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的第一天 神一樣的打工人(1 / 1)

放學鈴聲回蕩在帝丹高中的校園內。

鈴木綾子收拾好課本,輕輕推了推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的鄰座少女。

“知雀,起床啦。”像姐姐一樣溫柔的鈴木綾子柔和地說,“再不起來就要被鎖在教室裡了。”

“……嗯……已經放學了?”艱難地從夢境中掙脫的竹泉知雀茫然抬頭,呆滯地望著鈴木綾子。

“是啊。”鈴木綾子看了看竹泉知雀臉上的睡痕,“你昨晚沒睡好嗎?”

不,不是睡眠問題,是數學課的風水作祟。

在老師講課途中昏迷的竹泉知雀絕望地看了一眼桌上比臉還乾淨的數學課本,她的書包裡還有一摞嶄潔如新的物理課本化學課本生物課本。

入學一個多月,竹泉知雀吃夠了學習的苦。

她宛如行屍走肉一樣站起身,刷地拉開教室窗戶。

“永彆了綾子。”竹泉知雀一隻腳踩在窗沿上,大義淩然地說:“等我創造一個沒有考試和作業存在的世界,我一定回來找你。”

“等!等一下!”鈴木綾子慌慌張張地說,“這裡是一樓!”

“???”竹泉知雀震驚,“不是一樓你就任我跳了?”

你好狠的心,竟要害卿卿性命。

黑發杏眼的少女眼睛睜得圓圓的,像一隻被邪惡人類搶走瓜子的小倉鼠。

鈴木綾子被她看著,遲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良心。

應該不是她的錯……吧?

“知雀要不要到我家來玩?”鈴木綾子轉移話題,“我的妹妹園子也在家。今天老師布置了很多作業,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做吧。”

作業。

竹泉知雀翻了翻桌上三張數學卷子兩張物理卷子兩張化學卷子和一張生物卷子,閉著眼把它們統統塞進書包。

“我要辭職……”她喃喃自語,“這日子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前代首領沒說Mafia需要學曆!

她明明是因為港口Mafia招聘不需要學曆才會投簡曆入職的!詐騙!這是職場欺詐!

竹泉知雀,18歲,橫濱人,輟學兒童,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

港口Mafia的前代首領秉承著“人才不問來曆”的原則,對下屬的學曆沒有任何要求,竹泉知雀快樂入職,成為港口Mafia光榮的一員。

即使頂頭上司因為老花眼、老年癡呆、老年暴怒等一係列疾病日常像個瘋狗一樣命令下屬滿橫濱咬人,攪得大家雞犬不寧,竹泉知雀也還是很喜歡自己的工作。

當今就業環境實在是太嚴峻了,有五險一金還包三餐的工作不好找。哪怕隻是為了總部食堂盒飯裡的雞腿,她都會認真做好每一次工作。

港口Mafia食堂的雞腿真的很好吃,食堂阿姨指尖跳動的飯勺是竹泉知雀此生唯一的信仰。

她每天用心工作,努力乾飯,很快因為出類拔萃的職業素養得以晉升,日子美滋滋。

竹泉知雀快樂打工生涯山崩地裂的那天,是前代首領被自願讓位給他的貼身醫生森鷗外的那天。

嗯,沒錯,“被自願”。

隻要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森鷗外是在篡位啊!你裝模做樣還自帶目擊證人有什麼意義!滿牆的血都不知道擦一擦!

簡單點,演戲的方式簡單點。

竹泉知雀有很多槽想吐,但她隻是個打工人,打工人從來不在乎上司姓甚名誰,隻要能按時發工資,你說什麼都對。

如果加班費能多給點,她也不介意舉著牌子在總部門口充滿感情地棒讀“大慈大悲森先生,千秋萬代,一統港.黑”。

一小時二十萬起步,超三小時加錢。

竹泉知雀小算盤打得飛起。

新首領繼位的大事對竹泉知雀沒什麼影響,任老人新人吵來吵去,打工人的日子照舊要過。

誰曾想火燒到了無辜的她身上。

兢兢業業的打工人竹泉知雀什麼都沒做錯,唯一的問題是——她實在太敬業了。

簡直是神一樣的打工人,打工界的皇帝,升職速度之快令新上任的BOSS森先生不禁疑惑地問:

“你小學未畢業,是怎麼坐到港口Mafia乾部候補的位置上來的?”

