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虞彆夜,你為什麼相信……(1 / 1)

合虛山宗和少和之淵的對峙還在繼續。

段重明一人一刀, 算是斬斷了大部分少和之淵弟子被激將後怒火上頭,想不管不顧乾脆真的和合虛山宗起點兒衝突的念頭。

哪怕是同為四象天的蘇厭容,在見到那一柄□□後,也默不作聲地悄然向後退了半個身位。

倒不是能不能打過的問題。

誰也不想平白無故被這麼一把刀剮蹭一下, 多疼啊。

嘈雜人聲與兩邊的對罵愈演愈烈, 唐花落充分發揮了自己刁蠻任性不講道理的天賦, 全場嗓門最大,聲音最響亮, 沒一個臟字,妙語連珠。

一時之間, 就連過去與她有點芥蒂的同門們,都忍俊不禁,放下過去的種種, 一並大聲聲援起來。

“說的對啊說得好!少和之淵!狗仗人勢!狗膽包天!”

“對!沒錯!我文化低!我隻會一句!你們少和之淵都是狗!”

“狗!!!”

……

一片混戰拉鋸裡,一道混著靈息的聲音沉沉響起。

“說誰是狗呢?”

所有人的聲音都驟而低了下去, 然後滿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虞畫瀾帶著眾長老緩步而來, 目光沉沉掃過一圈。

蘇厭容眼中一亮,飛快出列上前行禮:“掌門,您來了!遵照您的囑咐,我們對各大門派的居所進行了禮貌排查,暫無更多發現。唯獨合虛山宗欺人太甚!不僅不讓我們進, 還罵我們……”

他不可能說出那些狗來狗去的成語。

但唐花落可不怕, 他虞畫瀾算什麼東西, 她爹望階仙君名滿天下的時候,虞畫瀾還不配給她爹提鞋呢!

“罵你們狗仗人勢!”唐花落在人群裡高聲道。

唐祁聞一把扯下唐花落高舉的手臂,就差捂住她的嘴,嗬斥道:“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現在這是說實話的時候嗎?”

凝禪:“……?”

不是, 你等等,到底是誰在說實話?

虞畫瀾輕輕挑眉,意味深長地看向止衡長老。

止衡長老不為所動,老神在在,將意味深長的目光轉移向了凝禪。

凝禪默了默,誠懇道:“沒,沒罵您半個字,您在我們眼裡絕對是人。”

話說出口,感覺怪怪的。

但想想自己意有所指的本來就是狗仗人勢裡面的那個人,好像也就無所謂了。

她是合虛山宗的弟子,虞畫瀾暫且又能把她怎麼樣呢?

凝禪十分有恃無恐。

在場自然有許多人聽懂了,瞬間漲紅了臉,卻又哪裡敢在這種場合多言。

總不能虞掌門還沒發話,自己就替他生氣吧?

而虞畫瀾竟然沒有多說什麼,淡淡掃了凝禪一眼,旋即就將目光落向了一邊。

凝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然後在心底暗罵了一句臥槽。

無他,從虞畫瀾稍遠處,低頭款款而來的,正是祝婉照。

來少和之淵的時間雖短,但凝禪馬不停蹄,實在幾乎沒有片刻的休憩,雖然短暫想起過一次這裡的原書劇情,但轉瞬就忘去了腦後。

此刻看到祝婉照和虞畫瀾出現在同一畫面裡,原書的劇情立馬重新浮現了出來。

祝婉照,男頻升級流中獨樹一幟的瑪麗蘇女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所到之處的異性大佬都會為她爭風吃醋——

譬如虞畫瀾。

很絕。

萬萬沒想到,少和之淵都快被她的一己之力攪動成篩子,又是搜房又是燒山了,怎麼原著劇情還在緩慢又堅定地往前推進啊!

瑪麗蘇光環,無人可擋。

佩服佩服。

這下就連合虛山宗的許多弟子都面色奇妙了起來。歸至賓期期艾艾一句“哎那不是祝師妹,我說晚上敲她門怎麼沒動靜……”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在虞畫瀾看向祝婉照的眼神裡化作了一片寂靜。

歸至賓神色奇異地舔了舔後槽牙。

凝禪剛好餘光看到這動作,差點笑出聲來。

她對這個動作印象還挺深的。

原書裡,祝婉照光環一開,魚塘每每有新魚,舊魚塘的各位就都會舔一舔後槽牙。

就連男主謝柏舟的後槽牙都沒能幸免。

祝婉照低頭,向著止衡仙君一禮,然後磨磨蹭蹭往前走,快要到合虛山宗弟子的隊伍之前,還悄悄回了個頭。

正對上虞畫瀾注視著她的目光。

祝婉照一僵,腳步飛快起來。

反而惹得虞畫瀾一聲輕笑。

凝禪一開始還是看戲的心態,就是那種書裡的內容跳出來在自己面前上映了的感覺。

但她越看越不對勁。

虞畫瀾是在哪裡遇見祝婉照的?

