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外三篇:婚禮~下(1 / 1)

伊黎塞納在背後默不作聲地捏了一把他的腰,手掌下的觸感柔韌有力,令蟲遐想不已。

“你真舍得啊?”他有點委屈。

言諭抿嘴唇,不甘示弱,在桌子底下的腳後跟踩了下他的皮鞋尖:“你挨打也不是第一回了,還沒習慣嗎?”

伊黎塞納正貼在他背後,這一踩似乎還有點奇特的變化。

有點頂…

言諭耳根發熱,稍微往前靠了一點,卻被伊黎塞納按著腰抓回來,重重貼上去,言諭心臟停一拍,一回頭,雄蟲那張俊美雅正的臉不紅不白,垂眸看他的眼神裡藏著隱約的紅血絲,有種要發不發的侵略欲。

似乎正忍得辛苦。

表面上看上去風平浪靜。

實際上暗藏玄機。

慕斯元帥在外面攔架,被吵得頭疼,扶額半天,無奈做主攔住了眾蟲,自己養的花連花帶盆一起被端走了,高大的元帥痛心疾首,但是面上八風不動:“好了,言言是我好不容易養大的,你們都冷靜一點,至少不要在婚禮上讓陛下掛彩,都出去看看準備工作做得怎麼樣了,幫幫忙,彆聚在這。”

但是現場亂作一團,S級的信息素費洛蒙亂飛,隨機能擊倒十個普通雄蟲,在場的普通蟲捂著鼻子往外跑,蟲母冕下的S級親友雄蟲們根本沒法兒冷靜!

慕修拉著要暴揍伊黎塞納的穆笛,好言相勸,然而暴怒的閃蝶監察官高低要給小蜜蜂點顏色看看,蜂族幾個大貴族死死按住他,苦口婆心幫著自家陛下說好話;

阿加沙和溫格爾吐槽“大家都是S級,你說我還能有機會不?”,遭到了慕瀾的一頓嘲諷輸出,倆雄蟲差點血濺婚禮現場;

蘭諾和加圖索兩位叔叔最安靜,蘭諾拉著哈蘇納看小蟲崽的睡覺視頻笑得眼睛眯起來,加圖索作為經紀公司的大老板囑咐斯藍下個季度的演藝流程,欣慰地許諾給他年底分紅,隻不過兩位叔叔偶爾視線交彙時仍然有無聲的硝煙砰砰轟炸,誰也見不得誰好。

最終還是薄荷園官方下場親自結束了這場亂戰,哄著各位惹不起的蟲去嘉賓大廳等待儀式開始。

管理員——也就是司儀,擦了擦滿頭的汗,轉過頭招呼侍者拿過來幾束捧花,笑得臉都堆成了一朵花:“冕下看看喜歡哪款捧花?薄荷花是我現摘的,月季,玫瑰——哦!白玫瑰沒拿來,看我這腦子還給忘了,來蟲快點去拿!”

言諭接過白玫瑰捧花,新鮮的花瓣掛著露水,“就它吧。”

司儀跑出去準備事宜了,頓時候在門外的化妝師拎著大包小包湧進休息室,言諭下意識後退:“不用了吧…”

雖然說必要的修容是正當的,但他實在不喜歡臉上塗滿顏料的感覺。

可惜蟲母冕下被雌蟲化妝師們死死按住,化妝師們不是孱弱的冕下,有的是力氣和手段,哄道:“冕下彆害怕,隻是婚禮的必要流程而已,您這麼好看,簡單化化就成了!”

