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隻在晉江文學城(1 / 1)

半個小時之後,陳鐵和李平安,已經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至於雷青蓮,被陳鐵趕回房間去了。

半個小時,陳鐵已經將自己遇到的麻煩,統統說了出來,想磕睡了枕頭自己送上門啊,師傅這根大腿,得抱緊了。

聽陳鐵說了那麼久,李平安終於也是明白了陳鐵遇到了什麼事,想了想,問道:“你惹到了青衣會,想讓我替你出手?青衣會這個組織,古已有之,很強大啊。”

陳鐵猛點頭,說道:“對,老……,師傅,事實上也不是我惹上了青衣會,青衣會的人殺了雷震天,還想殺雷震天的女兒,我想要護住雷震天的女兒,就必然會和青衣會發生衝突。”

李平安點了點頭,說道:“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陳鐵:“…………”

老家夥,你特麼的不會是想見死不救吧?陳鐵額頭冒汗,以他對老家夥的了解,還真的做得出不管他死活的事。

“師傅,不能說跟你沒關係吧,雷震天,曾經被你所救,還甘心當你的仆人,見到我脖子上戴著的這顆圓形石頭,還要認我為少主,師傅,你可沒跟我說過,這圓形石頭是信物來著。”陳鐵扯出了脖子上戴著的圓形石球說道。

李平安瞥了陳鐵手上的那顆圓形石球,點點頭,說道:“是有這回事,我確實救過雷震天,這石球也確實是信物,但凡是我當年救過的人,見了這石球,都會認你為主的。”

陳鐵大喜,說道:“所以呀,現在雷震天被殺了,那麼怎麼能說不關你的事?報仇啊,殺上青衣門去啊。”

“我呸,關老子屁事,圓形石球交給你了,雷震天也是認你為主,現在雷震天被殺,要報仇也是你替他報仇,我沒時間。”李平安瞅了眼陳鐵,冷笑道。

這王八犢子,需要老子幫忙就叫師傅,剛剛還叫李平安呢,太不要臉了,教出這樣的徒弟,丟人啊。

陳鐵臉色一黑,說來說去,師傅這老家夥,就沒想著要幫他啊,攤上這麼狠心的師傅,也是心累。

“你說,徒弟遇上困難,你都不幫一把,你還是人嗎?啊,我要是被青衣會的人乾死了,以後沒人給你養老送終我跟你說。”陳鐵忿忿不平地說道。

李平安淡定地從衣袍內摸出了一個小酒壺,仰頭大喝了一口,然後心滿意足地把酒壺收起來,才說道:“我現在就夠老了,也沒見你養過我啊,沒本事還敢和青衣門作對,被人家打死活該。”

得,陳鐵沒話說了,面對這樣不顧徒弟死活的師傅,他還能怎麼辦?

“老家夥,連徒弟的死活你都不管,我算是記住你了,老子不想跟你廢話,你下山乾嘛?沒事回山上呆著去,見到你就煩。”陳鐵瞪眼說道。

看著陳鐵那氣乎乎的樣子,李平安臉色黑了黑,但心裡卻在笑。

這個小王八蛋,自話就能氣死人,長這麼大了,還是沒變過啊。

若換了以前在山上時,是鐵定要把這小王八蛋揍一頓的,隻是這次,李平安沒打算動手。

“徒弟啊,師傅這次,要去個很遠的地方,出遠門嘛,是需要錢的,我知道你現在有錢,借點給師傅唄。”

李平安伸手拍了拍陳鐵的肩膀,不太好意思地說道。

陳鐵驚了,說道:“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這麼無恥,讓你幫忙你不肯,現在好意思問我借錢?你怎麼好意思開口的?”

李平安連忙說道:“放心,不白要你的,你給我錢,我也會給你一樣東西的,保準你滿意。”

陳鐵無奈地拍了拍額頭,雖然喜歡和這老家夥吵架,但這是從小養下的習慣,對老家夥的要求,他從來都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

這老家夥把他養大的,而且教了他一身本事,這份恩情,太大了。

“攤上你這麼個師傅,算我倒黴,說吧,你要去哪兒,要多少錢?”

