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外二篇:失憶~1(1 / 1)

伊黎塞納今天提前結束了公務,回到帝宮,卻看見雄侍們小心翼翼地站在道兩旁。

斯藍站在殿門口往裡看,一看見他就像看見了救世主,迎上來說:“陛下,冕下好像生病了,他不認得我們是誰,一直躲在衣櫃裡不出來,好像在哭,怎麼辦?”

伊黎塞納忙摘掉披風走進屋,動作太快扯亂了雪白的長發,他顧不得儀容,看著那衣櫃緊緊關著,裡面傳來細微的呼吸聲,他擰著眉,半跪在衣櫃前,一隻手輕輕按上衣櫃板,叩了一下,“言言?”

裡面沒有回應。

走廊另一邊,哈蘇納推開大門,從遠處疾步而來,一雙黃金瞳漾出濕潤的水汽,這段日子他又消瘦了不少,風吹來他的信息素,與伊黎塞納的撞在一起。

伊黎塞納回眸看他,神情凝重。

兩隻S級對視一眼,對蟲母的過於擔憂造成了低氣壓,他們不由得避開彼此一些距離。

哈蘇納抬眸,在寢殿裡四處尋找,目光焦急:“哺育中心的亞雌告訴我,孩子們不見了,那麼多孩子,是不是都和冕下待在一起?”

斯藍眼神發直:“……?這不可能吧?如果真是那樣,他們會吃空冕下的!”

自從新出生的小蟲崽狀態穩定下來之後,哺育中心那邊就一直請求蟲母冕下親自喂養小蟲崽,隻是言諭體質孱弱,隻有兩個蛋白囊,喂養不過來,伊黎塞納把這事一拖再拖,就是擔心他生病,一直養著言諭的身體。

可……這是怎麼了?

怎麼還是生病了?

伊黎塞納的心揪成一團,輕聲喚他:“言言?你在裡面嗎?是我,我是伊黎塞納,你也把我忘記了嗎?”

更緊張的呼吸聲響起,伊黎塞納感覺到他的心緒起伏,心知斯藍說的是真的了,語氣放輕,溫柔地說:“乖乖,衣櫃裡一定很舒服,外面很冷,可以讓我也進來躲躲嗎?”

五秒之後,衣櫃開了一條小縫。

伊黎塞納讓大家往後避一避,彆嚇到言諭,自己探身進去,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愣住了。

他們倆生的五十八隻小蟲崽,準確的說是小蝴蝶和小蜜蜂們,將蟲母冕下圍在中間,趴在他的背上,汲取著雪白的蛋白汁。

言諭抱著膝蓋坐在團團衣物裡,渾身都濕漉漉的,安安靜靜地垂著眼睫毛,指尖在顫抖著。

衣櫃裡滿是蛋白液的味道,沾濕了衣物,幾l乎每件衣服上都有閃蝶和小蜜蜂。

因為蟲母的蛋白液對小蟲崽有致命的吸引力,一點點都能讓它們茁壯成長。

言諭抬起眼眸,靜靜地看著伊黎塞納,清冷的桃花眼裡是茫然的神色:“你……是伊黎塞納?”

伊黎塞納想要過去把他抱在懷裡,但是這一幕卻過於美麗了。

坐在中間的言諭身上有股難以形容的溫柔,儘管他什麼都沒做,但光透過衣櫃的縫隙打在他皮膚上,白皙的膚色泛著淡淡的微光,那種安寧的氛圍就像古典油畫裡溫柔的神明。

小蟲崽們很喜歡它們的母親,喜歡他的哺育,喜歡他待在它們當中,它們親昵著母親,甚至不想要雄父靠近母親。

伊黎塞納輕聲說:“我是。”

言諭很輕易就相信了他,道:“你是來救我的嗎?”

伊黎塞納猜他應該是失憶了,便溫和地說:“不是,我是來陪你的,可以給我讓個位置嗎?”

言諭看了看小蟲崽們,拒絕道:“你太大了,進不來。”

伊黎塞納溫順的說:“那好吧,你把手給我,我帶你出去好不好?”

言諭猶豫片刻,還是拉住他的手,被他拽了出去。

小蟲崽們追隨著母親的背影,又圍著他飛舞,言諭看著這麼多雄侍,沒有任何恐懼的表情,輕聲說:“你們彆傷害它們,等它們吃飽了就回家了。”

“這裡就是它們的家,”伊黎塞納試探著說,哄著他說:“乖乖,它們是我們的小蟲崽,剛剛出生沒多久,還是孩子們。”

言諭卻怔住了,“你和我……生的嗎?”

伊黎塞納忍不住輕輕笑了笑,揉揉他的頭發,牽著他到窗前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溫茶:“嗯,而且我們生了好多呢,雖然是意外,但是每一隻都像你一樣可愛。”

言諭低頭看著自己平坦的肚皮,語氣平靜,難以置信:“……我生的?”

伊黎塞納又嗯了一聲。

言諭恍惚了,捧著杯子,喝了一口,猶豫道:“可我是殺神一號,我不會生小蟲崽,你們找錯蟲了。”

雄侍們紛紛搖頭,心說冕下這是沒救了,一臉“就交給你了”的悲壯表情,緊接著跑了個精光。

伊黎塞納並不著急,從頭到尾把發生過的事情講給言諭聽。

言諭覺得從未有過這種情況發生,但是他能感覺到伊黎塞納身上有自己的信息素味道,這說明他們倆確實是愛人,而且他們很親密,親密到一起吃飯,睡覺,接吻,聊天。

他們確實可能生過小蟲崽。

言諭慢吞吞地回到床上,抱著自己,看著窗外一言不發,小聲說:“可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怎麼會呢?睡一覺醒了之後,我就連我自己是誰都忘了,怎麼辦?”

