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悠腦子一懵,她感覺自己甚至能聽到電話對面的輕笑聲。
二十八年她哪裡試過這麼窘迫。
但是她能看出來周懷不是故意的，他剛剛講的電話其實她有聽到一些，現在人家電話還沒掛,她就趕著上來了。
怪誰？
“抱歉，我以為你在飯桌上說的是開玩笑的。”
秦悠悠臉色有些難看，既然周懷都這樣說了,她沒道理還留在這兒。
“那行,提前祝你成功。”她嘴裡憋出一句就往回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她這會兒恨不得用腳下踩著的小細跟在海鮮樓裡挖出一個兩室一廳。
周懷這邊又靜了。
他把手機翻回來，沒擱到耳朵上。
蕭沂聽到了，他開了外放，捏著茶包的手頓了頓，又在笑。
他的小貓這麼可愛啊？
也沒忙活手上的事了,把手機從桌上拿過來，聽聽周懷要說什麼。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我要準備一下嗎？”蕭沂問他。
他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質感有些不太真實。
他說的是告白的事。
“......”
周懷其實還沒準備好。
都怪秦悠悠。
蕭沂沒有催他，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趴在旁邊等。
在劇組其實蕭沂的休息時間很少，有時候幾乎一整天都在忙,起的也很早,去趕一些戲裡淩晨的場景，很多時候天還沒亮就爬起來化妝。
晚上也沒法很早睡。
雖然身體已經習慣了，腦子還是有些漲得疼。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伏在桌子上，旁邊開著電話。
那邊細細簌簌的聲音，應該是風,還有一些聽不清的聲音。
“蕭哥。”周懷喊他，像是在確認人還在不在。
“嗯？”蕭沂眼睛沒有睜開，因為身體趴著，發出來的聲音懶懶的，周懷耳朵有些麻。
“你在想什麼？”周懷不知道扯哪裡去了，非要先問問彆人。
“想你什麼時候肯跟我說。”蕭沂實話實說。
“蕭哥，我們可不可以不試了。”周懷頓了頓，緊張得喉嚨都有些扯緊了，“我想。”
“......”
“想什麼？”蕭沂把手機貼近了一點，慢悠悠地問。
“想和你做真的情侶。”
蕭沂笑，又故意問他：“為什麼。”
周懷眼睛睜大了些，什麼為什麼。
試用期結束了。
“為什麼想和我做真情侶？”蕭沂的聲音像個魅魔，蠱得人找不著北。
周懷支支吾吾，露台的風一直有吹過來，他還是覺得臉很燙。
“因為很喜歡你。”
明明之前也很喜歡，但是周懷一直沒有說，住在一起久了就會容易混淆。
是喜歡還是習慣。
是喜歡的，周懷很喜歡。
“好。”蕭沂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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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沂總是會說好。
他還記得今天周懷早一些的時候給他發的消息，跟平時的不太一樣。
沒帶小貓表情。
大概是小貓不開心了。
是因為一直在想這個嗎？
蕭沂想著要怎麼哄才比較好。
不在身邊就是很麻煩。
“周懷！你怎麼還在這兒。”佟觀在後邊叫他，招招手，“都快結束了，他們後面還說去唱K，你去嗎？”
佟觀也就這麼隨口一提，想也知道周懷不會去。
“你先忙。”蕭沂語氣可見的愉悅。
“不去了，你們去吧。”
周懷跟蕭沂說了再見，掛了線。
出來的時間是有些長了，他剛剛還沒發現。
“乾嘛，跟誰聊天呢聊這麼久，人都找你呢。”佟觀湊過來，小眼神提溜轉。
“對象。”周懷好脾氣地回他。
佟觀在心底嘖了一聲，他第一次在周懷這張冷臉上面看到了四個字，春風得意。
怪不得剛剛秦悠悠進門的時候臉色這麼古怪，還以為她喝多去吐了。
“那你一個人回去沒問題吧？”佟觀跟著他往回走。
包間裡的人陸續出來了，海鮮樓大廳站了一群人，準備打車去KTV，沒見到秦悠悠。
“嗯。”
“不過你真的不去嗎？那幾個小姑娘專門讓我出來找你的。”佟觀還是想說，“去嘛，也不會很晚。”
會很晚。
周懷想，今天他應該算是早下班，再晚些回去跟蕭沂聊天的話，就會打擾到他休息了。
“不去了，我明天還要去一趟柳家。”周懷搖搖頭。
“哦對哦。”他也聽說了，周懷跟孟先生一起處理柳家公子那個病情，大概還挺嚴重的。“那行，你一個人回去注意安全啊。”
佟觀揮揮手給他送出去大門，又湊到人堆裡跟剩下的人一起打車。
現在時間還不算太晚，路上的燈很亮，把周懷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本以為，他們沒天天住在一起的話，應該不會更加喜歡才對。
周懷有些搞不懂自己。
不過這樣也不錯。
周懷走兩步就回到公寓了，走廊黑黑的，今天剛巧是周末，從樓下往上看，亮的燈不多。
公寓樓裡多數人都會回家。
周懷想了想，他好像也已經好幾個星期沒有回去了。
當時帶的貓糧也沒剩下多少，該回去拿一些。
天氣起了點風，大概還需要再拿兩件衣服。
他拿手機翻了一下日曆，其實他在研究所裡不屬於正式的員工，並不是非常嚴格的打卡上班製，孟先生也沒有要求他必須每天都待在研究所裡。
但是周懷總是覺得家裡沒人，回去也沒意思，所以一直都沒有把這件事提上日程
。
他點了一下手機，把下周末的日期標了一個紅角。
事件備注。
“回家。”
周懷順便退出去給蕭沂發了消息。
周懷：到公寓了。
蕭沂：我剛洗完澡。
蕭沂：可以開視頻嗎？
周懷：[小貓點頭]
其實蕭沂很多時候都會跟周懷開視頻，但是今天好像又有些不太一樣。
是周懷感覺有些不一樣。
明明剛剛才跟人表白過，技能沒有CD的嗎？
他接起了蕭沂的視頻邀請，入眼就是那張放大的臉，他大概是躺在床上，臉旁邊是白色的枕頭。
周懷剛進門，把鞋子脫掉，貓就衝過來找他。
他把鏡頭對著貓看了看，又跟人聊了兩句，蕭沂突然叫他，周懷被他喊得緊張兮兮的。
“怎麼了？”
蕭沂翻了個身，側著頭，把手機也跟著側過來，問：“你可以當面再跟我說一次剛剛的話嗎？”
剛剛的話。
周懷臉有點麻。
排除法，反正肯定不是說剛剛那句“貓糧快沒了。”
周懷：“......”
