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醫生笑得溫和，像個彌勒佛一樣，解釋道：“我不是想催你們，主要是以前院裡遇見過病人做完手術，不交醫藥費，連夜溜走的情況。”

唐醫生臨走前又深深看了江妄一眼，這才滿意地哼著小曲，揣著手離開。

江妄：“……”

靠，它那眼神什麼意思？

江妄臉上的表情都快裂開了，轉頭白了黎白城一眼。

黎白城聳了聳肩。

對上黎白城一臉無辜的模樣，江妄感覺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使不上勁。

這人肯定是在報複他，報複他剛剛拿槍抵著他的腦袋！

不過好在因為這段插曲，三人之間的氣氛變得融洽了不少，就連談寧那張嚴肅的臉上也忍不住多了一絲笑意。

見談寧也在笑，江妄有些煩躁地往病床上靠了靠。

病房內不算明亮的燈光將他乾淨利落的輪廓勾勒得更加分明。

黎白城看了江妄一眼，不得不說這人除了長得拽之外，這張臉是真沒毛病，就算是再挑剔的雕刻家都沒法從這張臉上挑出毛病。

黎白城瞥了一眼床上的江妄，唇角微微勾了勾。

彆說。

這麼看，還真有點可憐。

這個叫江妄的男人和他那個叫‘看我這麼可憐’的異能放在一起，終於沒那麼違和了。

唐醫生離開後，談寧沉眸看向黎白城，問道：“黎先生，你哪裡來的錢為我們墊付藥費？而且——還是整整一萬元，你不打算向我們解釋一下嗎。”

“借的。”

黎白城語氣很淡地回了兩個字。

“借的？找誰借的？”談寧好奇問道。

黎白城狀若隨意地指了指門外，眼神平靜地說道：“這裡的護士。”

見談寧眉頭皺起，沒等談寧開口，黎白城就自顧自地開了口，“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這裡的護士都很喜歡我，它們為了我，甚至還打起來了。”

黎白城剛說完，就聽見一聲不屑的笑。

“抱歉，我這人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江妄挑起一邊的嘴角，語氣淡漠到有些冷，“就算是編借口，我勸你也編個好點的理由吧？你自己覺得你剛才說的話合理嗎？”

“彆把人當傻子好不好！說汙染物喜歡你，借錢給你，虧你想得出來！”

他的確沒找小護士借錢，畢竟工作這麼多年，他的銀行卡裡還是有點錢的，倒也不至於一萬塊還要找人借，但如果不這麼說根本無法解釋他哪裡來的錢，畢竟他現在的人設隻是個剛進入神國不到兩天的異能者。

黎白城正想著怎麼解釋，就在這時，剛剛才關上的門再次被人從門外敲響。

不過沒等黎白城三人開門，外面的人就推門進來了。

是剛才和唐醫生一起來的那個小護士，黎白城記得係統說過，這位護士是一隻E級汙染物，因為弱小的緣故，一直被另一位可以裂變的護士欺負。

小護士長得可愛，一蹦一跳地走進來，臉上帶著甜甜的笑，背著手走了進來。

“黎先生，這個給你。”小護士將藏在身後的兩個紙袋遞給了黎白城，說道，“我看你一直守著他們，也沒吃晚飯，就給你點了個外賣，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便點了一些。還有這個……”

“這是我給你買的衣服，我知道我其他幾個同事之前給你買了衣服，但這大夏天的，你一件衣服總不能穿兩天吧。”

沒等黎白城說拒絕的話，小護士就像隻小麻雀一樣，說了個不停，臨走前還加了黎白城的微信。

[哇哦，雖然隻是個E級弱雞，但它是會刷好感度的，微信這不就加上了嗎？拿捏了啊！果然隻有男人才更懂男人！]

黎白城：？

[所以你打算讓它做你的小三還是小四？]

黎白城：不是，這個軌我是非出不可嗎？我就不能做個正經人？還有彆以為沒聽見你前面那一句話！

係統：[……0.0]

黎白城嘴角抽動，下一秒病房的門又響了，一個身穿護士服的漂亮女護士手裡拿著兩口袋東西，走了進來。

江妄：？

談寧：？

十分鐘後。

談寧和江妄的表情都變得十分古怪。

這十分鐘內他們都看見了什麼？簡單來說，就是這個醫院裡的汙染物接二連三的過來給黎白城送東西。

有送飯的，有送水的，有送面包的，有送奶茶，有送衣服的，甚至還有送毛毯的，說是怕醫院空調太冷了，擔心把黎白城給睡感冒了。

短短十分鐘，他們這病房硬是連續來了六個護士，其中有兩個護士來的時候還撞上了，站在門口就是一頓吵，像極了舊世界毀滅前某個東亞國家的愛情電視劇演的那樣，為了爭奪男主的愛，女一和女二當場就要撕起來了，要不是黎白城及時開門阻止，兩個護士差點就打起來了。

“砰。”

伴隨著房門被關上的聲音，談寧才有些緩過神來，表情古怪地看向某個收了汙染物一堆東西的男人。

至於一旁的江妄，整個人都是懵的，他看不懂，完全看不懂，並且大為震撼！

在中心城他也不是沒見過那些養魚的海王，但他從來沒見過把汙染物當魚養的海王！

不僅把汙染物當魚養，這人甚至還騙汙染物的錢！

似乎是為了向他們證明手術費真的是借來的，在幾個汙染物過來送東西的時候，男人還問汙染物各自借了一筆錢，而這些汙染物還都借了，毫不猶豫的那種。

那他媽是汙染物啊！

你怎麼敢的！

淦！

江妄覺得自己整個人的三觀都被刷新了，一想起十分鐘前自己的話，他甚至隱隱覺得自己的臉也有點疼，一張拽哥臉都有點繃不住了。

“你看，這不就借到了？”黎白城揚了揚手裡銀行卡，唇角微牽，順手還把手裡的奶茶遞了過去。

江妄：)

