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八個，堵住沈時安他們出路的服務員，足足有十八人，其中幾個唇角邊還有可疑的血跡。

沈時安眸色微沉。

“喜食人肉”是老板這個NPC的標簽之一，但在老板死後，眼前的這些人裡，已經有人“繼承”了老板的喜好了。

如果落到他們手裡，下場可想而知。

“你用飛毛腿帶著龜龜逃脫的幾率有多大？”沈時安小聲問寶寶。

寶寶苦著臉：“飛毛腿是消耗性道具，隻能用一次。我的星幣不夠買第二個了。”

沈時安點點頭：“那就隻能用第二種辦法了。”

已經點開面板準備給寶寶打賞星幣的玩家：？？？

兩人說話的檔口，服務員們突然四腳著地，手腳以詭異的角度外翻，飛速朝著他們撲了過來。

千鈞一發的時候，沈時安抱著龜龜往右邊滾去，才堪堪躲過這些怪物的撲咬。

寶寶清晰的看到剛剛還和自己一起被蟑螂頭脅迫的玩家，臉已經迅速的紙化，從他們蒼白無機質的雙眼就能看出，他們現在和這些怪物已經沒有任何區彆了。

沈時安護著龜龜，隔著這群怪物，對著寶寶大喊：“收！”

寶寶點頭。

女孩兒五指修長，兩隻手一齊快速繞動的時候像是在進行某種古老但美妙的祭祀舞蹈。

隻有放大了仔細看才會發現，她的手指上纏繞著一根極細的絲線，絲線在燈光下折射出幾近透明的光。

隨著寶寶的動作，絲線越纏越厚。很快，絲線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個指節大小長方形的牌子。

“工牌！”易維安又驚又喜，“她居然在工牌上纏了絲線。”

另一邊，沈時安的喊聲吸引住了怪物們的注意力，他體力本就差，狼狽的躲了幾下，很快就掛了彩。

眼看著已經被逼到了死角裡，下一擊避無可避隻能等死的時候，怪物的身後響起一道清亮甜糯的聲音：“住手。”

服務員們像是被點了穴一般，齊齊停下了攻擊的動作。

少女雙手背在身後，模仿著自己印象裡老板的樣子。

她皺起秀氣的眉，語氣滿是不耐：“今天不是說了要開宴會嗎？你們還在這裡摸魚？！快去準備30人，啊不，至少100人份的美食！”

“不然這個月的工資、績效，一個也彆想拿！”

沈時安小心翼翼的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寶寶身邊。

為首的服務員眼珠子隨著沈時安的動作轉了一圈，但他沒敢動，最後僵著脖子回答：“100人份的美食，食材恐怕不夠。”

狂掉的精神值讓寶寶一眼掃去，眼前簡直是蟲子開會。

寶寶是最怕昆蟲的。

好在有豐富的cos經驗，讓她不至於當場露怯。

她定了定神，雙眼微眯，勾起唇標準大反派的樣子冷笑：“沒有？我不喜歡這個詞。”

她繞著怪物們轉

了一圈：“我請你們來是想解決問題的，而不是讓你們告訴我不可以，辦不到。”

“再說，你們這裡不就有很多現成的人嗎？難道團結KTV不足以讓你們鞠躬儘瘁？”

沈時安已經聽到怪物們磨牙的聲音了。

寶寶深諳老板的pua之道，頓了頓，壓低嗓子語氣誘哄：“誰準備的食物更多，我就擢升誰做負責人。”

怪物們沒有意識，身體裡隻剩下最原始的欲/望。

被擢升就意味著能夠站在食物鏈的更高層級上。

氣氛詭異的安靜了片刻，服務員紙樣的臉上，唇角仿佛被無形的手牽著似的，再次往上揚了揚。

怪物們領命離開。

門一合上，寶寶脫力的靠在牆上：“這輩子不搞cos了，ptsd了。”

沈時安想笑，可是剛牽起唇角，就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疼的他嘶了一聲。

寶寶連忙扶住了他，疑惑的問：“不過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直接把工牌戴在身上？”

沈時安搖頭：“這個方法隻有在老板死掉之後才能用。”

“我們兩個的武力值連老板的一招都擋不住，他活著就會立刻將你鎖定為目標。隻要能擺脫那些服務員的攻擊，隻需要一秒，他就能從你手裡搶回工牌，而被他鎖定為攻擊目標的你——”

