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第一次。

而當嘗試過邁出了第一步，後面就會漸漸變得習以為常。

自從那天晚上襲擊了來掠奪人口的地下組織人員，驗證了“盜賊的極意”的規則，並從其中一人身上成功奪取了念能力之後。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他們又進行過兩次類似的行動。

然後最新一次的行動中，庫洛洛趁機收集到一個念能力。

這次是真正的竊取。

“盜賊的極意”竊取他人的念能力，需要滿足以下條件。

1.詢問過對方有關念能力的內容，並得到對方的回應。

2.見過對方使用念能力。

3.讓對方的手放置到封面的掌印上。

4.以上三點需要在一小時內完成。

因此這次在發現這些劫掠者的行蹤後，他讓寧寧不要一次性將所有人殺死，而是給敵人們製造壓力，他在旁進行觀察，等到所有人都使用了念能力，確定了適合奪取的目標後，他也加入戰鬥。

交戰中接近目標，並假意分析對方的能力進行對話。

最後在其他人被一一斬殺後，露出空隙讓對方逃掉，接著尾隨在獵物後面，等待獵物體力不支時將其擊暈，再去讓對方的手掌和掌印貼合。

那個人清醒後以為自己逃過一劫，還不知道自己的念能力已經被竊取了。

……

此時，庫洛洛正對著念能力所在的頁面略有所思。

“玩具供應商”，將旋鈕開關插到物體上扭轉一圈，就能讓物體變成像鏈條玩具一樣，按照命令開始自動運作。

不過引起他思考的並非是念能力本身，而是不久前所做的實驗。

俠客用來控製的天線有兩個，其中“攜帶他人的命運”，是控製活人的能力，而“人類的證明”是操縱人偶的能力。

讓庫洛洛感到有意思的地方，便在於這裡。

在他看來，屍體和人偶沒什麼區彆，都已經是沒有生命的東西。

不過俠客好像不這麼認為，所以“人類的證明”不能操縱屍體。

庫洛洛所做的實驗就是，他在俠客面前嘗試使用了新的能力，特地在解除了能力後，沒有回收屍體上的開關，然後再讓俠客用天線去操作屍體，這時候，屍體就變成可以操縱了。

仿佛隻要插上這個開關後，屍體就成了玩具，會被認知成物品。

人真是奇妙，庫洛洛心想。

念能力會反映出它的使用者的部分思維想法。

雖然人們在開發念能力時，通常會根據自身所屬的係的特點再結合相鄰的屬性去開發，儘量發揮屬性的長處而回避短處，但有時候，如果使用者心裡存在某些非常強烈的執念想要達成，寧可付出更多代價也必須要實現的話，就會出現效果與自身屬性偏離的念能力。

不過，庫洛洛覺得，這個說法要是更具體一些，應該是反映出了使用者內心的黑暗欲望。

他一直認為，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隻要是生存在這世上，就必然存在著欲望，隻不過區彆在於是否會展現出來。

