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 怎麼發燒沒燒死她呢?(1 / 1)

“小娘子!”

袁平被這一幕驚地失聲一叫,趕緊上前接住倒下的沈舒。

被沈舒殺人之舉弄得沒緩過神來的部曲,此時也回過神了,有些無措的看向袁平。

小娘子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親自動手殺人,現在又昏厥過去,這是他們失職。

郎君隻怕饒不了他!

袁平沉聲道:“直接渡江去京口!”

他原本的計劃是接到小娘子後在廣陵郡歇息一晚,等到第二日再啟程渡江去京口,但賊人敢在官道上劫殺,就說明廣陵郡並不安全,還是儘早渡江為好。

想到廣陵郡太守的身份,袁平直接抱起沈舒,匆匆地對著外人吩咐道:“將犢車修好改為雙馬駕車,我們立刻啟程。”

大雍崇尚魏晉風度,多用牛車,雖說他們中也有善馭牛車的人,但比起軍中快馬,牛車還是慢了許多。

“是!”部曲中立即分出了一撥人去修車換馬。

看著懷中的沈舒,袁平又看了看地上的吳氏,輕歎一聲:“忠仆耳!”

“留下兩個人好生安葬吳氏和沈氏其他部曲奴婢,他們都是為小娘子儘忠而死,郎君和沈使君①都會厚葬其家人的。”

這話在場的部曲都信。

郎君仁厚,沈使君雖然威名赫赫,但向來憐愛嫡女,這些人又都是為小娘子儘忠而死,他們的家人待遇應當不會差,幾年的田租賦稅肯定能免。

若是家中哪位能有機會去哪個小郎君身邊做個伴讀,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這也是他們寧願做大家族部曲佃戶,也不願做著普通民戶的原因。

主人恩厚,他們出頭的機會比平頭百姓更多。

袁氏部曲的動作很快,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就修好了車。

“今日之事誰要是透露出去消息,袁氏斷然容不下此人!”袁平掃了在場的所有袁氏部曲一眼。

“喏!”

警告完屬下,袁平摸了摸沈舒的額頭,見她沒有起高燒,心中鬆了一口氣。

但也不放心沈舒一個人在車裡,特彆是他此行也沒有帶其他仆婦,隻能親自抱著沈舒在車裡,命人駕車前行。

袁平見沈舒昏迷,目光焦急,廣陵郡城又沒法進尋不到醫士。他也不放心讓尋常的鄉野郎中給小娘子看病,隻能不停的催促人駕車再快點。

等過了江,到京口的袁氏彆院,那裡定能有醫士為小娘子診治。

一夜狂奔到江口,袁氏之前安排好的船夫一直等在岸邊渡口,袁平片刻不敢耽誤,直接下令渡江。

沈舒在這期間隻覺得渾渾噩噩,腦海中好像在播放電影一樣放映著一個小女孩的經曆。

其實小女孩年歲並不大,記憶也很單一,出現在她面前最多的就是那個為了保護她死去的年輕女子,小姑娘叫她吳媼。

她有親生母親,但生母早已過世,後來又有了繼母,但終究不親。

隻有吳媼,雖不稱母,卻是真正的在履行一個做母親的職責。

她能感受到小姑娘很依賴吳媼,就如同她幼年依賴自己的母親一般。

吳媼的每一次笑容,都讓她忍不住回想起那些畜生的淩虐!

還有她最後刺進那個畜生的一刀!

對了,她殺人了!

殺人犯罪!

觸犯法律的禁忌,讓沈舒猛然驚醒!

睜開了眼,她以為自己應該能回到現實中了。

結果,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個曾跪在她面前的男子,看見她睜眼後,目光十分驚喜。

“小娘子,你醒了!”袁平驚喜道。隻要能醒就是好事,一夜以來的心焦總算緩和一些了。

沈舒隻覺得光線昏暗,看不清周圍擺設,但隱約感到有些恍恍惚惚,但又不是平日裡夢境中的顛簸感,倒是像坐在船上。

她驚奇於自己竟然聽懂的男子的話,更驚異於自己熟練的說著一樣的口音:“我們在水上?”

“小娘子聰慧。”袁平見沈舒殺人後雖然昏厥,但睜眼後依舊鎮定自若,心中都有些讚賞,隨後又有些惋惜。

若是小娘子是男兒,郎君把小娘子過繼到袁家承挑子嗣,袁永也能後繼有人了。

可惜呀!

心裡這麼想,但袁平面上沒有露出太多,對沈舒解釋道:“小娘子寬心,隻要過江就到了京口,如今的南徐州刺史是安成王,他素來敬重皇後與郎君,有他照拂,並不會有人敢在京口妄為。”

沈舒沒有說話。

一來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夢中,還是被砸中了穿越大禮包;二來,她對袁平口中的地名感到奇怪。

南徐州?

徐州還分南北嗎?

她就是再沒文化,也知道徐州是華夏九州之一,所以南徐州是個什麼鬼?

