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種更為靜謐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

遠在蝙蝠洞，透過隱蔽的監視器觀測著這一切的布魯斯也跟著陷入沉默。

布魯斯現在的心情用語言很難形容出來。

他在今天毫無預兆地得知自己有了一個十四歲親生兒子，還沒等他決定好究竟要用什麼態度來面對這個孩子的時候……他看見了這個孩子身上的苦難。

看著屏幕中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孩子，布魯斯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東西給深深地刺痛了。

他知道這次和以往都不同。

八年前他遇到了一個和他有著同樣痛苦的孩子，這份相似的苦難讓他選擇收養對方。

兩年前在犯罪巷他遇到了另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身上的天賦吸引了他，最終他選擇收養並引導他。

……

但這個孩子……是他的血脈，同時也是他的責任。

想到這兒布魯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重新將少年的身體報告打開，自虐一般地再一次逐字逐句地看著上面冰冷的文字。

大多數時候做出一個決定並不難，不是嗎？

蝙蝠洞內的氛圍隨之變得沉重起來。

不遠處看著這一切的迪克和傑森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在對方的眼睛裡看見了同樣複雜的神情。

這是他們兩人難得在一個空間裡相處這麼久還沒有吵起來。

傑森低聲罵了一句臟話，走到蝙蝠電腦旁開始翻找著福西特的監控。

家人。

傑森反複咀嚼著這個單詞。

一個布魯斯的血脈，一個遭受過不公的男孩，一個……新的家庭成員。

好吧，即使這是一個意外，他們所有人都對此毫無準備，但此時此刻他需要為自己的家人去做些什麼。

“關於威廉的記錄最多隻能查到昨天。”明白傑森打算做什麼的迪克低聲說道。

他在更早的時候就順著監控查了過去，但一無所獲。

福西特和哥譚不一樣，在那座風格複古的城市裡監控覆蓋率低得可憐。

“他在城市的最邊緣出現……一直到這個地鐵口被人打暈了過去，再多的就查不到了。”迪克將他查到的片段播放給傑森看。

“他就像是一個憑空出現的幽靈。”

**

比利不知道他使用的手語給其他人帶來了多大的衝擊，他隻是安靜地躺在那裡，慶幸自己曾經學過手語，絲毫沒注意到老人莫名地語塞。

老人張了張嘴，半晌，他垂下了眼將自己那複雜的神情掩去，他低沉著聲音，歎息一般地對比利說：“我是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韋恩莊園的管家……”

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詞讓比利愣住。

他這才明白，老人給他的那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是哪裡來的了。

為了解決一些魔法問題，他在蝙蝠俠的邀請下去過一次韋恩莊園，在那裡他見過這位老人，但顯然眼

前這位阿爾弗雷德要比他曾經見過的那位要年輕很多。

儘管蝙蝠俠的身份是他們當中隱藏最好的那個，

但在正義聯盟解散後不久，

這一切都不再是秘密了。

……

……

為什麼蝙蝠俠的管家會來找他？

看出比利眼中的疑惑，阿爾弗雷德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說辭。

“或許……你還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情？”

比利點頭。

阿爾弗雷德一邊斟酌著用詞，一邊觀察著比利的表情，“醫院試著聯係你的監護人，不得已采用了一些非常規手段，由於你的生物信息一直在警方的資料庫裡……”

雖然阿爾弗雷德嘴上說的是醫院，但比利清楚醫院才不會做出這種事，會這樣做的隻可能是蝙蝠俠。

作為曾經的隊友，他對蝙蝠俠說不上非常熟悉，但還是了解的，所以比利對蝙蝠俠調查他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甚至覺得理所當然。

兩人之間的對話到這裡比利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他甚至還覺得有些懷念。

直到，他聽到阿爾弗雷德說：

“……最後調查發現，你是布魯斯老爺的孩子。”

比利臉上剛露出來的笑容僵住，他看著站在他面前的阿爾弗雷德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

他相信蝙蝠俠沒必要騙他，也相信蝙蝠俠不想給自己莫名其妙找個兒子，但，這條消息也太具有衝擊力了。

發生了什麼？

他親生父親是蝙蝠俠？

比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成功陷入了自我懷疑。

阿爾弗雷德看著躺在床上，一臉懷疑人生的比利，他知道他的話帶給了男孩極大的衝擊，男孩的嘴巴抽動著，在無聲地說著什麼。

學過唇語的阿爾弗雷德輕而易舉地讀懂了他的意思。

‘什麼？這怎麼可能？！’

顯然，這個猝不及防知道自己身世的男孩需要一些時間。

C·C和瑪麗蓮並非他的親生父母。

這是……比利在他們死後才知道的事情。

巴特森夫婦死後依照法律，C·C的兄弟，也就是比利的叔叔埃本尼澤成了他新的監護人，但對方並不願意接手比利這個麻煩。

所以，在埃本尼澤發現巴特森夫婦並沒有給比利購買信托資金，留下的股票和債券用的也是他的名義後，他就毫不客氣地把比利從房子裡趕了出去，同時他揭露了一直被巴特森夫婦掩蓋著的秘密。

“誰知道你是C·C那個蠢貨在什麼地方撿到的，我才不會養一個來曆不明的野種。”

……

這並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想想看吧，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剛失去父母，還沒等他來得及從悲傷中走出來，就得知自己其實是收養的，早在數年前他的親生父母就把他遺棄了……

這對於一個孩子而言太超過了。

以至於哪怕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十餘年，但比利每每回憶起這件事，他的心臟還是會抽痛。

關於自己的親生父母，比利不是沒有幻想過，隻是……他已經習慣了坦然面對現實。

那個名叫威廉的男孩在哭泣。

“威廉，這樣稱呼你沒錯吧？”如果在這些年中，男孩沒有被人取其他名字的話。

阿爾弗雷德難得有些手足無措，他已經太久沒有安撫過哭泣的男孩了。在比利看不見的地方，阿爾弗雷德無聲地催促著布魯斯。

這個孤獨的男孩需要他的父親。

等到比利將布魯斯·韋恩是他的親生父親，而布魯斯·韋恩等於蝙蝠俠，也就是說蝙蝠俠是他爹，這條爆炸性消息成功消化時他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哭了出來。

一旁阿爾弗雷德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比利接過阿爾弗雷德的手帕，比劃道：“抱歉，我隻是太激動了。”

“威廉……”

在介紹自己的姓氏時比利猶豫了。

巴特森這個姓不算常見，準確的名字以及年齡，這些微小的信息足夠蝙蝠俠調查到這個世界的比利身上，所以遲疑了兩秒後比利選擇借用一下賽琳娜的姓氏。

“威廉·凱爾，你可以叫我比利。”

比利抿了抿嘴，知道蝙蝠俠是他親生父親這條消息並沒有讓他覺得高興，相反，他有些惶恐。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從何而來。

——平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