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突然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像要倒流,頭皮發麻。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喜歡，男的？

“嗯。”周懷輕輕應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有感覺很意外嗎？”蕭沂笑笑,問他。

“嗯。”周懷點點頭。

是很意外,準確來說，是完全沒想到。

大概是周懷太沉默了,兩個人走了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周懷手裡一直捏著的巧克力塔有點要化的跡象,看上去黏黏的。

“為什麼問這個？”周懷突然問，他把巧克力塔重新包起來，沒打算再吃。

“因為我很想知道。”蕭沂說。

“嗯？”周懷有些意外,側過頭看他。

“就是因為這個啊。”蕭沂有些無奈地看著他,“當然，也怕你介意。”

“所以想先告訴你。”

怎麼會介意。

才不會介意。

最好不過了。

周懷深吸了一口氣，形容不出來自己的心情。

口罩遮著他的臉,看不見什麼表情，眼睛也呆呆的。

“不會介意的。”周懷回答他。

“自己喜歡什麼，”蕭沂又回到了剛剛那個話題，“為什麼會不知道，是沒有嘗試過嗎？”

“我......我不知道。”周懷還是說不知道。

難怪不開竅。

“你已經說過不知道了。”蕭沂安撫他，“雖然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男的,但是我很喜歡你。”

【但是我很喜歡你。】

周懷感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了，手心發麻，血液裡像是摻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在身體裡湧動。

“......”

他說很喜歡我。

是什麼樣的喜歡。

周懷低著頭沒回他,有些不太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要怎麼辦。

我也很喜歡你的。

我也很喜歡蕭沂。

周懷之前從來沒有喜歡過彆人，有些分不清蕭沂對自己是不是那種喜歡，如果不是怎麼辦。

總之,他還沒有特彆懂。

但是他也很想，試一試。

“那你呢？”

“我......”我還沒有分清。

周懷抿了抿唇，眼神有些無助地看著蕭沂，明明眼前這個人才是造成這種情況的始作俑者。

“是還沒有準備好嗎？抱歉。”蕭沂眼神很溫柔，但是嘴上說出來的下一句話比之前的更讓人無法招架。

“雖然很冒昧，但是你願意跟我試一試嗎？”蕭沂放輕了聲音，但是集市裡實在是太多人了，他隻好靠近了說話，莫名帶著一點引誘的味道。

“可以嗎？”

周懷不敢看他，低著頭走路，過了好一會兒，蕭沂以為他不會回了。

旁邊突然應了一聲很輕很輕的“嗯

。”

蕭沂聽見了，他輕輕笑，周懷偏頭定定地看著眼前人，很怕他是在開玩笑。

那這樣的話，周懷大概再也不會對人說出口。

他有些臉熱，摸不準蕭沂的想法。

“那，給點誠意？”蕭沂歪頭看他，眼裡的笑意盛的很滿。

“什麼？”周懷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說願意跟我試一試的，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騙我，但我還是很開心。”蕭沂話語間有些隱隱的委屈。

周懷：......

周懷的手指都是冷的，剛剛的情緒還沒有下去，他稍微活動了一下指節，過去勾蕭沂的手。

雖然很主動，但還是很羞。

周懷不敢用力牽住，隻是虛虛地勾住了蕭沂的一點點指尖。

“會覺得難受嗎？”蕭沂看著他，換了個問題。

這句話問得周懷有些緊張，能感受到他的手顫了顫，蕭沂估計要是他有貓耳朵，估計飛機耳都會被嚇出來。

“如果不喜歡就不要勉強了。”蕭沂指的是自己被牽住的手，他不希望周懷迎合他，有的男生會生理厭惡這種舉動，他很清楚。

周懷的手往上爬了爬，牽住了更多，“不會。”

雖然感情很遲鈍，但是很聽話，不會騙人，會按著自己的心意走。

蕭沂根本對這樣的周懷毫無招架之力。

他反握住那雙被嚇得有些涼的手，輕輕地捏了捏他：“那就好。”

“希望你能在我這找到答案。”

我也希望。

周懷心想。

*

自從周懷答應了蕭沂之後，無論蕭沂怎麼做，周懷都會配合他，以至於蕭沂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會不會有些太過分了。

蕭沂回去就把那張兔耳粉裙的照片印出來釘在了走廊照片牆上，每次進出都能看見，好幾次周懷想把它取下來，都讓蕭沂製止了。

“我很喜歡這張照片的。”蕭沂說，“畢竟也沒有彆的了。”

換做是以往，周懷一定會問他為什麼沒有。

但是上次從集市回來之後，蕭沂好像對他的女裝特彆感興趣，硬是不讓他換衣服，於是兩個人在家裡進行了一次非常詭異的晚飯。

周懷毫不懷疑他會買更多的女裝回來。

所以此刻他又默默地把照片釘回去。

在周懷答應跟蕭沂試一試之後，周懷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蕭沂了。

雖然每次都是自己被蕭沂逗的說不出話，但是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

不過好像他從來都沒有主動要對蕭沂做過什麼。

剛吃完晚飯，周懷盤腿坐在沙發上靠著扶手，腿上還是蓋著蕭沂的那件衣服。

周懷平時都很晚才會回房間洗澡，大概窩在電視機前面要看到十點多，然後再玩半個小時手機才肯走。

蕭沂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還切了一點水果準備給他端過去，發現沙發上的人不見了。

