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江覓微怔,他當然知道自己長的好看,不過十四五歲之後,誇他好看俊美的人很多,漂亮的卻很少。

他的五官流暢和諧,鈍感雖不明顯,但是面部輪廓線條清晰,中和了柔和的五官,顯得他富有親和力的同時不缺男子氣概。而這兩年年歲漸長,五官比起少年時要更彰顯輪廓,便愈發英俊隨和。

總而言之,和漂亮有些差距,漂亮應該是形容一朵花的,而不是一顆挺拔的樹。

不過梁錦奕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他的五官雖然略微有些淩厲,可是足夠精致,精致的就像是畫出來的一樣,而且他還很白,比他都略白一些。

想著,江覓忽然渾身一顫,他不禁往前挪了一步,揚聲道:“錦奕,你乾什麼?”

梁錦奕笑了笑,盯著江覓白皙的耳垂道:“哥哥,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一碰你耳垂你整個人都要抖幾下。”

他偏過頭,很無辜地道:“這就是彆人說的敏感點嗎?”

江覓以前覺得小時候的弟弟很不好招架,他太黏人了,可是現在,他覺得長大了的弟弟也很不好招架。

“行了行了,我要去書房看文件了,你早點睡覺。”江覓深吸口氣後,低頭,一邊解暗紅色伴郎服上的盤扣,一邊往房間裡走,梁錦奕跟在江覓後面,江覓站在床邊脫掉暗紅色的伴郎服,露出裡面的背心長褲,梁錦奕倚在門口,看著他哥哥白色背心下若隱若現的蝴蝶骨,問他:“哥哥,孫天望哪天結婚?”

“叫什麼孫天望,你得叫哥。”江覓提醒。

梁錦奕:“那他哪天結婚?”

脫掉伴郎服後,江覓拿衣架,將暗紅色伴郎服掛在衣櫃最右側,回答了梁錦奕的問題,“十月三號。”

還有三天九月就結束了,開始放國慶節,孫天望的母親請大師合了孫天望和他女友的生辰八字,得出十月三號對兩人是最合適締結姻緣的日子。

“哥哥,那天我放假,你也帶我去唄。”梁錦奕道。

掛好衣服,江覓找了件睡衣出來,他打算洗澡後去書房加班,聞言轉過頭看了一眼梁錦奕,“行啊,我告訴你酒店位置,你可以十點左右過來。”

梁錦奕皺眉,不太滿意江覓的回答:“哥哥,你不來親自接我嗎?”

“弟弟,哥哥這是心疼你,我要當伴郎,早上四五就要出發。”淩晨四五點沒什麼車,他車速可以快一點,不過就算這樣,他到孫天望家也得一個小時,七點還要到女方家迎親。

“哥哥,這次你不需要心疼我,我想和你一起去。”梁錦奕說。

既然小朋友不想在放假的日子裡睡個懶覺,那麼江覓自然應好:“那行,你等著我四點過來接你。”

雖然隻是高二生,不過北市實驗中學依舊隻給他們放三天的國慶假期。

十月三號,恰好是最後一天。

梁錦奕要跟著江覓去接親,江覓便讓他穿的成熟正式一些,畢竟他們迎親人員代表著男方的臉面,和對女方的重視程度。

淩晨四點十分,

江覓將車停在了梁家彆墅前,

他把伴郎服放在了後備箱,開車時間不短,他怕弄皺衣服,打算到了孫家再換上。

汽車停在梁家大鐵門前沒多久,梁家的彆墅裡走出來一個人,江覓降下車窗,望著昏暗的天幕下,緩緩向他走來的少年。

因為他要求正式得體穩重,梁錦奕小朋友今天穿了一身黑西裝。

這段時間,江覓和梁錦奕常常見面,但是弟弟一般穿校服,實驗中學不是貴族私立中學,所以校服就是全國統一的寬大藍白色運動服,就算弟弟不穿校服,衛衣連帽衫衝鋒衣一類也是以寬鬆休閒為主。

他隱約能察覺出弟弟身材很好,可是看著一身筆挺西裝,寬肩窄腰長腿向他走來的弟弟,江覓才確定了弟弟的身材的確很優越。

十幾秒後,梁錦奕打開副駕駛車門,坐下,見江覓還是盯著他,他挑了下眉:“哥哥,這身衣服不合適嗎?”

“沒有。”江覓笑著發動引擎。

“那你剛剛為什麼那樣盯著我?”梁錦奕盯著江覓的側臉道。

淩晨的風透過車窗,親熱地撲在江覓的側臉上,江覓唇角輕彎道:“其實吧,你小時候我就想過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梁錦奕問。

江覓將奧迪開出了梁家所在的彆墅區,淩晨四點的街道果然很安靜,靜謐到路燈都能聽見樹葉說話,江覓盯著寬敞的車行道道:“你知道吧,很多小孩子小時候長的特彆漂亮精致,但是長大了就會泯然眾人矣。”

梁錦奕恍然大悟:“哥哥是怕我會長殘。”

來不及等江覓做答,梁錦奕追問道:“那哥哥覺得我現在長殘了嗎?”

