嚴浩很篤定。

孟佳麗抿了抿唇,想要反駁卻又無從開口。淩氏集團的律師既然敢這麼說,就代表對方掌握了一定的證據,而不是信口開河,想要和解,她就必須要做出抉擇。

兩分鐘後,孟佳麗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是,我看到了他的長相,是個非常年輕的少年,也就十幾歲的樣子,大概還是個中學生,有沒有上高中都不一定,所以,他問我打探蘇荇的消息,我就說了。”

“當時我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半個月後,我得到了《蒼黃》的女主角。”孟佳麗又連忙解釋,“我真的不知道這是出賣蘇荇換來的,一直到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

嚴浩點頭:“我相信。”

這三個字給了孟佳麗諸多勇氣,她又繼續說了下去:“其實我也沒說什麼,他隻問了我關於蘇荇的房間號和行程。蘇荇每天的活動軌跡非常固定,這也不是什麼秘密,當時在那個組裡的人都知道,除了拍攝之外,她不參加任何活動,下班了就回自己房間待著,不論是誰邀請,都不給面子……”

孟佳麗看了嚴浩一眼,低聲說道:“反正那陣子,她得罪了很多人。”

嚴浩又具體問了一些細節,孟佳麗都回答了,但越是說的詳細,她就越是摸不著頭腦,好像,對方也不是來問她追責的啊?

一個小時之後,嚴浩率先離開。臨走之前,又特意叮囑:“今天的交涉內容是保密的,兩位應該很清楚吧?”

經紀人和孟佳麗連忙點頭:

“您放心。”

嚴浩走出去之後,孟佳麗幾乎癱在了椅子上,緩不過神來。

經紀人也坐在那裡沒有動,滿眼思慮。

律師倒是聽懂了,問道孟佳麗:“老板,如果沒其他事,我先回去整理資料,跟淩氏集團準備和解書了?”

經紀人喊他:“等等,剛剛那位律師什麼意思?”

律師回道:“讓姐出庭作證啊。至於嚴師兄要起訴誰,我就不知道了,而且,要保密。——姐,你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個少年人是誰嗎?”

孟佳麗搖頭:“我哪認識什麼高中生?圍在我身邊的都是些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見到二十五以下的有錢男人都算燒高香了!再說了,我對小孩子沒興趣。”

“有沒有可能是,哪個老男人雇了個學生來打探消息的?”

孟佳麗再次緊張起來:“你也這麼覺得是吧?當時我就這麼想的,但我沒敢說。”

經紀人一聽就知道她什麼意思了,閉了閉眼,一臉“累了,毀滅吧”。

孟佳麗的腦子有時候是真的不在線,淩氏集團的律師都是些人精中的人精,以為自己不說人家就猜不到嗎?

不過事到如今,罵她也無濟於事,既然嚴浩沒有挑明,就代表還有轉圜的餘地,走一步看一步吧。

淩燁這幾天比誰都上心,時刻關注著各種八卦消息,很擔心突然冒出來一個蘇荇的所謂“親戚”,造謠生非,再次將她送到風口浪尖上。

然而,還沒等到蘇荇的“親戚”呢,淩燁就先吃到了他爸的瓜。

——“細數首富L家現任掌權人的感情史。”

淩燁:地鐵,老人,手機。

他爸進化出人類的感情,都是這幾個月的事情,哪來的感情史?

不過這也不妨礙他看熱鬨不嫌事大,淩燁迅速截圖給了蘇荇,攛掇道:“讓我爸跪搓衣板!一邊跪一邊讓他交代清楚!”

然後淩燁又發給他爸一份,幸災樂禍:“你完了。”

淩賀津這次回的很快,應該是正在看手機:“。”

“小林做了核桃酥,多吃點兒,補補腦子,不要什麼鬼話都信。我這也有一份。”

淩燁看到他爸發過來的截圖——“細數淩氏集團太子爺的曆任校花女友。”

而蘇荇已經轉發評論了:“造謠能不能帶上腦子?我兒心理年齡還不到十歲,他喜歡奧特曼,喜歡樂高,喜歡小黃鴨,唯獨不喜歡校花。”

淩燁頓時窒息,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完了,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啊!全被凹凸曼和小黃鴨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