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蓋房 正好這時節打的土牆也最是牢固……(1 / 1)

桑蘿那邊, 沈安把沈金哥三一打發走,轉身就去幫自家大嫂往屋裡提東西。

等知道兩個新桶是大嫂今天新買的,拿開桶上邊的小挑筐發現裡邊還有好幾升的穀子和棒子骨, 兄妹倆個簡直要跳起來了。

桑蘿看這兩小孩兒就顧著拿糧袋往裡倒騰穀子了, 這半天還沒發現塞在邊上的胡餅呢, 自己把那油紙袋拿了出來:“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兄妹倆齊齊轉頭, 然後看到了自家大嫂手上一個浸出了點油印兒的油紙包, 紙包被他們大嫂展開, 露出了裡邊半塊多一看就很好吃的油餅!

“胡餅?”沈安不太確定的問。

桑蘿詫異了:“你們吃過?”

她記得集上沒有這個賣。

兄妹倆一齊點頭,然後眸光有些黯然:“大哥給買過。”

得, 又招兩個孩子想起他們大哥來了。

桑蘿忙轉移他們注意力:“去洗洗手,過來吃餅,這個還得是熱的時候香,以後有機會大嫂帶你們去縣裡吃剛出爐的。”

沈安點點頭, 拉著沈寧就出去洗手去了。

回屋裡的時候, 半塊多的餅被沈安分成了三份, 最大的一塊他遞給桑蘿, 桑蘿卻沒接:“你們吃吧,我在縣裡就吃過了。”

轉身就往床上去, 也顧不得今天在外面走了一路,身上衣裳肯定談不上多乾淨。

實在是累,挑著擔子來回走了二十裡啊, 桑蘿這會兒連頭發絲都覺得累,偏偏這屋裡除了一張床,連一張能讓人坐下歇一歇的凳子都沒有。

桑蘿這會兒連手指頭都不想再動一下了,隻想往床上給自己癱成一條軟面條。

她這麼想的,也是這麼乾的。

兄妹倆一見她這樣, 也不吃東西了,一起湊了過去,沈寧爬到床上問:“大嫂,是腳疼嗎?”

看那樣兒,上手就準備要幫著捏捏。

桑蘿是個怕癢的,忙避了避:“就是累,不用管我,你和小安吃餅去。”

結果兄妹倆個誰也沒聽她的,沈寧確認了兩回,看她大嫂真不要她幫著捏捏腿,噌噌爬下床,轉身就去準備燒火煮湯。

那個蘿卜留在家裡幾天,桑蘿早說過這個和棒子骨一起燉湯的,這會兒棒子骨買回來了,沈寧都不用問,正是吃午食的點,就把大嫂說的這個湯安排上了。

大嫂身體可差,最近還那麼累,再病了怎麼辦?

要給大嫂補補的。

兄妹倆默契得很,沈寧燒火,沈安就去拿乾淨竹筒倒了杯涼開水給桑蘿送過去:“大嫂,先喝點水。”

轉身就抱著家裡做飯煮湯用的瓦罐出去裝水,把砍好的棒子骨也帶出去洗了洗。

等沈安進來,沈寧也把火引好了,瓦罐往上一放,沈寧轉頭就問桑蘿:“大嫂,蘆菔是現在一起放嗎?”

蘆菔,也就是後世的白蘿卜。

桑蘿不用動手做午食,也是很樂意歇著的,支起身子坐起來小口喝著水,一邊回道:“等煮骨頭的水先開了,用木勺把上面的浮沫撇出來,小火燉一燉再把蘆菔去皮切塊放進去,蘆菔皮也彆扔,削得稍厚一點,切成小塊用一點鹽再加醬醋醃一醃,放到晚上咱們配白粥吃。”