江覓神色無奈道:“弟弟,你可不像這麼沒有自信的人啊。”

沒得到想要的回答,梁錦奕再度追問:“哥哥,你覺得我長殘了嗎?”

“當然沒有。”江覓隻好回答。

“就這樣?”梁錦奕不滿意地說。

江覓發現十七歲的弟弟和七歲的弟弟一樣都還是要哄的,他讚美道:“白玉誰家郎,回車渡天津,看花東陌上,驚動洛陽人。”

他瞥了眼梁錦奕道:“是誇你的,弟弟。”

梁錦奕滿意勾唇,又追問:“那哥哥喜歡我長大了的長相嗎?”

弟弟簡直是沒完沒了,江覓心道。

“梁錦奕,你不是這麼重視外貌的小朋友吧。”江覓歎氣道。

“哥哥,你喜歡我現在的在長相嗎?”沒得到回答,梁錦奕繼續追問。

江覓隻好說:“喜歡。”

“有多喜歡?哥哥。”

江覓:“……很喜歡,最喜歡。”

梁錦奕蹙了下眉,指責道:“哥哥,你又在敷衍我。”

恰好這時遇到了一個紅燈,江覓踩下刹車,轉過頭望著梁錦奕,誠懇道:“錦奕,我說的是真心話。”

梁錦奕目不錯珠盯著江覓看了幾秒鐘,低聲輕笑道:“好吧,我

相信哥哥。”

話落,不等江覓開口,梁錦奕身體微微前傾,盯著江覓的臉,含笑道:“我也很喜歡哥哥的長相。”

江覓餘光掃見紅燈變綠,他坐直身體,踩下油門的同時笑著應:“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歡哥哥,你六歲的時候就喜歡哥哥了。”

五點十分,江覓抵達孫家,他在車上換好了伴郎服,然後上到孫家。

孫家今天熱鬨非凡,屋子裡來來往往都是人,部分還穿著漢服。

孫天望早就換好了新郎服,江覓的伴郎服是暗紅色,他的新郎服是正紅色的,而且非常華麗,上面用金線繡著龍翱九天的圖案,面料不知是用什麼做的,燈光下,竟然還有些流光溢彩。

孫天望這兩天臉上長了幾個痘痘,他表妹用遮瑕把這幾顆痘痘藏起來,又給孫天望修了修眉毛。

好不容易從表妹手裡逃脫,孫天望見江覓到了,走過來笑著和他打招呼,又介紹另外兩個伴郎給他認識,另外兩個伴郎都是屬猴的,他好不容易從三十年的朋友圈尋摸出來的兩個人。

一個是他遠方表弟,一個是他大學學弟。

彼此見過之後,孫天望盯著江覓身旁的年輕男子,問江覓:“這就是弟弟?”

江覓笑著嗯了一聲,他要帶梁錦奕來參加孫天望的婚禮,自然提前給他說過。

孫天望感慨道:“長得果然很高了,以前你和梁緒平還老擔心弟弟長不高。”

聊到了梁緒平,孫天望又道:“梁緒平他怎麼樣了?”

梁緒平雖然去探訪祖國的大好河山了,但是孫天望的婚禮,他本來是打算回來參加的,甚至他都提前買好了機票,不過他最近在雲南,前天晚上吃了頓野生菌子,昨早上就進醫院了。

現在在醫院躺著,沒辦法來。

“應該明天就出院了吧。”江覓道。

兩人聊了幾句,孫天望又連忙把江覓和其他兩個伴郎叫過來,囑咐了一些事情,中式婚禮和西式婚禮有些禮節上的不同,當然大概是,不同的婚慶公司和其他婚慶公司的儀式有些不同。

孫天望的妻子叫周甜,也是北市人,距離張家大概四十分鐘的車程,不過從張家到周家是往城外開,早晨不會堵車,但是以防萬一,迎親隊伍不到六點,便開車趕往周家。

到了周家小區後,距離七點還有半個小時,眾人在小區裡等了半個小時,等到了吉時,上樓接親。

江覓穿一襲暗紅色祥雲紋長袍,手裡拎著一個同色的紙袋子,裡面全都是小紅包,到了周家大門,他和新郎官塞了無數的紅包,又回答了好幾個伴娘的問題後,周家大門終於向他們敞開。

