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謝映玄和葉兮顏(下) 是她親手殺死了……(1 / 1)

女配她修無情道 子瓊 13052 字 8個月前

出現在謝映玄房門口的葉兮顏, 披了一件全黑的鬥篷,她的鬥篷上尚沾著水珠,浸了她一身的潮氣。

葉兮顏是有修為的, 她完全可以用靈氣給自己加上一層遮雨罩, 可她卻並沒這麼做, 隻是冒著一路的風雨,闖了過來,顯得衝動又隨性。

“郡主......”

謝映玄有些無措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她便伸手摘下了兜帽,將鬥篷脫了下來, 露出了沉悶黑色之下的鮮亮翠綠。

雪色的閃電劃過夜空, 將少女的眼眸襯得格外漆黑幽深。

終於,她開口了, 她問道:“為什麼不來主動找我?”

謝映玄迷惘了片刻,突然就明白了葉兮顏的意思,他垂下視線,低聲道:“我......配不上郡主,更沒有資格去主動......”

他這樣說著,心臟卻有力地跳動著,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

他向來不敢對她有任何妄想,所以她每一次的靠近,對他而言都是意外之喜。

葉兮顏沒有說話,她隻是沉默地注視著謝映玄,她的眼神是平靜的,但那份平靜卻似乎隻是表象,藏於表象之下的,是比屋外的狂風驟雨更加激烈的情緒, 陰暗、潮濕,像粘膩的蛛網,慢慢在謝映玄身上攀爬,將他死死纏住,令他產生了一種詭異又充實的瀕死窒息感。

少女很快踮起腳尖,主動摟住了他的脖子,與他緊緊抱在了一起。

暴雨下了一整晚,雨聲與雷鳴掩住了屋內的所有聲響。

謝映玄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天,他成了葉兮顏最虔誠的信徒,對她予取予求,又小心翼翼地接受著來自她的施舍。

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與幸福,那些隱藏在他心底的愛意,他也終於可以全部捧到她面前,不加掩飾地獻給他的神女。

雨停時,窗外的天也蒙蒙亮了。

謝映玄偏頭看去,就見身旁的少女也正看著他,兩人被汗水浸得微濕的發絲混亂地纏繞在一起。

葉兮顏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這是第一次,她衝他笑時不參雜一絲敵意,甚至是溫柔的、深情又眷戀的。

“映玄哥哥,”少女的手指輕撫上他的臉頰,“從今往後,都不準離開我。”

她用輕軟的嗓音,對他下了這道命令,要將他束縛捆綁,他卻因此欣喜若狂。

“郡主,我的身心早已完整地屬於你,我永遠不會離開你,除非我死。”

他是匍匐於她腳下的信徒,虔誠地向她宣著誓。

葉兮顏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她握住了他的手,對他溫聲道:“映玄哥哥不必再叫我郡主,私下裡,喚我阿顏便好。”

那天之後,謝映玄和葉兮顏的關係徹底變了,隻是這層關係隻限於他們自己知道,她沒有給他任何名分,他仍住在簡陋偏僻的下人房裡,每日做著粗鄙的活計。

隻有在偶爾的深夜,那位尊貴的小郡主才會突然造訪,與他親密溫存。

可即使隻是這樣,謝映玄也已經很知足了,他對她彆無所求,他也不配向她討要什麼,他隻盼著她能多來見見他,能多與他說說話,這就夠了。

那年的蓮燈節一如既往地下起了大雪,整座神都都被皚皚的白雪裝點著,郡主也隨著一眾親信一同入宮去參加青淵帝舉辦的宴席了。

蓮燈節是每年一次的節日,親朋好友在這一天都會聚集在一起,一同放靈蓮燈,為之後的年祈福。

謝映玄在這天,坐在自己的屋門前,看著漫天的飛雪,每次的蓮燈節他都會一個人渡過。

他隻是在郡主府做工的低等下人,籌不出足夠的錢去購買靈蓮燈,更不會有人陪他一同放燈,這樣的日子他早已習慣了。

隻是今年仍舊是不一樣的,所以即使是孤身一人,他心底還是充滿了喜悅。

他愛著的人,也愛著他,這就夠了,其他的,他不會再去奢求。

他這樣想著時,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踏著漫天的風雪,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

突然出現的少女,鮮活明亮到與單調的環境格格不入,謝映玄仰頭看向她,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阿顏不是......在宮中嗎?”