醃蘿卜皮啊,桑蘿特彆喜歡的一道小菜,好吃還補鈣,就是可惜,這裡沒有辣椒,她們家也沒有種蒜。

沈安兄妹倆個卻是頭一回聽說蘆菔皮還有這樣吃法,記了下來,兄妹倆一個看火,一個出去洗蘿卜,折騰著削皮切塊去了。

這是個費事活兒,畢竟家裡隻有用的是鐮刀、竹刀、石刀,就是沒有一把正兒八經的菜刀,不過兩小孩兒顯然已經用得順手了,做起這些活計來很是熟練,並不用桑蘿太操心。

燉骨頭湯的時候,小兄妹倆儘管有些饞,也沒去動那餅。

湯配餅就是一頓,自然得等湯好了,和大嫂一起,一家人一塊兒吃才香。

坐在那裡沒事,沈安就細細跟桑蘿解釋起他用豬油渣雇沈金幾個開荒的原因來,說到底,他其實還是緊張的,怕大嫂介意。

家裡的錢都是大嫂賺來的,而大嫂之前因為三叔三嬸的淡漠,又病又餓,差點死了,他現在拿著大嫂賺來的錢買的肉給幾個堂弟,心裡其實很怕大嫂生氣。

把前因後果以及自己的顧慮,再怎麼善後,都一一說了。

沈安低垂了頭,道:“小銀和小鐵確實乾不了多少活,也就兩天吧,回頭讓他們都曉得油渣沒了,也就不再來了。”

沈安的聲音有些弱,對兩個自己帶大的小堂弟,他其實是有心軟。

桑蘿倒沒太放在心上,一個五虛歲,一個六虛歲,五歲的沈鐵還是虛的兩歲,這放在後世就是一個幼兒園小班,一個幼兒園大班,幾塊豬油渣,桑蘿還真不至於就心疼計較。

倒是沈安顧慮的,怕沈金饞得厲害,摸到他們這屋子裡來,桑蘿添了重視。

確實,神仙豆腐天天做,不可能不留痕跡的,葉渣她每回都埋土裡漚肥了,但那塊濾布用得久了是染上了點顏色的,心細的人還是猜得出點兒竅門。

而且她還準備買石磨做豆腐,到時候工具更多……桑蘿打量這間草屋,太窄巴了,連個正經灶台也沒有。

做豆腐要煮豆漿,用這石頭搭的臨時灶和小罐子也不是不能做,就是做不多,不知要多費幾倍的勁兒。

看來還得有個灶房,有道院牆,再有個鎖頭,不然以後不管做什麼,那是一點隱私也沒有了。

“你這顧慮沒錯,最近你和阿寧還是得上心些,把家守好了,沈金要是真認真開了地,幾塊油渣你也不用心疼,給就給了。”

跟陳家合夥把神仙豆腐往縣裡賣,桑蘿的精力確實不夠了,一是路程更遠,二是需要做的神仙豆腐也更多,而種菜也是講農時的,誤了農時有的菜種了也收成不了。

說實話,一塊油渣換沈金在這邊刨半天多的土,桑蘿還有點兒虧心,這小勞動力壓榨得有點厲害。不過想想沈金那張嘴,她心裡那點兒虧心瞬間沒了。

小熊孩子,左右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才不摻和。

沈安這一下得了自家大嫂充分的肯定,一顆心算是踏踏實實落了下來,又生出歡喜,大嫂這不止是肯定,還誇他了吧?還寬他的心了吧?

臉上就綻起了笑,背過身咧著嘴燒火,自己悄悄樂嗬。

沈寧和他站得近,一側頭就看到,嘻一聲輕笑,沒拆穿她哥那點兒傻樂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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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陳家,秦芳娘早在一回到家裡就獻寶一樣當著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交了錢袋,興奮得念了好幾聲賺了十八文。

更把自己小心包了幾層的那一小塊胡餅拿了出來,一分為五,很小的五塊,除了她自己已經嘗過了,全家人都被分到了,一人一口,嘗了個味兒。

她自己看著他們吃,看得那嘴就沒合攏過。

午時太熱,陳老漢和陳有田父子也都在家,一家子坐在一處,就聽秦芳娘口若懸河的把今天去縣城的經曆細細的講,從怎麼進城,又怎麼聽到鑼響,怎麼進的東市,東市又是多大多熱鬨,神仙豆腐如何好賣,講得那叫一個激動。

尤其誇桑蘿,誇桑蘿怎麼把多的那一份神仙豆腐都讓給了她賣;誇桑蘿在她一開始不舍得付市稅的時候要幫著出這第一回的市稅,讓她開個好頭,也壯個膽子;誇桑蘿去縣裡還惦著給沈安兄妹倆個帶個胡餅呢,還分她一塊。

總結起來兩個字:厚道!

