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1 / 1)

易小軒正笑著,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仿佛狗叫般怒嚎聲和跳樓大叔慘叫聲。

他立刻把外套往身上一披,朝著樓下衝去。

易小軒衝到二樓時候,腦袋冷靜下來。

他如果現在衝過去,不就暴露自己能看見跳樓妖怪了嗎?

他已經和一隻狐狸精建立了“聯係”,安穩學習日常即將崩塌。再加上一隻花式跳樓妖怪,他高中三年還能好好過嗎?

而且,他衝下去又有什麼用?他和仲夢晨不熟,能勸得住仲夢晨嗎?說不定妖沒救到,反而把自己賠了進去。

現在最理智做法應該是乖乖上樓等著,什麼跳樓妖怪什麼被砸下樓狐狸妖怪都拋至腦後,這才能勉強維持住他搖搖欲墜安穩日常。

易小軒很快就理順了思路,找到了最佳應對方式。

但他腳步卻沒有停下來。

“小軒,早上好。”

“小軒,晚安。”

“小軒,不能老是不吃早飯。”

“小軒,這附近有小偷出沒,記得鎖好門。”

……

即使易小軒從來沒有回應過,跳樓妖怪仍舊每天笑盈盈和他打招呼,關心他身體,關心他生活。

“小心!”易小軒橫插到跪地求饒跳樓妖怪和跳著腳齜牙咧嘴咆哮小狐狸中間,展開雙臂,護住身後血肉模糊跳樓妖怪。

易小軒身後跳樓妖怪保持著被砸成肉餅模樣,就像一隻史萊姆一樣,不斷做著磕頭動作。

當易小軒衝過來之後,他愣了一下,然後身體血霧立刻膨脹,把易小軒拉到了自己身後。

他緊張道:“老大,我錯了,我知錯,我認罰,這件事和小軒沒關係,他隻是個看得見妖怪普通孩子,你不要傷害他!”

易小軒愣住了。

他……知道我看得見妖怪?

“小軒,你快上樓去,我沒事。”血霧湧動,易小軒看不清跳樓青年五官,隻有焦急聲音直接映入他腦海,“你明天還要上課,早點睡覺,乖。”

小狐狸氣得直跳腳:“我明天不上課嗎!”

“你什麼時候來上過課……不對,這不是重點,你們認識?”易小軒終於回過神,意識到跳樓妖怪處境似乎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危險。

“老大是這個城市所有妖怪老大。”跳樓青年聽易小軒和小狐狸說話語氣,也發現易小軒似乎和小狐狸關係不錯,長長舒了口氣,“我聽說老大也在對面學校上學,原來你們是同學啊。”

“我今天就有來上課!”小狐狸仍舊不斷蹦蹦跳跳齜牙咧嘴咆哮。

“你那不叫上課,叫搗亂。”易小軒感覺好累,“我上樓睡覺了,你們隨意。”

他現在感覺比早自習時被仲夢晨騷擾更累。

他做好了心理準備鼓足了勇氣,結果發現一切心理預設都是錯。

易小軒想,如果自己心理脆弱一點,估計都不知道怎麼面對明天生活了。

“什麼隨意?你還沒向我道歉!說好給我蹭床!你居然把我關窗戶外面!”小狐狸縱身一跳,跳易小軒肩膀上,尾巴繞著易小軒脖子窩著。

易小軒嘴角抽了抽。我可沒說給你蹭床,你不是自說自話嗎?

“原來老大一直要尋找功德深厚庇佑者就是小軒?小軒好厲害。”跳樓妖怪語氣驚訝。

他一邊說話,一邊試圖用血蒙蒙“手”撫摸易小軒頭。

易小軒回應他之後,他終於可以觸碰到易小軒。

但跳樓妖怪手伸到一半,就被小狐狸尾巴打了回去:“看看你現在樣子,你準備糊他一頭血肉嗎?!”

“啊啊啊我還沒變回來?”跳樓妖怪捧“臉”尖叫,“對不起,小軒,嚇到了吧?我馬上變回來!”

說罷,他就呼哧呼哧把血霧和血肉收起來,逐漸聚合成一個人形。

易小軒在心中吐槽,你現在樣子,比剛才血肉史萊姆更像從恐怖片走出來鬼怪。

雖然他自己倒是一點都不害怕。

“誰這麼缺德!大半夜在樓下遛狗還吵架!老娘我潑你一盆冷水!”

跳樓妖怪正在變回人形時候,樓上某個亮著光陽台上突然冒出個大媽腦袋。

大媽滿腦袋卷發梳,臉上敷著白花花面膜,嚇得跳樓妖怪尖叫:“鬼啊!”

