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 密教協會皮包公司，四樓廁所外。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隨手取下貼在牆面上的便利貼，粉色便利貼被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 手背上青筋微微隆起, 手指主人目光掃過便利貼上的內容，用手拍掉便利貼上的灰塵後，將便利貼放到了口袋裡。

他往前走，腳步微頓, 目光落在腳邊，他抬起腳，看了看自己腳下踩的東西。

這是？

蜉蝣？

看著地上七隻被自己一腳踩扁的蟲子屍體，燭龍眉頭輕佻，走進洗手間內。

想象中的聲音沒有出現。

是因為時間線裡被解決了？還是那東西離開了這裡？

衡也目光平靜地掃過四周, 最終視線落在了貼在鏡面上的粉色便利貼上。

‘放心，我不會和你搶的。’

‘有。’

‘一個人罵我，說明他沒品；一群人罵我，隻能說明他們認識而且都沒品。’

衡也取下便利貼，垂在身後的尾巴輕輕晃動了兩下。

防汙染中心。

監控中心內, 看著燭龍隨身攜帶的監控攝像所錄下來便簽紙上內容的工作人員們, 全都沉默了。

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所以他被罵, 他就一點錯的都沒有嗎？

……

“我發現, 燭龍的心情好像很好誒。”燭龍專屬後勤小隊中，一名工作人員盯著屏幕，小聲對身旁的同事說道。

另一位工作人員仔細看著燭龍佩戴檢測儀返回的數據分析時點了下頭, 但也沒怎麼在意，隻是當看見一節尾巴入鏡的時候，愣住了。

工作人員沉默片刻道：“不是好像, 燭龍的心情是真的很好，他在搖尾巴。”

“燭龍的汙染指數有變化嗎？”工作人員下意識地問道，“是不是被汙染了？”

“沒有，汙染監測儀顯示數值一切正常，燭龍的指數穩定在55%，沒有任何變化。”

“……”

聽見這話，那名工作人員沉默好一會兒道：“那就應該不是精神汙染導致的精神愉悅……奇怪，這幾天燭龍有遇見什麼特彆開心的事情嗎？”

“沒有吧。”工作人員撓撓頭，“似乎沒什麼特彆的。”

“是因為汙染區域的原因嗎？”那名工作人員神情凝重地想到，等燭龍出來後一定要給燭龍做一個全面檢查，燭龍不能出問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6月25日，四樓廁所旁。

黎白城看也不看地上的二五仔一眼，拎著裝著殺蟲劑的口袋就往三樓走，江妄急忙跟上他的腳步。

腦海中係統沉默片刻後，聒噪的聲音響起——

[你好壞！我好愛！我們果然天生一對！]

黎白城：？

如果可以，我還是想找個人。

[……]

係統沉默幾秒後，冰冷的機械音再度在他腦袋裡響起，提醒道——

[廁所裡面那個東西，盯上你了，你最好小心點，那玩意還挺特彆的，它現在正跟著你哦。]

[不可定義，特殊汙染物，汙染序列未知-未知：不可定義。它既存在也不存在。一個無法被定義的東西，一個一生都想得到定義的東西。]

[當你觀測它，並且知道它的時候，它就是存在的；當你遺忘它，不知道它的存在時，它就是不存在的。]

冰冷的機械音微微一頓——

[它會主動讓你發現它的存在，它會主動挑起話題和你聊天，當你與它對話的時候，它將得到屬於它的定義，即，你認知中和你說話的東西。]

[備注：如何證明一個不存在的數存在，0真的存在嗎？3和4之間真的有π嗎？！如果可以證明的話，我是不是也是真實的存在呢？]

在神國內，係統給他介紹過很多怪物，但存在是既定的事實，從來沒有出現過類似這樣的玩意。

這玩意算什麼？

概念汙染物？

唯心汙染物？

[你可以這麼理解。]

[對了，除了被定義之外，它也會下定義哦，不要一個人獨處，廁所除外。失去同伴對你人類的定義，小心被它定義成奇怪的東西哦。]

[備注：作為‘無法被汙染的男人’，或許它的汙染對你無效也說不定哦！]

黎白城聽著腦袋中的係統的機械音，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廁所的位置，微微皺眉。

無視掉係統最後一句話，而是細細品味起係統說的倒數第二句話。

‘不要獨處，失去同伴對你人類的定義，小心被它定義成奇怪的東西。’

黎白城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燭龍是一個人進來的，還是和其他人一起進來的？

黎白城思考後，從褲兜裡拿出便利貼，寫到：

‘你是一個進來的，還是和其他人一起進來的？’

‘一個人的話，你就閉目三次，和很多人一起的話，你就閉目一次。’

黎白城站在樓道內，伴隨著黑暗降臨，他在心中默數——

一、二、三。

黎白城扯了扯嘴角，果然和他猜的一樣，進來的隻有燭龍一個，按照《防汙染中心的工作條例》，解決汙染的方式一向是怎麼簡單粗暴就怎麼簡單粗暴的來，能用熱武器解決的就絕對不派異能者。