而相比起動物，人類的欲望更複雜，也更懂得隱藏。

所以，當第一次遇見女孩，看到那雙沒有絲毫欲望、平靜得如死水一潭的眼睛時，庫洛洛有些訝異，對方的出現稍微打破了他的認知。

庫洛洛將具現化的書收起來，再想到寧寧對於人和“鬼”的劃分。

在她的認知裡，放縱內心的欲望、踐踏生命、戲弄他人的生命，並以此為樂的是“鬼”，“鬼”是可以無情斬殺的對象，但斬殺後的屍體，死者在她眼中似乎就會變回人。

“斬殺”這種行為似乎像是一種淨化的儀式，死亡可以將“鬼”回歸成人類。

【死者要是一直得不到安葬的話，實在太可憐了。】

想到這裡之時，那天晚上對方說出這句話語時的情景便再度浮現。

他不禁很想對此進行進一步的挖掘詢問，你是以一種什麼身份和角度，對人類進行分類？

每每注意到這些從表象的蛛絲馬跡之中所反映出來的潛意識真實心理，庫洛洛就覺得，很有意思。

……

庫洛洛並沒有特意對同伴進行隱瞞他和寧寧的行蹤，所以其他人很快都知道他們兩人的活動。

十三四歲的青少年們，正好處在一個向成年人過渡的階段。

這個階段除了開始思考探索自身與世界的關係外，往往還喜歡通過和傳統對抗，甚至挑戰權威、打破規則，來證明自身，找尋自我的價值。

因此他們幾乎不約而同的都默契的沒有告知大人。

尤其是飛坦窩金他們，對此躍躍欲試。

他們早已經不滿足隻是同伴之間的切磋，想要和真正的敵人進行廝殺，在戰場上驗證自己念能力在實戰中的威力。

所以相互之間把發現敵人的蹤跡，進行追蹤並把敵人擊殺這樣的行動，當作是一場遊戲競賽。

於是在得到實戰的機會之餘，戰鬥的過程中也不斷積累了使用念能力的經驗。

……

當然，夜路走多了難免有撞鬼的時候。

大概在一個月後。

當他們再次發現並尾隨著一輛可疑車輛來到邊緣地區，並正準備要動手時。

前方車輛忽然停了下來，然後車上的幾個人走了下來。

從這些人的反應來看，儼然早就知道被跟蹤了，隻不過選擇將計就計，把他們引到流星街邊緣地區。

俠客快速一回頭，果不其然，他們身後的路已經截斷，並且陸陸續續有人現身，將他們給團團包圍住。

大概因為這段時間在流星街折損了不少人手，已經對這個地下團體的業務造成了影響，所以引來了這個地下團體的組織乾部的出動。

他們這次要面對的敵人，終於不再是底下的嘍囉。

不過面對這種陣勢，無論是誰都沒有半點退縮反而更加興奮。

對於他們來說感覺就好像刷了這麼久的小怪，終於刷出了boss一樣。

“有點意思。”信長饒有興味的說道，“終於不是隨便就被打倒的家夥了。”

“趕緊動手吧，我們要趕在寧寧來到前多刷點人頭，不然她一來大家都沒機會了。”俠客提醒他們。

很快，窩金等人都放開手腳的和敵人們廝殺起來。

雖然在閱曆和經驗方面，他們或許比不上成年人，但自身價值觀與世界的現實社會之間碰撞，試圖探索個人意義、對傳統和權威充滿著質疑、三觀混沌的青少年們，他們的行為舉止之中往往帶著對世界的不滿，抱著一種發泄的心態，往往會更加肆無忌憚。

雖然人數是地下組織那邊更多，但一時間竟然勢均力敵。

而隨著時間推移，儘管他們漸漸略落於下風，但處於這種高壓狀態下，生命上的危險反而讓窩金他們越戰越勇。

沒多久，在庫洛洛等其他人也都相繼到來後。

形勢馬上被顛覆，尤其是在寧寧拔刀之後，敵人們幾乎毫無招架之力，項上人頭就已經滾落到地上。

很快，對面就隻剩下一個乾部。

“哈哈哈哈！你們彆以為能全身而退！”

最後剩下的人，或許是意識到自身的生命即將迎來倒計時，他試圖通過對他們放狠話威脅來掩飾自身的恐懼：“你們已經得罪了組織，不會有好結果的！”

“你們這樣陰溝裡的老鼠，等你們被找到捉住後，我們把你們的四肢折斷，再用鐵勾穿過你們的肩胛骨把你們吊起來，然後將你們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割開，把你們徹底玩弄淩虐至死後，內臟拆卸下來，賣到世界各地去！”剛開始時隻是出於恐懼的口不擇言，但隨著對酷刑的描繪，這個人越發興奮起來，仿佛已經看見他們被剝皮拆骨的樣子。

飛坦開始有些按捺不住。

他很想把這家夥的手指一根根折下來，再塞回到他嘴裡，把這家夥的嘴巴給堵上。

看看那時候這家夥的表情，是否還會像現在這樣高興。

不過就在這時候。

“我以為，你應該已經隨時做好死亡的準備。”寧寧忽然開口說道。

她依舊是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樣子：“我並不反對弱肉強食是自然界規律，但是，我認為人應該是不一樣。不過你既然認同，強者對弱者的肆意妄為，那麼，你會被更強大的人踐踏，也是必然的事，我以為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雖然庫洛洛已經習以為常，但對於其他人來說，他們是第一次聽到她說這麼多話。

此時其他人的驚訝程度，大概不亞於聽到啞巴開口。

“所以我有些不理解，你為什麼還會害怕死亡？”寧寧疑惑道。

那個人大概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回過神來，他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怕死？哈？這是什麼鬼問題！是人都會怕死啊！”

“是啊，你也曾體會過痛苦的滋味，可是，為什麼在擁有力量後，就選擇對其他人做同樣的事。”寧寧非常的不明白。

“為什麼？當然因為這世界上強者本來就有資格對弱者為所欲為，而強者可以不需要對此付出任何代價啊！所謂的報應也不過是弱者自欺欺人的安慰。”對方哈哈大笑道。

寧寧對此隻是平靜的反問：“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就不能把現在的情況當成是單純的報應呢？你就把今天的不幸，當作是上天的報應好了。”

她確實是很認真的說出這些話。

她的目光很真誠，隻有單純的疑惑，清澈而純粹沒有半分戾氣。

此時不僅是那個人愣了，連她的同伴們也一時愣住。

在其他人眼中，這也正是寧寧最可怕的地方，因為意味著，她的確打從心底理所當然的這麼認為著。

那個人似乎無法接受般的咆哮起來：“不是！為什麼你會是這種眼神，你倒是生氣啊！難道你不憤怒嗎？！你不憎恨嗎？！！為什麼是這種惡心的表情啊！！！”

真可惜……庫洛洛在一旁抱著同情的心態，冷眼旁觀著。

果然。

寧寧依舊不解，感覺雙方之間似乎無法交流後，很果斷的，寒光一閃。

刀入刀鞘，看著掉落到地上還一臉猙獰的人頭，她帶著憫恤的心情垂眸道：“願你下輩子做個人吧。”

目睹著這一幕的庫洛洛，在這一刻有如觸電般，無數靈感與想法從心底湧出，他腦海中的劇本……終於譜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