按住了言諭,雌蟲拿出粉刷,打開一個個言諭不

知道叫什麼精致的小圓盤:“冕下,當年登基的時候您還小,不需要化妝,現在可不能那麼隨便,咱們和雄蟲可不一樣,得精細點。”

言諭指了指伊黎塞納,眸光流轉,語氣很無辜:“陛下也是帝國的門面,他那張臉至少價值三顆星球,你們不去裝扮他的話實在是浪費了。”

冕下一聲令下,雌蟲們將雄蟲團團圍住,伊黎塞納站在門口那裡,躲閃不及,目光穿過蟲群對上言諭狐狸一樣可愛的笑容,面露無奈:“我不用……”

緊接著被雌蟲無情按在化妝鏡前上妝。

言諭看著一臉生疏但是不得不從的雄蟲,覺得好笑,況且不想被化妝的心達到了極點,趁著不注意,一閃身就離開了休息室,任由雌蟲在後面怎麼喊也不回頭。

一個小時後,伊黎塞納終於脫離雌蟲們的魔掌,在一樓外的小花園裡找到了獨自飲酒的言諭,外面都是忙於應酬的賓客,言諭卻窩在藤椅裡安安靜靜地坐著,似乎是在躲著熱鬨的場面。

他不習慣嗎?

還是緊張了呢?

伊黎塞納輕輕走了過去。

言諭隻是想起許多年前的往事。

那是在軍校時,他和伊黎塞納的某一次相遇,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言諭意識到,也許伊黎塞納是對他有那種喜歡的。

那時候,言諭和伊黎塞納的關係談不上如今親密無間,但也絕對不疏離,雄蟲們都對言諭畢恭畢敬,唯獨伊黎塞納不同,總在言諭看不見的時候出神地注視著他。

有時候是籃球場投中三分球時,有時是在食堂口排隊打飯時,更多的時候是在機甲賽場上。

言諭一向對彆人的目光很敏銳,因為雌蟲的身份,他從小就接受了太多的注視。

那是一道足夠熾熱的視線,荒星係裡身份低微的雄蟲少年,曾經遠遠地望著聚光燈矚目的美麗小雌蟲。

在言諭的目光毫無差彆地掃視全場時,伊黎塞納會愣一下,之後猝不及防低下頭,攥緊手指,再裝作漫不經心地抬起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下課後,他會來找言諭的班級裡找他。

言諭打開門,年紀稚嫩的伊黎塞納嚇了一跳,他面容俊秀,眼睛有如藍寶石耀眼,健康的身軀充滿年輕的活力,深灰色的軍製服整潔乾淨,修長的手顫抖著遞過來一本書:“這是你停課沒來那些天的教材筆記,我都替你記好了。”

“嗯。”小言諭笑著說:“謝謝你,伊黎。”

少年的臉瞬間憋到通紅,他幾乎是手足無措的拿著一根簽字筆:“這本書是要交上去的材料,你簽個字。”

言諭沒有想太多,伸手接過書,簽了一行字。

伊黎塞納說:“還有這一本,不是教材,但是我的書,你幫我寫個批語,我的手總會把筆杆凍上。”

那時候的伊黎塞納還不能很好的控製精神力。

言諭欣然同意。

“伊黎塞納同學,你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言諭把本合上遞給他,彎起唇角,

朝他笑了一下:“給你。”

門在伊黎塞納眼前緩緩合上。

時過經年,《單兵指揮作戰係統》扉頁上的一行字,依然被伊黎塞納珍藏在圖書樓裡的頂層——

【祝伊黎塞納前程似錦,平安順遂,永遠開心快樂,不要在意其他蟲的目光,珍珠若是有光,便不會永遠隱於黑暗,黑夜雖長,也有儘頭,在我心裡,你就是最好的,沒有之一。

——言諭】

儘管那本書扉頁的邊角已經翻了毛邊,但仍舊被視作珍寶,隨著伊黎塞納的升遷而不停挪移。

從此以後,帝宮群殿之外,夏蟬冬雪,一年年過去,生離與死彆,誓言從未腐朽。

它讓這份懵懂的愛一點一點升溫,而後蘇醒發芽,曆久彌堅。

今天的伊黎塞納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動不動就臉紅的少年,軍政多年的磨煉讓他學會了不動聲色,學會了必要時刻強硬起來,不必再謙虛行事。

