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不是誰都會喜歡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對吧？”

……

森鷗外臉上的表情不再像以前那樣頹廢，相反，他面無表情，展現出了某種冷硬的氣勢。

或者說，殺氣。

真是相當不得了的氣氛，在這一刻，鳶眸少年與醫生對視，看似安靜，但誰也不知道他們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然後，醫生先動了，他全身重新放鬆，變回了以前的樣子，看起來無奈又傷心。

“太宰君，可不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親愛的女兒，我的愛麗絲醬到哪裡去了？”

這句話似曾相識，在他看到給翠花洗完澡的太宰治時好像也是這麼問的。

太宰治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極其虛假的笑容。

他說：“哎呀，我也不知道呢。”

“話說森先生，愛麗絲怎麼突然就消失了呢，難道她有什麼空間係異能嗎？”

然後兩人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對視。

終於，翠花受不了了，它在少年懷裡掙紮了一下。

“喵嗷！”

[有什麼事你們就不能直接開口說嗎？這樣下去是要急死吾輩嗎？！]

像是聽懂了它的話，森鷗外率先歎了口氣：“好吧，太宰君。”

“愛麗絲醬其實是我的人形異能，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剛才發生什麼了嗎？”

作為勝方的太宰治滿意地點頭，而後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的異能力是【人間失格】，是一種能夠通過觸摸消除彆人異能的能力。”

“消除係異能……”森鷗外聽到這話後立刻倒吸一口涼氣，但同時，他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猶如看到了什麼令人興奮的東西。

或者說……未來。

而太宰治，則是在開口之後鎮定的站在原地，手指尖劃過懷中橘貓的毛發。

如同重新喪失了名為情緒的東西一般，他冷眼看著面前的男人，看著他的影子。

那影子好像扭曲著，成為了龐然大物，伸出黑色粘稠的一部分，意圖將他吞噬。

“太宰君，這樣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男人笑道，“【人間失格】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而你，則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反異能者，所以異能者都會忌憚你。”

太宰治沒有說話，隻摸貓的手停了下來。

森鷗外還沒說完，他伸出一隻手放到了少年的眼前。

“你很聰明，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但在這點上我毫不介意。”

“你先前說，你在自殺……我能否猜測，你在找尋著什麼？”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成為我的學生，說不定，你能通過我找到答案呢？”

……答案嗎？

太宰治沒有回握他的手，隻是問道。

“你需要我做什麼？”

“我有一個計劃，而這個計劃，恰巧需要你。”森鷗外笑著說。

“那麼，請多指教了，太宰君。”

-

從那天開始，太宰治就再次忙了起來。

森鷗外不僅教他醫術，時常遞給他許多厚到可以用來當磚頭砸人的醫學書，還給了他其他亂七八糟的書籍。

翠花看過一眼，有一本書叫《君主論》，翻開之後，它這隻小貓什麼也看不懂。

這種書，對翠花來說的用處就隻有墊桌腳，還有偶爾當墊子睡覺。

況且當墊子睡覺它還嫌硬。

每當太宰治需要這些書時，他總能看見翠花在書堆的最高點窩著，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他。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歎口氣，將貓抱下來，揉亂它的貓貓頭，聽它罵罵咧咧的喵喵叫。

當然，翠花也不會總是待在診所裡。

因為這裡有時候還挺亂的，受了各種傷的人成堆往裡送，血經常弄得到處都是。

每當這個時候，身為醫生的森鷗外和他剛上任的掛名助手太宰治就會忙起來。

而翠花，雖然不害怕受傷大的人，不害怕看到他們腸子流一地，但當彆人忙起來的時候，血腥味也是很難聞的。

至於愛麗絲，貓貓的感情很直白，它不喜歡和這種奇怪的所謂“人形異能”待在一起，身體機製會一直給它報警。

所以，總之，它會跑去找中原中也。

自從上一次在海邊見面後，翠花就又對褚發少年上心了幾分。

對他，貓貓就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態度。

而年輕的羊之王仿佛感受到了橘貓對他組織其他人員的排斥，每次和它玩都會避開組織成員。

但即使是如此，也有避不開的時候。

“中也，原來你在這裡。”

熟悉的開頭，好像每個羊的成員碰到中原中也的第一句話都是這個。

白瀨在找到他後率先招呼一聲，然後看向了褚發少年懷中的貓。

“這就是柚杏前不久說的貓吧？”

白瀨這麼說著，伸手想要摸貓，卻被中原中也側身躲開了。

面對同伴不敢置信的表情，中原中也沉默一瞬，最終隻解釋道：“小橘它不喜歡陌生人，你會被他抓的。”

