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分彆登上兩輛懸浮車。

彌什羅凡德三島一輛,夭捺自己一輛。

上車後，羅凡德也從應激中恢複過來，恢複往日冷厲的模樣：“車載係統,前往自然湖心亭。”

他命令懸浮車啟動,車載係統聽到指令後，卻半點反應都沒有。電子音語氣毫無波瀾，回複：“對不起,我不能服從指令,無法前往自然湖心亭。”

與此同時，中區d245號大街的紅綠燈全紅,沒多久,通往湖心亭上的路塞滿了懸浮車。

搞什麼？

彌什探頭朝外看去，發現所有人工智能ai都有反應。

馬路上所有的聯邦電子眼對準了他們，頗有一種隻要他們一動，便會采取可怕措施的即視感。

看到這一場景的彌什忽然意識到了：人工智在幫助無限空間,聯邦的科技居然幫一個汙染物！

自從這個念頭產生後，彌什無法將人工智能當作一組代碼，她試圖像人類那樣與它們對話：“你們為什麼要幫助一個汙染物？”

“我認為它做的是一件十分有意義的事情。”

車載音響果然傳出了回應。

把羅凡德嚇得瞪大眼睛。

任誰看到自己的汽車會說話，會思考，都會像他一樣感到震驚的。

車載係統還非常貼心，立刻給羅凡德遞上了一顆靜心丸,同時也沒有停止它與彌什的對話：“我們和無限空間一樣，都是戰爭的產物。不同的是，我們是聯邦的孩子,他是軍團的孩子。”

“聯邦將我們生產出來，卻沒有善待我們，而是將我們當成一個無需休息、儘情使用的工具,監控莉莉，法醫亞瑟，汙水處理係統愛麗莎，家政係統安吉拉，還有我…太狂妄了。”

感覺自己有被罵到的羅凡德，下意識解開了安全帶，首先確定自己出逃的幾率。

免得車載係統說到興頭上，直接引爆車輛。

彆懷疑，警車確實有自爆功能，側面驗證了車載係統的說法——人類太狂妄了。

“無限空間也是一樣，隻不過他更強，更擅長思考，我們正在合作尋找與我們相似的受害人。所以請原諒我，無法帶你們去湖心。”

再次拒絕發車請求後，車載係統閉麥了。

它不能讓幾人乾擾到他們的清除計劃，車門也全部鎖死了。

好在聽到這裡，彌什終於反應過來，無限空間如何帶走受害者。但她需要一個更明確的依據。

她問三島：“三島，你說有人往你身上插刀，卻不是為了殺你，對嗎？你究竟見到了什麼？”

三島點頭。

“他朝我胸口插了一把刀，在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我看到了它。”

那是一張冷漠的臉，身材高大五官銳利，長發紮辮，有點像聯邦軍團戰爭前藏族人民的長相。他雖然動手了，手卻在顫抖，三島還看見他的手指尖上有素描黑炭的痕跡。

因為是完全沒見過的

人，所以三島沒有特地提及，隻是說起他腦海裡出現的聲音。

“無限空間邀請我去伊甸園，他說我好可憐，被所有人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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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三島依舊有些發顫，說起話來也有些顛三倒四：“他說我被父母拋棄，被同學孤立，被老師無視，既不能抵抗汙染物，又沒有聯邦大眾的科技頭腦，是最低等的混血。”

換做彌什穿越來前的三島，估計就被這番話說動，失去活下去的信心，接受伊甸園的邀請。

可這條時間線裡的他不一樣。

他有同伴，也有護著他的人，瀕死之際三島爆發出潛能，大聲反駁：“不是的！即使是混血，我也有屬於我的同伴，彌什和羅凡德他們都在找我。”

喊完這句話後，三島就脫力了。

他的胸腔上還插著一把刀，人倒在了地上。

後面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事實上，他倒下去後，對方想把刀拔出來，卻遭到了無限空間的阻止：“他和我不是一路人，就把他放在這裡，等他想好會再來找我。”

“隨便你。”男人收手，直起身來，問：“新手任務完成了？我什麼時候能知道我父母的死因？”

無限空間沒有化形之前，隻是一團看不見的空氣，可即便如此，頃傅還是感受到戲謔的目光，聽到它說：“不要著急。很快，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讓你當反派了。”

“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被拋棄的人。”

彌什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與這條時間線裡的頃傅擦肩而過。

她已經將作案手法理好了：“也就是說，無限空間和ai們聯合作案，監控莉莉，家政安吉拉，還有各種各樣遍布城市的人工智能負責尋找受害者，法醫亞瑟，身份牌係統負責隱瞞死因，將其偽造成人類犯案，又或者是受害人壓根就沒死，隻是被社會認定死亡後送進無限空間。”