葉兮顏卻笑了起來:“我可不想待在宮中與那些人一起放靈蓮燈。”

她朝他伸出了手:“今年的蓮燈節,我隻想同你一起過。”

仍有些受寵若驚的謝映玄就那樣被葉兮顏拽出了郡主府。

那天晚上,他們手牽著手,從城中最繁華的花裳街,逛至了彩衣橋。

葉兮顏從路邊隨手買了個青面獠牙的儺面具覆在了他的臉上,衝著他放肆地大笑,她很少會流露出這樣的一面,仿佛她真的隻是一個與自己的愛人在一起的普通少女,嬌俏又靈動,從未背負著屬於郡主的責任。

他們就像最平常的情侶那樣,在熱鬨的人群中穿梭。

謝映玄小心翼翼地期盼著,他期盼著時間可以靜止,期盼著他和他的神女可以永遠在一起。

在被燈火映照出一片橘色的河岸邊,葉兮顏取出了自己準備的靈蓮燈,這靈蓮燈是每年蓮燈節必不可少的東西。

它並不是普通的燈盞,而是一種小型的法器,其中暗藏著祈福之力。

此物乃是鏡花島發明出來的,煉製起來其實並不算困難,對於葉兮顏這樣的人也絕稱不上昂貴,可謝映玄隻是最低賤的凡人,他根本沒有接觸靈蓮燈的機會。

葉兮顏將蓮花狀的燈盞放於了謝映玄手中,燈芯裡疊著一張黃紙,她對他道:“你可以將你的願望寫進去。”

割破手指,用血將願望寫於燈芯的黃紙中,若黃紙能在燈芯自燃,許下的願望便可獲得靈蓮燈的祈福之力,雖不一定靈驗,但這仍舊是個好彩頭。

謝映玄有些吃驚:“阿顏當真要我許願嗎?”

葉兮顏笑著點頭:“今年就陪你一起許願,讓我看看你的願望是什麼?”

謝映玄猶豫了片刻,才拿起了那張黃紙,咬破了手指,一字字地在上面寫了起來。

很快,葉兮顏就看清了上面的字。

那上面寫著:

願謝映玄與葉兮顏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寫下這些內容後,謝映玄卻又覺得很不妥,他忐忑著,甚至想將黃紙藏起來:“阿顏,我不該、不該如此貪心......”

他說罷,卻見葉兮顏竟目光亮亮地看著他,她的眼眸中映照著漫天的燈火,她問他:“你就沒有自己的願望嗎?”

謝映玄不解地看著她:“什麼算是自己的願望?”

“榮華富貴,權勢名利,”葉兮顏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似是想透過他的眼睛,看清他的心,“這些你都不想要嗎?我是郡主,你既是我的人,你想要這些,我都可以給你。”

謝映玄卻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榮華富貴,權勢名利,他都不在乎。

他有些不敢看葉兮顏的眼睛,隻低聲道:“我的願望都和你有關,我什麼都不想要,隻想永遠伴在你身邊。”

他甚至不奢望葉兮顏會一直這般待他,隻要讓他能留在她身邊,能每日看上她一眼,他就滿足了。

葉兮顏沉默了,許久之後她才道:“把你的願望放進燈芯吧。”