儘管如今他已經是協同治國的王蟲陛下,但在面對言諭時,他難免會放柔語氣,生怕蟲母冕下有一點不開心,不舒服。

言諭知道那不是基於權力,而是愛意。

聽見伊黎塞納的腳步聲,言諭回神,回過頭,怔了怔。

伊黎塞納下意識躲避他的目光,說:“這好看嗎?我覺得有點奇怪,要不我去洗了吧。⑼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言諭笑了笑,滿意地看著伊黎塞納的臉,誇讚說:“不,今天很漂亮,拍出來的照片也會很好看。”

“沒有你好看。”伊黎塞納捏住他的手指,沒和他計較剛才落跑的事,而是柔聲道:“乖乖,怎麼自己喝酒?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你不開心了?”

言諭笑著說:“不,我很滿意,今天你為了讓我開心做了很多,我怎麼會不領情?我隻是腦子很亂,好像想起來了失去的記憶,但我有一點沒有想起來。”

“你說。”

“我們倆是怎麼發生第一次的?”

伊黎塞納一愣。

言諭認真的說:“感覺腦子亂糟糟的,那一晚上是有爆炸聲嗎?”

伊黎塞納眨了眨眼,然而就這一秒的遲鈍,言諭意識到他眼神變得直勾勾的,眸色藍的濃稠,滾了滾喉結,盯著言諭的嘴唇,像隻餓極了的蟲一樣。

言諭不由自主地縮了下肩膀。

伊黎塞納溫文爾雅說:“想不起來的話,我們可以今晚回憶一下。”

言諭有種不好的預感,往後一縮:“其實我覺得我有一點點回憶起來了,真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尾很紅,似乎是害怕,嘴唇泛著漂亮的水紅色,眼裡含著笑意,小心翼翼又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伊黎塞納喉嚨發緊。

伊黎塞納磨了磨牙尖,狹長的眼微眯著,俯身過去,伸手捏著言諭的耳垂,不輕不重地揉著說:“不信,除非你現在親我一口。”

他眸光閃閃,分明就是故意的。

言諭確實是慣著他,不過現在心情好,作弄他的心思又起來了

,作勢抬手去勾他的脖子?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伊黎塞納果然上套,他一低頭,言諭立刻側身離開他的手臂禁錮一矮身鑽了出去,伊黎塞納意識到被耍,轉身來追他,他們倆一前一後在花園裡跑,抓到了就胡天胡地鬨一番,一不留神就到了中午十二點,慶典就要開始了。

言諭被他抓住胳膊,喘著氣,求饒說:“好了,彆鬨了,放過我,等會兒出場的時候一起走吧。”

伊黎塞納把他拉進懷裡,溫柔地吻了吻他的側臉:“王蟲不能與冕下一同出現,我必須走在你後面,這是規定,乖乖,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上紅毯了,怎麼辦?”

言諭聽出他語氣裡的緊張,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結婚,為了不讓他更緊張,言諭還是放軟了語氣,笑著說:“那我給你這個特權,你和我一起。”

紅毯鋪就,音樂奏起,漫天的彩帶紛飛飄落,兩旁是熟悉或陌生的蟲,言諭抱著捧花,和伊黎塞納一起走上紅毯。

言諭的面容本來是清冷淡漠的,可他眉眼生的漂亮,就像春天裡盛開的桃花,又像冬日裡綻放的雪蓮,實在是美極了,豔麗極了。

不過踩上紅毯之後,他緊抿著嘴唇,身體繃成一條直線,就算嘴上不說,但心裡的緊張依然表現的很明顯。

伊黎塞納捏捏他的手,與他對視,溫柔一笑,用口型說:“彆怕,我在。”

站在台上,聖父念起禱告詞,言諭腦子嗡嗡作響,耳邊的話語一陣一陣的:“奔波萬年的漫長歲月中,我們深陷於深淵、沉湎於過去,早已失去了等待的意義,不祈求愛能降臨於我的懷抱,但是你的目光卻凝望得更加深情。

