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050·曜(1 / 1)

深淵蝴蝶 小涵仙 9642 字 6個月前

秦佳苒聽懂他字裡行間意味著什麼,心臟震了下,為她自己,也為謝琮月。

她恍然明白,為什麼兩周前謝琮月會把這匹價值連城的馬牽到她面前,請最好的教練教她,甚至定製了一條新馬鞭給她。

這就是他一定要讓她來這裡的意義,這就是這場興師動眾的賽馬會的意義,他把一切都想到了,一切都提前計劃好,就是為了讓她在整個港島的見證下,贏過秦佳彤。

贏過她童年的噩夢,擊碎這些噩夢,憑她自己。

他明明可以動用權勢,輕而易舉地讓她把曾經挨過的每一次傷害都加倍還回去,隻要他想,但他沒有,他要她自己去面對,去戰鬥,去贏,而他選擇在背後托住她。

這就是他的處事方式,他是每一寸都磊落光明到曜目的男人。

他多匹配曜這個字,他的人生從來沒有陰暗的影子,永遠明亮,光輝,照耀,他不是一個行走在夜路的男人。

明明眼睛是乾燥的,但秦佳苒整個人都像是泡在眼淚裡,渾身都潮了。她不是一個可以匹配他的女孩,他光明到讓她覺得她自己是多麼的陰暗,多麼的卑鄙。

“我可以嗎?”她抬起眼,看著謝琮月。

也不管那麼多了,管不了在場每一雙眼睛都在看著他們,不過是和他站在一起,就被光明充盈,好多好多蝴蝶在她心臟裡眼睛裡飛著撞著撲騰著。她也是其中一隻小小的愛著光明的蝴蝶。

她多想完完全全,光明磊落地得到他。

“當然,你可以贏。”謝琮月回她讚許和堅定的眼神,鼓勵她勇敢一點。

秦佳苒:“若是我輸了,我就選十——”

“你不會輸。”謝琮月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臉頰,掌心磨擦她細嫩的皮膚,帶來電流感。

他勾了勾唇,語氣很溫柔,“何況你男朋友出的起一個億。”

易瓊齡快要瘋掉了,優雅迫使她站在原地,微笑。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這眼高於頂不屑社交的大外甥非要辦這場賽馬會,就是給他小女友出氣的吧?

秦家的秦家的秦家的,還是毫無存在感的什麼小女兒。若不是秦佳彤上了熱搜,她都不知道秦家還有個小女兒。

易瓊齡不敢想象大姐姐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也要瘋。

還怎麼瞞得住?都光明正大摸那女孩的臉了。她聽見身後好幾個太太小姐的抽氣聲。

就算是她瞞著,她不說,不出三天,易思齡也會得到消息。

秦佳彤僵硬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整個人宛如灰敗死物,她早已枯萎的高傲在這一刻被擊碎。即使她都沒有比。

因為她不想比,她知道她會輸。她從小到大慫恿哄騙秦佳苒和她比,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是她自己不敢了。

這無疑是誅心的一招。

為什麼不敢比?因為她的馬一定比不過秦佳苒,她必輸無疑。

她這麼多年仗著自己出生

高貴,仗著自己母親撐腰,仗著有秦家的寵愛,仗著有錢,仗著自己每一件物都比秦佳苒好,所以她才敢放肆羞辱,她敢比。

除掉這些外物,她有什麼比秦佳苒更好呢?

沒有。

她隻是不承認這一點。

不承認她沒有秦佳苒漂亮,不承認她沒有秦佳苒聰明,不承認她不論是在畫畫還是在學業上都比不過秦佳苒。

她知道秦佳苒在畫畫上是有天賦的,她惶恐害怕,所以她想方設法扼殺,扼殺秦佳苒一切冒尖出頭的機會。

她不承認她作為媽媽的孩子,流淌著高貴的血液,居然比不過一個低賤的按摩女誕下的野種。

她就是對秦佳苒有一種病態的厭惡。

秦佳苒比秦佳茜要討厭千倍萬倍,因為秦佳苒的存在讓她和她媽媽都蒙羞。她恨不了自己的爸爸,所以就隻能恨秦佳苒。

秦佳彤還是硬著頭皮換了馬術服,她常騎的那匹馬已經被牽到了跑道口,她腳步虛浮,一張臉白如薄紙。

“我不比.....”她還是選擇了怯懦。

內心的防線像多米諾骨牌,一崩千裡。

秦佳苒平靜地看過去:“為什麼不比呢,你不是最喜歡和我比賽馬了嗎?是不是不敢。”

“你的馬比我好!我怎麼比都是輸!你這是明擺著要欺負我,勝之不武!”秦佳彤沒忍住,喊了出來,她表情尖刻,在名利場上維持的優雅與溫柔蕩然無存。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紛紛議論起來,一個脾氣直爽的太太直接哼了聲:“秦小姐,你欺負彆人的時候怎麼不說你勝之不武?就允許你踩在彆人頭上,不準彆人用同樣的方法回敬給你嗎?”