沈時安沒有說下去，但寶寶腦補了一下畫面不禁打了個寒噤。

忽然，有人輕輕扣了扣門。

正沉浸在恐怖幻想裡的寶寶又被嚇了一跳，說話聲調不自覺高了。

門外的服務員靜默的一會兒，開口時，語氣愈發恭敬。

“老板，請問餐食現在就上嗎？”

這麼快？

寶寶清了清喉嚨：“端進來吧。”

門被打開，看清來人和他端著的食物後，寶寶和沈時安都有些意外。

之前的食物血糊糊的，賣相已經夠差的了，但至少沒有明晃晃的告訴食用者，這是人肉。

可眼前這個，除非瞎了，不然真騙不過自己。

服務員端著一整隻腿走了進來。

那條腿上甚至還穿著人類的衣服。

大腿切割斷面並不整齊，坑坑窪窪的，像是被某種齧齒類動物咬的。

端著盤子的服務員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沈時安目光控製不住的向他腿部看去。

還好，腿還在。

“剩下的美食很快就會製作完成，請老板稍等。”

儘管這些紙人的臉色已經足夠蒼白了，沈時安還是覺得眼前的紙人臉色比他之前看到的都還要更白一點。

接下來的十分鐘裡，陸續有紙人進來，每次進來送食物的紙人都不同。

常常進來的紙人，端進來的食物身上穿著的是上一個進來的紙人身上的衣服。

看著堆積如山的人體組織，寶寶咽了口口水。

她又開始餓了。

沈時安默算著端進來的食物數

量，終於又一個紙人離開後，沈時安起身對寶寶說：“可以善後了。”

他將龜龜放到角落裡躺下，起身走到門邊，寶寶也起身站到門的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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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點了點頭。

隔了大約三分鐘，門外又有腳步聲響起。

那腳步有些慢，短短的距離，走了足足兩三分鐘才終於走到。

終於，腳步聲在門前停了下來。

兩人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伴隨著吱呀一聲，門被緩緩拉開。

就是現在！

寶寶將門猛地一推！

門正好夾住了紙人的脖子。

沈時安毫不猶豫，將手術刀快狠準地紮進紙人的脖子。

不知道紙人的構造和人類相不相同，但他依舊下意識找準了大動脈的位置紮進去。

紙人雙目圓瞪，很快就停止了掙紮。

寶寶不放心，還補了兩刀。

確認紙人死的透透的了，兩人才鬆了口氣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寶寶立刻扶著牆乾嘔起來。

被殺死的紙人隻剩下了一條腿，他是拖著身子走過來的。

沈時安繞過這具紙人的屍體，皺著眉走在前面，直到在拐彎處停了下來。

右側的另一個房間裡屍體堆成了山。

這些怪物如他們所料那般進行了一場“大逃殺”，

殘缺的肢體散落一地，有隻剩下頭顱的，有隻留了半邊身子的，還有隻餘了半截腿因為神經的存在，還在不住的抽動著。

那些玩家也在其中。

場面血腥又殘酷。

寶寶長出口氣，將工牌扔在地上，劫後餘生般又哭又笑道：“這輩子再也不想扮蟑螂頭了嗚嗚嗚。”

沈時安彎腰撿起工牌，收進口袋裡。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堆殘肢，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面人類被異化的景象。

從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生物，變成完全被欲/望驅使的樣子。

不論對手是什麼，他絕不能讓自己，還有龜龜變成這副樣子。

沈時安正在沉思，身後忽然傳來動靜。

“爸爸。”

沈時安轉身，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正用小手揉著眼睛。

沈時安連忙跑了過去。

“有哪裡難受嗎？”

團子搖了搖頭，肉乎乎的胳膊主動環住了沈時安的脖子，用自己軟軟的臉頰蹭了蹭他的，眼眶紅紅的大大的眼睛裡蓄滿了眼裡：“爸爸，你怎麼受傷了。是龜龜不好。”

沈時安偏過頭，親了親團子的臉頰：“爸爸沒事。”

“龜龜很好，爸爸還要謝謝你，是你給了爸爸勇氣。”

沈時安沒有撒謊。

被老板折磨，san值降低，他已經要放棄希望了。

可幻覺裡，他看到團子變成了怪物，在最緊要的關頭，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擋住了老板的一擊。

那一瞬間，他生出了反抗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