親愛的蟲神啊,我們不祈求榮耀加諸於身,隻求您將美麗的風景降臨在無邊的帝國;我們不祈求歲月的長久,隻求您為這份愛加上永恒的期限,不懼衰老,不懼艱險,使我們在彼此的生命中占據重要的篇章,追尋光來的方向,照亮您指引我們的璀璨的未來。

有一天,當我們年老,我們仍然能夠站在您的祝福之下,擁抱,親吻,因為今日這一瞬不朽的承諾,付出永恒的真心。”

“現在,請交換戒指,然後親吻你的愛人吧。”

準備許久的小盒子被打開,彼此伸出手,兩枚鉑金指環內側鐫刻了雙方的名字,被溫柔地交換在彼此的無名指上。

言諭抬起頭,與伊黎塞納接吻。

儘管在此之前有過無數次充滿愛意的親吻,但沒有一次能比此刻還要特彆繾綣溫柔。

這個吻隻是輕輕地觸碰嘴唇,唇相碰的瞬間,暖流蔓延,耳畔是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漸漸的,有蟲在喊:

“冕下,要幸福啊!”

“彆辜負我們的祝福!你們要好好的!”

“彆忘了回去之後請我們吃飯!”

“陛下如果待您不好,您告訴我們,我們揍他!”

他抬頭看見伊黎塞納含情脈脈的藍色雙眸,低聲說:“我覺得那種情況一定不會發生。”

伊黎塞納說:“當然,但他們揍我的時候你也不

會攔著。”

言諭哈哈一笑,“那以後就再也不談地下戀了?”

伊黎塞納笑意綿綿:“這回我是你正大光明的愛人㊣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法律許可的、帝國認證的王夫,經過諸位親友檢驗過,我合格了。親愛的,雖然現在我還是很想繼續吻你,不過美好還是留到午夜吧。”

彼時哥哥們走過來,言諭挨個擁抱了他們,而慕修和慕瀾也罕見地擁抱了伊黎塞納。

慕修說:“以後都是一家蟲了,你也是我弟弟。慕瀾,表個態。”

慕瀾抱起雙臂:“平時打鬨都是開玩笑,你彆當真,畢竟以後還多著呢。”

伊黎塞納自然是無敢不從。

而親友們湧上典禮台的時候,底下的賓客們吃的吃,聊的聊,氣氛空前熱鬨,攝影師早已就位,舉著攝像機對準舞台正中央,言諭抱著捧花,伊黎塞納挽著他的胳膊,身旁是眼熟的蟲,每一個每一個,都在他生命裡占據了前所未有的位置。

他想。

在我的一生裡,這是美好的一天,卻不是唯一美好的一天。未來無數個春夏秋冬,四季變換,都是我最愛的一天,你們是我最堅實的鎧甲,也是心中最柔軟的港灣。

但這樣的話我永遠不會說。

愛從不廉價,它在荒漠裡綻放出一朵花,因為有愛,死亡變得不再可怕,無數險阻,隻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從容。

“好了好了,所有蟲看向我,拍照片了!”

舞台顯得無比擁擠,但最愛的蟲在身邊,這些好像都隻是小小的插曲。

“一、二、三!”

哢嚓!

笑臉躍然紙上,此刻隻有幸福定格。

鏡頭裡——

伊黎塞納低頭望著言諭,眸光眷戀,抵死纏綿。

他伸手摟住言諭的腰,妥帖的禮服在他掌下碾出溫柔的弧度;言諭頭和上身稍稍後仰,左手捧花,右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溫柔明媚,爽朗大方。

空中落下打著旋兒的花式彩帶,風吹拂他們額前細碎的頭發。

黑發與雪發交織成美麗的畫面,薄荷花盛開在目所能及的每個角落,潔白的小小花瓣點綴其間。

在時空的儘頭,我終究會再次與你相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