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037·夜(1 / 1)

深淵蝴蝶 小涵仙 16921 字 6個月前

雨滴急促,打著庭院裡青翠的芭蕉,焦躁的世界,在闔然一刹的對視裡,萬籟俱寂。

路燈在雨水的氤氳裡發著朦朧的光暈,賓利從不遠處的地下停車場出口緩緩駛過來,停在飯店門口。

心跳和雨聲是同一個頻率。

人宛如站在迷宮裡,漫天飄雨,前路迷茫,沒有歸依。

秦佳苒知道他看見她了,他睇過來的那一眼穿過層層雨簾而來,是沒有溫度的,比秋夜雨還要叫人渾身浸涼。

他宛如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不是陌生人,陌生人尚且能得到他的一絲禮貌溫和,他是在看不速之客。

秦佳苒打了個寒顫,不承認這個寒顫是因為他過分冷漠的眼神,隻當是太冷了,沒想到十月末的京城會這麼冷。

她不由自主握緊了手中的金屬鹿頭傘柄,幾乎要在這場對視裡喪生。

是不是打擾他了.....

那個溫柔漂亮的女孩是不是他的新女友....

弄錯妹妹這種笑話不可能會有第二次,隻是好快,才五十天...可都已經五十天了啊....

秦佳苒,他又不是你的。

那女孩懷裡的貓,是他們一起養的嗎....

那女孩好溫柔,也漂亮,和他一樣,渾身都透著優雅矜貴....

真般配的一對璧人。

秦佳苒鼻尖驀然酸楚。不得不承認,他們好般配。

她來的不是時候,早該想到他的生日一定是眾星捧月,佳人相伴,她不過是他人生長河裡的滄海一粟,沿岸青山上的一棵小綠苗。

秦佳苒幾乎當時就要落跑,但她腳步定住,就這樣站著,紋絲不動。她心裡有聲音在告訴她,不論怎樣,至少把這幅畫送給他。

生日禮物就是要在生日這天送出。

賓利車閃著車燈,像某種催促。

孟慧晚不懂為什麼身旁的男人突然冰冷下去,明明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就算是對人淡淡的,讓人覺得遙遠,但也不會讓人害怕。

可剛剛,她感受到一點懼怕。

“謝少爺,車來了,我們上車吧。”孟慧晚把貓咪摟得更緊,還好有這個小東西暖一暖她。

謝琮月收回目光,看著孟慧晚,“司機會送你回去,孟小姐,路上小心。”

孟慧晚一怔,“那你呢?”

“我還有約,送不了你,抱歉。”

孟慧晚明白了什麼,頓了頓,才露出一個大方的微笑,“好,那我先回家了,今晚能陪你過生日,我很開心。”

謝琮月不語,示意瑞叔替她拉開車門,瑞叔疾步走到孟慧晚身邊,撐傘,拉開車門,動作一絲不苟。

孟慧晚笑著說了聲謝謝,上車,車門關上,她還是打開了車窗,一雙秋水盈盈的眼睛看過來。

謝琮月承認,她的眼睛也是很美的,溫柔如水。

倘若一切往回倒兩個月,母親

為他介紹這樣完美符合一切標準的女孩,他也許會接受。

他本意不就是這樣,找一個大方知性,門當戶對的女人聯姻,彼此尊重彼此體貼彼此溫存,不需要太多太多的喜歡太多太多的愛,各自為家族奉獻,一生相敬如賓。

“謝少爺。”孟慧晚心跳微促,她是淑女,先開這個口實屬是鼓足了勇氣:“我知道有一家新開的酒館,長島冰茶很不錯。”

謝琮月淡笑,一身淺灰色西裝被他穿得倜儻俊雅,偏偏目光古井無波,“孟小姐,若是我母親的話困擾了你,我替她說抱歉。”

“天色不晚了,孟小姐該回家了。”

不動聲色地拒絕,不讓女孩難堪,又不容置喙。

孟慧晚咬住唇,最後看了謝琮月幾秒,眼中的光黯淡下去,懷裡的貓咪睡著了,安靜又可愛。

“好,我知道了。有空的話,下次再一起玩兒。”

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體面是刻在骨子裡的。

送走了孟慧晚,謝琮月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咬了一根煙在嘴裡,點煙時低頭,刻意不去看,可餘光還是瞥了一眼對街。

人沒走,還站那。淋雨呢。

深秋的京城,氣溫隻有十來度,下了雨會更冷,她身上居然隻穿一條單薄的長袖黑裙,光著一截小腿骨。

怎麼著?淋雨給他看,扮可憐?又是被誰欺負了,拋棄了,沒路走了,就來找他?

