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送你去?”
家門口,手塚推著單車問。
今天是他從小認識的隔壁鄰居、周圍片區小孩共同的心裡陰影,德久英美裡女士,前往新初中報道的日子。
新初中名立海大,位於神奈川,距離東京不過半小時新乾線。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舍近求遠,不在東京跟他念一所學校,非要去神奈川,但手塚早已經習慣不要深究英美裡的思維邏輯。
因為這家夥壓根就沒有邏輯。
他面前,白橡色長發的少女抽抽嘴角:“這就不用了吧!”送她去什麼的!
她又不是什麼穿越文的女主角!
要說英美裡是如何得知這個事實的,原因很簡單。
她分明是一個立海廚,卻被穿越之神亂點鴛鴦譜,安排做了手塚國光的鄰居!如果是女主角,怎麼會擁有這樣的待遇?!
偌大一個東京!偏偏住在手塚隔壁!
當然,上輩子作為一個卷生卷死的金融民工,能再次體會悠閒弱智的小學生生活已經很幸運,她不是要抱怨穿越大神什麼。
但,帶著手塚·真田弦一郎一生之敵·立海大必定要打倒的男人·國光去立海大報到,真的不會被當面趕出來嗎?
作為一名平平無奇的穿越女,英美裡當然要避免一切潛在危機。
首要目標,就是在本命校混吃混喝看看帥哥,畢業後踩著上輩子的老路順風順水,老了寫一本回憶錄,就叫《我在網王那些年》,大賣二十冊......
啊,完美的人生!
手塚也不在意,反正隻是去報個到而已,今天說不定就要回來,這麼短的時間也不可能被人欺負。
不過說實話......
真的有人能欺負得了她嗎?
“我覺得你在想一些非常失禮的事。”英美裡面無表情。
手塚:“沒有的事。”
“你最好是。”
一聲輕哼,英美裡抬手拉拉書包帶子,手臂上的肌肉不由跟著鼓起,線條流暢緊實,隻看一眼就能想象出她揍人有多痛。
不過手塚不用想象,因為他真的挨過。
小學時一同報過的空手道興趣班,至今依然讓手塚回想起來就隱隱作痛。
英美裡此人四肢靈活,很有頭腦,即便力氣稍弱些,也能把同班男生揍得七葷八素。
所以,還是那句話——
真的有人能欺負得了她嗎?
“如果在學校被欺負要告訴我。”反而是英美裡看他一眼,國一生手塚國光臉蛋還嫩嫩的,很有些嬰兒肥的可愛相,怎麼看怎麼柔弱可欺,“尤其是社團前輩——”
耳提面命這麼久,總不能手臂還出問題吧?
就當是積德了,她想,畢竟一起長大十幾年,對家都能變同擔,況且手塚的劇情要是改不了,那幸村的劇情恐怕也很難變......
一看就知道她又神遊天外了,手塚無奈,將自行車籃筐裡的小包塞進她懷裡:“不會被欺負的。”
英美裡無視了他的保證,低頭看包:“這是什麼?”
“媽媽讓我給你的。”手塚推推眼鏡,“說是可以掛門口驅邪。”
英美裡:?
英美裡:“掛門口乾什麼?”
手塚沉穩看她:“驅邪。”
“雖然我今天的確是要去看看神奈川的新住處但是......”英美裡露出= =的表情,“好吧,謝謝彩菜阿姨。”*
手塚點頭:“不客氣,一路順風。”
英美裡頭也不回,衝他擺擺手,背著書包往新乾線去了。
*
立海大,新生入學報到第一天。
“弦一郎,怎麼了?”幸村問,“怎麼突然停下?”
“......沒事,好像看錯了。”
真田壓壓帽簷,琥珀色的瞳孔卻流露幾分疑惑。
沒看錯的話,那是德久英美裡......?
她怎麼可能會來立海?跟手塚國光合稱‘咬牙切齒也無法打敗の小學網球界夢幻之敵’的組合,又是東京人,想必是要和手塚上同一所初中的。
“不,你沒看錯。”一旁的柳卻突然出聲。
柳蓮二是幾年前轉學過來,在神奈川小學網球界也頗有地位的一位選手,真田想他恐怕也是會進網球部的,未來的戰友開口,自然要認真聽:“蓮二,你說什麼?”
柳指了指不遠處的新生名單:“那位德久同學,好像跟我一個班。”
幸村眨眨眼:“德久......是‘那個’德久英美裡嗎?”
柳點頭:“是‘那個’德久英美裡。”
——“‘那個’德久英美裡?”
一年3組,英美裡看向自己的後桌。
剛剛開口叫她名字的人,就坐在這裡。
蒼天啊!綜漫之神啊!現在我相信我是女主角了,感謝您的饋贈!
我就知道做穿越女是不會一直倒黴的,一時的低穀是為了以後長久的快樂嗬嗬嗬——
她的後桌不是彆人,正是有欺詐師之稱的白毛幼年狐狸,仁王雅治!
不過她很端得住,跟手塚做十年鄰居之後換了誰都能端得住:“為什麼發音那麼奇怪?”