電視機也黑屏，大概是回房間去了。

周懷的浴室裡一直都是用的蕭沂的洗漱用品，之前蕭沂問過他，要不要換成自己用慣的，他說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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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細長的罐子，上面的字他看不懂，很香。

細白綿密的泡沫在身上衝洗乾淨，周懷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但是還是很想去做。

吹風機把頭發和身體都吹得暖暖的，身體上染上的沐浴露的香味很明顯。

他看了看時間，這個點如果他沒有在看電視的話，蕭沂也不會坐在客廳裡，大概是在房間。

周懷在床邊呆坐了很久，拎起自己的枕頭，過去敲了隔壁房間的門。

敲了兩聲，裡面沒應。

周懷把門打開，聽到了浴室的水聲。

沒有馬上就見到蕭沂，周懷緊繃的身體莫名地放鬆了一點。

不知道蕭沂會不會介意。

但是他們現在應該算是，情侶關係。

應該不會介意的。

周懷把蕭沂的枕頭挪過去了一點，自己的放在邊上。

開了前面的電視。

看了一會兒蕭沂還沒出來，臥室裡的空調吹的有些冷，周懷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他扯了被子過來蓋。

蕭沂的被子也很軟，明明是跟他的一樣，但是周懷總感覺這個被子好蓋很多。

等蕭沂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有個人卷成小小一團，挨在他床頭看電視。

不由失笑。

不去客廳，現在換地方了？

蕭沂首先過去調了一下空調的溫度，“是有些太冷了嗎？現在27度，會不會好一點。”

周懷點頭：“嗯。”

蕭沂沒有問他什麼，就跟周懷本來就睡這一樣自然。

他擦乾了頭發，出去把剛剛切好的水果拿到周懷那邊的床頭櫃，非常縱容他在自己臥室裡吃東西。

倒是周懷有些不好意思，沒經過彆人的同意就卷到彆人床上。

他按著電視遙控器，非常非常緊張。

“最近有個新出的電影，想跟你一起看的。”周懷伸手出來把頻道調好，又把自己卷回被子裡。

“好。”蕭沂爬上床，也學著他的樣子把枕頭立起來斜靠著。

床上隻有一床被子，大半都被周懷卷著，蕭沂笑著問他：“需要我拿一床新的被子嗎？”

“不用。”周懷反應過來，想把被子分過去一半。

剛把被子放開，蕭沂抓著前後兩邊被角，把裹在被子裡的周懷移了過來。

“靠過來一些，小心掉下去。”

“噢。”兩個人靠的很近，周懷想把更多的被子分過去。

“你蓋就可以，空調調高了，我不用。”蕭沂幫他把分出來的被子又卷回去，他穿著長衣長褲，不會覺得冷。

周懷選的電影是個輕鬆喜劇片，他看得很入神。

蕭沂沒怎麼看，大多數注意力都在旁邊的人身上。

這算是，這麼久以來，周懷第一次非常主動的來向他親近。

有些過於，讓人驚喜了。

蕭沂笑了笑，他總感覺周懷對人與人之間的界限不太清晰，就比如他怎麼敢洗乾淨了跑到自己床上的。

坐在他旁邊的蕭沂甚至能聞到他身上跟自己一樣的味道。

要怎麼教好一點呢。

電影很長，有兩個多小時，才看了一半多，周懷好像有些困了。

蕭沂替他把電影暫停了，周懷懵懵地扭頭看他：“還沒有看完。”

“明天看。”

“才十點。”周懷不滿。

“我知道才十點。”蕭沂看著氣鼓鼓的周懷，很想看看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明明自己也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喜歡，但是就要在他的房間待到很晚，甚至卷他的被子。

“可以告訴我，今晚為什麼來我房間嗎？”蕭沂歪頭問他，聲音溫緩。

“......”周懷耳根粉粉的，“看電影。”

撒謊。

看電影把枕頭都拿來了。

蕭沂仔細看了他一會兒，見周懷還是不肯說實話，索性翻身過去把這個人隔著被子抱了一下。

輕聲在他耳邊說：“周懷，你不用有壓力。”

周懷被抱在被子裡沒動。

被抱著很溫暖，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也不用緊張我們的關係，我會一直都很喜歡你。”

“電影的話，明天再來看可以嗎？”

周懷被裹著，下巴點了兩下，磕在蕭沂的肩上。

蕭沂無聲笑笑，很輕很輕地親了親他的額頭。

“那今晚，先回去睡吧。”

“嗯。”周懷被哄到了。

直到他攬著自己的枕頭回到他的房間裡，人還是暈暈的。

根本沒辦法一下子就睡著，周懷在床上滾了好多遍。

蕭沂把那團被子扯過來蓋，被子裡被周懷卷的很暖，甚至會感覺是不是空調溫度的問題。

那點溫度蓋在身上，蕭沂抬手遮了遮眼睛。

真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