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汐不等他說完,已經出了客棧,心中像是堵了一團火一般。長出一口氣,方才道:“幻櫻,你再去看看。”
“是……”
幻櫻離去,李汐帶著新衣趕去知府臨時駐紮點,才行至一半,她突然想起哪裡不對。
他們下樓時,小二還未開門,那個時候門好好地,也就是無人出門。何況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街上半個人影都沒有。小二說他一早倒垃圾時,就看到官兵見老趙頭的屍首圍了起來,這更加說不通。
“新衣,你倒回客棧,看看掌櫃的和小二還在不。”李汐總覺得有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接近她。
“公子,那你呢?”新衣知道事情嚴重,更加不放心公主一人。
李汐道:“我的功力不比你差,何況我是冒著鳳塵的身份去的,他們怎麼也得給三分面子。你去探過客棧後,立即找幻櫻,趕去府衙彙合。
新衣點點頭,李汐又道:“無論結果如何,我在府衙等著你們,一定要平安前來。”
新衣應聲離去。
李汐一人朝府衙方向走去,伸手抓住懷中一塊鳳形玉佩,深深吸了幾口氣,“你身為護國公主,就有責任護佑一方安寧,李汐,這是你的責任。”
每次遇到難關,她總是這樣提醒自己,隻是這一次,格外的有用。
府衙大門緊閉,門口站著兩個有氣無力的士兵,一旁放著破破爛爛的鳴冤鼓。
堂堂府衙,竟是這幅場景,可見執法者瀆職。
那兩名士兵見了李汐,打著哈欠不耐煩地招手,“這個時候還敢來這裡瞎逛,活得不耐煩了。快走快走……”
李汐眸子陰冷,不等二人說話,人已經竄上台階,敲響了鳴冤鼓。
那兩名士兵瞌睡被驚得去了大半,揮舞著拳頭要打李汐,被她巧妙閃過。
裡頭傳來不耐的聲音,“大清早的吵什麼吵,你們兩個不要自己飯碗了嗎?”
大門咯吱一聲開啟,一老頭正從裡頭出來,綸巾儒衫,卻還急急忙忙係著腰帶,可見是還未起床的。
那兩名士兵見了,立即跪下請罪,“劉師爺,是這刁民胡亂滋事。”
那劉師爺眼睛還未睜開,聞言不耐煩道:“亂棍打出去。”
李汐冷笑,這次出宮但真收獲不小,什麼事都叫自己碰上了。不等那兩人起來,她已經從懷中取出一卷聖旨,劉師爺眼前饒了一圈。
“聖……聖旨……”那劉師爺一個激靈,雙腿軟的癱坐在地上,這才打量眼前的人。見了李汐腰間那枚鳳形的玉佩,更是身子打顫,“鳳府……鳳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千牛鎮頻發命案,朕心難安,特令鎮國大將軍鳳銘之子勘察此事,西蘇大小官員全力配合,欽此。”
李汐念完聖旨,敲了敲劉師爺的頭,讓他回神,“還不接旨,要本公子參你一本嗎?”
劉師爺這才哆嗦著接旨,躬身立在一旁,將李汐迎了進去,心裡卻直犯咕噥。立即招來兩人,囑咐道:“去告訴大人,鳳塵到了。”
新衣回到客棧,見大門敞開,小二與掌櫃的早不知去向,裡頭空無一人。
暗道不好,真被公主料中了,這個客棧有問題。她正要細細查看,卻又想起幻櫻,這裡是假的,那麼幻櫻這一去,豈不是很危險?
正要離開,卻聽上面傳來腳步聲,不由得平息凝氣,準備應敵。
當那腳步聲出現在樓梯口時,新衣長腿一伸,勾了個茶壺過去,人隨之竄上。
蘭青言正調侃著鳳塵,迎面一個茶壺飛來,堪堪揚劍避開,隨之小腹一陣肌痛,脖子又被重物擊中,整個人翻滾下樓梯。
新衣解決一人,身手不停,從腰間抽出九節鞭,再次襲向後頭的人。
“你瘋了!”鳳塵早已經有了準備,空手抓住新衣的鞭子,冷冷喝道。
新衣正要全力反擊,聽了這熟悉的聲音,抬首一看,驚得長大了眼,“是你……”
鳳塵放手,她一個沒注意,踉蹌著退後兩步,鞭子受慣性朝後頭甩去,正落在才起身的蘭青言臉上。
“哪裡來的……”蘭青言痛的眼淚打轉,捂著臉縱上去,就要教訓新衣,待看清了她的樣子,也不由得愣了,“怎麼是你這丫頭?”
