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秋冶這一次出手比上一次更加狠戾,因已知曉雲黛的劍可以擋下她的攻擊,她這一次竟一連劈砍出七次,這七道光刃雖不比之前的全力一擊,卻是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的,幾乎瞬間將雲黛腳下的靈舟籠罩在了其中。
雲黛面色微變,她知道醉流鳶這次不可能一口氣將這些攻擊全部抵擋下來,她隻得將手中的劍往天上一拋。
劍影閃過,她手指迅速掐訣,龍門劍陣頃刻間凝聚而成,一百五十六道劍光帶著驚天的氣勢迎面朝著圖秋冶的攻擊撞去。
葉蘊檀見此情形,捏緊了拳頭,要知道,上次她便是敗在了雲黛這招之下,但她畢竟隻是第七境的修為,而圖秋冶卻是聖尊,在絕對的修為差距下,她可不信雲黛能討到什麼好。
圖秋冶也眯起了眼睛,終於,七道攻擊同時落下,狠狠地砸在了雲黛的劍陣之上。
那一刻炸起的轟然巨響,就連圖秋冶都出現了短暫的耳鳴,海浪被高高掀起,如同伸進了一柄巨勺,快速攪動著,天地都仿佛在這一刻徹底覆滅。
所有人都仰頭看著這駭然的一幕,直至海浪落下,一切才在眾人的視線中顯現而出。
七道攻擊不出意料地撞散了雲黛的劍陣,卻也被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待那些攻擊打在靈舟的防護光罩上時,也隻是令光罩晃動了幾下,便徹底消散成了點點靈光。
圖秋冶見狀卻並未露出意外之色,而是仰眸看向了對面的雲黛,隻見雲黛此時的臉色已如紙般蒼白,她握著劍的左手緩緩垂下,藏至了身後,蜿蜒的血跡沿著她的虎口從她手腕爬下,緩慢滴落。
她雖接下了這招,卻也被攻擊中攜帶著的強大戾氣震傷了。
如今距離兩方相遇的時間並未過去太久,圖秋冶揚起了唇角,她知道雲黛根本撐不了太長時間。
“小丫頭,不如還是束手就擒吧,也免去再受皮肉之苦。”
雲黛卻也笑了:“祀靈大人,您就沒發現什麼異常嗎?”
她尾音故意拖長,將話說得很慢:“比如說......此處海域就剩下我們兩艘靈舟了......”
經她這般提醒,葉蘊檀才驚覺,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兩艘靈舟竟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她終於恍然明白過來,雲黛衝出來挑釁他們,竟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好將另兩艘靈舟與他們分散。
圖秋冶冷笑了一聲,她倒是早就發現了,隻不過她原本也無所謂,鏡花島島主都才第八境,即使最終隻剩下她自己了,也足以完成這次圍剿鏡花島的任務。
她這般想著,也不再廢話,而是再次舞動起了手中的方天畫戟,一股股的靈氣在空氣中炸開,屬於聖尊的威壓鋪天蓋地地朝著對面的靈舟衝去。
謝映玄閃身擋在了船頭,伸手撐起了一道光牆,將靈舟上的其他人都護在了光牆之後。
他是第九境的修為,自然不會受到威壓的影響,但靈舟上的其他人修為都不算高,舒小依和舒小雯倒是還好,她們
和雲黛一樣是第六境,還能勉強支撐住,但靈舟上的船員卻都是第二第四境,雲黛交給他的任務便是護住這些靈舟上的鏡花島弟子。
龍門劍陣再次凝結而成,將整艘靈舟都庇護在了劍光之下。
劇烈的靈氣波動衝得海水沸騰,令身處其中的人幾乎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天上,還是在水中。
龍門劍陣隻能抵擋住大半的攻擊,剩餘的部分仍舊會擊打在靈舟的防護大陣上,於是船上的鏡花島弟子們便在這份激烈的震蕩中四處奔跑著,查漏補缺地維持著防禦陣法的運行。
