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一幕, 池野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而守在許沉身側的任楚然則是眯了眯眼睛，深深看了黎白城一眼，他目光自然地掃過, 最終落在不遠處長著四張臉的汙染物身上。
四面神臉上表情微愣，接著爆發出一陣怪笑, “有趣, 有趣, 真的太有趣了！”
“一個喜歡道德綁架的遇見了一個缺德的！”
“哈哈哈哈！”
“小子，你這麼缺德, 要不要加入我們天命？”
四面神四張臉同時在笑，古怪的笑聲重合在一起，讓人有種被精神汙染的感覺。
“那還是算了吧，畢竟你們看上去不像是會長命的人。”黎白城搖搖頭，將擦乾淨的匕首放到了衣服口袋裡。
四面神表情瞬間冷了下來，頭上的四張臉轉動著說道：“小子,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嘴很欠？”
黎白城搖搖頭, 一臉認真地說道：“有, 不過他們後來都對我改觀了, 其實我這個人還挺討人喜歡的,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他！”
黎白城指了指被修理工捏斷手的戴星。
戴星的手被擰成麻花狀, 他甚至能看見戴星骨頭, 僅僅是看都讓人覺得一陣肉疼。
戴星控製虛空之手將左手斬斷, 他試圖避開修理工的攻擊，等待手臂重新長回，但修理工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握著扳手，如同一條瘋狗一樣衝了上去！
戴星的瞳孔驟然放大！
因為修理工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修理工像是一個瘋子，一個嗜血殺人的瘋子。
修理工猛地撲了過去，壓在戴星身上，揮舞著手中的扳手，一下又一下地捶打著地上的戴星。
見狀，黎白城似乎沒了剛才的冷靜，揮刀衝向背對著自己的修理工，可沒等他衝過去，四面神如蛇一樣的脖子不斷伸長，纏繞在他的身體之上，將他禁錮在原地。
四面神的四張臉在臉上不停轉動，湊到黎白城面前，勾起唇角，聲音不緊不慢地道：“不可以打擾他們哦。”
“順便說一句，我的能力和人的腦袋有關，我可以將人的記憶全部吃掉，把人變成白癡，一個腦袋空空如也的白癡。”
“嘻嘻。”
“來吧，讓我看看你的記憶，看看你到底有些什麼有趣的小秘密。”
……
四面神仰頭想看看頭頂的雨，可眼睛就像被放在了自來水龍頭下一樣，放棄確認雨的大小，四面神低頭，看了一眼幾乎已經到自己腰間的雨，沉默了。
活了這麼多年，它總算是知道，所謂的傾盆大雨不是一個修飾詞，而是真實存在的。
四面神艱難地抹掉臉上的水，看向面前的建築。
一個小區。
就在四面神打量面前建築的時候，一個身影從它身旁走過……不，準確來說是遊過。
“討厭，下雨什麼的最討厭了！”背著書包的小女孩遊泳的同時，小聲嘟嚷道。
從它身旁經過的時候，小姑娘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仰起頭看向了它。
對上小姑娘的視線，四面神瞳孔一縮，整個汙染物都有些懵。
這女孩能看見它？
不，不可能！
對方記憶裡的人怎麼可能看見它？
一定是它想多了。
對，一定是它想多了。
四面神剛想到這裡，就聽見了一聲狗叫。
那是一隻黑色的小狗。
它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條狗。
小姑娘見狀，一把抓住了黑色小狗，對小黑狗搖頭：“小黑，不可以。”
小黑狗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在小姑娘的懷裡垂下狗頭。
四面神微微鬆口氣，原來這小姑娘是在看狗，不是看它。
四面神收回落在小姑娘身上的視線，目光一轉，重新回到面前的老舊小區之上，沒有任何猶豫地走進了小區內。
小姑娘看向四面神離開的背影，伸手摸了摸一旁對著四面神背影垂涎欲滴的小黑狗，“你想吃掉它？”
小黑狗點點頭。
小姑娘：“我也想。”
……
“咦？”
穿過小區大門，四面神微愣。
因為它發現，這個小區內居然沒有雨。
奇怪。
這人的記憶怎麼亂七八糟的。
四面神搖搖頭，目光轉動，落在小區門口正曬著太陽的大爺、大媽的身上。
“你們聽說了嗎？兔子見到小黎那個賭鬼爹了。”
“咦，他還沒死呢？”
大媽道：“沒呢，聽說還開了個賭場，生意好的嘞。”
大爺：“開賭場不是違法的嗎？這種可以舉報嗎？”
穿著花短袖的中年女人皺眉道：“我們市的警察管得了其他市的賭場嗎？”
“試試唄，當年那老小子怎麼對小黎的？孩子都給他跪下了，還打！把孩子媽都打成什麼樣了？我就看不慣打女人的男人，孬種，就知道窩裡橫！”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手裡盤著核桃道。
“老覃家那個天天被狗欺負的小子不是說進公安局了嗎？要不讓他想想辦法？我看新聞上不是說有什麼聯合執法嗎？”
一個缺德的人居然也會向往這種美好生活……切，還以為會有什麼不一樣，結果又是這種無聊的記憶。
想到這裡，四面神嗤笑了一聲。
它剛笑完，下一秒，整個汙染物身體都僵在了原地。
隻見原本還坐在那裡聊天的眾人齊刷刷扭頭，看向它所在的方向。
難道它身後有人？
四面神背後的那張臉睜開眼睛，看見空蕩蕩的身後，眉頭直接擰成了一個川字。
與此同時，老者放在一旁的收音機發出滋滋兩聲後，一段廣播聲響起。
“我市由於心情原因，迎來了我市自建成以來最大的一次暴雨季，請各位市民出門務必帶好雨具，謹防下雨。”
