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那個兔人是個男的。”……(1 / 1)

陸易這份好心情持續到了夜晚。

甚至在希莫納提出再去一次獸人酒館時,他直接爽快答應了。

去獸人酒館就可以再摸摸獸人那邊是什麼情況。

正好還能告訴他克裡斯不是雌性兔人的真相。

陸易計劃地非常完美。

結果下樓的時候正好撞上了上樓的阿斯特。

阿斯特對他這麼晚出門的反常舉動感到奇怪。

畢竟終考之後的這幾天,陸易可是一直宅在家裡,彆說大晚上了,就算是白天也沒見他出門。

“準備去哪?”阿斯特隨意問道。

陸易卻僵住,嘴巴張了張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以他的能言善辯程度當然可以瞬間編出一百個理由不讓阿斯特起疑,可是對家人的坦誠讓他卡殼了數秒。

阿斯特本來隻是隨意一問,可陸易的沉默卻讓他上樓的動作緩緩停下了。

他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被自己遺漏的某件事。

——一張來自布提巷69號【今夜不睡覺】迷航酒館的賬單。

雖然賬單上的消費十分正常,隻是一些酒水之類的飲品。

可是不巧阿斯特正好聽過這個獸人酒館的名頭。

以午夜成人檔的節目著稱,整個王城怕是都很難再找到第二家尺度這麼大的酒館了。

阿斯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了起來。

他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到底是誰帶壞了他單純善良的弟弟?!

“你要去哪兒?陸易?”他再次問道。

“……一個獸人酒館。”陸易瞅著阿斯特的臉色。

希莫納,對不住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

這場禍端本來也是因你而起,推你頂鍋也是可以原諒的吧!

陸易一秒鐘說服了自己,迅速對著阿斯特解釋道。

“但是哥哥你先聽我說,這個事其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我想去這個獸人酒館,而是希莫納想去!他喜歡上了那個酒館的一個主持人——雖然他不知道那個看著是雌性兔人的主持人其實是個雄兔人,但是沒關係!今天晚上他就會知道了!我始終是陪他去的!我對這種東西並不感興趣。哥哥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喜歡這方面的事。上一次去我全程都躲在廁所裡,什麼也沒看到!光明神在上!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陸易求生欲極強,一番激情的解釋到最後甚至伸手起誓了。

阿特斯聽著從臉色稍霽又變得複雜起來。

他相信陸易的說辭。

但也正是因為相信陸易的說辭,他心裡又生出另一種不祥的想法。

自家弟弟確實也到這個年紀了。

可他從來沒有對這方面的事展現出過任何的好奇與興趣。

一次也沒有!

和他同齡的其他貴族都在翻雲覆雨時,陸易在乾什麼?

阿斯特驚恐地發現他根本想不出來。

可作為一個克己複禮的紳士哥哥,他此刻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勸告陸易。

他現在要怎麼說?

難道直接說:親愛的弟弟,你現在到年紀了,該做點大人做的事了??

不不不,這也太可怕了。

阿斯特的臉色千變萬化。

陸易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隻能硬著頭皮道:“……希莫納還在等我,那我先走了,哥哥?”

“啊,好。”阿斯特如夢初醒般點了點頭。

他看著陸易越走越遠,最後還是沒忍住又叫住了陸易。

神色異常複雜的阿斯特叮囑道:“這次不要再躲在廁所了,陸易。”

“啊?”

……

陸易琢磨了一路也沒想明白阿斯特最後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總不能是希望自己去看那個炸裂的十八禁表演吧?

陸易想不出答案,索性默認為是阿斯特不希望自己丟了貴族的矜貴逼格。

不過阿特斯的話多少讓他升起了一絲“要不留下看看”的想法。

可當陸易再次坐到熟悉的包廂,眼熟的侍應生留下熟悉的節目單,眼熟的主持人再次上場,女人……哦不,這次是男人的□□聲開始響起。

陸易的雞皮疙瘩又起了一地。

“……我想去抽個煙。”

“我也去。”希莫納木著臉道。

愉快達成一致的兩人迅速在台上男子脫乾淨前離開了包廂。

——隻是那身影怎麼看怎麼像是落荒而逃。

希莫納駕輕就熟地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陸易拽住他,往另一個方向走。

“怎麼了?不去廁所嗎?”希莫納疑惑問道。

“換個地方,廁所有味道。”陸易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道。

他還記著阿斯特那表意不清的叮囑。

“什麼?沒有吧?這家獸人酒館的廁所也熏著香啊?我記得上次聞到的是好聞的梔子花味!”