然後就到了第二道門,新娘子的臥室房門,手裡的紅包消耗殆儘,新郎官答對了伴娘團們關於新娘子的所有問題後,第二道大門也向他們敞開。

接著就是接親小遊戲了。

由於今天是中式婚禮,遊戲也是傳統小遊戲,第一個是喜果歸位遊戲,第二個是做催妝詩,不過雖然叫催妝詩,

但也沒有要求大家現做,

含新娘子的名字詩詞即可。

孫天望是學霸,

學霸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學霸,雖然伴娘們要求的數量有些多,大家絞儘腦汁半晌後,也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第三個小遊戲,是傳統的投壺遊戲。

一分鐘內投中九根紅色羽箭則算成功。

孫天望很有自知之明,他沒這個技術,兩個伴郎也都是不運動的,準頭不好。

江覓接過了伴娘手裡捧著的箭盒,站在規定的投壺線外,道:“我來試一試。”

說完,他示意圍著他的人微微散開一點。

大家微微散開,給江覓留出一些空隙。

新娘房間大,需要命中的紅壺距離江覓有三米左右的距離,江覓微微彎腰,將手中的紅羽短箭投出。

沒中。

江覓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姿勢,再次將手中羽箭擲出。

羽箭投中壺口,發出細微的聲響。

江覓微微鬆了一口氣,就著這個姿勢投出了第二根,第三根。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望著江覓手裡的羽箭,和羽箭最後落下的位置。

隻有一個人例外。

梁錦奕手裡拎著兩個紅色紙袋子,剛剛裝小紅包的,他自己有一個,孫天望讓他記得給往前湊的小朋友發,另外一個是已經空掉了的,江覓剛剛自己發完了紅包,這個紙袋子沒地方放,隨手給了跟在他身後的梁錦奕。

梁錦奕沒有看江覓手裡的箭,他盯著他的手看。

江覓的手指骨節修長,骨肉勻稱,暗紅色的衣袖微微往下,蓋住了他一截手背,梁錦奕看著他手背弓緊,手腕發力,扔出了那根羽箭。

哐當一聲,又投中了。

江覓明顯又放鬆了一點,他從另外一個伴郎拿著的箭盒裡又摸出一根羽箭,彎下腰準備再擲。

而這一次,梁錦奕視線從他的手挪到他的臉上,最後順著他下彎的腰,滑到他哥哥微因為躬身,而將緞面長袍撐起一個飽滿弧度的臀上。

梁錦奕目光不由得駐足了好幾秒。

又是一根擲中。

九根了。

伴郎恭喜他們遊戲順利通關,可以找新娘的婚鞋了。

江覓這才直起身。

而等眾人兵荒馬亂地找出鞋,便可以出發去酒店了。

酒店布置也是漢製的中式婚禮禮堂,舉行結婚儀式的時間還早,攝影老師提醒大家可以拍些合照,江覓作為伴郎,也上去和他們拍攝了幾張。

梁錦奕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不過江覓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弟弟的視線沒有和自己對焦,顯然看的不是他。

江覓拍了幾張合照撤離,他走到梁錦奕身旁,問他在看什麼。

禮台中央,新娘子和伴娘們還在不知疲倦的合影,梁錦奕身體貼著餐桌的邊沿道:“我在看新娘子的衣服,哥哥不覺得那衣服很漂亮嗎?”

周甜的喜服是明製鳳冠霞帔,衣服上用金銀兩色的絲線繡製各色繁複又吉祥的圖案,袖口和領口的圖案還鑲嵌潔白圓潤的珍珠,非常重工精致,當然也非常漂亮。

“是挺好看的。”江覓讚同梁錦奕的話,然後又奇怪地問:“錦奕,你怎麼關心起衣服來了?”

如果剛剛梁錦奕是一直在看周甜的鳳冠霞帔,那麼他看了十來分鐘了,這注意度著實不低。

“因為我覺得……”梁錦奕拖長了聲音。

江覓疑惑地看著他。

梁錦奕這才沒賣關子,“我覺得周甜那樣的鳳冠霞帔,哥哥穿應該更漂亮。”

鳳冠霞帔是女孩子才能穿的,弟弟居然說他穿應該更漂亮,江覓覺得梁錦奕真的是越來越不乖了。

他笑了下,決定還擊,不能無底線地縱容弟弟:“弟弟,你說錯了,你比我白,你穿才應該更漂亮,既然你這麼喜歡那身衣服,這樣吧,我明天就去給你買一身。”

梁錦奕聽到這話不僅沒有任何不快,他盯著站在他身旁的江覓,語氣疑惑地道:“那我穿鳳冠霞帔哥哥穿什麼?”

不等江覓回答,梁錦奕又問道:“天望哥那樣的衣服嗎?”

說完,梁錦奕看著江覓,低低地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那好像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