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那一刻比利除了感覺渾身無力以外,還有一股能吃下一頭牛的饑餓感。

在回憶裡沉浸太久的後遺症也伴隨著他醒來那一刻一起湧了上來，看著頭頂熟悉的天花板，比利產生了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覺。

“比利？”一隻熟悉黃色的獸爪在比利的眼前晃了晃。

是陶奇·陶尼,此刻他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剛睜開眼的比利。

“你感覺還好嗎？”

要知道布魯斯他們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全部醒來了，唯獨比利還在昏迷不醒。雖然布魯斯說比利很快就會醒來，但陶奇·陶尼還是控製不住地憂慮。

比利抬起格外虛弱的手拽住了在他眼前搖晃的爪子,虛弱地說,“我很好……”

比利此刻的聲音就像兩片互相摩擦的砂紙,沙啞得厲害。

如果不是陶奇·陶尼的耳朵好,他估計會覺得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這聽起來可不像是很好的樣子。

在陶奇·陶尼的幫助下艱難坐起來的比利捧著一杯水,他一邊慢吞吞地喝著，一邊低聲問,“我睡了多久？”

“八天……”發現牆上掛著的鐘表已經跳過了十二點，陶奇·陶尼迅速改口,“噢,不對,現在已經是第九天了。”

九天。

難怪他會覺得四肢都要融化了一樣,整個人軟綿綿的用不上力氣。

每到這個時候，比利就會開始懷念他曾經鍛煉出來的身體,和現在這種營養不良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唔,比我估計得要晚一些。”就在比利沉思的時候,傑森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了,跟著一起傳來的還有一股比利無法抵抗的香味。

正拿著一片三明治咬的傑森衝比利揚起眉毛，“晚上好啊,比利，我覺得睡美人的稱號實至名歸。”

在韋恩莊園裡還是挺難找到第二個像比利一樣能睡的人。

回應傑森的，是比利肚子傳來的巨響。

順著比利的視線,傑森看了一眼自己手裡啃了一半的三明治，他三兩口將手裡剩下的三明治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你現在可不能吃這個。”

“不過阿爾弗雷德給你煮了熱湯，需要我幫忙端上來嗎？”艱難地將嘴裡的三明治全部咽下去之後，傑森問。

“不，我自己可以。”決定掙紮一下的比利拒接了傑森的提議，他將手裡已經空下來的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在陶奇·陶尼和傑森擔憂的目光裡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真的沒事？”傑森狐疑地看著渾身上下都寫滿了虛弱的比利。

要知道比利雖然能變身成神奇隊長，但本體還是一個脆弱的普通人，而一個普通的昏睡九天身體會怎樣不難猜測。

“當然。”比利點頭。

這就是為什麼比利會出現在一樓餐廳的理由。

似乎是因為大家都剛醒來的原因，明明已經是半夜，餐廳裡出現的人卻格外齊全，在比利

踏入餐廳的那一刻，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矚目。

感覺自己睡著這幾天錯過不少東西的比利疑惑地想，為什麼提姆也在這裡？

而且看提姆坐在這裡毫無違和感的模樣，一看就是已經住進來好幾天了。

比利的目光緩緩地從提姆的黑色頭發移到了藍色眼睛上，不得不說提姆長得真的很符合布魯斯的審美。

雖然這個猜想有點奇怪，但比利感覺布魯斯可能、也許、大概、會想收養提姆。

父母健在，卻毫無違和地混入蝙蝠窩的提姆：？

“怎麼了？”被一直盯著看的提姆打了個噴嚏。

“沒，沒事。”

比利露出來一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後繼續動作緩慢地朝著空下來的座位挪去。

終於，坐在凳子上的比利長舒了一口氣，在抬頭的瞬間他和正對面坐著的達米安正對上了視線。

“我臉上有什麼嗎？”感覺達米安的視線彆有深意的比利茫然地問。

“巴特森，你……”和父親說了什麼。

達米安的話還沒說完，他就被坐在旁邊的迪克給塞了一嘴的西蘭花。

無視達米安殺氣騰騰的眼神，迪克又叉起來一塊西蘭花，他笑著看向比利，“你要不要嘗嘗？”

比利茫然地搖了搖頭，所以達米安是想說什麼？

“格雷森——”