“可以嗎？”他能看見周懷臉上的愣神，蕭沂勾了下唇角，催促道。
這人怎麼想一點點事也能出神。
“我很想聽。”
半晌，周懷抿了抿唇，答應：“可以。”
當晚，蕭沂美美入睡，周懷輾轉難安。
憑什麼他要告兩次白？？
以至於第二天一早，去片場的路上，蕭沂少見地從酒店裡帶上了他的保溫杯，神情愉悅得看上去像是放了好幾天的大假。
薑望飛看傻了。
“蕭哥，你這裡面裝的是什麼？”現在還沒到保溫杯的時候吧？
他不是沒聽說過劇組有演員會在保溫杯裡面裝什麼冰啤酒的，被導演知道了非得罵一頓不可。
“養生茶。”蕭沂看了眼手上暗紅色的保溫杯，上下晃了晃。
嘶——
養生茶？那更離譜，還不如冰啤酒呢。
他蕭哥身體熬不住了？
完蛋。
薑望飛眼神莫名其妙的，蕭沂少見的沒有糾正他。
“我這幾天的單人戲多嗎？”蕭沂小口咬著手裡的面包，問。
周懷特意拜托薑望飛給他帶早餐，要是按平日的習慣，他大概是不會吃的。
薑望飛翻了翻日程表，他整理了導演發過來的一份排戲表格，接下來幾天......
“哦，前面的是對手戲，後面有幾天的是個人的鏡頭。”
“嗯。”
後來薑望飛趁蕭沂拍戲的時候，偷偷開過他的杯子。
還真是養生茶。
不是，他老板乾嘛了？
一場武打戲要喝一口補氣血茶？
他用的
不是血包嗎？！
*
“上次你重新調整過分量的藥方，藥性測量出來了，確實比之前的要好。”
過了幾日，孟先生拿了實驗室打出來的單子，給周懷看。
照這樣看來，周懷這個分量的藥方才是真正有效的。
雖然不知道那次他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有效就好。”周懷對這些沒有特彆大的興趣。
最近他有些忙。
孟先生決定把柳正明的病例作為論文的研究對象，當然，是周懷來寫。
論文他不會。
周懷之前寫給皇帝的倒是多。
不過現在應該用不著。
這幾天他看了好多，最後還是按照之前寫宮廷醫冊的習慣，手寫了一份醫案給孟興。
之前他當禦醫的時候，皇帝的入藥換藥，清晰到幾時幾刻，現在倒沒這麼嚴格，省了周懷不少功夫。
周懷在醫案下面還貼心的標了注解。
天知道當孟興看見這份東西的時候，還以為自己不小心複印了哪本醫書的筆記。
“對了，孟先生。”周懷提起筆，跟孟興說：“我這周要回一趟家，大概是周末，也可能會晚些回來。”
“喔，沒問題的。”孟興有些驚訝，這是周懷第一次跟他說這個，難道過了這麼久周懷一次也沒回去過嗎？
不過看上去，應該是的。
他印象中就算是周末，周懷也會在圖書室，偶爾會在食堂後廚。
很多時候他來找人，就這兩個地方，總能找到。
“不著急回來的。”孟興想了想，最近除了周懷手上的研究文章，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情了，都不急。
柳正明也在用藥上次開的藥調養，也得過好一陣子了。
蕭沂這幾天很難找得到人，不知道是不是換了拍攝場地，更忙了些。
周懷每次打電話過去都是薑望飛接的，偶爾會回一點消息。
兩人的聊天框空空的，隻有周懷這邊有時候會發照片過去打卡。
好忙。
到了大概淩晨，周懷都快睡醒一覺了，就能看到蕭沂在往上翻信息，一條一條地回他。
“晚安。”是一條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