“修白,修白,”秦佳彤淚眼汪汪地看著孟修白,已經走投無路了,“你去跟謝先生說,我不想比。你相信我,我這個妹妹最會扮可憐裝柔弱了,我從小到大真的沒有欺負過她。是她在爸爸爺爺面前說我的壞話。”

孟修白隻是很隨意地點了一支煙,都不看她,笑容很淡:“比一局而已,既然沒有做過虧心事,怕什麼?”

秦佳彤一張精致的面容,血色儘褪。

賽道處。

“你就這麼怕輸給我嗎?”秦佳苒騎在Faye的馬背,薄弱的背脊挺得很直。

秦佳彤腳步虛軟地走過來,眼中還帶著恨意和不甘。

“你這個賤人!我什麼時候輸給過你?我告訴你就是你贏了,也隻是因為你的馬比我好,不是我輸給了你!”

秦佳苒坦然笑了,雙眼平靜如湖,那些自卑和陰鬱都被湖水淨化,消失了,“秦佳彤,所以我也從來沒有輸給過你。你所謂的戰利品,都是假的。”

秦佳彤瞳孔驟然緊縮,手指嵌入韁繩。

秦佳苒調整頭盔,把安全繩係緊,她端正坐在馬背,纖細曼妙的身體被緋紅色的緊身馬術服勾勒成一道沙漏,腰帶掐著細腰,挺直的瞬間越發蠱人。

秋高氣爽,藍天綠茵。

高大魁梧的黑馬馱著一襲紅衣的女戰士。

秦佳苒偏頭,朝謝琮月站著的地方望過去,一手扣住韁繩,一手握著他送她的馬鞭,衝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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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

謝琮月會意,微微頜首,清冷如玉的面容流露溫柔。

她會贏的。他的苒苒,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

下一秒,秦佳苒拉住韁繩,夾著馬腹,在旗幟落下的瞬間,離弦而去。極速的風貼著耳畔而過,清風拂過她,仿佛身在無垠曠野。

她從來沒有這般自由的感覺,她感覺身體裡有輕快的溪流在奔騰,縱使隻是小溪,但她很快樂。

她像在飛翔。

跨過最後一道路障時,她穩穩地帶著韁繩,縱身一躍,奔向終點。

站在看台處的眾人都紛紛鼓掌。

謝琮月目光聚焦在那一抹獵獵旌旗的紅,嘴角勾出笑意,欣慰和迷戀深深交織在心口,他的的確確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送給她。

因為她值得最好最華麗最耀眼的事物。而不該穿著洗褪色的長棉裙,低眉順眼地站在角落,竭力讓自己成為這個世界的隱形人。

她值得被人看見。

“謝先生對她很好。”

謝琮月側過臉,冷淡一瞥,繼而從容地收回目光,重新投向遠處的秦佳苒,語氣和口吻都沉冷:“孟總。”

孟修白笑了笑,遞過去一支煙。

謝琮月接過,沒點,隻是漫不經心地拿在手上把玩,清清落落地道謝:“孟總客氣。”

“不必對我有敵意。”

“孟總多慮。”謝琮月把煙遞給身後的瑞叔,沉靜的眉宇劃過一絲不悅。

孟修白呼了一口煙,“但願。”

沒頭沒尾的一段對話,兩人沒再交談。成年人的世界不必把話說的太透。

與此同時,遠處的秦佳苒跨過了終點,回過頭,看見秦佳彤沒有動,就那樣僵硬地站在起點。

她還是不敢比。

秦佳苒倒是沒有過分驚訝,她能夠預料,秦佳彤就是這樣的人,輸不起。但沒關係,輸不輸得起,秦佳彤也已經輸給她了。

整個港島的名利場,都不會再有秦佳彤的立足之地。她隻會被整個圈子恥笑,被她最在意的名利場恥笑。

她是一個輸不起的,不戰而退的哀兵敗將。

她連比的勇氣都沒有。

距離足夠遠,秦佳彤看不見秦佳苒的表情,但還是感受到了輕蔑和鄙夷。她忽然崩潰尖叫,狼狽地從馬上滾下來,那根歐洲定製的馬鞭也掉在地上,她就這樣像個瘋子,也像老鼠,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落荒而逃。

秦佳苒平靜地從馬上翻身而下,牽著Faye走過去,彎腰,撿起那根馬鞭。

這馬鞭曾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身上,宛如吃人的巨口,但現在,被她握住,乖得像一條狗。