於是謝映玄的心臟也跟著熱烈地跳動了起來,他知道,他的神女默認了他的妄想。

他慢慢地將寫著願望的黃紙放入了靈蓮燈的燈芯,滿心期待地用雙手捧起蓮花狀的燈盞。

黃紙自燃之後,願望便會接受來自靈蓮燈的祈福之力,可若是許下的願望注定充滿了不詳,黃紙便不會自燃,所以這一刻的謝映玄是緊張的。

他怕自己卑劣的奢望,連靈蓮燈都不願接受。

葉兮顏也正看著那落於燈芯的黃紙,被疊起的黃紙殷出幾抹血色,它毫無反應,安靜而死寂。

謝映玄不知這個自燃的過程需要等多久,他的心隻是隨著毫無變化的燈芯,一點點地往下沉,心底的那份期盼與欣喜也逐漸落入冰冷的深海。

就在他想看向葉兮顏時,少女的雙手覆到了他的手背上,帶著流淌著的暖意,隻一個晃神間,靈蓮燈燈芯的黃紙便毫無征兆地被點燃了,燒出了金色的火焰。

謝映玄的眼睛都被火焰映亮了,他的心也在這一刻活了過來,他望向葉兮顏,就見他心愛的少女也在看著他。

她眼底的情緒很複雜,但那些情緒被她掩得很深,很難被清晰地捕捉到。

靈蓮燈在金色火焰的作用下,慢慢從兩人的手心騰空而起,飛向了空中,很快便融入了漫天的燈海。

身旁的少女也在這時,突然撲進了他懷中,緊緊地抱住了他,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卻突然覺得,她似乎有些難過。

“映玄哥哥......”少女仿佛是想說些什麼,但到最後,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謝映玄也緊緊地抱住了她,與她在燈海之下的幽深中,隱秘地相擁。

那日之後,他們似乎變得更加親密了,謝映玄總忍不住擔心,萬一他們的關係被人撞破了,是否會給郡主帶來麻煩。

神都的大雪持續了半個月,雪停那天,謝映玄如往常那般,清掃著假山附近的積雪。

可就在這時,突然不知從哪衝出了一群帶刀侍衛,他們粗暴地擒住他後,便將他押往了郡主府的主殿。

謝映玄心中想了很多,可他根本沒想到,自己竟會在主殿中,看到了那位赫赫有名的青淵帝。

她坐於上首座,錦衣華服,滿身的威嚴。

謝映玄從前在皇城中也曾遠遠地見過幾次這位青淵帝,她總是不苟言笑,令人心生敬畏。

這還是謝映玄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她,於是強烈的壓迫感,便從這位女帝身上傳了出來,令他跪在地上,幾乎動彈不得。

她在審視他,帶著高高在上地敵意和蔑視。

“兮顏,這就是你喜歡的人?”青淵帝扭頭看向了站在她身旁的少女,“你的元陰就是給了他這個毫無修煉資質的凡人?”

她問得幾乎有些隨意,謝映玄卻清晰地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對他的鄙夷與厭惡。

謝映玄便慢慢抬頭,看向了青淵帝身旁的少女。

他從未見過葉兮顏流露出那樣的神色,她是慌亂的,甚至是無助的,她慌忙向青淵帝解釋道:“姑姑,你多慮了,我並沒有多喜歡他,隻是隨便找個人玩玩罷了。”

她說這些話時,甚至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間,謝映玄竟從少女的眼底捕捉到了某種怨恨的情緒。

他垂下視線,就聽她又道:“更何況元陰之氣本就是助他人修煉的,我可不會用自己的元陰幫助彆人。”

“原來是這樣嗎?”青淵帝緩緩道,“他當真不是你的心劫?”

她問出最後這個問題時,語氣終於不再像之前那般隨意,反倒隱隱帶著幾分威懾力。

“姑姑,你在說什麼呢?”葉兮顏笑了起來,而這一刻,謝映玄也久違地再次在她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濃重的惡意。

“他怎麼可能是我的心劫?我可不會喜歡任何人,”葉兮顏道,“我隻是太無聊了而已。”

青淵帝似是輕輕皺了皺眉:“兮顏,我不是同你說過嗎?心劫的詛咒,不是你能憑借主觀意識來抵抗的,這是不可改變的命運,唯有等你得到先天靈骨後,詛咒才會消失。”

葉兮顏像是覺得很好笑,她極不屑地道:“那我的心劫也許還沒出現吧。”