伊黎塞納聽見他喉嚨裡氤氳的潮氣,驟然心跳停了一拍,坐過去安慰他:“會好起來的,我已經叫了醫生來會診,彆擔心。”

然而言諭沒有哭,遠比他想象的更堅強,呢喃道:“我是他們的母親,對嗎?”

見伊黎塞納點點頭,言諭鬆了一口氣,似乎在茫茫然的記憶裡,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真相。

他朝小蟲崽們招手,輕聲喚:“過來。”

小蟲崽們也才剛學會飛,對母親的召喚非常有默契,笨拙地將他圍住,言諭側過頭看了眼自己的背後,還很潮濕,沾濕了睡衣,他低聲說:“我隻有兩個,喂不了你們這麼多孩子。”

他語氣低落,就在伊黎塞納以為他要拒絕小蟲崽們的時候,蟲母做出了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舉動。

言諭把冰藍閃蝶翅膀露出來,讓小蟲崽們到他懷裡玩耍,他抱著小蟲崽們,低垂著眼睫毛,任由小蟲崽撒嬌耍賴,飛來飛去,那麼憐愛的神情,幾l乎從未出現在他身上過。

蟲母冕下擁有帝國廣袤無垠的領土,擁有臣民忠心不二的追捧,他的生命,似乎永遠是高高在上的,不會跌落深淵的。

伊黎塞納知道他一向有耐心,但是這一刻言諭所展現出的愛,讓他感覺到了淋漓儘致的溫柔,他看著言諭解開衣扣,把鼓漲的蛋白囊露出來,甜蜜的味道像香一樣濃鬱,他似乎想要自己喂養幼嫩的孩子們。

蟲母伸出手指,輕輕點點它們的觸角,捧著幼崽在手心,手指梳理它們蓬鬆的毛發,哪怕小蟲崽們渴飲著蛋白汁水,他也沒有把它們當成累贅趕走。

因為被汲取蛋白囊的感覺並不那麼好受,尤其是言諭這副身體,可能會抽筋、骨骼痛、貧血,一係列的不良反應會掏空他的健康,想到這裡,伊黎塞納心裡更心疼,可是他知道他無法阻止言諭對孩子們好。

這麼多年,他從沒見過言諭那麼縱容過誰,哪怕是自己,言諭也並不沒底線的縱容。

但他對孩子們包容到了極致。

哪怕忘記了一切,言諭仍然耐心對待他的孩子們,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等著孩子們吃飽,並不說話,也不睡覺,就那麼看著,目不轉睛。

隻是喂完孩子們,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在寬大的椅子上窩成一小團,柔軟的黑發擱在頸窩裡,阻絕了空氣裡的寒氣,又被室內的熱氣烘著,整隻蟲疲倦至極。

他微微睜著眼,那種無力的溫順,叫蟲心頭一緊,好像此刻不論有誰對他做什麼,他都無力反抗,因為他太虛弱了。

“想洗澡。”言諭輕聲說。

伊黎塞納俯身,抱著他去泡澡。

儘管現在的情況對言諭來說非常不樂觀,但是一天下來,言諭最信任的就隻有伊黎塞納。

言諭隻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的身體本能告訴他,他很愛伊黎塞納,喜歡和他的身體接觸。

言諭很依賴的窩在伊黎塞納懷裡,聽著他的心跳,有種熟悉的溫柔。

讓他心安。

這似乎是蟲母基因的本能——慵懶、貪圖安逸、不喜喧鬨。

伊黎塞納幫言諭脫好衣服,放進浴缸裡,自己也坐了進去。

必須要用大量的費洛蒙澆灌蟲母,才能補充蟲母消耗的體能,從信息素發散囊輸入是最好的,但是言諭猶豫著不肯咬他。

“熱。”言諭的呼吸急促了些,眼珠也變得濕漉漉的,熱的他雙目失神,微微長的黑發披在肩上,“有割頭發的刀嗎?”他抬眸問。

和伊黎塞納不同,言諭本身就削瘦,頭發一長,看起來就像個弱不禁風的布娃娃。

伊黎塞納卻把他的頭發攏到一起,用手指揉搓著他的頭皮,安慰道:“這樣很漂亮,不要剪。”

言諭卻問:“你喜歡是嗎?”

“喜歡,隻要是你的,我什麼都喜歡。”伊黎塞納耐心地梳理著他的頭發,言諭就變得安靜又乖巧,伊黎塞納的心臟悸動起來,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久。

視線遊走,言諭低著頭,靠坐在浴缸角,睫毛在他白淨的臉頰投下鴉青色的暗影,因為身子太暖和了,他一不留神就睡了過去。

伊黎塞納的目光瞬間變得柔和,抱起他,擦乾了水珠,放進了被子裡。

言諭太累了,伊黎塞納不願意打擾他入睡,轉身想要離開時,卻感覺到了手被拉住。

言諭含糊的嗓音輕輕的問:“你不和我一起睡嗎?”

在蟲母激素的影響下,他的聲音有些溫吞,在月夜裡顯得無比溫柔,“……你不是說,喜歡我嗎?怎麼都不肯陪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