她們每個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卻無人敢停下腳步,因為她們知道,她們是擋在這條路上的第一道防線,也是最重要的防線,若她們失守了,那鏡花島將會面臨的,是最悲慘的結局。
圖秋冶並不覺得雲黛能支撐太久,她攻擊不停,隻等待著雲黛不堪重負,露出破綻。
可直至天色漸暗,夜幕降臨,對面的靈舟仍穩穩地隨著翻湧的海浪起伏,看似岌岌可危,卻始終未能攻破。
圖秋冶不得不停下手,稍喘息片刻,她實在想不到一個第六境的小輩竟真的能在她手中撐這麼久。
難不成先天靈骨就這麼強?還是因為她手中那把劍。
見圖秋冶收了手,雲黛心底也稍稍鬆了口氣,她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得連忙懸空盤腿而坐,迅速閉上眼睛開始調息。
醉流鳶緩緩飛在她身周,翠色的劍氣似是形成了一道青龍的影子,將她整個人繞了進去,隱隱透出護主之意。
“雲黛......”她聽到斬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語氣中帶著止不住地擔憂和焦急。
她與圖秋冶的修為差距實在太大,若是兩人是同境,亦或者雲黛但凡能有個第八第九境的修為,以她的能力,圖秋冶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無論是她所使用的龍門劍陣還是神劍醉流鳶,對於圖秋冶而言都是她無法輕易觸及的高度,可偏偏如今的雲黛隻是第六境,她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如此高強度的打鬥。
斬月作為雲黛本命劍的劍靈,自然能感覺出雲黛此時的身體情況,她的多處經脈已經被強烈的靈氣波震碎,若非她過於頑強的忍耐力,恐怕早就疼暈過去了。
雲黛探手取出一瓶靈藥,拔出瓶塞便將其內的靈液倒入了口中。
她的手在發抖,她強壓著胸膛之中翻滾的血氣道:“無妨,今晚熬過去便隻剩兩天了,圖秋冶的靈氣已經耗儘,兩個時辰內她不可能再對我們發起像之前那樣的攻擊......”
斬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皺眉問道:“你還要做什麼嗎?”
雲黛“嗯”了一聲:“既然圖秋冶靈氣耗儘,那這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需要抓緊這個機會,對他們發難。”
她說完之後,又忍不住咳了起來,她連忙將手壓上唇角,手背上很快便沾上了血跡。
清風拂來,一條胳膊扶住了雲黛的腰,她就聽斬月在她耳邊道:“可是你的靈氣也耗儘了,
以你現在的狀況,你要如何做?”
“隻能冒險了。”
雲黛手指輕動,意識便在轉瞬間脫離了自己的身體,她使用了傀儡戒,令自己的神魄潛入到了謝映玄的身體中,將傀儡完全納入了自己的掌控下。
一縷劍氣被留於原地,盤旋在了雲黛身周,而醉流鳶則被她脫離而出的神魄吸引,跟隨著一同向那換了靈魂的傀儡飛去,落入了他手中。
也在這時,雲黛的身體徹底軟了下去,斬月吃驚地探手摟住她的肩,將她抱進了懷中。
他有些吃驚地看向懷中之人,又垂眸看向了下方的甲板,他知道雲黛的這個選擇極為冒險,因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雲黛為了更好地操控傀儡,已完全放棄了對自己身體的感知,也就是說,若在此時有人對她的身體進行偷襲,她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斬月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強烈的焦急感,醉流鳶雖是第一神劍,但也隻有被持劍者握入手中時才是最強的,雲黛隻留下了一縷劍氣護住自己的身體,也就是說,他最多也隻能幫她抵擋住一次攻擊,若是真發生了什麼意外.......
