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原陷入思考。
這麼說的話,遊戲客服果然就是世界意識了。而且很有可能當初他轉職成地獄之主時，發出尖銳爆鳴的也是世界意識。
畢竟涉及到救世主的事……世界意識應該不會假手於人。哪怕是這幾個在這個過程中幫了它很多忙的老頭子們，對自己的事和遊戲具體機製也是一知半解。
怪不得遊戲在他轉職時反應這麼大。
好不容易拐回來和地獄乾架的救世主突然變成地獄那邊的了,宿星原突然很想知道當時世界意識的精神狀態。
不過,如果這個“遊戲”隻能讓玩家按照既定的程序進行,恐怕就不會出現找不到合適救世主的事了。就像遊戲給出的宣傳語,“自由度極高的開放世界”,現在想來這個自由度的體現可能不是“npc”們的交互有多麼智能,而是玩家發展出的無數可能。
宿星原總結道：“所以,在我創建角色的同時,和世界意識簽訂的契約已經成立。從那一刻開始,‘我’從一個和這個世界沒有半分關係的局外人,變成了擁有合理身份的局中人。”
他的身體應該沒有發生改變，因為這是他整個“人”中同樣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世界意識應該不敢給他一具新的身體。它所做的，大概隻是一些偷梁換柱的小手段，將他的存在合理化。
“接著，用遊戲機製來引導玩家的行動。”
從外界來的人極不可控，更彆說沒辦法在卡特菲爾留下的書裡看到他的性格底色,讓自己認為這個真實的世界隻是一場遊戲,反而在前期比較保險。
如果是宿星原，他也不會在一開始就透露出自己的目的。
“但就算是這樣，世界意識也不可能直接對我進行加強……在我擁有了一個合理化的當前世界的身份後。”宿星原微微偏頭,猜測道：
“因為這顯然是一種對個體的強乾預。所以它所做的隻能是一些輔助工作,比如為我標注出其他人是否具有敵意，區分紅名與綠名，或者以我的意誌為觸發詞,利用你們交出去的時間能力設置關鍵節點，以在必要的時候重啟整個世界。”
轉換一下，就是遊戲中的存讀檔功能。
“玩這麼大？”老人聽後撓了撓頭：“不應該啊……就算它能源再多，重啟次數多了也會受不了的，或者你身上真有什麼特殊的……介意告訴我你覺醒獵人能力時的狀態嗎？你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瞬間應該就會覺醒能力了。”
黑發少年微挑眉梢，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獵人能力？”
他攤開手，歎了口氣：“我沒有獵人能力欸。硬要說的話，比較擅長快速學習怎麼斬首算不算？”
宿星原確實是沒有獵人能力的。
——在最開始，他隻有一個代表著身體各項數據的屬性面板而已，甚至面板數值偏科得令人憂慮。
“不可能，你天賦很高，在接觸到魔氣的一瞬間應該就會覺醒能力的。”幾個人表情逐
漸嚴肅起來，交換了個眼神，隻剩下半個腦袋的人便再次斟酌著開了口：“就算有世界意識的協助，沒有覺醒能力也是走不到這裡的。你的能力一定在某一刻就已經覺醒，相信我，世界意識能起到的作用並不具有決定性，否則任何一個人，能可以成為救世主。”
那麼它也根本不用找到其他世界，費儘心思把看上的人選拐過來了。
黑發少年沒有接話，而是突然問道：“獵人的能力具有成長性嗎？”
“如果要說能力本身，基本不具備。獵人評級偶爾會發生變動，隻是因為經驗、悟性與熟練程度的不同，而讓獵人自身的作戰能力得到提高而已，能力的本質不會發生太大變化。”
“有些人的獵人能力，或許會在訓練後出現多種效果，但那其實是原本就存在的用法，隻是當時他的實力不夠而已，並不是能力本身具有成長性。”
甚至獵人自身的魔力量都很難再發生改變，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經曆，基本從能力覺醒的那一刻起，就不會再有太大的波動。
宿星原確認道：“那麼，出現不同種類的能力呢？”
“那也隻代表著獵人天賦異稟，天生具有多個獵人能力，這些能力絕不可能是一個能力的衍生。”
老頭看了看他，表情逐漸詭異：“……你問這個做什麼？你難道真的有多個獵人能力？”
黑發少年眨了下眼睛：“雖然並不能確定是獵人能力，不過我確實有比較多的技能種類。”
“重點倒不是這個，”他平靜地拉出自己的個人面板，看向那因為超越了人類身體極限而崩壞的數據，“一年內從普通人成為S級獵人，你認為可能做到嗎？”
“絕對不可能！”老頭果斷地說道：“你彆看我們待在這裡這麼久，其實卡特菲爾在的時候，我們的一大樂趣就是對獵人能力進行研究，畢竟我們世界的人具有的力量從本質上來說，和獵人能力也沒什麼區彆。