她緊緊握住,深吸氣,抬頭看著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媽媽在天上看著她

她不止會贏這一次,她會贏更多次。

“沒有實現那十鞭,不覺得可惜?”謝琮月端著一杯白蘭地,有些懶散地靠著馬廄的木製柵欄。

秦佳苒拿著一根胡蘿卜在喂Faye,滿心歡喜地看著Faye幾口就吃完,又拿了一瓣西瓜,獎勵這位才三歲多就為她贏下漂亮一局的小朋友。

“沒有啊,我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她這一輩子都在我面前抬不起頭了,我也不再對她恐懼,這就是最好的戰利品。”秦佳苒舉著西瓜,一邊回過頭看著謝琮月,對他傻乎乎地笑了笑。

謝琮月心裡低斥一句真傻,無奈地走過去,喂她一口酒。

“嗚!你這人!”秦佳苒咕咚一大口咽下去,舔了舔唇瓣,瞪著謝琮月,“你自己喝。”

“你還想我也不會給了。”

“那你再喂我一口。”秦佳苒得寸進尺,被酒精浸軟的唇瓣撅著,紅豔豔的。

謝琮月失笑出聲,隻能把酒杯再遞過去,“最後一口。獎勵你今天很勇敢。”

秦佳苒笑著喝了一口,不說話,一雙燦盈盈的眼睛盯著他,小手指勾了勾。

謝琮月:“嗯?”

回應他的又是可愛勾他的小手指,謝琮月無奈靠過去,秦佳苒踮腳,吻上他的唇,感受到他呼吸滯了滯。

謝琮月低笑一聲,手掌控住她的後腦勺,更狠更身深地欺了上去,舌尖破開她唇瓣的瞬間,涓涓地湧出一小波醇香辛烈的白蘭地,流進他的唇齒。

這辛香刺激著唇舌,刺激著味蕾,刺激著心跳,讓他整個人都染上了危險又熾熱的氣息,仿佛要占滿她,就在這裡。

他明明很禁欲。

矜貴的西裝,扣到最頂的襯衫紐扣,一絲不苟的溫莎領結,比眼鏡片還要乾淨的德比皮鞋,纖塵不染的金邊眼鏡,但這樣的男人,吻起來真是洶湧。

Faye吃完了西瓜,傻傻地看著兩人吃著對方,不知道吃些什麼,好奇地把頭湊過去,打了個噴嚏。

“啊!Faye!”

秦佳苒嚇得連忙推開謝琮月。

謝琮月嫌棄地抹了一下側臉,冷冷地看了一眼Faye,這馬居然還裝無辜,馬尾巴一搖一搖的。

秦佳苒快笑岔氣,“謝琮月!你——哈哈哈,你彆欺負她,她很貴的!三千萬美金!”

賽馬會結束後,易瓊齡又被謝琮月挖了一個大坑。她,鼎鼎有名的港城大小姐,繼承了百億財產的超級大富婆,居然為了大外甥跟一票太太小姐們施壓,誰敢把風聲走漏到京城去,那就不要港城混了。

就差指名道姓,不準在易家大小姐面前嚼舌頭。

易瓊齡就沒這麼丟臉過。

“你既然隻是要把她養在港城,沒進一步打算,你乾嘛這麼大張旗鼓?誰家養小金絲雀是你這樣養的?”易瓊齡氣哼哼地切著牛排。

謝琮月食指和拇指捏住杯柄,啜了一口紅茶,放下茶杯時,杯柄和茶匙的方向一致,很標準的貴族禮儀,普通人要學習很久才能做到這樣優雅,他做起來嫻熟又不經意

“誰說我把她當金絲雀?”

易瓊齡一頓,“那你當?”

“當然是謝家未來少奶奶。”謝琮月禮貌淡笑。

“.......那那那——那你——”易瓊齡已經語無倫次了,“你怎麼跟你媽說啊?你把我逼瘋就算了,你敢把你媽逼瘋?你要知道,你媽若是瘋了,你爸會削了你。”

謝琮月從容一笑:“就是怕她也瘋,所以才要計劃好的時間地點,把苒苒介紹給她。”

易瓊齡:“?”

她很想提醒一句,你對你媽咪的本事一無所知,好在憋住了。

謝琮月想著,要講天時地利人和。

他需要時間綢繆運作這件事,他要讓一切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緩緩走,穩穩走,不出錯。

可他想不到的事也有很多。

譬如流言緋聞不脛而走,又如何是人為可以操控的呢?

譬如他又怎麼知道易大小姐在港城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線?有多少閨蜜好友?

能成為易四小姐的好友,難道就不會是易大小姐的好友?

在賽馬會結束後的第三天,易思齡就收到了好閨蜜發來的消息。

【Mia!】

【有大事跟你說,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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