當他是流浪動物收容所。

謝琮月冷笑,一口煙吸到肺裡,混著深秋雨夜的寂涼。

瑞叔屏氣凝神,看不懂目前的局勢,隻是默默吩咐司機趕緊的把車開來。

很快,駛來了一台黑色庫裡南。

瑞叔給謝琮月撐著傘,一時間左右為難,還是不忍心,雖然不知道少爺對秦小姐到底是什麼態度,可看著人小姑娘淋雨,他心裡都疼。

苒苒是一個很可愛很讓人心疼的姑娘。

他大著膽子:“少爺,要不要喊秦小姐一起上車?”

謝琮月:“省省你的同情心。”

說完,都沒等瑞叔替他拉開車門,就自己上了車。

瑞叔挨了訓斥,朝對街的秦佳苒投去無可奈何的眼神,拿手做了個快回去的動作,雨越下越大了,還不走,傻了吧唧的會淋感冒。

秦佳苒搖搖頭,擠出一個蒼白的微笑。

“瑞叔。”窗戶縫裡傳出冷漠的催促,低低的,像在斥責。

瑞叔趕緊低頭,匆匆上了副駕駛。

謝琮月上車後就把眼鏡勾下來,力道頗重地扔進儲物格裡,閉著眼,揉著眉心,命令:“回謝園。”

車內一片寂靜,也不知是誰低聲說了句:

“....雨越來越大了。”

謝琮月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玻璃窗上密密麻麻的雨點,雨水順著玻璃滑下去,像極了墜落的眼淚。

街對面,秦佳苒把傘夾在脖子和手臂中間,騰出兩隻手,蹲下去把那不知什麼龐

然大物抱起來,快跟她人一樣高的長方形物體,拿防水油紙包裹了裡三層外三層,又被她拿傘護著,在雨中居然一點也沒有沾濕。

那東西估摸著挺重,她搬得頗為狼狽,加之下了雨,一頭蓬鬆柔順的長發凝成一綹一綹,被她掛在耳後,露出一對玲瓏小巧的耳尖。

就連這耳朵,都在敬職敬業扮演著可憐的角色。

謝琮月呼吸不受控製地緩下去,漫長的一息,好似這陰沉厚重的雨夜。

他都沒發現車還停在原地,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秦佳苒,看著她舉步維艱地從街對面走過來。

就在秦佳苒即將走到車跟前時,她甚至抬眼看過來。隔著漆黑的車窗,視線不經意碰撞,即使他知道,她是看不見他的。

可心臟還是轟然下墜,謝琮月急遽回神,命令:“開車。”

“少爺....”

“我說開車。”謝琮月加重語氣。

那司機打了個寒顫,迅速鬆手刹,掛擋,踩油門。啟動的刹那,庫裡南的引擎發出低低的咆哮,這台車從車漆到配件到輪轂全是啞光烏黑色,唯有細長的銀色腰線橫貫車身,融在夜雨裡,像一段銀河,反射冷冽的微芒。

秦佳苒想過,謝琮月會不願見她,但眼睜睜看著那台車啟動,仿佛當她是空氣,還是沒忍住,鼻腔酸得要命。

她都覺得自己若是為這個掉眼淚純粹是活該,是矯情,是神經病。

可還是好委屈。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媽媽的忌日。

是同一天。她難受的快要死掉。

京城太冷了,冷得她骨頭縫裡都在打顫,她想到了十二年前的那場暴雨,她也是可憐兮兮地在暴雨裡邊跑邊掉眼淚。

“謝先生!”

秦佳苒吸了吸鼻腔,對著那台車的尾燈喊了一句。

車沒有停,也許是雨勢愈大,車開的很慢,秦佳苒乾脆提著那幅畫往前跑,跟在車後面,傘柄以一種彆扭的姿態固定在手臂和畫框之間,可一旦跑起來就固定不了支點,傘往一邊歪斜,摔在地上。

她顧不得那麼多,笨拙地跟在車後面,企圖用兩條腿追上。

聲音喊得再大是白費功夫。那車的隔音做到了極致,幾乎隔絕了一切外界的嘈雜,車內是另一個世界,音響放著舒緩的巴赫。

“少爺,秦小姐在追車,太危險了....馬上要上大路了。”瑞叔在反光鏡裡看見秦佳苒在追車,心裡急得不行。

謝琮月睜開眼,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回過頭,往後看去。

她這是在做什麼?瘋了嗎?她是不是覺得她扮一扮可憐,留兩滴鱷魚的眼淚,就能把他再次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眸色沉冷,唇瓣抿成一條發白的直線,嗅著車內清雅潔淨的淡茉莉香氣,腦中似有一根弦在錚錚作響,那弦在鋪天蓋地的大雨裡越撥越快,越撥越亂。

