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易也很喜愛他?
這是什麼意思?
陸易自忖不對,臉上卻揚起笑容。
“我母親早亡,在家中不得重視,說一句人儘可欺也不為過。能得到陸易·克萊因的友誼算是我前半生最幸運的事了。我視陸易如摯友,如光明神賜給我的救贖。但是有時想來,陸易對我大都是出於同情吧。”
見卡利斯托表情不變,陸易加了把火繼續道:“有時陸易也會同我提及他的其他友人,但我從未在他的友人中聽見過冕下的存在。”
此言一出,卡利斯托果然動了。
他微微蹙眉,側目望向蘭特。
明明卡利斯托沒有任何的舉動,可僅僅就是這麼個皺眉行為,無意中泄露的威壓都叫陸易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陸易的額際沁出點點汗珠,咬著牙道:“……他偶爾同我提及冕下,極言讚美之詞,比起友人,冕下更像是陸易仰慕的人,因為放在心上的敬重,所以不像對待其他友人一樣輕易提及。”
卡利斯托輕笑,靠在椅背上的背脊挺直,他收回倚在扶手上的手肘,也收斂了自己漏出去的那一線魔力壓製。
他輕飄飄道:“我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
不等陸易說些什麼,卡利斯托抬了抬手,一本厚厚的古籍順著他的指尖浮至陸易面前。
“這是我當年筆記,或許對你會有些用處。”
“哇……謝謝冕下!這份古籍太珍貴了!”
陸易面上欣喜若狂地接過那保留完好的古籍,心裡卻嘀咕起來。
這是拉攏嗎?
覺得他很有成為聖子的潛力,特意提前示好以得到他的追隨?
但是這也沒必要啊……
卡利斯托好歹是教廷第一人,處在絕對權力巔峰的光明教皇,不管最後聖子花落誰家,都是要恭恭敬敬地尊稱他一句“老師”的。
見陸易收下了書,卡利斯托也像是失去了興致。
他露出個端莊挑不出錯來的教科書級微笑,溫和道:“時間也不早了,希望我沒有耽擱你的晚餐。”
“怎麼會,能得到冕下的接見是我的榮幸……”
……
卡利斯托的接見隻是一場鮮為人知的小插曲,並沒有對蘭特造成任何顯著影響。
他依舊重複著上午認真聽講,下午和古恩一對一實戰練習的樸實日常。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樣高強度的進修下,屬於蘭特的光明元素熟練度大幅度飆升,等級也直接突破至見習魔法師巔峰,距離成為一階魔法師僅有一線之隔。
韋弗林對他的進步神速歎為觀止,忍不住感慨道:“這就是真正的神眷者嗎?這恐怖的天賦簡直令人發指!”
陸易瞥他,慢悠悠道:“你要是上午能多聽會兒,理論結合實踐,進步肯定比現在強。”
“你知道的,蘭特,我真的不擅長那些。比起乖乖上一上午的理論課,我寧
願連著三天被人按在擂台上打得鼻青臉腫……”
韋弗林擦拭著自己手上的細劍,笑容有些心虛。
細劍是昨日發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韋弗林寶貝得不行。哪怕隻是教廷中等的佩劍,也叫他愛不釋手,一有空就捧在懷裡細細打量。
他瞅見陸易拿魔杖的動作順勢轉移話題道:“蘭特蘭特,今天下午主教沒空嗎?你要和我們一同訓練?”
陸易點頭。
雖然他不參與下午的訓練,但古恩作為紅衣大主教並不總有空閒時間教導他,偶爾缺席或者提前結束教學,陸易就會混在人群中觀察其他候選者的訓練。
今天亦是如此。
見韋弗林看他手上的魔杖,陸易解釋道:“昨日主教同我簡單講過後五日的訓練,魔杖也是他派人送來的。雖然我還是用不了水晶球,但自由對戰多少還是能參與一二的。”
水晶球的魔力訓練持續了五日,後半程的實訓課以個人使用水晶球加自由對戰的形式進行。
韋弗林恍然大悟,“難怪我昨天想幫你拿的時候那些聖殿騎士說沒有,原來是被單獨安排了啊!”
“是的。”陸易揮了揮手中纖細的魔杖,“自由對戰,我也不想錯過。”
“那正好!我很期待自由對戰!希望能有聖殿騎士前來指點一二就好了……”
“說不定真有呢……”
交談中,兩人拿好教廷統一配置的武器,走向新的聖殿場地。
新場地似乎是選在了聖殿騎士的活動區域,視野範圍內不再是隨處可見的修女和聖殿仆從,取而代之的是盔甲各異的騎士們。
“這個是守殿騎士,他們的劍都是一面附魔,一面極銳的……
“這個騎士隊是普通的低級騎士,算是聖殿騎士中最常見的騎士了,雖然等級不顯,但是這也意味著他們沒有什麼固定的分管勢力傾向,以後想往教廷的哪個大部發展都是使得的……
“我去,剛剛過去的那個是高級聖騎士!蘭特!你看見他盔甲上的花紋了嗎?真的太帥了!那個騎士佩劍——”
一路上,韋弗林皆是瞬間認出每一個路過騎士在教廷的等級,如數家珍地同陸易分享著。
他目光灼灼,望向那些騎士的眼裡含著光,說話時激動難以抑製。
陸易側目望向韋弗林的時候,注意到他的手正按在腰際的佩劍上,大拇指極其克製地摩挲著劍鞘。
“韋弗林,在聖子預選也待了有一陣子了,你還是想當騎士嗎?”
