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隻在晉江文學城(1 / 1)

謝雲煙的身體砸在牆上,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還沒緩過神來就被身後的人按壓在牆壁上,那道黑影從她後面勒住她的脖子,讓她瞬間呼吸困難,她抬手抓住勒在自己脖頸上強勁的手臂,長長的指甲陷了進去,身後的人根本像察覺不出疼痛似的,力道越收越緊,仿佛要把她勒死。

謝雲煙聲音困難地從喉嚨中擠出:“放,放開我,我要,要害你,直接帶警察上,上來了…”

聲音斷斷續續傳到身後人的耳中,橫在脖頸上的力道稍稍鬆了一分,但並沒有卸掉。

謝雲煙的手臂猛地從他臂膀上無力地垂下,她眼眸顫抖得厲害,聲音透著讓她自己也無法抑製的激動:“讓我看看你。”

這個無理的要求對於身後的男人來說無疑是危險的,他並沒有聽她的,而是直接將她雙手掰到身後,就將她往後拖,謝雲煙聽見了悉悉嗦嗦的聲音,她感覺到身後的男人拿出了一條繩子,捆著她的手腕。

黑暗中她突然嗤笑了一聲,窗外暴雨如注,屋內寂靜如斯,她的聲笑突兀地響起,帶著夜的鬼魅飄散在屋內。

身後男人的動作頓了一下,謝雲煙毫不客氣地對他說:“想拿我做人質?這的確是個魚死網破的方法,但你認為出了我的民宿你就能順利逃出雲齊山了?小哥,你是外地人吧?要不然怎麼會自投羅網往這裡頭鑽。

要不要我給你普及一下雲齊山的地勢,下通山道不管是塌方、泥石流、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多少人圍在那你肯定是回不了頭了,上通南北各一條道出山,無論你在這大山中尋得哪條小徑最後都是到這南北公路上的,想出山這是必經之路,警察可比你清楚得很。

唯一的可能就是涉險走入大山腹地徒步翻山越嶺,雲齊山連通秦嶺山脈,你運氣好的話能摸到秦嶺逃出去當然是最容易擺脫警察的方法,不過這可不是人乾的事,這一路上你能不能認得方向在沒餓死之前摸出去都玄,彆說那些猛禽獸類了,來幾隻山豬毒蛇就夠你嗆的了。”

說罷她又不緊不慢地“嘖嘖”兩聲:“這暴雨天怕是還要持續一陣子的,你根本就出不了山你自己很清楚,不然也不會冒險跑我這來,我說對了嗎?”

身後的人似乎也在很短的時間內認清了形勢,動作停了下來,沒再繼續捆綁她,謝雲煙嘴角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卻聽見身後的男人突然開了口:“你為什麼要幫我?”

謝雲煙微微一怔,男人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地躍過空氣穩穩落在她耳中,近到仿佛他的呼吸就在她後頸處,可這個聲音分明很陌生。

她迅速扯開捆了幾道的繩子,直接轉過身對著他:“誰說我要幫你?”

可當她的視線對上他的時候卻並沒有看見他的長相,他戴著黑色口罩,隻有那雙攝人的雙眼閃著銳利的光牢牢防備著她。

謝雲煙盯他看了兩秒,忽然抬手朝他口罩伸去:“除非你讓我看看你的樣子。”

就在她的手快觸碰到他耳廓時,他突然抬手攥住她的手腕,謝雲煙眼裡發狠手指伸直試圖拽下口罩,可面前的男人力道奇大,她的手根本無法再向前分毫。

她立馬抬起另一隻手,這次手還沒舉起來,便被對方識破了意圖,再次精準無誤地扼住她另一隻手腕就將她雙手按在牆上不給她動彈,這一番過招絲滑的綢緞睡袍從謝雲煙肩頭滑落,露出裡面性感的紅色吊帶裙,精致的鎖骨和誘人的溝壑一覽無遺,女人身上特有的軟甜香氣撲面而來,長發撩撥間,男人冰冷陰沉的目光微頓了一下。