斬月幾乎不敢繼續往下想,但他也並未出言勸阻,隻更用力地將懷中的少女擁緊,她雖在努力掩飾著,他卻仍能從她身上聞到濃鬱的血腥味,他知曉她的身體其實已是強弩之末,所以她不得不去冒這個險。
若不能趁此機會對圖秋冶造成重創,雲黛是很難再支撐住兩天的。
斬月抿緊了唇,雲黛這以命搏命的處事風格對他而言實在太熟悉了,她總是這樣,但或許是因為她有著這樣的魄力,才能在一次次的絕境之中化險為夷。
幾乎在醉流鳶落入到謝映玄手中的瞬間,那已被雲黛的意識完全操控的少年便飛身而起,轉眼落在了對面的靈舟上。
他身上貼著由鏡花島島主親自繪製的破陣符,因此那來自於神都的靈舟外亮起的防護大陣根本未能對他產生任何阻攔。
圖秋冶原本在閉目調息,她雖耗儘了全身的靈氣,卻也並不擔心雲黛會在此時做些什麼,畢竟不管雲黛隱藏得多好,她也能看出她此時的狀態到底有多差,所以當那具甲板上傳來尖叫聲時,她才後知後覺地睜開了眼睛。
圖秋冶冷哼了一聲,衣袍一拂便落在了甲板之上。
方天畫戟在她掌心翻轉,瞬間指向了那少年傀儡的咽喉。
少年動作一頓,終於抬眸望來,恰對上了圖秋冶的目光,隻這一眼,圖秋冶便發現了傀儡的不對。
他的眼神變了,變得極淩厲,那雙眼眸中也似閃爍著寒光,令人圖秋冶心底都不自覺生出了戰栗感。
她本就是神都的女官,日日跟隨著青淵帝身旁,她對傀儡術自然是很了解的,所以她迅速便判斷出如今在這具傀儡中的意識已經變成了雲黛。
這讓她心中一凜,冷聲對甲板上的船員吩咐道:“都退後,不要過來。”
那些神都的守衛本就因傀儡少年的突然襲擊而心生驚恐,那傀儡的出劍速度實在太
快了,他們根本無法抵抗,如今聽了圖秋冶的命令後,他們更是不敢怠慢,迅速便退至了甲板的角落。
葉蘊檀被神都的守衛護在中央,隻是她的臉上卻並沒有驚恐之色,她望著那具九境傀儡,神色有些異樣,不知是在思量著什麼。
而圖秋冶也在這時腳猛地蹬地,整個人化為一道利劍撲了過去。
她的丹田之中雖已沒有令她再掐訣施法的靈氣,但這卻並不影響她的正常武鬥,隻是她手中的方天畫戟短時間內無法再釋放脫手技。
有了傀儡第九境修為的加成,雲黛的速度變得更快了,不過她此番前來的目的卻並不是對圖秋冶做些什麼。
雖說謝映玄有第九境,但這畢竟不是雲黛自己的身體,雲黛也並不擁有葉氏血脈,所以操控著傀儡出手,對於她而言仍有著頗多限製。
她無法做到快速對圖秋冶造成傷害,而她對傀儡的控製時間也非常有限,所以她必須要用這有限的時間實現利益最大化。
雲黛腳下一個錯步便閃過了圖秋冶的攻擊,隨後她就目標明確地雙手握住了劍柄,將手中的劍用力往下一插。
圖秋冶猛地瞪大了眼睛,隻聽得“砰”的一聲,那柄削鐵如泥的神劍便完全沒入到了下方的船體中。
劍刃上攜帶的風息之氣迅速蕩開,於是罩在靈舟之上的防護大陣晃動了幾下後就徹底破碎了。
以劍插入船體的位置為中心,一道道的裂紋如蛛網般開始向四周散開,眼看著這艘靈舟便要徹底散架了,要知道泉海之上可是無法禦空飛行的,若是沒了靈舟的落腳點,船上的這些神都之人可就全部墜入深海了。
雖說修士都有可以避水的術法可以使用,但卻無法做到如靈賜秘境那般的長時間自如地在水中呼吸活動。
那處秘境不僅被鏡花島的特殊陣法籠罩著,還身處於上古巨魚屍骨之中,因此才能生出那樣特殊的環境。
而眼前的海域,即使是像圖秋冶這樣的聖尊,若是直接落入其中,時間一久無法上岸,她也會因靈氣耗儘而直接淹死的。
因此眼前的一幕令圖秋冶的臉色都變了,她已顧不得其他,隻單膝曲跪,一掌拍在了甲板之上,一層靈氣瞬間覆蓋住了整艘靈舟,而那開裂的趨勢也在此時暫停。
雲黛並不戀戰,見狀她就直接操控著傀儡將劍重新拔了出來,未能當場毀掉這艘靈舟的確是有些遺憾的,但這艘船已被重創至此,神都的另兩艘靈舟此時又不知迷失在何方。
接下來的打鬥中,圖秋冶在攻擊她的同時,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經曆還支撐著靈舟的運行,這已經達到了雲黛想要的效果了。