翠花配合著亮出爪子，黃綠色的貓瞳冷冷地看向白瀨。

[怎麼，人類，你想嘗嘗疼痛的滋味嗎？]

也許是惱羞成怒，白瀨最終生氣地喊道：“你是羊的王，你不該喜歡這麼軟弱的東西！！！”

中原中也答：“我隻是有一張好牌，也不是什麼王。”

望著白瀨離去的背影，翠花開始思考，帶走中原中也這隻小橘貓的可能性有多大，改造羊成員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不然……問問太宰怎麼想？]

以前就說過，太宰治是個聰明的崽崽。如果說中原中也理解貓的意思是靠直覺，那麼太宰治就是靠思考，靠分析，觀察。

從羊那邊回來，屋內的病人都走了，森鷗外還在桌子上寫寫畫畫。

翠花沒有管他，略過男人，果斷去了裡屋。

太宰治果然在那裡。

少年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一本書，窗外的陽光從他的背後照進來，造成的陰影仿佛給他蒙上了一層霧。

霧後的那張臉模模糊糊，看不出什麼情緒。

橘貓走進房間，雖沒有發出聲音，但還是很快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鬼混回來了？”

“咪嗚～”

[說什麼鬼混呢，我這叫不打擾你學習！]

雖然不知道太宰治這段時間到底在乾什麼，但翠花想，恐怕是非常重要，可能決定未來的事情。

“我說啊，”鳶眸少年說道，“花子你今天待在那個小矮子那邊的時間稍微有點短啊，怎麼了？被他的同伴嚇到了嗎？”

一邊這麼說著，他一邊彎腰，把已經走到他腳邊的橘貓抱起放到還未合上的書頁上。

而橘貓了然。

這小崽子，果然它一出去就打開攝像頭了嗎？

[哼，果然是一刻都離不開吾輩！]

“不對，”太宰治剛說完就自己否定，“你是來找我的，所以你是……”

少年睜大了鳶眸，震驚地說出自己的結論：“你希望我幫助那個小矮子？”

“喵。”

[上道。]

[不過不是幫，而是想問你是怎麼想的！]

看見橘貓圓潤的眼瞳，少年深吸一口氣：“說到底，花子也是因為我沒有陪你玩才去找的他嘛，現在又被牽扯進他們內部的事情，怎麼想都是那個中原中也的錯。”

“那個人怎麼樣都無所謂吧，他有這麼強大的異能力，受不了傷的，花子可以再忍耐一段時間，等我幫完森先生的忙，你就不用再去找他了。”

[……啊？]

貓貓震驚，雖然說一開始確實是因為太宰治而去找中原中也的。

但是……但是……

不管怎麼樣，先撓了再說。

於是，橘貓伸出了一點爪子漸漸，開始劃拉少年的衣服。

“哎呀好啦好啦！”

太宰治抓住貓肉墊，將它勾在衣服上的爪子挪開。

“照羊的成員這麼發展下去，最後無非就是兩個可能。”

“一是那個小矮子徹底被羊毀掉，然後羊群因為他們的愚蠢滅亡。”

“二是他醒悟，離開羊，然後羊滅亡。”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搓了搓沾上貓爪形灰塵的白色襯衫，發現不僅沒有搓掉，還揉開了，於是撇了一下嘴。

“隻要那小矮子有點腦子，都會選擇二，當然也不排除被動選二的可能性，也就是被外界乾擾。”

“如果森先生的計劃成功，那麼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會想要招攬這個強大，有責任心的，被同伴欺負的小羊羔。”

“所以，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太宰治鳶眸垂下，隨意地點了一下貓腦袋。

“這個以保護鐳缽街未成年群體的名義建立的組織，羊，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沒有繼續的可能性了。與其關心他們，不如……”

少年掏了掏褲兜，拿出了一個金屬筆狀的東西。

藏在某地的眾多東西中，這激光筆就是其中一個，現在，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太宰治和翠花拿了回來。

太宰治按下開關，一個紅色的光點，出現在了牆上。

翠花瞬間被紅點吸引，它的眼神專注，瞄準時機，砰得一下就撲了上去。

“喵！”

[嗨呀，看貓的厲害！]

可惜，在橘貓碰到光點前，它就換了位置。

太宰治將書隨意一扔，也不管書落到了哪裡。

擺爛，摸魚！

少年眉眼彎彎，手中筆的角度不斷變換。

“不如和我一起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