李平安老臉開花,笑得得意無比,說道:“你小子還是不錯的,我要去的地方很遠啊,你有多少錢,我要多少錢吧。”

陳鐵從身上摸出了一張卡,這張卡是阮擒虎送的,裡面整整一個億,但他想都沒想,就丟給了李平安,說道:“卡裡的錢,應該夠你折騰的了,拿去,然後要去哪去哪,我特麼的不待見你。”

李平安接過了銀行卡,也沒多看,小心翼翼地揣進了衣袍中,這才滿意地說道:“我知道你這臭小子,雖然說話毒了點,但還是疼師傅的,師傅這麼多年,沒白教你本事。”

說起這個陳鐵就怒了,吼道:“老家夥,你那是教嗎,你那次不是拿著手臂粗的木棍逼著我學的,這麼多年,你自己說說,光是揍我,你就打斷多少根木棍了?”

“哎呀,師傅不是希望你認真學嗎,若不是我逼著你學,你能有現在的本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李平安撫著雪白的長須,淡定笑道。

陳鐵翻了個白眼,得,面對師傅這個老潑皮,他打不過,也說不過,於是揮揮手,說道:“彆廢話了,錢給你了,門在那邊,好走,不送。”

“彆急,我說了,你給我錢,我也會給你一樣東西,師傅這一身本身,都被你學得七七八八了,小王八蛋,今天,可能是師傅能給你的最後一樣東西了。”李平安,突然伸手,揉了揉陳鐵的頭發,十幾年來,難得露出了一次對陳鐵的溺愛。

陳鐵疑惑地看著這個老家夥,他發覺,這老家夥,今天有些異常,忍不住拍開了他的手,說道:“李平安,你發什麼瘋,不就是給你點錢嗎,用得著裝出一副不舍得我的樣子嗎。”

“嗬嗬,你說得對,是我嬌情了,

徒弟啊,那,師傅就把最後一樣東西,交給你了。”李平安嗬嗬笑道。

然後,他突然動手,一指點在陳鐵的身上。

陳鐵驟然一震,眼睛死死地盯著李平安,他發覺自己動不了了,老家夥一指,便將他製住。

便是想開口也做不到,他不知道老家夥想做什麼,不能動不能說,隻能以雙眼,死死地盯著老家夥。

李平安再次伸手,輕輕一劃,已將陳鐵的衣服劃開,陳鐵的上身,立即變得光溜溜的。

陳鐵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尼瑪,這老家夥瘋了吧,製住了他,還把他衣服劃開了,我的娘,這是打算對他這個徒弟下手?

一時間,他連叫救命的心思都有了,可惜,叫不出。

李平安的臉色很平靜,或者說,帶點唏噓,把陳鐵的衣服劃破,他的目光,緊緊地看著陳鐵心口處,一個巨大而且猙獰的傷痕。

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這個早已愈合的傷口,李平安搖頭輕笑道:“徒弟啊,這個傷口,是你十二歲的時侯,我把你扔到山林深處,你遇到了十幾頭狼,這個傷口,是被狼王一爪子抓出來的,那次,你差點就死了。”

陳鐵說不出話,隻能在心裡惡狠狠地想:“你特麼還好意思說,就沒見過你這樣當師傅的。”

“不過,你不知道的是,把你救回來後,我就去把那群狼都殺了,而且,其實你每次進山林中和猛獸捕鬥,我都是跟著的呀,師傅,害怕你死了,就沒人和我吵架了。”李平安臉上全是回憶之色,開口說道。

陳鐵怔住,呆呆地看著師傅,這麼多年,每次與猛獸搏鬥,他都從未發現過,原來師傅這老家夥,一直跟在他身邊嗎?