陸易這問題並不是憑空發問。
在聖殿的日子是更能貼近教廷的生活的。
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宏偉聖殿內,紅衣/樞機大主教,主教,司祭,聖修女,聖殿騎士,聖殿仆從,每一個人都在各司其職。等級分明,階層固化。條條框框方方面面的教條共同組成了教廷共同體。
橫向對比,同等級的聖殿騎士在教廷的待遇是遠遠不如主教的。
雖然總說在信仰面前眾生平等,但現實
是就連教廷的晉升路徑也有強烈的高低三六九五之分。
他們這群聖子候選者,哪怕沒能成為聖子,最後大概率也是要投身司祭,走一條主教晉升路的。
“當然啊!”韋弗林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畢生的願望、理想、夢想,就是成為聖殿騎士。”
“不管是從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從未更改,始終如一。”
陸易深深地望著韋弗林道:“我相信韋弗林一定會實現他的願望的。”
韋弗林咧開嘴,從他淺琥珀色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其實如果一定要說的話,聖子候選確實也改變了我的想法……”
“什麼?”陸易眨眼疑惑發問。
“我說,我的想法確實發生了一些改變。”韋弗林重複道。
“我還是想成為聖殿騎士,但現在,我要成為未來教皇的親衛騎士長。”
他要成為——
蘭特座下最忠誠的騎士。
……
候選者們在騎士團的訓練廣場聚齊,這一次除了兩位主教站在廣場前,還有一位身著黑色盔甲的聖殿騎士站在他們身旁。
“審戒騎士……”韋弗林喃喃道,“居然是審戒騎士!”
韋弗林雙眼瞪大,依舊不可置信地注視著那審戒騎士。
或許是他的目光過於熾熱,那正在同兩位主教交談的黑騎士竟然側過頭看向兩人的方向,朝他們微微頷首示意。
韋弗林內心的激動溢於言表,身側的手激動地拍了拍陸易的手臂。
而陸易的注意卻被其他的事吸引住了。
再三確定候選者們拿的都是魔杖後,他扭過頭望向韋弗林:“我一開始還以為魔杖和長劍是自己選擇的,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聽見陸易的聲音,原本激動的韋弗林瞬間僵住。
明明蘭特沒有說任何指責他的話,可韋弗林就是莫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錯事蠢事似的。
他揚起一個笨拙討好的笑容,打著馬虎眼解釋道:“哈哈哈,怎麼不是我自己選的呢?你看這長劍多美啊!比魔杖值太多了……”
他裝傻充愣,陸易也不好指著他的鼻子給他分析利弊。
總歸是韋弗林自己的想法,會帶來怎麼樣的後果,陸易相信他也有所預料。
陸易隻能頗為無奈道:“那些覺得你老實無害的人就應該好好看看……老實無害?分明主意大著!你叛逆都藏在裡頭呢。”
韋弗林看出他沒有生氣便鬆了一口氣,撓撓頭道:“或許這會是我的機遇也不一定呢?這裡可是教廷,聖殿騎士的大本營,哪怕隻有一絲的可能,我也想試一試……”
韋弗林話音未落,上頭那三人的目光就齊齊落到了他們這邊。
當下就有低等騎士停在他們跟前,低聲道:“韋弗林閣下,請上前議事……”
韋弗林還沒來得及合上嘴的動作愣在原地,他磕磕巴巴道:“我?是叫我嗎?你確定不是
叫蘭特?”
陸易看不上他那不要錢的模樣,推了他的肩膀一把道:“機遇哦,快去。”
那低等騎士卻還沒說完,轉頭又看向陸易道:“蘭特閣下,主教同樣吩咐過了,請您一同上前。”
“還有我的事啊?”陸易挑眉,“那走咯。”
聖殿騎士帶路,這樣的待遇實在明顯,短短的幾步路硬是吸引了無數候選者的目光。
“看那邊,有聖殿騎士帶人過去了——”
“哎?那是不是蘭特啊?他又有什麼情況嗎?不是,他都已經有那麼出眾的光明天賦了,還要打擊我什麼?”
“不知道啊,但我覺得有可能目的不在他吧?你有沒有注意到,他身邊那個人沒有魔杖,腰上卻彆著長劍……”
“對哦,奇怪,為什麼他就有長劍呢?他也穿著候選者的衣服,應該也是候選者啊?為什麼他不用魔杖呢?”
“誰知道呢,管他到底是因為什麼,不管怎麼說,魔杖換長劍的行為有夠蠢的,他大概是想直接放棄接下來的訓練,甚至是審核日的考試了。”
長劍?
西亞微微蹙眉,咬著嘴唇臉色不算好看。
為什麼韋弗林可以使用長劍?難道沃倫是衝著他來的嗎?
候選者們初來乍到不認得人,西亞卻是見過那身著黑色盔甲騎士的。
審戒騎士屬於審判庭,算是教廷為數不多擺在明面上沾血的機構。
如果說大部分聖殿騎士的代名詞都是光明,那審戒騎士就是光亮下的陰影。
在看不見光的地方,總要有人沾上鮮血。
而那站在主教身旁的審戒騎士正是審判庭近些年來異軍突起的存在,名為沃倫,在一眾騎士中很是有聲望威名。
最重要的是,西亞記得他是怎樣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的示好。
“喲,你表情扭曲了。”
西亞猛地回過神,驚愕地看向身後的加裡。
“怎麼?和他有淵源?”加裡眯起眼睛盯著那黑騎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