將西蘭花咽下去的達米安狠狠地瞪著迪克，然而在他再次開口的時候，一旁剛坐下的傑森又給他塞了一顆番茄。

憋著話，卻始終沒有問出口的達米安：？

看出來達米安有什麼話想說的比利：？

傑森和迪克當然知道達米安想問什麼，畢竟布魯斯和比利兩人是醒來最晚的，達米安會覺得兩人背著他們聊了什麼很正常。

不明所以的康納抬頭看了看，發現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之後繼續低下頭專心吃飯。

陶奇·陶尼則是坐在比利旁邊，看著正在吃東西的比利，臉上露出了老父親一般地慈愛微笑。

唯一看透一切的提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知道為什麼在韋恩家待的越久，他之前的偶像濾鏡就會破碎得越厲害。

在幾天前正義聯盟把所有跟著盧瑟搞事的反派全部抓起來之後，哥譚變得平靜多了，要不然他們現在也不可能這麼悠閒地坐在這裡吃飯。

“對了，布魯斯呢？”吃飽喝足後感覺自己終於活過來的比利才發現少了一個布魯斯。

“他醒來之後就鑽進了蝙蝠洞。”迪克聳了聳肩，“畢竟還有那麼多資料需要他記下來。”

真正掌握了一手資料的比利表情微妙，“……或許他可以直接問我。”

“唔，那正好。”迪克擺了擺手，“你下去做全身檢查的時候可以順便和布魯斯聊聊。”

蝙蝠洞裡的設備很齊全，說是做一個檢查，但實際上隻要五分鐘就能搞定。

布魯斯此刻還坐在蝙蝠電腦前在敲敲打打，阿爾

弗雷德之前放在這裡的三明治還一口沒動，旁邊的熱茶也早已經冷了下去。

“先吃東西吧，布魯斯。”在韋恩莊園住的這半年時間，足夠比利摸清楚誰才是這個家裡地位最高的存在。

“趁阿爾弗雷德發現你還沒解決掉它之前。”

比利的這句話成功讓布魯斯頓住，他默默地伸出一隻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趁著布魯斯去吃三明治，比利湊上前準備看看布魯斯到底在著急整理什麼東西。

看清楚上面熟悉的地球編號後比利愣了一下，“你在整理多元宇宙的資料？”

布魯斯淡淡地開口說，“有備無患。”

“好吧。”早就明白布魯斯什麼性格的比利聳了聳肩，隨口說道，“這些東西我等下可以給你寫份報告。”

聽到比利的話，布魯斯端起杯子擋住了微微翹起的嘴角，他深深地看了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的比利一眼，“好。”

莫名感覺背後一涼的比利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直到坐在蝙蝠電腦前，面對無數份文檔的那一刻，比利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他剛剛到底說了什麼，以及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比利：現在就是很需要一個時光機讓自己收回那句話。

他看了看電腦，又扭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布魯斯，猛地感覺自己好像上當了。

“怎麼了？”布魯斯疑惑地看了比利一眼，語氣平淡地問。

將心裡的狐疑摁下，比利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堅信布魯斯不會坑他的比利坐直身子，開始認真地和一堆文檔較勁。

不知道過了多久，比利將自己整個人攤在了凳子上，他感覺好不容易慶幸的腦子再次變成了一團漿糊。

布魯斯將杯子遞到了比利面前，“要去休息一會嗎？”

“唔……”

比利接過杯子，坐起來看了一眼時間，六點十九，天好像快亮了，他醒來的時候是淩晨十二點，也就是說他已經在蝙蝠洞待了一晚上了嗎？！

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儘後，比利猶豫了片刻，“我想我得出去一趟。”

“現在？”明白自己攔不住的布魯斯在心裡歎了口氣，“現在天還沒有亮。”

“我想現在正好？”

比利有些不確定，他伸手撓了撓自己的側臉，“不用擔心我，布魯斯，我不會有危險的。”

“……”

並不擔心比利遇到物理性質危險的布魯斯欲言又止。

******

福西特。

在一輛急行的轎車即將撞上馬路中間的小狗時，一道藍色的風降臨了。

那道藍色身影將小狗放在路邊後，有人叫住了他。

“你好，請問你知道神奇隊長最近去哪裡了嗎？”有著一頭漂亮紅色卷發的女人問，她有些遲疑地看著面前和大都會超人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年。

“謝謝你最近在福西特的所作所為，但我想知

道神奇隊長最近怎麼樣了。”

被少年盯著的女人尷尬地解釋道，“你知道的，神奇隊長已經保護我們半年了，這是他第一次消失這麼久。”