“因為很有名啊。”仁王兩手交叉在腦後,挑起眉毛,“東京手塚國光的青梅竹馬,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小小神奈川呢?”
說話間,後面好奇的幸村真田柳三人組也走了過來,還沒靠近,就聽見仁王堪稱挑釁的問題。
真田猶豫著要不要替英美裡解圍——畢竟是認識的人——卻被幸村攔下。
“沒關係的,弦一郎。”紫發美少年輕聲說,“我想,德久同學應該不會被難住。”
果然,隻見英美裡凝視仁王片刻,幽幽道:“我之前看過一則新聞,仁王同學。”
翹著手的仁王和身後慢慢走近的三人組,一同好奇地豎起耳朵。
“什麼新聞?”
“一名初中少男坐公交車回家,路上太困,兩手交叉在腦袋後面睡著了。”
英美裡的聲音又輕又柔,怎麼聽怎麼陰風陣陣:“一覺醒來,發現兩隻手動彈不得,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有知覺。”
真田下意識追問:“為什麼呢?”
英美裡沒聽出換人了,繼續幽幽道:“因為姿勢保持太久,血液不流通,兩隻手臂隻能永遠交叉在腦後。如果不及時處理,還會殃及肩膀乃至整個上半身,所以醫院隻能從肩膀處鋸掉——”
“啊!”
仁王條件反射地將手放下,抱著自己的雙臂,一陣惡寒:“我才不會好吧!”
英美裡嗬嗬一笑:“你當然不會,我這不是提醒你了嗎?”
仁王被她笑得一個冷戰,不說話了。
【仁王挑釁英美裡第一局,仁王,敗!】
天空中不知哪裡傳來畫外音一般的宣判,仁王‘啪’的一聲趴回桌子上裝死,打定主意一周之內不會主動跟英美裡說話。
“嗬嗬。”幸村輕笑,“真是有趣的人。”
英美裡聞言回頭,立刻眼前就是一片金光閃爍——立海大三巨頭,堪稱神奈川赤犬青雉黃猿的三大將!
如此豪華的陣容乍然一下出現在她眼前,幾乎要讓少女感動落淚......
“你好,德久同學。”柳上前兩步,“以後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
甚至是同班同學!
幸村也笑眯眯走過來:“德久同學,好久不見。自從去年那場比賽以來,對吧?”
甚至有幸村的撒西不理!
真田倒是一如既往板著臉,面色不佳:“為什麼來立海大?手塚去了什麼學校?”
甚至還有真田的質問!
英美裡心中大喜,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他去青學了,全稱青春學園的一所東京學校。赤犬同學。”
真田大怒:“誰是赤犬啊!”
英美裡道歉:“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不好意思啊赤田同學。”
“是真田!不要把兩個名字混在一起!說到底為什麼你會在心裡叫我赤犬......”
真田一口氣說完一長串,忽然,在幸村和柳看戲的目光下幡然醒悟。
——難道說,這就是她的招數?一來就說些荒唐言語,讓自己陷入她的節奏?
真田目光灼灼,戰意盎然:“我是不會認輸的!隨便出招吧!”
英美裡:?
英美裡扭頭:“他怎麼了?”
幸村笑得不行,擦擦不存在的眼淚,總算替幼馴染打了個圓場:“好了,請不要再戲弄弦一郎了,德久同學。”
英美裡點點頭:“好吧,既然幸村君你這麼說了。”
她和幸村真田二人自然是見過面的,說起來,全日本跟手塚國光同齡的網球人她應該都見過。
畢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手塚得道,她這個在旁邊圍觀的掛件也會跟著出名。
哎呀,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沒看旁邊真小田都有點怕她了嗎?
竟然讓她本命校的自推如此畏懼她,手塚國光你乾的好事......!
圍觀了全程的仁王:不,很明顯這是因為你自己太奇怪了吧。
他走到柳身邊,小聲詢問:“這個德久同學,我隻知道她是東京手塚的青梅竹馬,好像對網球有些了解,但是她和真田幸村兩個人也有交集嗎?”
柳點點頭:“去年的男子單人賽,雖然手塚來晚了,錯過了比賽,但還是打贏了準優勝的弦一郎,跟幸村似乎也不相上下,當時她也在。”
仁王了然:“自尊心受損啊......”
“不過......”柳看向還在跟幸村說話的英美裡,“她是個很奇怪的人。”
仁王深有同感:“確實很奇怪!”
轉而又搶先拉攏道:“柳君,你看我們同為網球選手,又是同班同學,應該互幫互助才對。以後要是她像今天這樣欺負我,你可不能坐視不理......”
如果仁王雅治生活在一本漫畫裡,那麼這一格旁邊應當會有方框畫外音,用加粗字體標明:【而仁王少年尚且不知道,他小小的一句話,為日後的生活增添了多少坎坷與波折......】
可惜這裡不是《網球○子》,仁王對自己的未來一無所知,隻能聽見柳平淡的聲音:“嗯,我不會坐視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