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梁琛彆看長一副人高馬大的模樣, 其實膽子比誰都小,怕鬼怕蟲,也怕老鼠。
就在梁琛化身尖叫怪爬上桌時, 塗山遇已經冷靜地一俯身,將那隻小小的老鼠撈入手中,隻露出一個腦袋, 而梁琛見狀則是差點兩眼一翻給他表演個原地去世。
此時店裡經理也走了過來,儘管剛才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安撫好顧客情緒指揮人捉老鼠,但他還是低估了顧客們瘋起來時的攻擊力,這會兒顯得有幾分狼狽。
“先生, 非常感謝您的幫忙,耽誤您們用餐我深感抱歉。”經理勉強擠出笑,儘量用最真誠的語氣表達感謝和歉意,以及……準備接手那隻老鼠。
此時經理的內心是崩潰的, 一則他根本沒料到自家店裡為什麼會出現老鼠這種生物,二則他也怕老鼠啊,可他總不能一直讓客人拿著啊!
塗山遇見他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樣有些好笑:“這小老鼠是覺得你家店裡食物味美才來, 想必現在祂也聞著味了, 我就順手把祂帶走吧。”
經理聞言先是一喜, 旋即有些苦惱道:“那會不會太麻煩您?”他光是看著塗山遇手抓老鼠就一身雞皮疙瘩,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上手。
“無妨。”塗山遇大氣道。
“那我給您找個盒子裝上。”經理鬆一口氣的同時忙又說。
“不用,小家夥膽子小, 這會兒已經快嚇窒息了,我們已經吃差不多了, 我直接帶走。”塗山遇舉了舉手,示意他看翻著白眼的小老鼠。
經理一汗,強忍住了後退的衝動, 扯了扯嘴角,少頃才找回聲音:“為表感謝和歉意,今日的餐飲我們會為您免單並贈送您抵扣券。”
梁琛差點沒忍住噴他一臉:以後誰還會來你們這老鼠肆意的破店,不舉報都是良心大大的善!
不用梁琛吐槽,在場已有顧客打了投訴電話,店內正就餐的顧客也都面色不對,經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但在解決其他人各種質疑糾紛前,他還是先把塗山遇一行妥善送走了。
拿著價值好幾千元可疊加使用的抵扣券以及黑金VIP卡,塗山遇有點兒小心虛。
“山、塗山,你怎麼還抓著老鼠,快點丟了,丟了!”最崩潰的當屬梁琛,他這會兒汗毛還都立著,恨不能離塗山遇八百米遠。
塗山遇朝他晃了晃小老鼠,笑容高深莫測:“這可不是老鼠。”
“不是老鼠是什麼?”一直沒開口的白追雲忽然問。
面對他時,塗山遇就沒那麼雲淡風輕了,他問:“你沒看清?”
“嗯,沒看清。”
塗山遇想到他當時坐的位置,視野受限,沒看清好像也可以理解。
但,這“小老鼠”身上的氣息他難道察覺不出嗎?
仿佛是讀懂了他的眼神,白追雲如實道:“很陌生的氣息,不像妖氣,也不是鬼氣。”
陌生的氣息……對了,三千年前三界分離,他手裡的小家夥也該是歸於仙界範疇,而且小家夥膽小怯懦,除非實在餓得受不了,否則不會輕易現身,白追雲對祂陌生也算正常。
上車後,塗山遇才鬆開手,將“小老鼠”展示在白追雲面前,跟他確認:“你看看,認不認得。”
白追雲說沒看清並不是騙他,此時近距離一看,他才發現這“小老鼠”確實不是普通老鼠的模樣,祂還有一對紫色的小翅膀,似乎非常畏懼,縮在塗山遇手心裡用小翅膀捂住腦袋瑟瑟發抖。
“這是……鴕鼠(注1)?”白追雲有些遲疑。
“沒錯,是鴕鼠。”塗山遇點點頭,拎起鴕鼠細長的尾巴晃了晃,“還是隻小家夥,可能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才出來找吃的。”那家傣式風味店裡食物味道確實不賴,他都多吃了幾口。
“可、可鴕鼠不是《山海經》裡記載的異獸嗎?”比梁琛膽肥的龐喜俊在聽到白追雲說鴕鼠後就已飛快上網搜索,也得到了比較詳細的介紹。
塗山遇想了想,說:“你們有沒有想過,或許《山海經》中記載並非憑空想象,想想我們之前在安西差點被畢方燒死。”
對哦,他們連畢方會放火的妖怪都見過,還乾過架,再見個鴕鼠好像也沒什麼稀奇的,起碼鴕鼠看起來安全多了。
“大、大人饒、饒命。”正當梁、龐二人做心理建設時,一道細細弱弱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
“誰?誰在說話?”梁琛頓時如驚弓之鳥,整個人都繃緊起來。
塗山遇無語看他一眼,車裡除他們四人外,唯一的活物不就是鴕鼠?
“祂會說話?”白追雲竟然也問了一個在塗山遇聽來疑似犯蠢的問題。
塗山遇婉轉地提醒他:“畢方能化形,也能說話。”
白追雲不知聽沒聽出他話中深意,戳了戳鴕鼠,問:“你能化形嗎?”