謝雲煙在他眼裡捕捉到一絲不易察覺的閃躲,忽然就笑了,那若影若現的小梨渦綻放在唇邊一笑百媚,映入黑暗中像朵帶毒的紅色妖姬,危險且致命。

她望著面前的男人,他個子很高,但並不像吳山那麼健碩,T恤下的身材有些精瘦,她看不見他的樣子,隻能牢牢盯著他的雙眼。

人都說眼睛是通往心靈的窗戶,她試圖從他的雙眸中分辨出什麼,尋找著什麼。

她眼裡透著異樣的水潤,朝著他微微傾身,聲音好似穿過時空,跋山涉水來到他面前,輕輕喚了聲:“吳山…”

這帶著試探的二字剛說出口,她的眼眶就紅了,多少年了,她沒有再叫過這個名字,仿佛隻有出現在夢裡,在那個虛幻的世界她才可以和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地跟在他身後,像個小尾巴一樣粘著他“吳山,吳山”地叫,可夢醒來後,這兩個字卻成了她生命中最不敢觸碰的禁忌。

然而她剛叫出口,面前的男人身子便僵住了,帶著一絲驚訝,也許是驚訝於面前的女人能夠準確無誤地叫出他的名字,也許是驚訝她突然微濕的眸子,也許是驚訝她望著自己那複雜卻又濃烈的眼神。

就在那麼一瞬之間,謝雲煙捕捉到他烏木的眼瞳中那隻有她才能看見的一抹幽藍,幾乎同時,她血液沸騰,渾身顫抖,眼淚猛地奪眶而出卻笑著對他說:“我決定幫你。”

吳山並不知道面前的女人乾嘛要看著他淚眼婆娑的,一會說不幫一會幫的,反複不定,情緒莫名,他摸不透對方的目的和行徑,始終對她堤防著。

謝雲煙卻扭動了幾下手腕對他說:“讓裡面那個先出來,速度快點,沒時間了。”

吳山依然沒有動,居高臨下緊盯著她,他和她素不相識,他的決定不僅會讓他深陷泥沼,也有可能會連累飛魚,所以他不敢輕易相信面前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女人。

謝雲煙卻側了下頭,輕笑了聲:“再過五分鐘你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了。”

這是一句警告,吳山聽懂了,鬆開了她,對裡面喊了聲:“飛魚。”

這時浴室才終於出現了腳步聲,謝雲煙匆忙地抹了下眼角,吳山卻忽然將她滑落的睡袍往上拉了下,謝雲煙抬頭去看他,他已經撇開眼,她饒有興致地盯著他戴著口罩的側臉,漫不經心地將睡袍在身前重新裹好紮了一道。

飛魚正好走出來,屋內厚重的窗簾拉著,毫無光線,謝雲煙隻能依稀看見這個飛魚的長相斯文乾淨,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感覺。

她用了一分鐘的時間跟飛魚交代了幾句話,便轉身對吳山說:“你跟我來。”

說完她便出了屋,吳山跟在她身後,飛魚從裡面關上房門。

出了308謝雲煙臉上的輕浮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凝重,她一路靜默無話,蹙著眉腳步極快,幾乎小跑,身後的男人身高腿長跟得也很緊,沒一會他們再次穿過那道防盜門,謝雲煙直接將吳山帶到一間房門前。

吳山低聲問她:“這是哪?”