易小軒一隻手捂住耳朵,一隻手拉著跳樓妖怪往樓裡竄。

他剛竄進樓裡,嘩啦啦水就落了地,差點濺他睡褲上。

“有什麼進屋說。”易小軒壓低聲音道。

跳樓妖怪捂著胸口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不是鬼,嚇死我了。”

易小軒:“……”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小狐狸一直沒說話。直到他跟著易小軒進了屋,揣著爪子在老舊裂了口布藝沙發上趴了一會,眯眯眼才突然瞪圓:“她罵我是狗?!”

易小軒扶額歎氣。你才意識到嗎?

已經恢複成人形跳樓妖怪表情十分拘束:“那個……謝謝你邀請我進屋,小軒。”

易小軒繼續歎氣。

對了,他把跳樓妖怪也邀請進屋了。之後“家”結界就對跳樓妖怪無效了。

我究竟在做什麼啊!

“彆擔心,我不會傷害你。”跳樓妖怪看出了易小軒擔憂,忙道,“而且有老大在,沒有妖怪敢傷害你。”

“你們慢聊,我睡覺去了。”小狐狸不知道從哪翻出個睡帽戴上,跳進了易小軒臥室。

易小軒忙跟了進去,發現小狐狸已經鑽進他剛鋪好被窩,睡得喉嚨咕嚕咕嚕。

不是隻有貓睡覺時喉嚨才會咕嚕咕嚕嗎?怎麼狐狸也這樣?

而且你剛才還在為大媽把你叫聲當做狗叫聲而生氣,怎麼一秒之後就放棄生氣去睡覺了?

易小軒心中有吐不完嘈,但教養卻讓他不能把秒睡小狐狸提溜起來。

他隻好又歎了一口氣,合上臥室門:“你要喝茶嗎?”

“我吃不了人類食物。”跳樓妖怪笑道,“我該回去了,謝謝招待。”

回去?你回去哪裡?易小軒喉嚨動了動,還是沒有問出來。

即使已經知道花式跳樓運動員先生早就知道他能看見妖怪,長久以來習慣仍舊讓他無法和妖怪們順暢交流。

“對了。”跳樓妖怪壓低聲音道,“小軒,對老大好一點。有他在,你成年之前就不用怕妖怪了。”

易小軒低著頭,道:“成年後呢?”

跳樓妖怪笑道:“成年後,隻要你希望,你就不會再看見我們了。”

易小軒心道,這和爺爺說一樣。

“我沒有怕妖怪……而且在遇到他之前,我也沒遇到妖怪找麻煩。”易小軒像是面對熟悉長輩一樣,嘀咕道,“如果將來遇到麻煩,都是他給我找來。”

跳樓妖怪搖頭:“不是這樣。既然你是功德深厚人轉世,總會有邪崇嗅到味黏上來。你越接近成年,這種情況就越嚴重。有老大鎮著,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跳樓妖怪沒說太多。他繼續用著長輩語氣催易小軒睡覺。離開之前,他還貼心幫易小軒帶走了門口垃圾袋。

易小軒等跳樓妖怪離開之後,才突然想到,如果這時候有人看到垃圾袋在半空中飛,會不會被嚇暈。

唉。

易小軒再三歎氣,回到臥室。剛眯眼熟睡小狐狸,現在眼睛瞪得圓溜溜。

很明顯,他剛才在裝睡。

“多嘴。”小狐狸嘀咕。

易小軒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小狐狸是在說跳樓妖怪多嘴。

難道小狐狸意思是,跳樓妖怪替他解釋話多嘴?這狐狸還要走傲嬌人設?

易小軒抖了抖,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我給你在枕頭旁搭個小窩。”易小軒道,“我怕翻身把你壓死。”

小狐狸打了個哈欠,小爪子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不用,我不嫌棄你。”

易小軒心道,我嫌棄你。

“快睡,明天要上課,不要縮短我可憐睡眠時間。”小狐狸催促。

易小軒:“……你又不去上早自習。”

他又歎了口氣,認命鑽進了被窩。

鑽進被窩後他發現,明明小狐狸隻占據了右上角一小塊地方,但整個被窩裡居然都暖烘烘。

易小軒體溫較低,手腳很容易冰涼。即使現在隻是仲秋,他也要在被子裡窩很久,被窩才會暖和起來。

以前爺爺還在世時候,會幫他用熱水袋暖好被窩。爺爺去世之後,易小軒忙於學習,沒心情折騰那些麻煩事。

有多久沒有直接睡到暖烘烘被窩了?易小軒閉上眼,耳邊傳來小狐狸均勻呼吸聲。

他意識到,自己忘記戴耳塞和眼罩了。

易小軒睡眠很淺,若不戴上耳塞和眼罩,就很難入睡。但現在,他卻感覺頭腦昏沉沉,好似睡眠之神終於難得眷顧了他,讓他提不起勁起床去找耳塞和眼罩。

呼……呼……

一人一狐狸呼吸聲漸漸一致,就像是靜謐小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