“停車。”

他忽然出聲。

“快快快,停車。”瑞叔得

了令,連忙催促司機靠邊停下,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秦佳苒不知道那車為什麼停了,眼中一喜,來不及氣喘籲籲,就這樣飛快地跑上去,直到跑到了車跟前,恍然看清楚漆黑反光的車窗倒映出她被雨水弄花的臉,她才驚覺,自己現在又狼狽又難堪。

和剛剛那位妝容穿著都精致無比的溫柔女生比起來,她現在醜得連自己都嫌棄。

一時間,心底的調色盤打翻,羞愧緊張酸楚難過全部灑了出來。

可沒時間給她整理情緒和儀容,車窗緩緩降下來。

謝琮月慵懶地靠在後座,慢條斯理地去儲物格把眼鏡拿過來,戴上,這才偏過頭看她,目光平靜得沒有波瀾,他甚至溫和開口:“有事?”

是他對人對事一貫的平和禮貌。

她曾經希望他能這樣平和地對待她,不要那麼凶那麼高傲那麼陰晴不定那麼捉摸不透,可沒想到真正得到了他的平和,她卻難過得想哭。

秦佳苒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心臟痛得抽搐,可還是忍著,露出一個甜美而乖順的笑容:

“謝先生....我....我看了謝小姐發的朋友圈,今天是您生日,我....”

她被他注視著,緊張得連舌頭都捋不直。更狼狽了,她的笑都像哭。

“秦小姐,說重點,我沒有太多時間浪費。”謝琮月溫沉的聲音有種意興闌珊的不耐,微蹙的眉頭都預示著他耐心所剩無幾,沒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他知道她在淋雨,也沒有打算遞一把傘。因為他討厭她那種笑容。但凡她有求於人,有目的,就會露出那種笑。

秦佳苒咽了咽,“生日快樂.....”

謝琮月心脹滯了下。

沒有想過今天能聽見她的生日祝福,所以眼前的情形讓他覺得不真實,像虛擬出來的一場體驗遊戲。

他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握緊,清淡勾了下唇:“謝謝。”

秦佳苒沒有說話,看著他。

“還有彆的事嗎?沒事的話——”

“有!還有.....您彆走.....”秦佳苒怕極了這車又一次在眼前遠去,激動地打斷他。

她眼眶溫熱,在雨裡,眼睫毛粘在一起,她抬手拿衣袖揩了下眼睛,把那幅畫拿起來,從車窗中遞進去。

畫框太大,從降落一半的車窗裡塞不進去,還好,謝琮月把車窗降到底,她小心翼翼把畫框斜著,一點點送了進去。

她小聲解釋:“.....這個送給您,謝先生。送您的生日禮物。”

謝琮月呼吸著雨夜的潮濕,沒有拆開看,隻是隨意把東西放在一邊,就不管了,“秦小姐太客氣,其實不必如此破費。”

“不是買的....”

她聲音很小很小,又壓著哽咽,聽上去很模糊。

“什麼?”

她咽了咽發腫的喉嚨,“不是買的。是我畫的。”

謝琮月挑眉,可能是沒想到她會畫畫

,但很快,那一刹那的波瀾化為平靜,冷淡地道謝:“那就多謝秦小姐費心。”

秦佳苒聽見他如此冷漠的話語,那陣酸澀像冷冽秋雨鑽進了身體裡,層層疊疊漫過胸腔。

她垂下頭,不想讓他看見她在哭,不想讓自己很矯情,聲音很輕:“剛剛那個女生,是您的女友嗎.....”

她看不見謝琮月的表情,但聽見他笑了一聲,像是在嘲諷什麼。

謝琮月看著她低垂的臉,突然有一種惡劣的陰鬱的幼稚的念頭在心底湧動,要報複她五十多天的不聞不問。

他變的不像自己,一字一頓:“她是我現在的女朋友。”

你瞧,問這種問題,就不怕你那小心思昭然若揭?

若是你早一點說,也不會在今夜淋雨了。活該呢。

謝琮月沒意識到他正在放任自己沉浸在低級的快感之中。也不知道報複誰,也不知道這樣難看是求什麼。

反正今天是被毀掉了。

不是被秦佳苒毀掉的,是被他自己剛剛這句話毀掉的。

秦佳苒指尖掐進掌心,那酸意和委屈直衝腦門,眼淚決堤而下,自取其辱。她來自取其辱。還想怎樣故技重施呢?因為他會喜歡你,會隻要你一個嗎?