小姑娘的記憶隻能讓她聽懂人說話、會說話,但無法告知這裡什麼時代什麼國家。

凝眉思索,讓她本就疲憊受驚的身子再次覺得難受起來,腦袋昏昏脹脹的,她難不成還……暈船。

暈船的感覺還沒消停,很快沈舒又覺得有些發冷,再之後又覺得全身燥熱。

她明白她大概是發燒了。

一旁的袁平也發現了不對,見沈舒一張小臉燒的紅撲撲的,立刻揪住離他最近的下屬急道:“下床後,若是沒有醫士候著,你便拿著部君的名帖去安成王府,請安成王請最好的醫士到袁氏彆院,並告訴大王②事後,部君會親自相謝。”

“喏!”下屬趕緊應下,此刻都恨不得跑到安成王府捉人來給小娘子診治。

袁平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時下幼兒早夭者甚多,特彆是高熱導致幼兒早夭。

之前的小郎君不就是死於高熱嗎?之後女君傷心欲絕,也隨著小郎君去了。

索性渡江的時間並不長,船一停下,還不待船夫牽繩,袁平便抱著沈舒朝著早已等在那裡的犢車奔去,他身後的下屬也奪馬狂奔。

渡口,張綸早早奉命在此接應。

見袁平親自抱著沈舒,身邊不僅沒有乳母仆婦,就是沈氏部曲也沒一個,就知道出事了,張綸沉聲問道:“仲和,出了何事?”仲和是袁平的表字,是袁氏家主袁充親自取的。

“張主簿,這些都先放下,回去再說。”袁平急道,“小娘子起了高熱,我已命人取了郎君名帖去安成王府,拜托安成王為小娘子延請名醫,我們先回彆院。”

張綸是袁充的屬官,知道沈小娘子對郎君的重要性,甚至為了迎接沈舒,他還帶了自己的妻子過來,見狀趕緊叫來妻子施氏:“你先侍候小娘子入犢車。”

施氏應了一聲,立刻親手從袁平手裡接過沈舒,然後摸了摸沈舒的額頭,趕緊道:“是高熱,快讓人將棉被和褻衣拿來,再讓人生手爐來!”

沈舒覺得周圍的溫度更高了,腦子也更迷糊了。

她覺得自己睡了很久,那個小姑娘的記憶又多了一些,不停的放映著,中間她醒了幾次,雖然又換了人,但說話的口音服飾還和之前一樣,她就知道自己還一直在夢中。

她自嘲一笑,這世上哪裡有這麼真實又漫長的夢。

所以她真的穿越了嗎?

那些暴行,那些畜生還有吳媼的死,還有她一個五講四美的好青年在這裡殺人犯罪。

一想到這些,她就討厭這個世界,一點也不想留在這個世界。

還是讓高燒燒死她吧!

袁氏彆院。

一間裝飾清雅的院子中,袁平和張綸正好剛從內室走出來,醫士徐祥正在屋內診病。

兩人是男子,之前是無奈之舉也就罷了,如今有施氏和仆婦照顧,他們斷沒有在入小娘子內室的道理。

其實他們此時在內院就已經是失禮了,隻是部君不在,他們要理事才不得已入內院。

張綸身為主簿,有官職更好和人打交道,率先上前一步問道:“徐先生,我家小娘子如何?”

徐祥歎了口氣,道:“驚厥所致,邪氣入體,起了高熱,又鬱結於心。”說到這兒,他看向兩人目露奇怪,他並不明白,一個幾歲大的娃娃怎麼會鬱結於心。

張綸想到袁平之前描述的經過,也露出痛心疾首的樣子:“陪伴小娘子長大的乳母被賊子殺害,小娘子是在為乳母而傷啊!”

至於沈舒殺人的事,他絕口不提。

聽到這話,徐祥果然感歎道:“赤子之心啊!對乳母尚且如此,可見鄉君心思至純。”

安樂鄉君是沈舒的封誥,大雍但凡有品階的女眷,無論年齡大小,外人皆以品階封號相稱。

據傳這封誥還是沈舒出生後,袁皇後就替外甥女求來了。

可現在哪裡是討論品行的時候,張綸連忙道:“徐先生是大王最信任的醫士,定然是醫術精湛,可有法子救救我家小娘子?若是徐先生能醫治好小娘子,台輔③和沈使君必將重謝先生。”說完就是深深一揖。

徐祥知道沈舒的身份,畢竟當年沈使君能以寒門之身娶得氏族嫡女可謂是天下奇談,隻是沒想到袁家如此重視這個外孫女。

不過想想也是,前朝廢帝之禍,讓袁氏一族幾乎滅族,若非如此,沈使君一個寒門武將如何取得了袁氏女郎?

現下袁皇後無子,袁充又無兒,唯一的血脈相連的親人後輩,就是床上的小姑娘了。

袁充和沈使君的人情可不易得,徐祥知道這是個機會,將張綸扶起後,捋了捋胡須:“有一方或許可試上一試。”

張綸和袁平聞言大喜。

沈舒再次醒來是傍晚的時候見,還是昏睡中朦朦朧朧看到的樣子,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怎麼發燒沒燒死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