竹泉知雀:“……聽著就像太宰君和中也君不是輟學兒童一樣。”

大家都是文盲,為什麼要把她單獨拎出來diss?

森鷗外倒吸一口涼氣。

東京大學醫學係畢業的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篡位了一個文盲組織!

不得了啊,隔壁黑衣組織都點亮新的科技樹分支了,港口Mafia竟然還沒進入啟蒙時代。

森鷗外覺得不行,不可,身為首領他一定要提高組織的平均學曆。

隔壁黑衣組織的人才培養計劃就很值得借鑒,是時候派人去東京出差學習了。

“竹泉君,我有個嚴肅的任務要交給你。”森鷗外雙手合十,深沉地說。

“請賭上你的性命,去東京上學吧!”

——這就是竹泉知雀如今坐在帝丹高中二年級B班教室的全部理由。

讓一個小學未畢業的人直接讀高二,她合理懷疑森鷗外是在故意給她穿小鞋。

對不起,任何錯她都願意改,請不要讓水平是四則運算的人做立體幾何,她真的會死。

“今天要不要去書店看看新到的雜誌?知雀最喜歡的夢野咲子老師開了新的漫畫連載。”鈴木綾子和竹泉知雀並肩走在放學路上。

夢野咲子老師,知名少女漫漫畫家,聽名字就知道是個甜甜無敵可愛的美少女。

竹泉知雀在橫濱的時候一直在追老師的連載,非常渴望能和老師面基開女子座談會。

“今天可能不行。”

竹泉知雀收回瞥向角落的視線,親親熱熱地挽著鈴木綾子的胳膊和她告彆貼貼:“我有點事,綾子早點回家吧。”

“知雀?”鈴木綾子看著自己被鬆開的手,四處張望,卻找不到一秒融入人群中消失不見的黑發少女。

“她是那種不牽著就會撒手沒的人設麼?”鈴木綾子疑惑地繼續走向回家的方向。

黃昏的街道上,學生騎著叮鈴鈴的自行車穿行而過,停在偏僻小巷子裡的保時捷356A車燈熄滅。

銀發黑衣的男人靠著車門,指尖煙頭明亮。

“太慢了。”琴酒冷冷地說。

他鬆開手,鞋尖碾過煙蒂,火星和灰燼在地面留下灰白的痕跡。

“我錯了,請不要扣我工資。”竹泉知雀從善如流地認錯,“我隻是一個父母雙亡沒車沒房如果沒有組織對我的大力栽培完全活不下去的可憐女子高中生,我永遠不會忘記組織對我的大恩大德,我用我的良心和我的道德發誓一輩子效忠偉大的組織。”

“所以,請不要扣我的工資!”她九十度深鞠躬,擲地有聲。

琴酒:“……”

台詞都被你搶光了他說什麼?

“沒有下次。”組織的頭號殺手習慣性地威脅了一句,“上車。”

“沒有下次”,何等熟悉的台詞,每次中原中也的黑卡被太宰治盜刷之後他都會憤怒吼出這句flag,然後無限循環,永無止境。

今天開車的伏特加沒有來,竹泉知雀在坐到後座和坐到副駕駛之間猶豫了片刻,選擇了副駕駛座。

原因無他,她上星期看過的霸總文學裡有與眼前一模一樣的參考。

當頑強小白花女主不想和霸道總裁坐得太近,選擇拉開後座車門時,霸總拋來一個三分威脅三分冷酷三分玩味的扇形圖眼神,邪魅狂狷:“女人,我不是你的司機。”