她又看向了謝映玄,眼底也再沒了任何溫情:“反正不會是他,我也沒多喜歡他,就算換個人也是一樣的。”

謝映玄沉默地垂著視線,沒有任何反應,他不清楚葉兮顏所說的話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可他的心還是隱隱作痛,且那份疼痛愈演愈烈,幾乎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以前總覺得,既然自己深愛著葉兮顏,他便不奢望她會回應他的感情,可當他真正擁有過她之後,他便發現人真的是貪心的。

她對他的冷言冷語,每一句都像刀子一般地割在他身上,令他傷痕累累。

可他不恨她,他沒辦法恨她。

他不會因為她不愛他,就對她心生怨恨。

他隻恨自己太過貪心,竟產生過想將那高高在上的神女,擁入懷中的癡妄。

他聽到了少女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很快,一雙精巧的繡鞋便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他順著淺色的衣擺向上看去,就看見了居高臨下望著他的葉兮顏。

少女的眼底是陰沉的冷意,那份冷意背後藏著的,是憤恨與不甘。

“謝映玄,我真的沒那麼喜歡你,”葉兮顏道,“你這樣低賤的下人,怎麼配被我喜歡?”

她像是在對他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謝映玄的嘴唇輕顫了顫,或許他該回答她些什麼,可他卻又完全不知,此時此刻,他能說什麼。

青淵帝皺眉看著他們,似是在思量著,半晌她才道:“既然他已經是你的人了,那便給他個名分吧,你府上也沒其他人,他沒有修為,更沒有出身,將他升為陪侍便是了。”

謝映玄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青淵帝會這麼說,他原本以為,一旦他和葉兮顏的關係曝光,青淵帝必定會勃然大怒,或許還會用最殘忍的手段處死他。

但是這位高高在上的女帝並沒有這麼做,她甚至要給他賜個名分,讓他能正大光明地待在葉兮顏身邊。

按理說,謝映玄該高興才對,可他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他看向葉兮顏,就見少女也專注地望著他,隻是她的眼神卻是那樣的傷人,讓他的心臟一陣陣抽疼。

名分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分明很簡單,卻又是最奢侈的。

“不必了,”葉兮顏開口了,她看著謝映玄,話卻是對青淵帝說的,“姑姑從前總教導我,玩物喪誌,我也覺得沉迷玩樂會影響大事。”

她慢慢俯下身來,幾乎與謝映玄完全貼近:“一個無法修煉的低賤下人罷了,我可不會在他身上再浪費時間了。”

“若是被人知道,我堂堂的神都郡主,收了個這樣的陪侍,那我的臉面豈不是全丟光了。”

謝映玄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清晰地從葉兮顏的語氣裡感受到了恨意,毫不掩飾的恨意和仇視。

她說的都是真話,她隻是和他玩玩罷了,她根本就沒愛過他,所以她才會毫不猶豫地如此羞辱他。

青淵帝用手撐起下巴,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處理他?”

“自然是......”葉兮顏的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隻是那笑實在太過冰冷陰森,令她的五官幾乎都變得扭曲恐怖。

若是走出這裡,任誰都無法想到,這位向來溫柔的小郡主,竟會露出那樣可怕的表情。

下一刻,她突然從袖中拔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匕首捅向了謝映玄的心臟。

隨著“噗嗤”一聲,尖銳的刀刃轉瞬便完全沒入了少年的胸膛,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青淵帝都稍顯失態地站起了身。

劇痛在胸腔裡蔓延開的瞬間,謝映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整個人都晃了晃,卻始終緊盯著葉兮顏,不曾挪開視線。

他想好好看看,葉兮顏到底是用怎樣的表情將這把匕首捅入的他的心臟,直至這一刻,他竟還小心地期盼著,期盼能在她眼底看到一絲對他的留念。

可她看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冰冷,充滿了殺意和不甘,甚至還帶著,某種痛苦的掙紮。

所以......她又在掙紮什麼?謝映玄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少女很快重新握緊刀柄,將匕首猛地抽了出來,鮮血頓時飛濺而出,噴灑在了少女白淨的臉龐上,令她看起來更加的陰森瘋狂,如從地獄歸來的嗜血惡鬼。

謝映玄下意識就抬手捂住了胸前的傷口,劇烈的疼痛幾乎令他窒息,可他一時竟分不清那份疼痛到底是傷口造成的,還是心碎的疼痛。

他眼底的震驚與痛楚,最後在葉兮顏冰冷的眼神裡,慢慢變成了釋懷。

“郡主......沒關係......”

