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神也不行。”夢魘淡淡看了一眼地上的碎裂的肉塊, 聲音冷到幾乎沒有任何溫度，“在這世界上隻有我自己是我生命和靈魂唯一的主人。”
“你會後悔的，夢魘。”
白色的虛空中響起一道輕聲的呢喃。
“後悔？”
“不, ”沈西遇搖了搖頭，“我不會後悔, 因為這是我所選擇的路。”
那道聲音的主人似乎意識到自己真的無法說服面前的男人，沉默了許久之後，再度開口, 淡聲道：
“那你就去死吧。”
隨著那聲音的響起，白色的空間開始蠕動、擴張, 就仿佛在加大自己控製的範圍一樣, 不過祂顯然無法操控這片夢境所屬的世界, 即便它不斷擴張自己控製的範圍，可是這個範圍很小, 隻能覆蓋在這一片，無法觸及到其他位置。
沈西遇輕輕抬腳, 腳落在地上的瞬間原本被白色侵蝕的黑色空間瞬間再度變成了純黑的顏色，它挑眉，看了一眼逐漸被墨色侵染的純白空間，淡聲道：“彆忘了, 我才是這裡的主人。”
夢魘目光淡淡的掃過周圍越來越多的汙染物, “想殺我？就憑你這個膽小如鼠的家夥嗎？”
“我承認在這片空間裡, 我殺不了你, 但是彆忘了，隻要拖延一會兒，我的信徒自然會為我獻上你的頭顱。”
那道虛無縹緲的聲音響起，帶著點點笑意。
“是嗎？”夢魘說話的同時, 再次聚集而來的汙染物如同猛獸一樣衝向它，白色巨蛇張開血盆大口正要上前，夢魘卻抬手攔住了它。
夢魘抬起修長的手指，隻是淡淡看了一眼撲過來的汙染物，黑色在它黑白分明的瞳孔中綻放開，直接將它的雙眸染成了純黑色。
那些黑色不斷蔓延，那些被操控的汙染物頓時停住動作，死亡的恐懼開始蔓延，原本被操控的汙染物因為恐懼停下了腳步。
“上次我能將這片空間所有的汙染物都殺光，這次也一樣。”
夢魘走進了那群汙染物的中間，黑色虛影連接著它的影子浮現在虛空之中，宛若死神的鐮刀，一顆顆汙染物的頭顱飛揚到空中，灑落的鮮血給這片土地鍍上一片深紅。
“不過是多費一點的時間而已。”
純白的巨蛇跟著它的身後，不斷的啃食著那些汙染物的軀體，很快肚子中間就鼓成了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球形。
夢魘抬眸看向了頭頂的星空，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因為它身上的湧動的黑色雖然將白色吞噬，但是天空上的星光卻穿透了夜色灑落在這片空間之內，完全不受它的控製。
現在可以確定了，這片空間出現了某種變化，而且是它不知道的變化。
這種變化是因為祂，還是因為那個來自神國的汙染物？
夢魘垂眸看向地上的殘肢，接著又抬起頭看向了某個方向，思考著這個問題的同時，千裡之外，一座爬滿了藤蔓的古堡地下深處，純白的空間內，白色的不可名狀的怪物睜開了眼睛。
“我的孩子。”
原本跪在地上的古怪生物聽到祂的呼喚，抬起了頭，雙眼發紅。
父親終於承認它神嗣的身份了嗎？
“我在！我在這裡！”激動道。
“我的孩子，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一道聲音直接進入了那汙染物的腦袋裡。
“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隻要您能過看我一眼……”那隻汙染物微微躬身，虔誠無比的說道，“請讓我成為您的容器，迎接您的複活吧！”
巨大的白色生物睜開眼睛，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面前的汙染物，似乎在打量著自己的這位神嗣。
片刻後，祂才緩緩開口：“你的力量太弱了……最好的容器……是它。”
“它……那個背叛您的混蛋……就因為它比我強嗎？如果不是它奪走了您的心臟……您也不會虛弱成現在這個樣子。”
