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沄浠還在猶豫著該怎麼回答，韓素汐又道：“怎麼，有事嗎？沒關係的，我一個人去也是一樣的。”

跟著她的女助理張了張口，沒說話。

河沄浠聞言，便點了點頭：“我沒有事，一起去吧。”

韓素汐笑得更加真切起來，撥了下頭發，看向河沄浠：“幾歲了呀？”

“二十六歲。”

“個子怎麼這麼高？真羨慕啊，早知道我應該穿高跟鞋出來了。”電梯門開，韓素汐又戴上了口罩，她的助理拉了李星一下，兩個人便墜在了後頭。

“這邊走。”韓素汐給河沄浠指了方向，又問：“最近才進公司的嗎？感覺之前沒有看到過這麼漂亮的妹妹呢。”

“很久了，隻是不太來公司。”河沄浠悄悄打量了下韓素汐的側臉，非常明豔又精致的長相，不笑的時候帶著些高冷的腔調，笑容綻開的時候又格外明媚。

“前輩也非常漂亮。”

韓素汐被她認真的語調逗笑，雖然戴著口罩，可彎彎的笑眼還是毫無阻礙地傳達出了她的喜悅。

“怎麼辦，我好像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你了，不要叫前輩，叫姐姐。”韓素汐拍拍她的胳膊，笑著說道。

河沄浠糾結地擰起了眉毛，好在韓素汐也沒要她現在就叫一聲姐姐來聽，隻是帶著她七歪八拐地來到一家巷子深處的小館子。

“姨母~這裡要一份泡菜五花肉鍋~還有兩瓶燒酒~”韓素汐挑了角落的位置，將河沄浠按在椅子上，朝著廚房位置喊了一聲。

韓素汐的助理韓雨和李星也在不遠處坐下。

河沄浠遞了一杯水到韓素汐手邊，又將碗筷擺正。

韓素汐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的動作，問：“強迫症嗎？”

“不是，隻是不知道做什麼。”河沄浠搖頭，做完這些就將手放到了桌下。

“知道了，姐姐來陪你聊天。”韓素汐垂著眼想了想，問：“模特嗎？還是演員？”

想到最初進公司時的定位，河沄浠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模特。”

韓素汐：“模特啊，我以前也是模特呢，不過演戲也非常有意思，工作忙嗎？最近在忙什麼？”

河沄浠：“不忙，最近在拍綜藝。”

韓素汐：“什麼綜藝？可以說嗎？”

河沄浠：“《我們結婚了》，和李洙荷前輩一起。”

韓素汐：“啊，想起來了，之前有人說過的呢，是我忘了，原來是你啊！”

河沄浠點點頭。

韓素汐又問：“怎麼樣？和那個前輩合作？”

河沄浠：“挺好的。”

韓素汐攤了下手：“沒了？這就說完了？”

河沄浠：“嗯，目前隻拍了一次，啊，謝謝。”老板先送了燒酒過來，河沄浠熟練地擰開瓶蓋，一人倒了一杯。

韓素汐捏著酒杯，淺淺喝了一口，說：“李洙荷前輩人挺好的，我之前和他拍廣告的時候，氣氛也很融洽。”

河沄浠安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大概是到了飯點，店裡的人稍稍多了起來，但好在他們來得早，泡菜五花肉鍋也很快就上來了。

韓素汐止住了話頭，用手攏了下長發，左右看了眼，準備叫助理的時候，河沄浠適時遞了一條皮筋過來。

“是新的。”

韓素汐笑，接過來紮了個馬尾，一揚筷子：“吃吧，這家很好吃的，是我的珍藏呢。”

河沄浠在韓素汐的注視下喝了一口湯，微微瞪大了眼睛。

“是吧，好吃吧！”韓素希笑得粲然，也跟著吃起來。

吃飯，喝酒，閒聊，雖然大多數是韓素希問，河沄浠答，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還是很快拉進了。

“喜歡喝酒嗎？”韓素汐和她碰了一下杯，問道。

河沄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搖頭：“不喜歡。”

她垂了眼，從前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喝酒的記憶一閃而過。

“啊，對不起，沒關係，我一個人喝就好了。”韓素汐肉眼可見地有些慌亂，伸手要去拿河沄浠的杯子。

“不過現在是喜歡的。”河沄浠抬高手，彎唇笑道。

“你！”韓素汐一愣，也笑開來。

泡菜鍋咕嚕咕嚕地翻滾著，漸漸見了底，桌上的空酒瓶卻慢慢多起來。

“聽姐姐的話，拍綜藝的時候，不要付出太多的真心，像你這樣年輕的孩子，會受傷的。”韓素汐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用酒杯敲了敲桌子，以示嚴肅。

“彆擔心，我心裡有數的。”河沄浠心下一暖，認真道。

“每分每秒都要記住，你面對的人，是演員呀。”韓素汐隔空點了點她的鼻子，語調已經有些含糊起來：“要我說，這個節目還是很危險的，特彆是對你這種年輕的孩子來說。”

河沄浠失笑：“我已經二十六歲了。”

韓素汐不理：“那也是年輕，我一看就知道，你，年輕，不管是從年齡上來說，還是從戀愛上來說。”

“演員們可是很會騙人的，這不是不好的意思，可以說是稱讚。”