按照這一晚上他可能的行動路徑,和止衡仙君同樣欲言又止的模樣,很明顯,這兩個人單獨相處過。

那麼算來算去,大約隻剩下了畫棠山下。

少和之淵在搜山,陣仗浩大,滿宗風雨。祝婉照卻在這樣一個夜晚去了畫棠山?

為什麼?

凝禪不覺得她是夜半遛彎。

但現在不是細想這個問題的事情。

大抵是有祝婉照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大大震撼到了所有人,滿場長老弟子的眼中心中不外乎“臥槽”兩個字,雖然一個是臥槽祝師妹這麼牛逼,一個是臥槽自家掌門怎麼突然疑似遇上了美人關,但所有人一時之間倒是在情緒上達成了某種和諧統一。

反而消弭了之前的劍拔弩張。

都這樣了,氣氛都沒了,也鬨不起來了。止衡仙君在場,虞畫瀾方才強硬,但此刻也不會當著所有合虛弟子來落止衡仙君的面子,對著少和弟子們做了一個“收”的動作。

一片冷哼後,兩邊各自收了兵,段重明抬手,駭人的□□重新歸入他的掌心,然後,段重明不動聲色地平移半步,站在了凝禪面前。

凝禪正在察言觀色地看虞畫瀾的微表情,這會兒猝不及防被擋住了視線,下意識問了一句:“你乾嘛?”

段大師兄一本正經,側身小聲道:“這老東西不對勁,你看他見到漂亮師妹就走不動路,我這是防患於未然。”

凝禪:“……我該說謝謝嗎?”

段重明頷首:“應該的。”

兩人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入所有人耳中。

少和之淵的弟子們臉色青紅不定,反而是虞畫瀾像是沒聽到一樣,老神在在,甚至還抽空將目光在凝禪身上也落了一瞬。

凝禪正被段重明遮在身後。

於是這一眼就落在了段大師兄身上。

段大師兄毛骨悚然,雞皮疙瘩起了滿胳膊,他一邊搓胳膊,一邊嘀嘀咕咕往後退了小半步,差點踩到凝禪的腳。

“不能吧?怎麼難道不光是漂亮師妹,還有漂亮師兄嗎?”

凝禪:“……”

凝禪受不了段重明這嘴了,轉身就走。

她這一走,合虛山宗的弟子們也都耷拉下了胳膊,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地轉身也走,一邊走還一邊招呼身後的其他人。

“還待著乾嘛啊?咱們峰主都回來了,天塌下來他頂著啊,走走,回去緊急入定了,明兒還打擂台呢!”

如此不消片刻,整個合虛山宗的弟子們如潮水般退了回去,孤零零真的隻剩下了止衡仙君一人。

有長老忍不住道:“還真是讓天塌下來讓一個人扛啊,宗門養這些弟子,就是關鍵時候逃跑的嗎?”

止衡仙君怪異地看去一眼:“宗門養你,也不是為了讓你關鍵時候逃跑啊?怎麼你還想這群小年輕弟子們真的在少和之淵和他們打起來?”

他邊說,邊向著虞畫瀾沒什麼真情實感地隨便一禮,大搖大擺也揚長而去了。

邊走還邊扔下了一句。

“再說了,天塌下來,我不扛著誰扛啊?”

又聽到不遠處弟子居飄來遙遙一句清脆的聲音。

“峰主彆慌,多大點事,我和你一起扛呀!”

凝禪言罷,笑吟吟反手關了院門。

院外風風火火,院內倒是一片寂靜。

虞彆夜一身青衣,靜靜地坐在院中的石桌邊,長袖逶迤,身姿挺拔地看向凝禪的方向。

他不知何時換了一身交襟衣袍,依然是青,用料並不如段重明那件,卻合身了許多,近乎完美地勾勒出了少年人的寬肩窄腰,石凳有些矮,他的長腿有些無處安放,但到底沒有太過放肆,算是規規矩矩地半蜷起來。

如此姿態下,虞彆夜看來的目光,帶了一種彆樣的清澈與坦誠。

這本應是凝禪最熟悉的,虞彆夜的模樣。

但此時此刻,凝禪看向他的時候,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

這顏色打扮和神態,都不適合他。

“師姐。”虞彆夜輕聲喚道。

凝禪看他片刻,自門邊走來,在虞彆夜對面落座:“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虞彆夜愣了愣,做了一個小幅度搖頭的動作,剛要說出一句“沒有”。

就聽凝禪道:“我有。”

“我有問題想問。”她看著他的眼睛,像是要直接看進他的心底:“虞彆夜,你為什麼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