鴕鼠一抖,哆哆嗦嗦回答:“能、我能的。”聲音聽著像是要哭出來。
白追雲當即就想讓祂化形看看,塗山遇似是洞悉他想法,趕緊阻止:“要祂化形還是等回去再化吧,公共場所,監控拍著呢。”
白追雲想說他施個障眼法就行了,但轉念一想,車內空間有限,加上之前畢方被抓後就一直抱怨靈氣稀薄,被打回原形後就沒法變成道體,萬一鴕鼠化形後變不回原形就不太妙了。
車子很快開去小公寓,塗山遇下車後發現梁琛和龐喜俊也都跟著下了車,有些奇怪:“你們還不回去?”
龐喜俊往他手裡的塑料袋看了一眼,有些期待道:“我也想看看。”
“那你呢?”塗山遇轉向梁琛,這家夥的膽子比老鼠還小。
梁琛理直氣壯道:“我也有好奇心,更何況,有男神在,我不怕!”
塗山遇嘴角一抽,詢問了下白追雲讓他倆一塊觀摩有無影響,得到肯定答複後四人才上樓。
結果口口聲聲說有男神在不害怕的梁琛在親眼見識到大變活人後嚇得吱哇亂叫,抱著龐喜俊直喊爹救命,關鍵這也就罷了,他膽小,鴕鼠也膽小,被他這麼一嚇唬,又變回了原形,再想化形時已經沒了法力。
塗山遇&白追雲:“……”
白追雲心想:沒在車上讓他化形果然是對的。
等到梁琛挨了塗山遇一拳終於把嘴閉上後,他和白追雲開啟了對鴕鼠的“三堂會審”。
“叫什麼名字?在什麼地方修行?修行多久?”
鴕鼠蹲在茶幾上的果盤裡瑟瑟發抖,卻不敢不回答問題:“我、我叫小九,家中行九,娘親沒、沒來得及給我起大名,在棠喬山修行,修行五、五十年。”
“五十年?”龐喜俊驚訝,五十年的小老鼠,不,鴕鼠,才這麼點兒大?
“是、是的。”小九點著他的小老鼠腦袋。
塗山遇關注的是另一點:“你娘沒來得及給你起大名,是發生了何事?”
提及此小九語氣就有些落寞:“我兒時貪玩,三界分離時我偷溜出棠喬山玩耍,天道將棠喬山歸為仙界,我、我被留在人界,隨後力量被封印,陷入沉眠。”
“沉眠多久?何時醒來?為何醒來?”白追雲追問。
小九被問得有些懵,不過還是如實回道:“我不知沉眠多久,半月前醒來,是因聽見召喚醒……”他說到這兒頓了頓。
“聽見召喚醒來,之後呢?你醒來是在何處?這些時日做了何事?”塗山遇問。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場景,小九再次發起抖來,帶著哭腔說:“是一名人族女子以鮮血繪製獻祭陣將我喚醒。”
“以魂魄獻祭,你可食她魂魄?”白追雲周身氣場驟冷,語氣也變得危險起來。
小九感受到他身上危險氣息,將自己團成一個球:“不、不曾,我們鴕鼠一族並不食人族魂魄。”
聞言白追雲神色稍霽。
可小九接下來又說:“但那人族女子魂魄被一道人擄走,那道人還欲將我捉住,我、我害怕,就跑、跑了。”
然而他雖然逃了,那道人卻沒因此放過他,一直在追蹤他的氣息,他身量小倒是能藏,這些時日來一直東躲西藏,直至今日實在是餓得受不了,想要在人族世界尋些吃食。偏偏他們一族天性喜美食,不能將就,他便循著本能一路進到傣式餐廳,可惜食物沒吃著已先被發現,還險些喪命人族腳下。
小九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自被喚醒後,他當真一天安生日子沒過過,而鴕鼠一族本就孱弱,如今那微薄的法力耗光,若是那想捉他的道人再來,他都沒法逃走。越想越心酸,越心酸眼淚流得就越凶。
梁琛龐喜俊還是第一次看一隻老鼠哭得如此淒慘,再聯係他經曆,梁琛都顧不上害怕了,小心翼翼湊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摸摸他腦袋,心疼道:“彆哭了啊,我去給你買好吃的。”
“嗝……”哭到打嗝的小九眨著淚眼,細聲細氣問:“真、真的嗎?”
梁琛被這水潤潤真誠的小眼神一看,心都要化了,拍著胸脯保證:“當然是真的,我現在就給你買!”他說完,立馬掏出手機打開外賣軟件:“來,看中什麼選什麼。”
塗山遇簡直對這二貨沒脾氣了,乾脆眼不見為淨。
他看向白追雲,剛好白追雲也在看他,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塗山遇剛想問他是不是也想到獻血繪製的獻祭陣,結果就聽他說:“我好像從頭到尾沒在你們面前提過‘畢方’。”
“什麼?”塗山遇一時沒跟上他的思路。
白追雲眸色幽深:“所以,在南泉鎮時,你就已經認出偽裝成我的是畢方了,對嗎?”
塗山遇:“……”怎麼還帶舊事重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