畢竟在一個幫助了福西特好幾天的少年面前這樣問，聽起來像是在告訴對方不如神奇隊長一樣。

少年，也就是至尊小超人在聽到女人的話後頓了一下。

“神奇隊長他…很快就會回來。”至尊小超人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像是在告訴對方，也像是在說服自己，他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很快。”

這是至尊小超人第三次來福西特。

第一次的時候地球S還沒有毀滅，第二次是前段時間正義聯盟消失，第三次就是現在了。

當然更嚴謹一點來說的話現在應該不止第三次，因為在比利昏迷的這幾天至尊小超人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

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時間則是在超人的堪薩斯農場。

瑪莎和喬納森人很好，除了他看見超人就煩，以及超人要求他換掉製服外他在堪薩斯的生活沒有任何問題。

至於他為什麼不願意長時間住在堪薩斯……

“真的需要做到這一步？搞得好像這裡有誰不知道你身份一樣。”至尊小超人試著拿掉超人強行給他戴上的眼鏡。

“你就當是幫我一個忙。”說話的時候超人一隻手穩穩地按在了至尊小超人的手上，臉上難得露出了有些示弱的笑。

“哈？”至尊小超人的動作一頓，他表情微妙地看著站在他面前裝模作樣的超人。

不是，兄弟，你這是在玩什麼？

你家有誰不知道你的身份啊，回個家還需要做到這一步？

就在至尊小超人扯了扯嘴角，準備開口嘲諷超人兩句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道稚嫩的聲音。

“你是誰？”

一名看起來隻有五六歲的男孩站在不遠處，此時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從那張有些熟悉的臉上，至尊小超人艱難地找到了露易絲和超人兩人的共同特征。

他驚疑不定地扭頭看向一旁的超人，“你兒子？！”

“噓——他還不知道。”

超人對至尊小超人笑了笑，他鬆開摁住至尊小超人眼鏡的手，朝著小喬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是我的兒子，喬納森，你可以叫他小喬。”

在至尊小超人一臉見鬼了的表情中超人抱著小喬走到了他面前，“這是我的遠方表弟，你可以叫他……”

話說到一半，超人頓住了，他開始為小喬到底要怎麼稱呼至尊小超人犯愁了起來。

“克拉克。”為了防止超人給他起什麼奇怪的昵稱，至尊小超人決定先下手為強，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還不知道自己父親就是超人的小喬看了看至尊小超人，又看了看抱著自己的父親，臉上的五官皺在了一起。

“他是你的孿生兄弟嗎？”真的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表兄

弟嗎？小喬雖然年紀還小，但這不代表他就是一個傻子。

“隻是碰巧長得一樣的表兄弟。”至尊小超人在碰巧這個詞上加重了音。

感覺不對勁的小喬直白地說，“但你們的名字也一模一樣。”

“……”至尊小超人噎住了一瞬，他看了眼一片坦然的超人，莫名地感覺有點牙酸，該不會超人把他帶來這裡是為了讓他幫忙帶孩子吧？

“彆露出這種表情，兄弟。”超人用肩膀撞了一下至尊小超人，“不感覺小喬真的很可愛嗎？”

“超——”至尊小超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超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了嘴。

“噓噓噓！”

“克、拉、克！”被超人身上慈父氣息糊了一臉的至尊小超人咬牙切齒，“好堂兄，我覺得我應該去看看瑪莎阿姨他們。”

“當然。”超人訕笑著鬆開了手。

總而言之，至尊小超人在超人家的幾天很牙酸，物理意義上的牙酸。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在堪薩斯的這幾天至尊小超人變得心平氣和多了，最顯而易見的一點就是他看見超人也沒有那麼恨了。

思緒漸漸回籠，至尊小超人降落在了一棟熟悉的大樓上，看著一片昏沉的天空，以及對面熟悉的希瓦納大樓，他控製不住地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也不知道比利什麼時候會醒，又什麼時候會想起來之前地球S時期的記憶。

或許比利永遠也不會想起來那段記憶，至尊小超人想，畢竟從地球S時期到現在，地球已經重啟過兩次了，比利想不起來才是正常的。

看著漸漸熄滅了所有燈光又在一點點地被晨光籠罩的城市，至尊小超人垂下眼，擁有超級聽力的他能聽到很多。

這座城市正在一點點地醒來。

面前的一切逐漸和他記憶中的模樣重疊在了一起。

恍惚之中，有風從他身後吹了過來，至尊小超人又一次聽到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早上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