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原赤也, 一個在關鍵時刻總是缺少一點運氣的人。
幼兒園畢業時選演出代表,他明明已經被選上,但因為家裡忘記準備小西裝, 機會被順延給了另一個男生。
小學開始打網球,當地最好的那家俱樂部招收名額隻有一個, 另一個人是俱樂部部長舅舅的外公的侄女的孫子。
切原痛失良機,隻能到次一等的俱樂部練習。
小學組比賽的時候,偏偏遇上期中考試,英語榮獲5分,被老媽嚴令禁止參加比賽, 隻能在家埋頭補習,日夜苦讀,最終順利得到了15分的好成績。
好不容易小學畢業,考進夢寐以求的立海大,卻羊入虎口, 變成了德久魔女的祭品!
德久魔女, 這是切原給那位經理大人兼教練大人取的新外號。
但他可不覺得自己在起外號, 這難道不是一種寫實主義嗎?難道不是一種令人聽之流淚, 見之忘俗的現實手法嗎?
他躡手躡腳回到人群裡, 把自己的見聞分享給小夥伴們, 黑色馬尾上村茂和褐色齊劉海石橋弘樹一聽,都笑了。
石橋弘樹:“仁王學長肯定在開玩笑啦,是你想太多。”
切原對他毫無危機感的遲鈍,抱以痛心疾首:“怎麼會不可能呢?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說不定立海大雙優勝的成績, 就是德久魔女獻祭了許多一年級新生,才換來的!”
上村茂原本就有些膽小,被他這麼聳人聽聞一刺激, 雖然沒有全信,但也有點不安了:“好不安啊,萬一他們覺得祭品不合格,要把我們開除......”
“都這樣了你還惦記著開除呢!”石橋弘樹無語,“而且根本就不是祭品好吧!都說了不是了啊!”
切原眼睛一瞪:“你說不是就不是嗎?”
石橋:“對啊!我說不是就不是!”
他氣勢比較足,切原一時說服不了他,安靜下來,但心裡依然沒放棄觀察。
他總能發現,這立海大有哪裡不對勁的!切原想,他可是小偵探呢!
小學的時候大家一起看偵探書,每一期刊物後面有互動小問題,他總是最先答出來的那一個。
他這麼聰明,一定能發現這個網球部的陰謀!
但一直等到這天部活結束,一年級新人都還是全數苟活下來了。
切原的注意力漸漸被其他學長吸引了,畢竟德久學姐今天好像也沒打算做些什麼。
“說不定她雖然是實權,但走的是那種日常風?”上村茂說。
“什麼叫日常風?”
“嗯......就是,因為平時的工作做得很好,所以很有威嚴?”上村茂補充,“但是好像不是很喜歡插手,會嫌麻煩。”
切原體會了一下:“你不會在說學姐懶吧!!!”
上村茂:“才沒有!!!”他哪裡敢啊!
石橋總結:“就是課代表的感覺吧?平時幫忙處理作業的問題,但不愛張揚;相比起科代表,各種委員就是明明沒做什麼學習相關事情,但總喜歡管人的類型。”
大家紛紛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既然這樣,那麼攻略德久學姐就不是第一要務了......
新人們對視一眼,心中達成了微妙的默契。
他們當然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至少切原心裡是有一些想法的。
他知道去年的一年級都很厲害,幸村真田等人當了部長、副部長不說,還霸占了幾乎所有正選的位置。
這樣的能力、這樣的成就,一面讓他們仰望,一面也滋生了他們的野心。
所以新進來的一年級選擇網球部,一部分衝著雙優勝的噱頭來,另一部分也難免想著,我們作為新的一年級,是不是也能像學長們一樣,一舉成為正選呢?
畢竟立海大,給了他們這樣的機會不是嗎?
切原完全沒想過,那群厲害到可以說變態的一年級還沒畢業,依然在隊裡霸占著正選位,一時間門熱血上頭,直接走到場中。
舉起球拍,直接指向幸村!
“我想跟部長打一場!”他大聲宣戰,“不隻是部長!副部長、柳學長......所有的正選學長們!我都要打一場!”
嗯......
饒是英美裡,眼睜睜看著他羊入虎口,而且還是頭,也不禁沉默了。
部活時間門,柳的站位一直都在英美裡身邊,聞言輕輕搖頭,唇角含笑,語氣似有憐憫:“德久不勸他一下嗎?”
英美裡兩眼亮晶晶:“乾嘛要勸他?乾脆讓所有人都停下來看比賽好咯!哎,桑原你也彆去拿新球了,組織一下,大家都來觀賽!大辦!大辦!”
辦出風光大葬的氣勢來!
她拿出吃席的熱情,把所有還在場內的部員招呼過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因為一年級入學的人太多,粗粗一眼看去,光是圍觀的幾乎都快夠100人了。
切原倒還好,他一點不緊張,反而因為人的關注而有些興奮,俗稱人來瘋。
幸村,那當然就更不可能緊張了,打切原,對現在的他來說就跟整理一下發帶一樣,他難道會因為當眾整理發帶而緊張嗎?不可能的。
丸井評價:“這小子夠囂張的,我喜歡!最好能把真田副部長打得哭著求饒就好了!”