新衣不曾理會他,隻盯著鳳塵,“你在這裡做什麼?”
鳳塵默了一下,總不能說自己是跟著他們來的吧,隨口道:“為了千牛鎮的命案。”
新衣籌措了一下,眼下三人在宮外,若有鳳塵在,也多以個照應。雖然前頭幾人發生了不愉快,可鳳塵怎麼說也是鳳銘的兒子,即便有過節,他不會拿公主怎樣。
如此想著,新衣便將昨日也今早的事情說了,請求的話還未出口,鳳塵已經拉著她往外走,“千牛鎮的水這麼深,她身為公主,沒點腦子嗎?”
新衣反應過來,方才明白他說的是自家公主,想要反駁兩句,可又實在擔心李汐的安全,“還有幻櫻,她……”
不等她說完,鳳塵瞥了一眼蘭青言。
蘭青言臉色一變,顯然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要我去救那個凶丫頭?”
鳳塵冷冷道:“你若派不上用場,就滾回邊關去。”
蘭青言咕噥了一句重色輕友,便往街頭竄去。
“公子請上座,知府大人馬上過來。”劉師爺殷勤地親自捧了茶給李汐,一張老臉笑的皺紋堆在一起。
李汐身為公主,常年累月養成的氣質,隨意往哪兒一座,皆是大氣淩然。因此裝起鳳塵這樣一個公子哥來,也有幾分像。再學三分冷漠表情,又有聖旨與鳳佩,隻叫那劉師爺真把他當作了鳳塵。
鳳塵,那可是鎮國大將軍鳳銘的兒子,不看僧面看佛面,那鎮國大將軍,可是當今護國公主都要尊稱一聲老爺子的人。
李汐接過茶,揭起杯蓋蕩蕩,又將茶杯放下,“本宮……子此次前來,是為千牛鎮的命案而來,劉師爺,三位大人的屍首在何處,領我去瞧瞧。”
劉師爺眼睛咕嚕咕嚕轉動,賠笑著道:“存放屍首房間的鑰匙,是知府大人貼身保管的,奴才也沒有。”隨後,又道:“檢驗屍首這樣的事,本該下人去做,何必勞煩公子親自動手?”
李汐知道他在懷疑自己,為何一個隨從都不帶?“本公子才從邊關趕回,便接到公主密旨,又知遇害的是三位大人,這才先行趕來看看。你們劉大人,何時來?”博士網
劉師爺正猶豫著如何開口,外頭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十幾個黑衣蒙面人竄入房間,將李汐團團圍起來。
李汐心中驚訝,面上不動聲色,看著那個分開眾人行至前頭的人,冷笑一聲,“怎麼,上次的教訓還未受夠?”
那劉遠行一聲大笑,“上次承蒙關照,本公子特意來謝恩的。”
劉師爺見此狀況,嚇得不輕,顫顫巍巍上前去,“劉公子,這人可是鳳府的鳳公子。”
劉遠行冷笑一聲,“什麼鳳公子,義父已經查清楚,他不過是個市井混混,竟然還敢冒充鳳府的人。”
聽劉遠行這樣說,那劉師爺有些不信,看李汐的氣質也不像市井混混,倒是這劉公子有幾分像。
“你義父是誰?”李汐仍舊不動聲色,什麼人竟然把自己當做了市井混混?
“一個都要死了的人,知道這麼多有什麼用?”劉遠行挑挑眉頭,大手一揮,示意眾人散去,自己則早就退至門外。
李汐早就做好了準備,黑衣人朝她攻擊的一瞬,她人已經竄起,打倒了近前的幾人,伸手拎了劉遠行的衣領子,一把匕首已經架在他脖子上,冷聲喝道:“住手。”
蒙面人堪堪頓住,不知如何是好。
李汐挾著劉遠行一步步後退,退至府衙外,地冷冷問道:“你義父是誰?”