“還有事?”他冷冷地注視,口吻沒有了平和,帶一點涼薄。

“沒有了。”

秦佳苒深吸氣,抬起下巴,也不管被他看見哭是不是很丟臉,紅著眼睛對他一笑,眼淚一顆顆滾出來,笑容卻燦爛又真誠,她搖頭:“沒有了,謝先生,祝您生日快樂,祝您愛情美滿。”

“再見。”

秦佳苒耗光勇氣,怕多留一秒,就會崩潰,她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抬起手臂擦眼淚,忍著忍著,哭聲就從喉嚨裡溢了出來。

謝琮月沉默地坐在車內,車窗也沒有關上,雨絲飄進來,在淺灰色的西裝上洇出一道道深影。

是糟糕的一天。

“開車。”

氣氛太過悶沉,司機膽戰心驚地再次啟動,但他總預感會有變數,畢竟是跟在謝家太子爺身後辦事的,不機靈敏銳也做不了這差事。

所以他討了個巧,速度放得好慢。

庫裡南緩緩往大路上行駛,後座的男人一言不發,眉頭深深蹙著,一種焦灼感占據了他整個人,他像在雨中亂撞的野獸,煩躁,熱,失控,刺痛。

一道聲音拉著他,一道聲音推著他,但什麼聲音都不重要,他滿腦子都是那一聲渺茫的嗚咽。

就算走遠,她幾乎崩潰的哭聲還是傳了一絲進來。

謝琮月閉著眼,把煙咬進嘴裡,要點火,但風雨如晦,立刻把火苗吹熄,試了幾次都未果,一根煙已經軟爛。

到這時,他深吸氣,耐心儘失。

“操。”

他把煙摔在垃圾桶裡,低低罵了一句臟的。

“.......”

瑞叔錯愕。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跟在少爺身後三十年,從沒聽過少爺說過一句臟話,他永遠矜貴斯文,井然有序,八風不動。

“調頭!去剛剛那裡。”

這句話謝琮月說得咬牙切齒。

司機就知道會掉頭,得到命令後飛快在虛線處一轉,車子加速朝剛剛的地方駛去。

秦佳苒不知道車子又開回來了,她隻知道自己現在難過委屈到了極點,街上又沒人,雨聲又嘈雜,她又冷又慘又難受,像失戀了。

她就這樣放聲大哭,她在心裡想,一定是因為幫不了哥哥和媽媽才哭,不是失戀,她都沒有戀過!

“好難過——”

她哭得像個小朋友,上氣不接下氣。

“媽媽,我好難過……”

車悄無聲息停下,謝琮月都來不及等車門自動打開,發狠地掰開把手,推,長腿跨出去,沒有打傘,就這樣進了雨裡。

井然有序的世界全部亂透。

他快步走到秦佳苒身邊,把人手臂一箍,扯過來,看見她滿臉都是淚水,濕漉漉的一個人。

“哭什麼!秦佳苒你除了哭還會什麼!”他語氣很冷很重,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秦佳苒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出現在眼前,她以為是幻覺,被他一吼,哭得愈洶湧,亂糟糟的思緒亂糟糟的人亂糟糟的一天。

“你有女朋友了.....好難過——你有女朋友了——”

謝琮月氣得心頭一噎,不知道是該怒還是該笑,她哇哇大哭的樣子讓人無可奈何。

“我有女朋友,還是沒有女朋友,與你有什麼關係,你哭什麼。”他眼神很冷。

“我——我——”

“你在嫉妒?”他繼續逼問。

“我——”

“告訴我,你是不是很嫉妒。”

秦佳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被他看得心頭發麻,她忽然掙脫他的桎梏,“是!我嫉妒!”

“為什麼嫉妒。”他繼續。

“……”

秦佳苒像一隻羚羊,被他圍捕。他都有女朋友,還來問她這些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嫉妒。”

謝琮月重複一遍,不給她思考的餘地。

秦佳苒在他冷冰冰的質問中崩潰,她心中的壓力像烏雲籠罩著她,她知道自己是來示弱的,是來裝可憐的,是來求和的,但沒想到一切都被她弄糟了。

她根本不配做一個玩家。

秦佳苒徹底崩潰:“因為我喜歡你,謝先生,因為我喜歡你!”

哭得發紅的眼睛看著他,聲音要把他心裡的雨夜撕裂。

謝琮月怔住,大腦空白了一秒,“.....你說什麼?”