隻要我不在意，就沒人能打我的臉。

江妄撇嘴，幾乎是有些機械地接過了黎白城送來的奶茶，剛想喝，可嘴唇挨到吸管後，又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是……

這奶茶正經嗎？

江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奶茶，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敢喝，即便他的肚子現在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黎白城笑了下道：“這裡的食物應該沒問題，反正我是已經吃過了，你們吃不吃，就隨你們吧。說真的，今天忙了一天，我還真餓了。”

黎白城吃東西不是很快，他細嚼慢咽地吃著東西，同時在腦子裡和係統對話，詢問有沒有什麼離開神國的方法。

他剛問完，係統為自己挽尊的聲音就在他的腦子裡響起：

[彆問我，我也不知道，畢竟我也隻是個剛出生幾天柔弱而不能自理的小異能而已。]

黎白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說好的預知呢？

就這？

你到底預知了個什麼？

[……彆罵了，已經在哭了，很大聲的那種。你要知道這裡畢竟是神國，全球唯一一個SSS級汙染源，在這裡，很影響我發揮的嘛！]

黎白城挑眉，在心裡繼續問係統道：“那你知道我那個鄰居是怎麼出去的嗎？我聽你的意思，他進出神國可不隻一次兩次。”

係統用它那古怪的機械音咳嗽了兩聲，就像人類即將發表重要講話前，都會清清嗓子一樣：

[夢。我應該和你說過，它的汙染序列是“神之夢魘”，它可以操控夢境，當它入睡的時候，周圍所有人都必須與它同眠。除此之外，它還能進入彆人的夢中。]

[它依托夢境離開神國，當外面人的夢境和它的夢境場景重疊的時候，它就可以順著夢境中的場景離開神國。]

[它的方法對你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參考價值。]

黎白城沉默了一下，約莫半分鐘後，才接著問道：“你覺得走高速怎麼樣？”

“我在這裡住了這麼久，這裡一直都是按照城市毀滅之前運作的，而世界毀滅之前，神國至少有七條出城的高速。”

[事實上，這個方法早就有人試過了，進入神國的人發現神國內還和舊世界一樣運作，想要利用神國內的汙染邏輯離開神國，可惜找不到高速收費站的入口，最終還是被困死在神國內，變成了汙染物。]

係統說話的聲音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樣：

[不過……彆人不行，不代表你也不行，畢竟你和那些人不一樣……]

黎白城：“有什麼不一樣？”

係統：[你有身份證……]

黎白城懵了兩秒後，身份證這玩意在這地方也能用？

不對……

確實能用，黎白城突然想起半年前他辭職時發生的一件事，這玩意，好像還真能用。

黎白城原本還有些煩躁的心情變得放鬆起來，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如果我的身份證真的有用的話，或許我們不需要開車上高速了，還有比高速更快離開這裡的方法。”

係統：[？]

食物的香味鑽入鼻息之間，勾動了肚子裡的饞蟲，即便肚子餓得咕咕叫，談寧和江妄兩人也沒敢動放在一旁的食物。

沒辦法，神國裡的東西，他們是真不敢亂吃。

兩人看向某個吃得很香的人，神情複雜。

“所以，黎先生，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離開醫院嗎？”見黎白城吃完飯，談寧斟酌了一下用詞後，這才開口問道。

黎白城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說道：“不，你們的傷勢還沒完全好，至少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完全康複，這裡畢竟是神國，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聽從‘醫囑’，否則我擔心邏輯鏈崩裂，你們的傷勢反而會惡化。”

“其實剛才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怎麼離開神國，我現在已經有點頭緒了，但還需要試驗一下，如果順利的話，明天早上我們就能離開神國，而且大概率還不會有什麼危險。”

“你們先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彆的事就不用管了，如果我的方法沒用，離開神國，談隊，我們就隻能靠你了。”黎白城看了談寧一眼後望向江妄，“對了，飯的味道不錯，你們真不打算吃？”

兩人都搖了搖頭，黎白城索性沒有理會兩人，離開房間後，徑直走到護士台。

坐班的小護士雙手撐著下顎，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看見黎白城，似乎是以為自己還在做夢，揉了揉眼睛。

“黎先生，有、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嗎？”小護士低下頭，臉紅紅地問道。

黎白城安靜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漂亮護士，眉頭緊鎖，他深邃的眉眼中，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是那種讓人覺得即便面前男人是個渣男，也會想試試的溫柔。

係統：[？]

醫院的燈光下，漂亮的小護士就這麼靜靜地和男人對視著。

忽然黎白城露出一個微笑，聲音溫柔到了極點：“是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啊？”

小護士毫無抵抗力地對著黎白城點了點頭，堅定的，不留餘地的，“什麼都可以！”

黎白城眼神溫柔，聲音柔和：“那，你手機裡有市民雲app嗎？”

聽見黎白城的話小護士明顯愣了一下，表情都有些僵住。

與此同時，係統也在黎白城的腦袋裡緩緩地打出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