他輕聲說著,緩緩倒了下去,濃稠的血很快湧了出來,將他身下的地面完全染紅。

他想對她說,就算她殺了他,他也不會恨她。

他沒辦法恨她,如果這麼做她會高興,那他甘願赴死。

謝映玄本就是屬於葉兮顏的,要他生或者死,他都絕不會有怨言。

可是,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疼,疼得他的視線都逐漸模糊了。

他多希望,他的神女是真的愛過他的......

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他聽到了青淵帝的聲音。

“兮顏,你就不怕自己後悔嗎?”

“我為什麼要後悔?”

葉兮顏笑出了聲,她的笑冰冷又森然:“姑姑,我自小在您身邊長大,您是最了解我的,我可不會被這些兒女私情絆住腳。”

“我可不會愛上任何人......”

謝映玄閉上了眼,他想,這樣也好,至少他死後,她不會傷心。

可他又忍不住難過地想,如果她會傷心該多好,他多希望,她是在乎過他的,哪怕隻有一刻,他也知足了......

在黑暗到來的瞬間,那份劇烈的疼痛突然變得清晰,雲黛隻覺她的太陽穴像是被插入了無數把利刃,疼得她幾乎呻.吟出聲。

太疼了,神魄撕裂的疼痛幾乎完全奪走了她的理智,可她卻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神智,她知道自己很清醒,她甚至可以冷靜地思考。

她原本是想通過對謝映玄使用搜魂術,來尋找線索,尋找和未來那個登基稱帝的“謝映玄”有關的線索,可她卻沒想到,她竟然會看到這些內容,看到謝映玄和葉兮顏之間的過去。

那些記憶是傀儡謝映玄在喝下回夢水後想起的過往,每一段畫面都是清晰的,卻又好似和他本身隔著一層紗,令那些情感也仿佛隻是另一個人的。

傀儡謝映玄,對那些記憶並沒有太強烈的自我認同感。

就好像隻是一個旁觀者,旁觀了另一個人的人生......

這是雲黛觸碰到的,謝映玄對那段過往的認知,也是他所展露出的情感。

隻是雲黛沒想到的是,如今這個對謝映玄有著如此偏執情感、甚至不惜用特殊手段複活他的葉兮顏,竟是殺死他的凶手。

葉兮顏親手殺了他,又瘋了般地複活出了這具人偶。

她到底在想什麼?她到底圖什麼?

是殺死謝映玄後,她就後悔了嗎?

因為來自琉璃玲瓏心的詛咒?

倘若是如此,那可還真夠諷刺的。

雲黛劇烈地喘息著,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意識,勉強睜開了眼睛。

她的視線裡充斥著血色,她看到有一滴殷紅的血滴落在了身下少年的臉頰上。

強行對高修為者使用搜魂術,竟直接逼得雲黛七竅流血了,她正想用手背擦拭一下眼角的血淚,謝映玄摟在她腰上的手就突然就收緊了。

“雲黛,”少年的聲音極為微弱,“我不是、不是謝映玄。”

他的手逐漸攥緊了雲黛的衣服,祈求般地對她道:“那不是我的過去......”

雲黛咬緊了嘴唇,她突然手腕用力,將插在少年腹部的銀劍拔了出來,在大量鮮血湧出的瞬間,她的手掌壓了上去。

她忍受著神魂撕裂的疼痛,將額頭壓在少年的肩上,咬牙切齒地罵道:“閉嘴!”

而恰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了一陣向這邊而來的腳步聲,她偏過頭,用充血的雙眼望了過去,就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夜色中。

葉兮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