“我市排水係統正在擴建中，預計明日就能解決我市雨量過大而導致的積水問題。”
“神國郵局的兔子郵遞員先生自上班以來，工作認真，服務態度好，取得了多位客戶的一致好評，榮獲我市十佳勞模稱號，特此通報表揚！請大家多多向兔子郵遞員學習！請教工作經驗，以便為客戶提供更好、更優質的服務。”
……
廣播的聲音順著收音機傳出，四面神看向大爺放在桌子上的收音機，臉上表情驟然一變。
【神國】
四面神敏銳地抓住廣播中的重點，它瞳孔驟然放大，後背都被冷汗給打濕了。
神國？這裡是神國？！
這人的記憶怎麼會和神國有關？
不，沒關係，它進入的隻是對方的記憶，而它本身也隻是一段記憶，記憶是不可能被發現的。
“你剛才在笑什麼？我們的話很好笑嗎？”
四面神聽見這句話，下意識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小心翼翼道：“你是在說我嗎？”
“難道這裡除了你，還有彆人嗎？”
聽見這句話，四面神頓時冷汗直流，他們能看見它！看見它這個記憶體！
“沒，沒什麼……我就是想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所以笑了一下。”四面神磕磕巴巴地解釋道。
“是這樣嗎？”
“當、當然是這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它想走，卻發現剛才的小姑娘帶著狗狗正站在它的身後，口水順著小姑娘的嘴角滑落，“奶奶，這個叔叔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而且他不是人形，我可以吃掉這個叔叔嗎？”
四面神聽見這句話，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剛想說點什麼，坐在那裡的大爺大媽就搖著蒲扇樂嗬嗬地開了口。
“你個小饞貓，想吃就吃吧，帶到回去吃，彆讓小黎看見了，他雖然搬出去了，但萬一回來看見，嚇到他就不好了。”
不是，你們為什麼說得我就好像是個零食嘴一樣？！
四面神怒了，“就算這裡是神國又怎麼樣？一群記憶體而已，也想吃掉我，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
四面神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它的喉嚨被一隻小手按住，發不出一絲聲音，小手將它連拖帶拽地拖進單元樓內。
鐵門前，四面神死死抓著樓梯扶手，然後它的雙手被折斷，它將脖子纏繞在樓梯扶手上，然後脖子被人擰斷了。
四面神痛得直抽冷氣。
不行，再不離開這裡的話，它就死定了，跑，它必須跑！
四面神咬牙，心一橫，斷開脖子和身體的連接，脖子連帶著腦袋的位置重重落在地上，接著它像一條靈動的小蛇，往外爬了出去。
眼看就逃出單元樓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拉力，它回過頭，小姑娘單手拽著它身體。
“要乖哦，你這樣會嚇到大哥哥的，哇，你的脖子還能變長！我喜歡吃鴨脖，你的脖子還能再長長一點嗎？這樣的話，我可以不吃掉你哦，隻吃你的脖子！”
小姑娘驚喜說道。
四面神聽見小姑娘的話，整個汙染物都懵了。
樓道外。
放在桌子上的廣播中傳出女主持人好聽的聲音。
“由於我市近期的特殊天氣情況，導致大量蘑菇流離失所，看見流離失所的蘑菇請不要傷害它們……”
“……其中包括但不限於將蘑菇踹下窗台、拿蘑菇玩打地鼠遊戲，蘑菇為我市二級保護汙染物，受我市汙染物保護局保護，可以不愛，但不要傷害……”
“保護汙染物，需要你我他。”
聽見從窗戶外傳來的新聞聲，四面神看著自己的鴨脖……被女孩當零食嘴吃的時候，它終於繃不住哭了。
它……它也是汙染物啊！
廣播裡的女聲似乎是聽到了它的心聲，改口道：“保護可愛汙染物，需要你我他。”
四面神：“……”
……
與此同時，第四人民醫院的廣播內，播放著同樣的內容，女主持人的聲音環繞在耳邊。
虛空中正在玩打地鼠遊戲的章魚腳們在空中凝滯片刻，然後彎成了無數個問號，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關閉了廣播。
章魚腳微微頓了頓，將紙盒子裡哭唧唧的小蘑菇從紙盒裡抓了出來，放在辦公桌上，排排坐。
幾個可憐巴巴的蘑菇抱著腦袋，小珍珠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根本沒注意到剛才廣播裡播放的內容。
章魚腳見狀，十分貼心地抽了幾張紙，遞給幾個哭唧唧的小蘑菇。
其中腦袋缺了一小塊的蘑菇頭也沒抬地接過紙，擦了把眼淚，它抬起頭，正想道謝，就看見虛空中那一隻隻正不停給其他蘑菇擦眼淚的觸手，整個蘑菇都不好了。
不是，這觸手怪又在發什麼瘋？
小蘑菇扭頭看向某個身穿白大褂的汙染物。
醫生看都沒有看小蘑菇一眼，將安慰小蘑菇的事情丟給自己的觸手後，就聚精會神地搗鼓起剛買回來的二手鐵坨坨老人機。
見老人機順利開機，醫生略微皺眉，然後用兩隻手捏在了老人機上，兩隻手反手一扭，手機並沒有應聲碎裂，依舊保持著原樣。
見狀，唐醫生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點開電腦，發了一個五星好評：
【已經試過了，真的不會壞！手機很好，捏了一下，沒有壞！以後再也不用擔心生氣的時候太用力把手機捏爆啦！五星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