“你可是新人啊，萬一有什麼事，挨罵的是你，受傷的也是你，所以說小心點，記住了沒？”韓素汐捧著臉，明明是在說教訓人的話，尾音卻像是在撒嬌。

河沄浠對上她遊離卻固執的視線，乖巧點頭。

“不過你真的不喜歡喝酒嗎？酒量很好啊！姨母~這裡再要兩瓶燒酒~”韓素汐疑惑地看著河沄浠，開口。

河沄浠看著她面上的薄紅，朝著走過來的老板搖搖頭，然後去結了賬，包括李星他們那一桌。

“前輩，很晚了，我們走吧。”河沄浠輕輕拍了拍韓素汐的肩膀，原本垂著頭的人一下站了起來。

“嗯，走吧。”

河沄浠小心地跟在她身邊，見她腳步穩當，不像是很醉的樣子，才放下心。

“彆擔心，這程度就是微醺而已。”韓素汐踮腳勾住她的脖子，笑道。

河沄浠的身體一下有些僵硬，她很不習慣有人靠她這麼近，手在韓素汐背後虛抓了下，很是無措。

好在韓素汐的助理韓雨很快過來扶住了她，河沄浠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兩個助理沒有喝酒，但車都停在了公司，還是得走一段。

韓素汐沒讓助理扶著，要自己走，一邊倒退著走，一邊對著河沄浠說：“你看起來冷冷的，實際上很乖，也很可愛欸。”

河沄浠盯著她身後的情況，搖頭：“不是這樣的。”

“不是哪樣？冷冷的，還是可愛的？”

“兩種都不是。”

“你自我認識不足呢。”韓素汐笑，突然站住，“等等，這裡光線很好，我給你拍一張照吧！”

她招招手，韓雨就從包裡拿出膠片相機來遞給她。

“沄浠呀你站在那邊。”韓素汐又從相機後面探出頭來，狡黠地問：“我這樣叫你也可以吧？”

河沄浠應了一聲，隨著韓素汐說的話不厭其煩地調整姿勢。

“一起拍吧！”拍了許多河沄浠的個人照之後，韓素汐又拉她一起靠著牆站。

看了看兩個人的身高，韓素汐將相機塞到她手裡，說：“你胳膊長，你來拍，會用嗎？”

河沄浠點點頭，接過了相機。

哢嚓。

昏黃的燈光，斑駁的老牆。

河沄浠微微偏了頭，沒有看鏡頭的方向，一雙眼清淩淩的，被風吹起的發絲有幾縷落在了臉頰上。

而韓素汐靠在她的肩上，紅唇與耳上的鮮紅耳飾相得益彰，對著鏡頭輕俏地眨眼。

在公司地下停車場的時候，河沄浠和韓素汐交換了聯係方式，然後才相互道彆。

“前輩，再見。”

韓素汐不滿地說：“說了多少遍了，叫姐姐！想聽你叫一句姐姐是這麼難得事情嗎？行了，下一次再見喔~”

河沄浠笑：“好，下一次再見，姐姐。”

韓素汐這才滿意，跟河沄浠擺了擺手。

車門關上，駛出，韓雨看了眼韓素汐，說：“姐，你好像很喜歡那個新人啊。”

韓素汐靠著椅背，感受著從車窗外吹進來的風。

“嗯，喜歡，很乾淨，很可愛，有分寸，也很固執。”

“是個很有趣的人。”

另一邊，李星也問了差不多的問題。

河沄浠給自己係上安全帶，說：“嗯，感覺是個很好的人。”

*

又過了幾天，河沄浠的工作室才改造完畢。

這幾天她每天帶著李星到處消磨時光，期間還和韓素汐又吃了一次晚飯，不過沒喝酒。

總算不用每天外出了。

河沄浠撫摸著嶄新的鍵盤，長長地鬆了口氣。

將自己關在工作室一個下午，把之前記錄下來的旋律和語句重新整理了一遍，新歌也初具雛形了。

一聲悶雷響起，河沄浠拉開窗簾，這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大半。

看來是要下雷陣雨的樣子呢。

她抻了下腰，走出工作室，到客廳的沙發上開始點外賣。

手機放在外面有一陣，多了不少小心。

李索：下一次拍攝估計就這幾天，你好好調整狀態，不要老是日夜顛倒的。

李星：姐，你說的吉他隻有一家店有，還得訂貨。

韓素汐：你說的燉排骨店我去吃了，很不錯！

……

河沄浠一一回了消息，正準備切到外賣軟件去的時候，收到了新的消息。

原本幾乎已經沉到最底下的和李洙荷的對話框被頂了上來，河沄浠便點了開來。

李洙荷：這是上次拍的照片，初放送宣傳的時候可以用，當然你要用彆的照片也沒關係。

隨後的是上次拍攝時兩個人在電梯裡拍的照片，一黑一白的帽子，一黑一白的衣服，看起來很是登對。

河沄浠也是看到照片才發現，那會拍照的時候，李洙荷的頭微微側向了她這邊，給這張照片染上了些許曖昧的色彩。

隨手將照片保存了下來，然後回複了消息。

河沄浠：好的，謝謝前輩。

然後，就把界面切到了外賣軟件上。

二十分鐘後。

河沄浠開門拿了外賣，正要關門的時候，看到了對門門口，靠著牆蹲著的一大個濕漉漉的身影。

欸？

見河沄浠看過來，那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尷尬笑著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我住在這裡，可是密碼鎖壞了，沒帶備用鑰匙，手機還沒電了，在等我哥回來開門。”

“真的不是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