可是,這老家夥現在為什麼要說這些,他瘋了嗎?

李平安笑了笑,看著陳鐵的眼睛,說道:“跟你說這些,是不是以為師傅瘋了?”

陳鐵眼睛動了動,算是表示同意。

李平安伸出手,又揉了揉陳鐵的頭發,說道:“師傅不是瘋了,隻是師傅沒時間,要走了,舍不得你這個徒弟啊,彆怪師傅這麼多年一直死命地逼著你修煉,因為不逼著你修煉,師傅就不夠時間,把一身本事都教給你了,幸好,你學得不錯,真的很不錯。”

陳鐵,心裡升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他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師傅這個老家夥,他突然想哭,想問問老家夥,不夠時間教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平安,不理陳鐵的眼神,繼續開口說道:

“不要怪師傅製住你,我就是想安安靜靜地跟你嘮幾句,你剛才問我記不記得打你打斷了多少木棍,我其實是記得的,總共一千二百二十根。”

“徒弟,你吃過的苦,其實我都記著呢,我啊,無兒無女,一輩子活到現在,將近一百六十年,就隻有你這一個徒弟,師傅也想讓你無憂無慮地活著,但既然是我的徒弟,那就注定要學我的本事。”

“所以,不要怪師傅對你太狠,師傅收你為徒時,其實就時曰無多了,因為你才撐到了現在,不過,大限到了,該死還是得死,師傅撐不住了。”

“想想剛剛抱你上山時,你才一點點大,仿佛隻是一轉眼,你就長這麼大了,可以離開師傅獨自好好地生活,師傅很欣慰,傻徒弟,師傅沒什麼好再教給你的了,隻能再幫你一把,你是我李平安的徒弟,除了我能揍你,可彆給彆人欺負了。”

李平安絮絮叨叨地說著,看著早已淚流滿面的陳鐵,眼裡也有了點淚光,和滿滿的欣慰。

“彆哭,師傅活夠了,世間滾滾紅塵,又有幾人能像師傅這一輩子般瀟灑自在,當然,師傅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是有你這個小王八蛋當徒弟,這些年,有你陪著,師傅其實是很開心的。”

李平安伸出手,輕輕地為陳鐵抹去了眼淚,隻是,他心裡其實也並不平靜,他的手,在抖。

他早就看透了生死,但是,不舍得陳鐵這個徒弟,這些年,為了讓陳鐵儘快學會他一身本事,他終究,是太嚴厲了。

看著陳鐵臉上怎麼也抹不乾淨的淚水,李平安,這個逍遙了一百多年的老人,眼裡終於也是流下兩行淚水。

“我叫李平安,這一輩子最後的願望,隻希望徒弟平平安安。”李平安抹了一下老淚,輕聲,對陳鐵說道。

然後,他一指,點在了陳鐵的後腦,讓陳鐵暈了過去。

接著,他仿佛成了逍遙世間的神仙,一揮手,身前已排列著密密麻麻的銀針,如仙人的劍陣,磅礴壯觀。

這些銀針,刹那間,儘數刺在了陳的身上,李平安的身體,冒出了一縷縷的青氣,這一縷縷的青氣,又順著銀針,鑽入了陳鐵的體內。

“徒弟,小王八蛋,師傅要走了……”

…………

不知過了多久,陳鐵仿佛聽到了一聲幽幽的歎息,他驟然張開了眼,祈盼,還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還是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可是,那個老家夥,那個從來都對他很嚴厲的老家夥,已經不在了。

他瘋了一般,衝出了彆墅,可是,看不到那道想看的身影,那個老家夥,真的走了。

“你要死就死,為什麼還要來見我,為什麼要跟我說那麼多話,為什麼啊……”

陳鐵嘶吼,淚水不停地從他臉上滑落,他如發瘋的野獸,一拳一拳地轟在地面,方圓數十米的地面,儘數被他轟裂。

宗師,他是宗師了,但是,師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