桑原於心不忍:“文太啊,還是那句話——副部長就在你身後。”
丸井速死,一如既往倒地不起。
這頭的鬨劇沒有影響場上的局勢。
切原第一個挑戰的是幸村,連英美裡都要說他怎麼就這麼會選人,一抓抓個最大的。
柳:“也能夠理解,畢竟是最具權威的部長......”
英美裡耳朵一動:“最具權威?”
柳流暢改口:“最具權威的人之一,我們的幸村部長。”
幸村站在底線,不知道場下兩個人怎麼編排他,還想了解一下本場比賽的方針是什麼。
要贏,當然很簡單,問題是怎麼贏。
他如此這般思量著,往場外看了一眼,英美裡沒給他使眼色。
他想,那就不留手了。
說不留手,那就是真的不留手,雖然不至於用儘全力,但也毫不留情,直接一個6-0,把切原打得□□。
這小孩精神倒是好,也不肯放棄,咬牙又要繼續跟真田打。
英美裡於心不忍說:“桑原,還是你上吧。”
桑原點點頭,不管是實力還是球風,跟他打,當然是比跟真田打要輕省一些。
但這也不代表著切原就能贏。
6-3,幾乎是被硬生生耗輸的。
如此一帆車輪戰下來,切原整個人都傻了,攤成一團濕漉漉的海帶,倒在場邊,被仁王丸井聯手拖走。
“把場子空出來,彆人還要訓練。”英美裡平靜地指揮。
一年級的小夥伴們低頭看表:才過去一小時。
一共五個學長上了場,越到後面打的時間門越短,甚至有一場十分鐘不到就解決了。
石橋和上村對視一眼,瑟瑟發抖。
雖然也想來看看他,但終究是迫於學長學姐的威懾,隻能遠遠地打量著,期盼他趕緊站起來,還加油呢:“切原!站起來!切原!站起來!”
“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初生的小羊羔。”英美裡評價。
仁王搖頭:“初生的海帶。”
“話說海帶是怎麼出生的來著?”丸井問。
無所不知的全科天才柳,淡定回答:“是一種小孢子,隨著水流飄動到岩石上依附、發芽、生長......”
這群人還在雜七雜八地爭論到底該叫他“海帶小子”還是“囂張孢子”時,切原正趴在地上,手腳酸軟抬不起勁兒。
他臉頰緊緊貼著的這一塊塑膠場地,正散發出微微的臭味,有一瞬間門,他恍惚覺得自己也是一塊塑料
趴在地上一覺睡過去,說不定世界上就沒有切原赤也這個連輸五場局的人了,他想。
“其實幸村剛入部的時候,也有贏不過彆人的場合呢。”
他抬頭。
是德久學姐。
“......真的嗎?”切原不敢相信幸村部長居然也會輸。
彆人怎麼想切原不知道,但他是剛剛跟幸村打過比賽的,對手那種全面的強大、無可製約的從容,讓他實在印象深刻。
幸村部長要是會輸,他就敢把自己名字倒過來寫!
“真的哦。”英美裡娓娓道來,把幸村跟逢田學長的比賽細細說了一通。
當然,撇去了幸村此前已經虐過逢田一遍的英勇戰績,也模糊了所謂的“贏不過”和“輸”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所以你看,就算一開始會輸,但總有機會能贏的。有時候,贏一場關鍵的比賽,也是英雄啊。”她托著下巴,笑眯眯地說。
切原傻傻地仰著臉趴在地上,像小蝌蚪剛長出四肢,一時間門,百感交集:“學姐......”
“切原同學,我相信你,總有一天你能打敗巨頭,成為立海大最強的選手。”
英美裡流暢地說出一些她絕不敢發到貼吧的言語:“所以,為了這個目標,繼續站起來努力吧!”
“學姐——!”切原扁嘴。
眼看要抽泣,又咬著嘴唇翻身起來。
他覺得他又行了!
德久學姐!這可是德久學姐!最了解立海大的德久學姐都這麼說,那他說不定真的可以......!
他感動地直起身,跟英美裡抱了個滿懷。
總有一天會被打敗的巨頭,正站在不遠處,強勢圍觀並指指點點。
“......部員的心理素質也要加強。”真田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
柳一針見血:“弦一郎是想說防騙意識吧?”
幸村打圓場:“被自家人騙,總比被外人騙好吧?騙一騙也沒事的,英美裡有分寸。”
真田:......
到底是她有分寸,還是你有濾鏡......
不過他到底是沒有將此大逆不道的話語說出口。
畢竟,他不是切原,他真田弦一郎的防騙意識,已經有了質的提高!
管他幸村還是德久,都休想騙他說出任何引火上身的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