“對不起....我一開始接近你隻是想讓你保護我,對不起....我怕你看輕我,看低我....我不是值得你喜歡的人,我配不上那件Debtrul,配不上你的蝴蝶,配不上那頂王冠,我知道,對不起....騙了你我很難過

.....可是我喜歡你是真的,你不要不信.....求求.....”

她語無倫次,被雨水澆透,被他突然發狠地摟著,感受著他胸膛的滾燙,又冷又熱,一次又一次崩潰。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謝琮月狠狠箍她的腰,感受那種失落空洞被逐漸填滿的滋味。

“對不起,我說這些很困擾你...對不起....我現在知道了,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對不起.....”

秦佳苒幾乎絕望,被他逼著說這些話,有什麼用。

“我沒有女朋友。”謝琮月冷靜開口。

秦佳苒呆滯一瞬,“沒有?”

“沒有。”

她絕望,崩潰,在這一秒又被巨大的驚喜擊中,整個人像一隻墜落的蝴蝶,掉進他懷裡,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就這樣吻了上去,冰涼的嘴唇笨拙地碰上他的,不是試探,不是勾.引,是找到歸依的滿足。

“對不起....謝琮月.....”

她沒有章法的親吻,沒有章法的表白,幾乎讓人發瘋。

謝琮月閉上眼,腦中空白一片,嗅著她身上的香味,手指順著欲.望插.進她氤氳的發絲,掌著她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

也不知吃進去的是雨水,淚水,還是她口中的甜汁。

秦佳苒喘不過氣,被他瘋狂而凶猛地占.有,胸腔要爆炸。

謝琮月知道自己失控得過分了,一吻結束,他俯身把秦佳苒抱起來,快步走到車邊上,瑞叔早已拉開車門等候。他有些暴戾地把人丟進去。

胸口的熱流還沒有停。

剛坐上車,還未來得及緩一緩,秦佳苒就爬了過來,非要坐在他身上,又抱著他,要吻。

她像一頭被雨水灌醉的小獅子。

“少爺,我們去哪?”

瑞叔目不斜視,也要瘋掉了!

這什麼情況?

謝琮月伸手攔住,可秦佳苒又去吻他,胡亂解他領口的扣子。

人坐在他懷裡,跟著胡亂扭動,弄得他胸口身體塞滿了鬱火。

“去酒店。”

謝琮月冷聲,繼而按下擋板。

車後一片狼藉,水聲,雨聲,她甕聲甕氣地哭,還有巴赫的小提琴全部混作一團。

謝琮月深知他的世界從沒這麼混亂過。

秦佳苒身上的棉裙破了一道口子,很輕易,飄下去了,一身瑩白在昏暗的車內有些刺眼。

他眸色一暗,沒忍住,銜住她的頸側。

“謝先生.....”

她眯著眼,呼吸起伏,驟然接觸冷空氣,她身上冒出一層雞皮疙瘩,涼颼颼的。

“叫我名字。秦佳苒。”他的眼鏡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不見了,也許是滾到了地上。

一雙幽深的眼睛叫人心頭突突一跳。

手指翻過去,很輕易,那靈活的搭扣就嘣開了。

秦佳苒臉上漲紅,覺得他怎麼能做這種事。

他這麼紳士矜貴的一個人。

可他能做很多她想象不到的事。

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他玩得慢條斯理,灼灼的目光盯著,看著它們從粉色過渡到深玫瑰色,又用唇去觸碰。

“.....謝琮月.......”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要憋死掉了。

“想說就說。”他聲音低啞,沙沙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不是故意消失....對不起.....”

她要把人折磨瘋,這個時候,她居然在說這些。

“秦佳苒,不要說對不起。說你喜歡我。”

謝琮月聲音低啞,把她摟緊,感受著她皮膚上滲出的細汗,他覺得懷裡的人是一條魚。

“我喜歡你.....”

秦佳苒閉眼,整個人後傾,脖子顯出一截纖細的線條。

“再說一次。”

他命令她再說一次,手像泡在雨裡,捧著今夜鋪天蓋地的雨水。

秦佳苒抽噎,說出來的話歪歪曲曲,“我....喜歡你....”

謝琮月徹底亂掉了,他覺得自己瘋了。

手腕上那串珊瑚珠子,什麼供奉在菩薩面前的珊瑚珠子,什麼高僧點化過的純潔聖物,什麼價值連城的帝王朝珠,此時此刻,沾滿了那甜靡的,迷幻的潮濕。

他從未有人觸碰的手串被她碰過。

他日日不取的手串為了她取下過一次。

又在今夜,沾滿了她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