更何況,雲黛附於傀儡身體中的意識已經開始飄蕩,她的時間快結束了。
就在雲黛要控製著傀儡飛身回到自己的船上時,她的耳邊卻突然傳來了斬月的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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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與此同時,雲黛便覺一股劇痛從心臟處襲來,在一陣天地動蕩間,她的意識重新落回了身體中,她猛地
捂住了胸口,入手便是一片粘稠濕熱的血跡。
她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從高處重重墜落,而襲擊她的人此時正站於桅杆之上,那是一個第七境的陌生男人,或者說,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具傀儡。
否則他又怎麼可能在雲黛毫無防備之下,在完全沒有觸發肉身血甲的情況下,將鋒利的匕首插入她的心臟之中。
偷襲她的人,赫然就是葉蘊檀!
雲黛的經脈還未積蓄起靈氣,如今的她甚至連輕身訣都無法施展,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向著深海之中墜去,傷痛令她的意識幾乎都有些模糊。
圖秋冶還在努力支撐著靈舟,此舉已令她臉色蒼白,無暇分神來對付雲黛。
而葉蘊檀則站在甲板邊緣,冷漠地看著她,她的眼底似是映著一些冰冷的光,那之中飽含著的是一種瘋狂的興奮。
今夜無月,整片天空都陷在幽寂的黑暗中,雲黛久違地感覺到了逐漸逼近的死亡氣息,她已有許多年未曾面臨過這樣的絕境了,因此她幾乎有些恍惚,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個滿是艱險的時刻。
海風在她耳邊呼嘯,她看到醉流鳶迅速向她飛來,似是想將她接住,可她下墜的速度實在太快,在那柄劍觸上她之前,她整個人便迅速砸在了海面上,轉瞬被翻湧的浪潮一口吞下。
下一刻,醉流鳶才後知後覺地觸上海面,可那把劍卻並未跟著一同衝入海水中,而是懸停在了半空,斬月的身影很快浮現而出,他立於劍刃之上,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下方的海面。
他竟然......感覺不到雲黛的氣息了,仿佛是在雲黛入海的瞬間,她就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再不留下任何痕跡。
這熟悉的一幕令他不可抑製地產生了一種恐慌,雲黛消失了,她又消失了......他這次還能再等到她嗎?
斬月下意識閉上了眼,可預想中粉身碎骨的疼痛卻並未隨之傳來,他仍完好地立於原地,他再次睜眼時,眼底已出現了疑惑,但他的心臟卻又重新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於上次不同,雲黛並未真的從這世上消失,她隻是不知遇上了什麼,從這片海域中消失了而已......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等謝映玄的意識回歸之後,他便隻看到雲黛墜入海中的一幕,他的心都被攥緊了,他再顧不得其他,轉身便要跟著一同躍入海中,可醉流鳶卻在這時飛了過來,斬月伸手拉住了謝映玄的胳膊,硬生生在半空中將他截了下來。
“你放開我!我要去救她!”謝映玄抬手便要去推斬月,可他的手卻從那劍靈少年的身體中穿過,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她不在海中!你跳下去了也沒用!”