“如果一個人在短時間裡，無論是獵人能力還是自身力量都出現了大幅度的飛躍，他就不可能是人類，你要當心他是否是天神或者魔王捏造的化身了。”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
老頭再次圍著宿星原轉了兩圈，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表情變得極其複雜：“天神和魔王能做到，是因為祂們本身的力量強大，隻是經曆了一個從抑製到釋放的過程，當然比從無到有要簡單得多。”
“同理，如果你給出的例子是你自己，並且你確實隻是一個人類——除非，你的力量在覺醒的那瞬間，是處於一個抑製狀態的。”
黑發少年陷入微妙的沉默。
“能做到這件事的隻有世界意識……可是它為什麼要這麼做？”老頭實在不能理解，不好好培養救世主就算了還某種意義上把人封印起來了，怎麼想的？這可是它爹啊！
宿星原：。
他幽幽地說道：“因為不這麼做的話，我會在故事開始之前瘋狂去世。”
如果他的力量不是世界
意識直接塞給他的，那麼看著這個被鎖定的lv.59，顯然結論已經很明顯了。
沒有世界意識為他的能力上鎖，他人類的軀殼會在能力覺醒的那一刻瞬間崩潰。
從理論上來講，他的能力壓根不可能存在——最直觀的就是甚至超越了人類極限的各個維度屬性。單這一欄上限就已經無法想象，所以它不應該存在。
它也確實不會存在，因為這種力量的主人是一個人類。
他還活著的時候這個能力不會覺醒，而能力覺醒的時候就是他的死期。
世界意識又怎麼敢讓他死，這幾個人說過世界意識後面就很少出現，而活躍度下降的原因，很可能不是看起來十分耗費精力和能量的重啟時間，而是在拚命壓著他不成為一個人形TNT。
原來bug在開始就已埋下，宿星原當即對自己把面板卡bug卡歪了的事更加坦然。
沒有理會因為自己一句話而大腦宕機的三個人，黑發少年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套茶具，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感歎道：“我畢竟隻是一個沒有特殊血統的普通人類呢。”
所以說拯救世界就該找那種傳統的混血或者純血的厲害人物的後代，找了一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玩家就是會容易出現各種各樣的小問題的啦。
“……普通人類？”終於反應過來的老頭嘴角抽了抽，感到十分難說。世界意識能把這家夥找來是真的撞大運了吧？這種詭異的體質——甚至是純人類——到底是怎樣才能出現的啊？
而且從頭到尾，聽到了這麼多信息，知道了這麼多隱秘，黑發少年的情緒也都始終維持在一個穩定到可怕的水平。有些時候，他甚至覺得對方對一些事已經隱隱有了個結論，隻是需要他的話再驗證一下而已。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完全是能夠拯救世界的先天聖體。
隻能說世界意識這個爹找得完全不虧。
這已經不是帶領人類堅守陣地的水平了吧，他真的懷疑這家夥能直接把敵人老巢捅穿了——隻剩下一個問題。
“你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吧？”
之前注意到黑發少年身體的古怪之處，他還以為是特殊的獵人能力所致，現在看來確實和能力有關，隻不過過程和他所推測的大相徑庭。
“沒錯。”黑發少年十分坦然地承認了這件事：“現在看來，強行衝破極限可能就離死不遠了。”
他從不為自己的人類身份而感到任何可惜與不甘，說起這件事時極為平靜，但很快，這種平靜就被壓不住的躍躍欲試打破了。
“所以我早早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剛好你們在旁邊，就麻煩你們看顧一下啦。”
黑發少年豎起一根食指，聲音輕快，手中卻不知何時已經抓住了一團純粹的金色能量，那團能量帶著極度鋒利的攻擊性，隻是短短一瞬間，就將他附著了魔力的掌心破壞出深可見骨的道道血痕。
老頭幾乎立刻認出了那是什麼：“……神、神格？”
雖然隻和宿星原相處了一小會兒，但他已經本能地感到了不妙：“你想做什——”
黑發少年衝他露齒一笑。
隨後毫不猶豫地，將破損的神格塞進了口中，吞了下去。
吞-了-下-去。
老頭：“…………”
老頭：“？？？？？”
隔壁世界意識還不來嗎？？你辛苦找來的爹正在隨心所欲地作大死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