謝雲煙打開房門,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撲鼻而來,夾雜著屬於女人的幽香,好似剛才在她身上聞到過,不用謝雲煙解釋,吳山也看得出來,這是一間臥室,而且應該就是眼前這個民宿老板的臥室。

謝雲煙並沒有與他多講,隻對他叮囑一句:“我下去應付那幫人,你就待在這彆鬨出任何動靜,等我回來。”

她依然沒有開燈,透過黑暗兩人對視了一眼,吳山立在這個陌生女人的臥室內,緊皺著眉聲音頗低:“他們萬一搜到這。”

卻看見謝雲煙的臉上再次掛上輕浮魅人的笑意:“沒有萬一,我還沒看到你長相呢,舍不得讓你被人抓了去。”

說完便轉身換了一雙鞋,鎖上門不緊不慢地朝大廳走去。

……

張警官剛把第三根煙叼到嘴上餘光便看見一抹鮮豔的紅色從樓梯上翩然而至,他側過身盯著那處,入眼的便是一雙纖細白嫩的腳踝趿著一雙木底的人字拖,勻稱誘人的小腿露在外面白得晃眼,墨發如瀑落在肩頭,紅色綢緞睡衣的襯托下,一顰一笑之間儘是訴不儘的水媚勾魂,那木底踏在樓梯上的每一下仿佛都踩在人的心臟上,好似人間尤物。

謝雲煙的出現無疑牽動著在場每一個男人的神經,就連楊成斌都從座位上站起身親自迎了上去笑著說:“不好意思啊,這個點還來打擾你。”

謝雲煙輕撩著發絲,目光從楊成斌身後站著的警察面上一一掠過,故作驚訝地說:“楊隊跟我客氣什麼,打擾我倒是不存在,就怕是驚擾了客人,這深更半夜是出了什麼事嗎?”

楊成斌客氣地說:“的確有些事情,今天晚上你們這裡有個叫趙露,還有個叫白飛魚的住客是吧?我們接到上級指令需要對這兩名住客進行排查。”

短短一秒之間謝雲煙已經捕捉到兩個重要信息,第一他們來之前已經鎖定目標,摸清他們今晚客人的入住信息,她想攔著顯然是不可能的事,第二他們並不知道吳山的存在,小林和毛毛也沒有多嘴。

她眼神似有若無地掠過楊隊,最後落到小林身上對她說:“把這兩個住客的房間調出來。”

又轉頭問楊成斌:“什麼事啊楊隊?”

楊成斌有些為難地說:“抓個逃犯,還有我們可能需要對整個民宿進行搜查,包括所有房間和倉庫,也是確保你們這裡安全,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工作。”

如果單單隻是查兩個房間楊成斌也不會等到謝雲煙洗完澡,正是打算對民宿進行地毯式排查才特地跟她事先打個招呼,否則招呼不打就將她的民宿翻個底朝天,以他對謝雲煙的了解,以後他們的人是彆想再在她這討到一杯水喝了。

果不其然,謝雲煙聽說這深更半夜一群男人渾身是雨水,腳底沾著泥巴還要每間房每個走廊都跑去踩一踩立馬就不高興了,臉色一板,往出落了一句:“楊隊啊,現在用人成本高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雨下的,我大半個月沒開張了,你這是怕我閒的給我找事做?”

楊隊沒說話,他身後的老油條張警官把煙往耳朵上一夾走上前便說道:“我說這位謝老板,配合警察辦案是公民應儘的義務,你不配合就是妨礙公務,我們有權…”

他話還沒說完,謝雲煙就輕笑了一聲打斷了他:“才來的啊?面生嘛。”

楊成斌回頭瞪了眼張棟強,轉頭對謝雲煙說:“市局才調過來不久。”

謝雲煙往樓梯扶手上斜斜一靠:“市裡的領導說話派頭就是不一樣,怎麼?不配合你還想抓我不成?”

說著她一撩袖子將白淨的手腕朝張棟強遞了過去,她稱他一聲領導,但是人都知道能從市局調到雲齊山派出所這個小分局來的人,不是犯了錯就是得罪了人,總之都是落魄的事,雖然她的表情如常,但這句話本身就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張棟強見過不少刺頭,也遇過不少難纏的市民,可鮮少碰見像謝雲煙這樣把臉貼上來給你打,偏偏你還打不下去的這種。

隨後謝雲煙眼尾一撩,神情寡淡地說:“有煙嗎?”