“那你自己去廁所待著。”

“彆!陸易我錯了,請務必帶上你最真摯的好朋友希莫納!”

兩人逛了半天,最後在一個侍應生的指路下找到一個小露台。

露台對著一處小花園,小花園內狹窄的木道似乎是通往酒館的後廳。

陸易倚在木製的欄杆上,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他還是習慣不了這個酒館裡曖昧的熏香,熏得他頭腦發熱。

陸易不喜歡這種思維變緩的感覺。

希莫納卻適應良好。

他閉著眼睛背靠欄杆,半個身子向外傾斜,似乎是有些享受眼下頭腦空空的狀態。

“陸易,我有個事要跟你說。”希莫納搖頭晃腦道。

“巧了,我也有個事要跟你說。”

希莫納睜開一隻眼睛,“那你先說。”

“行啊,我說了你彆難過啊。”陸易笑嗬嗬道。

“哼哼,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能讓我難過的了!”

“那個兔人是個男的。”

“嗚嗚嗚嗚嗚啊——”希莫納瞬間飆淚。

陸易特意帶了紙巾——是的,這個西幻世界已經有了衛生紙這個玩意兒,但這也不妨礙貴族喜歡用手帕。

希莫納接過紙巾,給陸易當場表演了一個猛男落淚。

“陸易,我有點難過。”希莫納哽咽著道,“但其實也不是很難過。”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我感覺有一朵花在我心裡凋謝了,但是在這之前我已經把這朵花挪出了我的心窩。我以為已經無所謂了,但其實好像還是有點在乎——雖然隻有一點點。”

陸易真的不擅長處理友人的感情問題,他繼續默默地給希莫納遞紙。

“我真的不難過。”希莫納繼續哭著說。

“沒事兒,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陸易還以為希莫納在嘴硬,可下一秒希莫納的話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真沒有,陸易,我覺得我應該不是因為這個難過。”希莫納眼淚猛流,“我要跟你說的是:我準備走了。”

“什麼?”陸易問。

“我要走了。”希莫納重複道。

“死過一次後,我對很多事的想法都變了。如果是以前聽到兔耳娘其實是個男的這件事,我肯定會傷心欲絕。可是現在聽見我其實內心沒什麼波動。”

“你要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陸易問。

希莫納卻搖頭,“我也不知道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陸易,你聽過吟遊詩人嗎?我準備做個遊蕩大陸各地的吟遊詩人了!

“死亡賦予了我一點新的想法,我開始對自己有了不同的期望。活著的每一天都值得歌頌,我不想再虛度時光了。

“是的,我不想再虛度時光了。仿佛小說裡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乙丙,我也想活得精彩一點。”希莫納重複道。

這大概是他活了這麼久最大膽的一個決定了。

雖然他隻是一個落魄貴族的後代,但家中並不豐厚的家產也夠他還算富足地度過餘生。

但希莫納不準備繼續這樣下去了。

他同父母的感情其實並不深厚,畢竟家中兄弟姐妹也不少,多他一個少他一個什麼都不會改變。

離開的想法在他心裡盤旋了很久,隻是一直猶疑著做不了決定。

可當希莫納站在陸易面前的這一刻,盯著陸易那精致的臉頰時,他突然就下定了決心。

有些人一看就是主角,是寵兒,注定要擁有非凡的一生。

但他作為一個渺小又普通的人類,或許也可以擁有一些獨屬於自己的精彩。

吟遊詩人就很棒!

陸易的嘴張了張,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語言十分貧瘠。

但他並不是要阻止希莫納。

看著希莫納堅定的眼神,陸易心裡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震撼。

“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吟遊詩人。”

希莫納咧開嘴,笑得非常開心。

比之前的每一次笑容都要開心。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洗禮之後嗎?”

洗禮緊接在終考後的不久。

“對。”希莫納點頭,“不管洗禮的結果是怎樣,我都會背上行囊離開。如果我有學習魔法的天賦,那我就去找一個老師。如果我沒有,那我就去找武者學點體術。反正外面的世界那麼大,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陸易眨了眨眼,狠狠地捶了他一下。

“你彆晃得太危險的地方去,省得哪天死在外面了我都不知道。”

“痛痛痛。”希莫納捂著肩膀,“放心啦,我還不會跑不是!”

“……隔一段時間給我通電話,寄信也行。”陸易眼角有點微紅。

“好嘞!”希莫納語氣輕快,可尾調卻帶著一絲顫抖。

“哥,我以後還是你最忠誠的頭號小弟不。”

“……那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