“對，就因為它強，從它的身上複蘇，我才能更快毀掉這個世界，”祂接著說道，似乎是想到什麼，低頭看向了自己空蕩蕩的心口，沒有心臟的跳動，總覺得有些空洞，“被自己的孩子背叛，可真是一件令人傷心的事情啊，我真沒想到它居然不願意做我的容器。”
“如果您能賜予我更多序列，我也可以變強的！我可以為您殺了它，將您的心臟奪回來！”長著無數鋒利牙齒的汙染物說話的同時，腐爛的牙齦不斷的往外滲血，伴隨著它的呼吸，一股惡臭縈繞在這片純白的空間內。
那隻汙染物低頭說話，並沒有注意到上方那隻怪物眼裡的厭惡：“殺了它，你甚至都找不到它在什麼地方。”
長相怪異的汙染物還想說什麼，卻被打斷。
“好了，我的孩子，”巨大的白色生物轉動著眼睛，幾乎純白的眸子轉動看向說話的汙染物神嗣，“現在我會把你送進神之夢魘的夢中，在神之夢魘的空間裡你殺不了他，但可以拖延一些時間，隻要你能拖到神之夢魘死亡，我會給予你新的序列，如果你真的能夠如你所說變成我最強的孩子，我會選擇你作為容器的，在你的身上複活。”
長相醜陋渾身腐爛的怪物驚喜說道，“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了，我現在就把你拉進去。”巨大的白色生物平靜說道，“不要讓我失望。”
聽見“父親”的話，長相醜陋的怪物張開同樣腐爛的嘴巴，噴出一口惡臭，“我不會讓您失望的，我一定會殺了它！讓它為它的無理付出代價。”
一隻純白的手掌落下，純白生物背後惡心的黑色肉瘤開始蠕動，那些黑色肉瘤上張開了一隻隻眼睛，無數雙眼睛同時轉動落在醜陋的怪物身上。
下一秒，那隻醜陋怪物閉上的雙眸，被直接拉進了夢中。
等怪物完全消失後，不遠處大門被人推開，一道身影從走了進來。
裴離先是對白色生物行了一禮，看著第十三神嗣的身體，疑惑問道：“第十三神嗣……它這是怎麼了？嗎”
“它被我送進了夢魘的夢中。”
“夢魘的夢中？”裴離愣一下，“您把它拉進了裡面？可您不是說……除了您之外，其他人進去其中，如果沒有夢魘的允許，永遠不可能回來嗎？”
“廢物利用一下而已。”
裴離：“……”
“怎麼你覺得我太殘忍了？”
“不，我隻是沒想到您會把第十三神嗣丟進去。”
“嗬，一個連自己序列都控製不住的廢物，每天都在腐爛的玩意，和它待在一起，就連空氣都是臭的，你知道我有多想弄死它嗎？”
白色巨物身上的眼睛轉動，最終落在裴離身上，帶著不懷好意地笑容，“果然我還是喜歡你，可惜你的身體太脆弱了，無法承載我的降臨。”
“你來這裡找我有什麼事？”
裴離無視掉那些眼睛裡透露出的惡意，淡聲道：“我是來向您報告的，我們的人已經順利混入第二中心城，不過還沒找到您說的‘魔術師’，我們的人找不到它。”
“那個隻知道躲在舊時間裡的膽小鬼，不用擔心，它很快就會找上我們。”
裴離說完，沉默看向地上的第十三神嗣的身體，“那這具身體……”
“你想拿去做實驗？拿去吧，反正神嗣而已，再弄一個出來就行，特彆的……永遠隻有那麼一個，有找到第一神嗣的蹤跡嗎？”
裴離搖了搖頭。
“你下去吧。”那道聲音有些失望地說道。
……
“進來了嗎？”渾身腐爛的汙染物抬頭開了一眼星空，眼眸裡閃過一絲疑惑，傳說中神之夢魘裡應該是一片漆黑才對，作為神在絕望中死去遺落的夢境，這裡應該除了出生於恐懼中的怪物之外，什麼也沒有才對。
怎麼會有這樣的一片星空？
而且還有光？
第十三神嗣疑惑，隨著它張嘴的動作，嘴邊一塊腐爛發黴的肉因為腐爛掉落在地面上，掉落在地面上的血肉上還有無數隻白色的蛆蟲在裡面蠕動。
第十三神嗣伸出一條同樣腐爛的觸手將掉落的肉皮撿了起來，貼合在皮膚掉落的位置，可惜因為貼合的不好位移了，露出了血肉下滿是腐敗的身軀。
隨著它張嘴的動作，一股惡臭飄散在空中，距離第十三神嗣不遠的幾隻長相醜陋嘴巴邊緣掛著古怪黃色粘液的汙染物當場直接吐了。
沒錯，那些汙染物被臭吐了。
第十三神嗣見到這一幕，冷笑道，“我知道我的哥哥姐姐們都看不起我，密教裡那些信徒也是，沒有人選我，他們都嫌棄我惡心……”
“該死，該死，你們都該死！你們這些低等生物憑什麼看不起我，我可是神嗣啊！我可是神的孩子！”