張棟強看了她一眼,沒吱聲,從褲子口袋裡摸出煙盒遞給她一根,謝雲煙叼在嘴上,眼神瞄了眼煙尾,示意他自己沒火。

她向來不喜歡被人威脅,既然被威脅了,這口氣不出她心裡不順。

張棟強壓住氣,出去辦事從來都是彆人給他散煙,今天他給個女人散煙就算了,還要讓他給她點煙簡直是天方夜譚。

謝雲煙紅潤的唇銜著香煙對著楊隊慢悠悠來了句:“看來你們不急啊。”

楊成斌側頭對張棟強丟下一個字:“火。”

兄弟們折騰了一晚上都等著早了事早下班,張棟強憋著股氣摸出打火機給謝雲煙點上,她才悠悠吐出煙霧,鬆了口:“配合你們排查沒有問題,不過你們有你們的工作要完成,我們也不能陪著你們加班加點,這說到底耗得都是人工費,我這些地毯乾乾淨淨的,你們一個個踩過來踩過去,總得有個說法。”

後面幾個年輕警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底,有些局促。

楊隊說道:“清洗人工費這塊,要麼你算個價錢出來,我回頭申請看看能不能報?要是不能報我個人…”

謝雲煙纖細的手指夾著煙,寥寥煙霧緩緩從她指尖騰升,她依在樓梯口,漫不經心地說:“錢就算了,楊隊明天派兩個身強力壯的來幫忙善後,我也不為難你們。”

楊隊點了下頭,算是應了,謝雲煙才肯掏出房卡。

這批人立馬兵分兩路,四個人從一樓起排查每間房,另外幾人直奔兩間住人的房間。

謝雲煙親自領著幾人上了二樓來到205房間門口,楊隊一個手下直接敲門對著裡面喊道:“開門,警察查房。”

過了好半晌裡面那個叫趙露的姑娘才頂著面膜來開門,一看門口站了這麼多警察也嚇傻了,楊隊回頭看了眼謝雲煙,他們這都是一幫大老爺們,就是算是穿著製服,但是深更半夜衝進一個姑娘房間難免把人嚇著,謝雲煙會意,擠了進來對趙露說:“小妹彆緊張,我是這家民宿老板,這些是派出所過來排查犯人的,給他們進去看一下,走個程序。”

在謝雲煙的一番話中,這個年輕女孩才稍微回過神來,不過客房就這麼大,楊隊帶人看了一圈問上幾句話就退了出去,謝雲煙落在最後對趙露說:“沒事了,今晚房費給你打個5折。”

趙露還是一臉驚嚇中,點了點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然後便來到308,依然是那個小警察敲響門,這回裡面有個男人的聲音問了句:“誰啊?”

謝雲煙站在最後默不作聲,警察回了一句,白飛魚打開門的時候,按照謝雲煙剛才交代的,上半身沒穿,就穿了條大褲衩,頭發淩亂,房間裡被褥是亂的,個人物品也堆在電視櫃上,一臉茫然地一邊回身找眼鏡一邊問:“怎麼回事?”

隻這一眼便打消了門外警察的戒備心,畢竟沒有哪個逃犯會光著身子一點戒備也沒有睡得如此安心,還把東西放得到處都是,沒有一點隨時逃跑的準備。

不過楊隊還是例行問了他一些問題,比如從哪來,往哪去雲雲。

謝雲煙靠在門口從他們的交談中才得知,這個白飛魚居然是中K院物理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員,休假回老家途徑此地準備和同事彙合前往華北研究基地,然而暴雨被困在了這。

如此一來,身份清晰明了,楊隊他們沒有再叨擾的理由便離開了,而此時另一隊人馬也都搜查完畢,一無所獲,最後隻剩下四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