誇到最後就誇自己婆婆,頭些天危難之際伸了把手,所以才收獲桑蘿的友誼,她們家現在才有賣神仙豆腐這營生。

所以說,好人有好報,她婆婆就是個頂頂好的人,現在福報就來了。

陳婆子:……

第一回知道兒媳這麼能說。

這真是在市集上學著吆喝,壯出了膽,給嘴皮子開了光了吧?

秦芳娘一點兒沒覺察自己婆婆瞧著她的那眼神,她就是太興奮了,一路上是跟桑蘿在一處還好,還算正常,這回了家裡,都是自己家人,這不就一下子壓不住那興奮勁,開閘了嘛。

連帶家裡給帶的那一個,十九個銅板都上頭的數了好幾回。

她這會兒轉了話題,道:“娘,阿烈媳婦讓我今天傍晚可以采些野菜,自己用稻草紮一紮,明天可以一起帶到東市去賣,一文錢兩捆,她今天帶了一些都賣光了。”

陳婆子點頭:“那你傍晚就出去轉轉。”

秦芳娘又期期艾艾:“娘,我尋思著,咱帶些野菜賣,要是一天能多得幾個錢,明天我也買根棒子骨回來,咱們用蘆菔燉個骨頭湯喝喝?阿烈媳婦說這麼喝補什麼營養,小孩兒喝了能長高,您和爹喝了腿不容易疼,您想啊,賣兩把野菜,咱就能買上一根了,不貴。”

陳婆子:……

這是中了桑氏的邪了吧。

回來這一會兒功夫,左一句阿烈媳婦,右一句阿烈媳婦,陳婆子快聽出繭子來了。

不過這邪中得挺好,人都顯見的活泛了不少。

“行,要是野菜能換錢,那就照你說的,明天買一根回來燉湯。”又問她:“阿烈媳婦說沒說明天會做多少神仙豆腐去賣?”

陳婆子比較關心這個。

秦芳娘一拍自己額頭:“差點忘了,這東西在縣裡算是新鮮吃食,還挺好賣,我跟阿烈媳婦在縣裡就商量過了,讓她今晚多做些呢,明天我們拉架子車去,分東西兩市擺攤。”

一文錢市稅,進去賣到半上午就出來,虧。

又把桑蘿買了兩隻木桶的事說了,道:“咱家再添兩個陶盆,加她那邊的兩個陶盆,這能帶的貨就多多了。”

陳婆子沒意見,家裡的架子車空著也是空著,能多賣貨就能多賺錢,多好的事。

倒是陳老漢,沉默聽了這半天,這會兒吧嗒了一口煙鍋,忽然開口道:“做這麼多,她那小草屋搗騰得開?”

光桶都好幾隻了,再加四個陶盆,他掂量著人再進去都沒剩多少下腳的地了吧?

陳婆子聽老伴這麼一說,就望了過去,老兩口對視一眼:“你的意思是?”

陳老漢敲了敲煙鍋,從煙袋裡拿出點煙絲,一邊往煙鍋裡填著,一邊道:“我尋思她帶著咱家一起做這營生,每天要做的東西多了,是不是得再起間灶屋?”

頓了一下,道:“你下午問問,她要是有這個打算,趁著農忙前,我跟有田,看看村裡再喊幾家相熟的幫幫忙,幾天就給她搭出來了,正好這時節打的土牆也最是牢固。”

陳老漢不識字,但他知道善來善往的道理,家裡此後就多了項營生,他做這事一是為了桑蘿那邊給他們供貨不會供得太吃力,另外,也算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