“那難道就什麼都不做了嗎?”謝映玄的眼眶都泛起了紅。
斬月卻一把拉著謝映玄,重新落回了靈舟之上,他指著身後道:“你看看她們。”
謝映玄下意識回頭,就見那些原本就在船上的鏡花島弟子
都一個個面色蒼白,眼底滿是絕望之色。
她們深知雲黛是她們之中唯一能與圖秋冶一戰之人,因此當她們親眼看到雲黛落入海中時,她們的心也隨之一同沉入了海底。
舒小依和舒小雯是在場修為最高的鏡花島弟子,她們努力維持著鎮定,卻也同樣止不住地發著抖。
舒小依張了張嘴道:“客卿已幫我們將神都的靈舟重創,我們、我們儘量再......”
她說到此處,聲音裡已透出了深深的哽咽,後面的話也跟著一同消失在了風中。
舒小雯伸手握住了姐姐的手,她顫抖著聲音,將後面的話繼續補充了出來:“我們儘量再多撐一會兒,隻剩兩天了,再撐兩天就夠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夜晚的海風不停鼓動著船上的帆,謝映玄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身旁的斬月。
斬月深吸了一口氣道:“雲黛還活著,我是她的本命劍,我能感覺到,更何況她若真出了什麼事,我也會......”
他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將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隻道:“在她回來之前,我們要幫她撐住,要為她完成她所希望的事。”
“那她若是回不來了呢?”
“人在劍在,”斬月轉頭看向了波濤洶湧的海面,聲音中帶了幾分苦澀,“人死劍亡。”
......
砸入海面的瞬間,雲黛便覺自己被海水徹底包裹住了,冰冷鹹腥的水,帶著強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湧來,她宛如落在了巨獸的口腔中,被不停擠壓著。
濃鬱的血從胸膛的胸口湧出,在海水中逐漸飄散,她卻並未感覺到窒息感,她昏昏沉沉間,這才想起,自己曾煉化過淬苓天烏,早已可以在海水中自由呼吸了。
雲黛強打起精神,想掏出水湧珠來,將自己重新送回水面。
雖說受傷之處在心臟,但隻要不立馬死亡,對於修仙之人而言,心臟受創倒也並不致命。
至少,她現在還不能倒下,否則鏡花島要怎麼辦?
雲黛緊咬住嘴唇,強迫自己保持清醒,而就在這時,有一件東西像是受到了某種指引,竟從她懷中掉落而出,泛著幽幽的靈光。
雲黛定睛看去,就見那物件竟是不久之前花重影交給她的吉道色,是她母親生前的本命法寶。
那枚原本已失去了全部靈氣的法寶竟重新發出了光芒,她懸浮於雲黛胸前,自行轉動了起來,不同的點數翻滾著,於是靈光也逐漸飄蕩看,將雲黛整個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在劇烈的白光中,雲黛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時間也似是靜止了,雲黛隻覺自己仿佛陷入了短暫的沉睡,而轉瞬間她又猛地驚醒。
她努力瞪大了眼睛,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面光滑的銅鏡,而銅鏡中照出的臉卻並不是她的臉......不,那就是她,隻是並非是現在的她。
因為那張臉龐是那樣的稚嫩,額角垂著絨毛般細膩的碎發,一雙烏黑的眼睛圓瞪著,好奇地打量著鏡中之人。
那分明就是......一個隻有四五歲的小姑娘,那是年少時的雲黛。
梳子落下,站在她身後的女人正一下下地將她亂糟糟的頭發梳順,那女人對她而言是那樣熟悉,又是如此陌生,陌生到,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已經是上輩子發生的事了。
農家小院,充滿翠竹清香的簡陋屋子,轉頭向屋外望去,能看到一條大黃狗在院子裡慢吞吞地溜達著。
雲黛重新收回了視線,她再次看向了鏡中倒映著的,站在她身後的女人,眼底露出了茫然之色。
終於,一個稱呼從她嘴中吐了出來:“娘?”
她的聲音是那樣稚嫩,那的的確確是屬於一個二四歲小姑娘的聲音。
而那個站在她身後,正給她梳頭的女人,正是她的母親,雲若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