“不……你們永遠也沒有機會看不起我……他們也一樣，等我變強，我要把我們的那些哥哥姐姐們全部殺掉，對，全部殺掉，這樣祂就隻有我一個孩子了，祂就隻能喜歡我了……”
第十三神嗣自言自語道，隨著它說話的同時，周圍被它身上的氣味臭到嘔吐的怪物也發生了變化，它們身上的皮膚開始腐爛，牙齦開始出血，牙齒一顆顆的脫落，很快就變成了沒有牙的怪物，身體不斷的腐爛。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腐爛，長出蛆蟲，那些汙染物疑惑地看著自己腐爛的身體，它們明明應該沒有實體才對，為什麼沒有實體……它們的身體也會腐爛？
第十三神嗣笑了笑，“很奇怪你們的身體為什麼會腐爛嗎？因為我是神嗣啊！我可不是蜉蝣那種弱雞神嗣，我可是很強的。”
它說完，轉眸看向四周，眯眯眼睛：所以夢魘在什麼地方呢？
它一路走，周圍的汙染物就不斷都被腐蝕，很快就死掉了一多半。
另一邊。
黎白城如同一隻靈動的蜘蛛，輕敲的避開怪物的攻擊，然後雙手握住面前怪物的腦袋，輕輕一摘。
伴隨著“啵”的一聲，怪物的腦袋應聲被拔了起來，就像人類世界的洋娃娃一樣被拆掉了腦袋。
黎白城將頭丟在了地上，有些嫌棄地拍了拍手。
不是，這些汙染物有病吧！
從他進入這片空間後，夢境中的這些無形的汙染物就瘋了一樣的攻擊他，他殺得人都累了。
這到底什麼情況？！我和它們是有仇嗎？
統統，彆裝死了！
[咳咳，仇倒是沒有，這些東西是神死後恐懼所生成的怪物，所以心態有點問題。]
得，你直接說這群汙染物都有嚴重的抑鬱症得了。
和病人一樣唄。
[差不多算是這個意思吧，因為它們是神死後特殊的產物，所以清理掉這些怪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等於清理掉神心中的恐懼。]
主打一個找死？
黎白城挑眉，他實在有點累了，雖然是夢中，但可能因為是神的夢，所以身體還是有知覺的，黎白城挑眉，看向面前這些長得奇形怪狀的汙染物正向自己攻擊而來的怪物，沉默片刻，拍了拍手：
“等等，先停手！”
周圍的汙染物卻並不聽他的，直接衝了過來，黎白城挑眉，反手弄死其中一隻，對方的腦袋掉落的瞬間，露出一個了滿足的笑容。
黎白城：“……”
嘖，好變態。
黎白城挑眉，“都說了，讓你們停手了！你們再這樣，我可就不殺你們了！反正你們的目的不就是想死嗎？就不能文明點嗎？我們也好加快點效率啊！”
聽到黎白城的話，一群汙染物突然停住了動作。
係統：[？]
幾分鐘後——
係統看著排著隊等著被黎白城摘腦袋的汙染物，沉默了。
汙染物排隊的長龍中，中間有幾隻後來的汙染物試圖插隊，差點被排隊的怪物直接給群毆致死。
回憶起黎白城剛才對這些汙染物說“你們排隊一個個來的”，係統緩緩在黎白城的腦海深處打出一個[……]。
它也不想產卵，除非忍不住。
要不是親眼看見黎白城讓這群汙染物排隊等死，它絕對不會相信眼前這一幕。
正向這邊走來的夢魘眼底浮現出詫異之色。
奇怪，這片空間裡的汙染物突然開始加速死亡了，不出兩分鐘就會全部死掉的那種，而大面積的汙染物死亡……就在那個叫做唐冠的神國汙染物那邊。
夢魘雙眸微眯，看向“唐冠”所在的方向。
“這個汙染物這麼強嗎？”
“也對……如果不強，神國也不會派它過來。”
夢魘想著，當抵達目的地的時候，看見一群排隊等著被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摘掉腦袋的畫面，整個汙染物都是一愣。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白色巨蛇歪著腦袋，看向面前古怪的一幕，小小的腦子感覺腦容量已經完全不夠用了。
這些汙染物是瘋了嗎！這群膽小到隻知道躲在黑暗中的怪物是在它離開的這段時間是直接集體發羊癲瘋了嗎？！
白色巨蛇眨巴眨巴眼睛，甚至還用自己的純白蛇尾揉了揉眼睛，一張巨大的蛇嘴張開，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