“我義父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劉遠行的話還未說完,李汐感覺身後惡風不善,立即將他推出去,自己就地打了幾個滾,肩膀卻傳來一陣隱痛。
知道暗處還有敵人,她不敢大意,立即起身逃跑。
“還愣著做什麼,她要是活著,你們都得死。”
冷冷的聲音傳來,李尚武的身影也出現在劉遠行身邊。
蒙面人恍若大悟,立即拔腿追了上去。
“李大哥,那人功夫太厲害了。”劉遠行咳嗽著從地上站起。
李尚武看了他一眼,眼中殺機頓顯,“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將王爺牽連進來,否則我會立即殺了你。”
劉遠行身子一顫,隻知道點頭。
李尚武轉頭看看院子裡癱軟的劉師爺,冷聲道:“來了個麻煩的人,我們必須撤離這裡。”
李汐暗怪自己大意輕敵,才會落得這個狼狽模樣。肩膀上的痛已經漫布全身,她反手將那枚苦無拔出,尖端的血已經變成了黑色,顯然是幾喂了毒。
身體已疼得麻木,此刻她全靠自己的毅力在奔跑著,來不及回頭看追兵追至何處,隻顧著一頭往前衝去。
“快點!快點!她就在前面。”
模糊的腳步聲逐漸清晰,李汐知道,自己就要被追上了,咬了咬牙,強製性的提速,不管如何她都不能放棄。
一道黑影迅速而至,淩厲的掌風襲來,李汐微搖著身子,下意識的一掌擋去,力道卻依舊落在自己胸口之處。
毫不意外的身子被帶飛了出去,李汐能做的就隻有儘量將身子蜷在一起,將傷害降到最小。
“碰”的一聲,嬌小的身子被重重摔在地上,全身上下如散架般的疼。
李汐捂著胸口,身子一陣絞痛,生生的吐出一口血,勉強的睜著眸,視線竟有些模糊。
她搖了搖頭,想要甩去腦子那股眩暈感,卻見那一群蒙面人慢慢的圍了上來,不由的溢出一聲苦笑,依現在自己身子的狀況,彆說是一群人了,就單隻是那站在遠處的黑衣人,也是應付不來的。
身體中了劇毒,本來就已是強弓之末,再接下那一掌便更是雪上加霜,情況不容樂觀。緩了緩氣,憑著最後一點毅力站了起來,就算如此,自己也不能放棄就坐著等死。轉過身踉蹌的走了幾步,本來便蒼白的臉刷的面如死灰。前面居然是懸崖!
身後追來的那群人似也明白了李汐現在的處境,皆放鬆下來,將死的獵物就在眼前,跑不掉的。
李汐踉蹌著朝懸崖處退著,本來就隻有幾步的距離,李汐此時更是退無可退,站在懸崖邊堪堪穩住身子,腳微動,卻有一些碎石滾下了懸崖。
“殺了她”領頭的那人見李汐如此,眼中一絲冷意散開,淡淡開口。
那群蒙面人得了指令,加快了步伐朝李汐奔來。
李汐轉過頭看著崖下微有些犯暈,正欲回頭,恍然間卻發現崖下有一小小的石台,心微微一動,從這裡跳到那石台上再借助上面的崖翹遮掩,說不定能迷惑他們自己落崖而躲過一劫。
反正也是難逃一死,有一絲生機李汐自是不肯放過,諷刺的朝那靠近來的領頭微微一笑,在一群人怔愣的目光下轉身就朝那台上跳去。
“她跳崖了……”一群人迅速靠進崖邊,崖下白茫茫的一片,深不見底。
“中了劇毒,又被我一掌震碎了心脈,從這樣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難。”為首之人扯開面巾,露出一臉的絡腮胡子,正是李尚武。
他又在崖邊看了看,確定李汐跳下去,方才招呼著眾人回去。
卻說李汐那費力一跳,剛落到石台上面,心裡便暗道一聲不好,原以為這裡能夠可以承得住自己,卻未想風化嚴重,竟難以支撐自己的重量,隨著石塊一鬆,李汐便隨著石塊滾下了懸崖。
鳳塵與新衣趕到府衙時,隻見府衙大門敞開,一個人都沒有。
新衣正要進去,被鳳塵一把拉住,“有血腥味。”
鳳塵常年在戰場上,對鮮血的味道再熟悉不過,即便有人經過精心的處理,也難逃他的鼻子。
他拉著新衣,小心翼翼地進了屋子,循著那一絲血氣來到後堂,見院子裡的草木鬆動,扒開一看,裡頭躺著三具屍體,看衣著該是府衙的師爺和衙役。
“這是公主的玉佩。”新衣眼尖,從師爺手中取得一物,正是李汐的鳳佩。她心裡擔心李汐,又是頭次見了這樣的場景,眼眶一熱,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公主一定出事了,都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公主。”
鳳塵被他哭的煩,獨自起身去查看,門口碰到趕來的幻櫻與蘭青言。
幻櫻神色冷漠,蘭青言一臉憋屈的表情,顯然又吃了這丫頭的虧。
鳳塵此刻也沒心情與他玩笑,對幻櫻道:“立即通知皇上,派人支援,公主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