竹泉知雀不能理解霸道總裁為什麼沒錢雇傭司機,也不能理解唯一作用是開車的工具人伏特加今天為什麼沒來開車。

她合理懷疑伏特加要麼是吃壞了肚子,要麼是撿到路邊的懷孕石做了男媽媽。

她要喝喜酒給份子錢嗎?不了吧,和新同事沒熟悉到那地步。

竹泉知雀在副駕駛座坐好,給自己係上安全帶。

保時捷行駛在大路上,一路開往荒草雜生的郊區。

車內空調冷氣開得很足,竹泉知雀拉了拉校服短裙試圖遮住膝蓋,思索自己為什麼不帶個暖寶寶出門。

她很快得出答案:因為現在是夏天。

不,難道夏天暖寶寶就非得滯銷嗎?冬天吃冰淇淋是潮流,夏天貼暖寶寶也可以是潮流。

“在想什麼?”琴酒冷不丁問。

車內安靜得連車載音響都不發出電流聲,他突然出聲的效果非常驚悚。

竹泉知雀下意識說了實話:“在想怎麼搶劫你的外套。”

殺人的目光頓時像刀子一樣釘過來。

“哼,你可以試試。”琴酒單手扶著方向盤,他瞥一眼就知道竹泉知雀是覺得冷氣太低,她的皮膚白得宛如凝脂,即使在暗處都仿佛在發光。

琴酒收回視線,又把空調調低了幾度。

夏天,開個零下的溫度不過分吧?

哇,這就是酒廠的同事愛嗎?竹泉知雀真是長見識了。

竹泉知雀搓了搓發僵的手,彆過頭,側臉貼在冰冷的車窗上。

琴酒餘光看見,以為她在鬨脾氣。

區區一個新人,雖然因為任務效率過高得到那位先生的青眼,打破了組織最快獲得代號的記錄,晉升速度讓不少人——特彆是地位居然矮她一頭的伏特加大跌眼鏡,但,還沒有和他叫板的資格。

是時候把空調再調低幾度了,莫得感情的殺手冷酷地想。

‘找到了,花色相當可愛的蠅頭。’

竹泉知雀隔著車窗,輕輕吹了聲口哨。

【過來。】

她舌尖滾動,詭譎的黑色紋路如蛇身盤旋。

蹲坐在一位愁眉苦臉的白領肩膀上的蠅頭身體一僵,不受控製地撲騰著飛向高速行駛的保時捷,一頭撞進車窗。

被評價為花色可愛的蠅頭手腳並用地鑽進車載空調,竹泉知雀把彆過去的臉扭過來,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

一副鬨完了脾氣終於想起身邊坐著上級開始裝乖的女孩子模樣。

琴酒忍不住掃了她一眼,黑發杏眼的少女正襟危坐,在空調吹來的熱風中舒服地眯起眼。

熱風?

大夏天,哪個傻缺在悶熱的車裡開熱風?

哪個傻缺穿黑風衣配帽子在夏天的車裡吹熱風?

除了高冷如琴酒,還能有誰?

車載空調嗚嗚地吹,涼爽的冷風陡然換成滾燙的熱風,撲了人一臉。

保時捷356A是琴酒的愛車,他可以開魚鷹直升機嘟嘟嘟瘋狂掃射,卻不可以在愛車上看到一點點灰塵。

即使愛車的車載空調出於不知名的原因調皮得讓他拳頭梆硬,琴酒也隻能忍耐。

要·忍·耐。

哪怕汗水打濕了風衣外套,長發黏在後頸,在中暑的邊緣徘徊——也要忍耐。

酷哥絕不會在女高中生面前低頭!他說不脫外套就不脫!

蠅頭從車載空調裡鑽出來,縮在竹泉知雀手上,用咒靈天生冰涼的身體給她納涼。

竹泉知雀專注地看著窗外的風景,似乎一切都與她無關。

太天真了朋友,是什麼給了你與港口Mafia乾部候補、臥底進黑衣組織不滿一月飛速晉升拿到代號的打工皇帝抗衡的勇氣?

她成為特級詛咒師被掛上通緝榜的時候,你還在被蠅頭欺負得哇哇大哭呢。

保時捷一路飛馳仿佛背後有鬼在追,急刹車停在黑衣組織隱秘的訓練場外。

在琴酒開口前竹泉知雀麻溜地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

“去狙.擊訓練場等你對不對?了解,長官。”竹泉知雀單手敬了個禮,充分展現出酒廠新人對前輩的敬愛。

琴酒不發一言,油門一踩方向盤一扒,在汽車尾氣中揚長而去。

“壞脾氣。”

竹泉知雀歎了口氣,五指收攏,蠅頭在她掌中扭曲著化為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