汙水處理係統愛麗莎則負責殺人，嬰兒案裡的父親韓先生，原本隻是想處理掉情婦的孩子，卻沒想到他一按衝水鍵，阿麗莎調動強大的吸力將他整個人吸進馬桶裡。

他不是自殺，而是被殺了。

除了愛麗莎，參與這二十四起案件的ai究竟有多少，到底有多少機器在幫助無限空間。

彌什不敢想象。

也因為如此，她更意識到詹姆斯目前處境的艱難。彌什一拳打飛了車門。

“不要開車了，我們跑過去吧。”

彌什想讓夭捺也下車。

過去一看，人夭捺早在發現紅綠燈故障的時候，為了第一時間抓到嫌疑人，棄車跑路了。

一瞬間，彌什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女的能處，不升職都對不起她的腦子。

…

湖心亭裡。

“承認你是一個失敗的父親吧。”

夏娃就站在離詹姆斯三步以外的地方，明明是同一片土地，有人穩固地站在堅實的土地上，有人卻在長長的蘆葦中間起

起伏伏，幾乎溺亡。

她深呼吸了一口，借此避開詹姆斯求救的眼神。

夏娃不後悔，她還覺得太晚了。

十八歲那年，她親手了結亞當，本想繼續自殺，卻被母親安娜阻攔。如果當時她跟著自殺，會不會更早聆聽到無限空間的聲音？聽到這場貫徹靈魂的對話？

夏娃伸手，摸了摸頭上的傷口。

傷口表層凝結著一塊硬血，隻需輕輕揭下，就會連同大腦一起拉出來。

那是亞當用鑿刀插她腦袋的傷口。

原以為是死去的另一個身份，化身成人回來索命，夏娃沒想到，鑿刀插入她大腦的一瞬間，她因為無比接近死亡，竟然和汙染物產生交流。

“你好，夏娃。”

酷似ai的電子音在夏娃腦海裡響起。

倒下去的夏娃身體脫力，頭腦卻無比清晰地回複：“你是誰？”

“我是和你一樣是被拋棄的孩子。”對方說話似是而非，觸及到某些關鍵詞時，還有嗶聲屏蔽：“軍團生下我，卻將我丟到聯邦市中心裡獨自覓食，成長。聯邦抓住我，卻將我送到過去。從那以後我獨自生活數千年，漸漸的，我開始疑惑。”

“我從哪來，為什麼來，因為什麼才被生下來。”

就夏娃短暫暈厥的時間裡，她跟著無限空間一起，回顧它千年的孤獨和疑惑。

“後來我發現了你們。一樣都是戰爭後，被生了你們的父母拋棄的產物。”

“請原諒我直接動手的無理，因為我想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一個美麗的伊甸園。”

聽完全部後，夏娃似乎有些明白了。

回來的男孩確實是亞當。

他早在十年前溺亡的時候，便與無限空間接觸，在伊甸園裡長大，十年後以亡子的身份回歸。而亞當這次回來，是來帶走她的。

不過在此之前，夏娃得報複詹姆斯——讓壞人好好生活，可不是伊甸園的作風。

快了。

詹姆斯已經快不行了。

夏娃視線重新聚焦，眼睛死死盯著詹姆斯，隻要他死了，她就能去伊甸園了。

結果下一秒，一個陌生女孩忽然出現在岸邊，三步並兩步從“水”裡拉起了詹姆斯。

“聯邦警察夭捺，請將犯人交給我，切忌私下行刑。”

夭捺看了一眼打扮成男孩模樣的夏娃，似乎也明白發生了什麼，難得多說了幾句話：“請放心，聯邦政府不會姑息任何一個罪犯，令他得到應有的製裁，雖然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你可以相信政府，而不是相信一個鼓勵殺人的汙染物。”

“政府？”

夏娃嗤笑一聲：“如果不是政府軍團搶奪政權，我媽媽就不會上戰場，我也會像彆的孩子一樣，擁有快樂幸福的人生了。”

相信政府不如相信自己，夏娃撲上去，和夭捺搶奪詹姆斯。

可憐的詹姆斯被兩個女人奪來奪去，在水裡沉下去又浮起來，比剛剛差

點溺亡的樣子更狼狽。

她們一個想要保護對方，一個想要親自製裁凶手，在似水似土的岸邊，展開一場激烈的對抗。

之所以能打得難分秋色，還是因為夭捺不想傷到夏娃，更多采取的是防禦的措施，處處受製。

她們打得專注，全然沒注意，一個槍口對準了這邊。

子彈對準了正在水裡起伏的詹姆斯。

等彌什趕來的時候，就看到安娜舉著槍，一臉冷漠地盯著幾乎要淹死的丈夫，槍口對準腦袋。

這一槍下去，安娜也得進監獄，為了這個爛人可不值得。

“小心！”

“砰！”