而這棟大樓顯然不可能直接用熱武器解決，隻能派遣異能者進來調查情況。

而在調查中，也秉持一個原則，那就是儘量派遣強大的異能者進入汙染區域，確認汙染區域內的環境。

黎白城有些無語，揉揉突突跳的太陽穴，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很好。

還剩下五個小時。

他不僅要解決掉神，還必須連帶著把“它”一起解決，否則燭龍可能會被定義成奇怪的東西。

工作量直接翻倍！

這工作量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黎白城提著殺蟲劑回到辦公區，辦公區內，幾個同事正商量著點什麼吃，見黎白城和江妄回來，頓時熱絡地詢問起江妄，直到黎白城咳了一聲，一名女同事才有些尷尬地看向黎白城，“哪個，小黎，你想吃點什麼？”

“和你們一樣就行。”黎白城說罷，“對了，主任走了嗎？”

“沒呢，剛剛沒看見他出來，應該還在辦公室吧。”一名男同事笑吟吟說道。

黎白城看了男同事一眼，“謝謝。”

“咚咚咚。”

“請進。”

黎白城走進主任辦公室，辦公室內，有兩張辦公桌，分彆是主任和副主任的。

兩個人一個辦公室，是為了防止被定義其他東西嗎？

看來祂知道它的存在，那為什麼不解決它？因為不能？還是因為做不到？

辦公室內，主任和副主任看見他，主任就是今天早上講話的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他笑吟吟地放下手裡的文件，“是小黎啊，工作感覺怎麼樣啊？”

“挺好的。”黎白城點頭，接著開門見山問道：“主任，我有個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主任聽見這話，點點頭，雙手耷拉在下巴下，眯起雙眼微笑著看向黎白城：“你說。”

“我想升職，升到B10。”黎白城靠了靠椅背，對兩人說道。

主任愣了一下，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揉了下耳朵，“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升職，請你給我升到B10。”黎白城看他，認真說道。

“你才剛到公司，這是你想升職就能升職的嗎？！”主任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向黎白城，氣笑說道，“行了，你剛剛的話就當我沒聽過，出去吧。”

黎白城默默掏出裝在口袋裡的殺蟲劑，放到了桌子上。

“現在這樣行嗎？”

主任整個人都是一愣，或者說是整個蟲：……？

看見殺蟲劑，主任和副主任同時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主任聲音都軟了下來，“有話好說，彆動不動就拿殺蟲劑啊！我對殺蟲劑過敏！”

“我也是。”副主任哭喪著臉，雙手舉在半空中道。

“剛好，我不過敏。”黎白城扯著嘴角，勾出一個淡淡的笑說道。

主任哭喪著臉，欲哭無淚地說道：“小黎啊，你彆激動，我、我就算想給你升職也不行啊？公司沒有空缺啊，而且B10至少也是管理層了！不是那麼好升的！”

“沒事，這個簡單。”黎白城笑吟吟說道，“很快就有空缺了。”

說著黎白城轉頭看向了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副主任。

主任：？

係統：[?]

[這場面我好像見過？]

副主任：？

看著地上副主任的屍體，主任抹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吞噎著口水。

“空缺有了。”黎白城聲音很淡的響起，“現在能安排了嗎？”

“能！”

主任看向黎白城，堅定地點頭，深怕拿著殺蟲劑的人對著自己來那麼一下。

幾分鐘後，兩人推門而出。

大辦公室內同事們正在一邊聊天一邊吃著午餐。

穿著西裝大腹便便的主任領著黎白城走進辦公區，拍著雙手，“大家都安靜一下、安靜一下！我宣布個事！”

正聊天吃飯的新員工以及部分老員工停下手裡的動作，停住了聊天的內容，疑惑看向主任。

主任以手握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道：“就在剛才發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副主任心梗死了。”

“為了不耽誤工作進度，公司決定提拔小黎做我們部門副主任，讓我們恭喜我們的新同事小黎！”

“為什麼是他？”人群中有人小聲質疑道，“我們這麼多老員工不選，選個剛到公司一天的新人？還是當主任。”

“就算不選我們，選小江也行啊。”

“就是，就是。”

人群中有人不滿地附和道。

“閉嘴，”主任皺起眉頭，目光掃過眾人後說了一句，“公司有公司的考量！”

“嘖，不會是關係戶吧？”有人小聲說道，“一來就升到B10，以前公司可從來沒有過啊。”

主任沉默著不說話，他也不想啊，面前的人當他的面把副主任送走啊！他不答應會被一起送走的！

主任板著臉道：“好了，B10級彆的同事等下彆忘了來開會。”

主任離開後，辦公室內，黎白城聽著同事們小聲的交談聲，面無表情地撕下一張便簽紙——

‘我們找到了一張會議通知單，公司讓所有B10員工到三到四樓之間參加會議，會議室在老板的隔壁，我升到B10了。’

黎白城隨手寫了一句，驀地發現自己身旁多了個人影。

“怎麼了？”黎白城抬頭，看向表情古怪的江妄，問道。

“副主任不會是被……”江妄沉默了一下後，用右手做了一個按殺蟲劑的動作。

黎白城揉了下脖子，點點頭。

江妄：“……”

副主任果然是被殺蟲劑給噴死了啊！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