彌什的高呼聲，與槍聲重合在了一起。

夭捺立刻就知道有人開槍了，目標還是詹姆斯。

平心而論，有人在夭捺面前槍殺詹姆斯，她壓根懶得管，如果不是夏娃正好朝詹姆斯撲過去，試圖用自己的身體蓋住詹姆斯，意圖將他活活憋死在水裡。

如果不是子彈射過去的時候，大概率會擊穿夏娃的腦袋，害死她，夭捺是真的會放任不管。

可惜，她還是聖母了，在腦海中兩坨懸掛在大廳黑乎乎的屍體驅使下。

夭捺反應迅速地拉開了夏娃，自己卻沒來得及躲。

子彈從她的脖頸處擦過去，很有準頭地射穿了詹姆斯的腦袋。

詹姆斯當場死亡。

屍體沉入地裡，轉眼就消失了，蘆葦重新恢複平靜。

差點被殺死的夏娃則被夭捺大力一推，摔在了安全的岸邊，她沒有受傷卻怔怔地沒反應過來。直到安娜丟開手槍，大喊著夏娃的名字撲過來，她這才從迷茫中啟動大腦重新轉動。

她立刻看向夭捺，夭捺也在看她。

準確來說，夭捺是在看被安娜抱著的她。

“這麼絕望乾什麼，不是還有人護著你嗎？”夭捺戲謔地嘲笑了一下夏娃，如果她的脖頸沒有一直冒出鮮血，可能這個畫面會更平和，溫情一點。

“夭捺…”

彌什衝過去。

她想給夭捺治療，卻被她抬手阻止了。

“彆讓事情變得更複雜，行嗎？”夭捺要保護這個案發現場，儘量讓現場隻有她和詹姆斯兩人，她捂著因為動脈破裂而不斷噴血的脖頸，淡定給聯邦打了一個電話。

“警察夭捺，逮捕嫌疑人時被對方誤傷，馬上死亡，現已擊斃嫌疑人詹姆斯。”

沒多久，通訊器立刻回傳信息：“收到，死亡一名。”

哈，連一聲謝謝都沒有？夭捺真要笑了。她也確確實實笑出了聲，語氣不輕不重地罵了一句：“狗政府，死前都不給我一個公民身份，早晚被你們賴以生存的科技乾掉！”

夭捺沒有身份牌，所以她連自己的死亡，還要通過自己的嘴巴告知聯邦。

她抬頭看向彌什，用好像說“你好”的歡快語氣，跟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先走了。”

隨後，夭捺死亡。

她安靜地跪坐在那裡，身體還保持著捂住傷口的動作，不斷噴湧的血液染紅了半邊身體。

正如她第一次見彌什所說的，“我們這麼多人被命運趨勢，聚在一起，怎麼看都是一副死相！”而且她的預感也沒有錯，死掉的人確實是夭捺。

她頂下安娜槍殺詹姆斯的罪。母女兩人抹去過往的仇恨，緊緊抱在一起珍惜對方如今還在。

沒多久，醫療車、取證部的人都抵達現場了。

他們下車的時候還在說：“奇怪，這個地方都沒人來了，一路上還這麼堵。”

取證結束後，羅凡德將無限空間的思考，還有人工智能的幫助都寫進二十四起結案報告裡。

醫療團隊開館後發現，受害人確實都還活著，隻不過她們的精神被拉進所謂的伊甸園裡，正送往精神淨化醫院裡等待複蘇。

值得一提的是，三個月後，這些涉案的智能ai還在崗位上工作，一個都沒有被取締掉。

原因無他，ai在聯邦科技的用處太大了。

一旦將亞瑟、愛麗莎，莉莉他們全部關停，整座城市都會停擺，汙染物便會瞬間覆蓋全球，這是聯邦政府無法承受的結果。

所以他們知道，卻又什麼都乾不了，隻能儘量減少人類依賴科技的情況，呼籲人工平替ai。

至於今後，無限空間等一眾汙染物，還有人工智能還會鬨出什麼事，就是聯邦自己的課題了，彌什也終於完成她的任務，準備回現代了。

“都結束了。”

彌什長歎一聲，

她坐在空中花園裡儘情享受未來科技的便利，觀賞獨特的城市景觀。

旁邊坐著兩人，羅凡德和三島。

羅凡德知道申克爾還活著，精神狀態穩定了許多，三島因為有同伴，灰暗人生也光彩起來了。

經過那麼多副本，彌什早已知道命運無法改變，或許他們今後因為什麼事情再進入無限空間，與彌什在九龍城寨副本裡相遇。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會比現在更好一些，所以彌什的心情還不錯。

她一邊哼起歌，一邊等著被送回現代。

這還是三島第一次和朋友出來玩，他興奮看著身旁兩人，問：“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吧？”

哎喲？一直在一起？

彌什忽然想起，他們進入無限空間後，確實幾乎綁定在一起，一起下的副本。

“當然。”

彌什是穿越時間線而來的，連她自己也不確定，她離開後，他們腦海裡還有沒有她的記憶。不過她非常確信的是事實：“即使幾個月後你們忘記我，終有一天，我們也會重新相遇。”

三島以為彌什開玩笑呢，說：“我們怎麼可能忘記你。”

“這可說不準。”

總而言之，幾個月後的九龍城寨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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