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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功!飛誒!
她還沒體會過誒!
秦蔻:興奮.jpg
一點紅垂眸瞧著她, 一雙永遠冷酷的眼睛之中,似乎都有些柔情蜜意流了出來,見她興奮得不成樣子, 他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道:“好。”
秦蔻說:“你打算怎麼帶我?”
一點紅說:“背你。”
說著, 他就在秦蔻面前慢慢地俯下了身子, 好似半跪在了她面前一樣, 叫她能輕而易舉地攀上他的背。
秦蔻說:“那東西我拎著吧。”
一點紅道:“可以。”
她接過那一袋子夜宵, 走到他的跟前, 然後慢慢地攀上了他的脊背, 伸出雙臂,從後面環住了他的脖頸,貼住了他。
她就感覺到他身上的肌肉在一瞬間縮緊。
再側眼去瞧他的手臂,慘白而修長的手臂,肌肉一塊塊的繃起, 小臂之上,青筋一條條凸出, 他整個人都好似蓄勢待發了起來, 緊張、精壯而有力。
而且很燙。
秦蔻有點不知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態, 在他背上扭了一下。
一點紅的喉頭滾動了一下。
他啞聲道:“這裡沿路有攝像頭。”
秦蔻把頭靠在他的脖頸側悶悶地笑,笑聲都帶著震顫的熱氣,令他的耳根有些發紅,脖頸側似乎也浮出了一層焦灼的汗液來, 黏糊糊地貼在他身上, 隻讓一點紅覺得,這夏夜未免太難熬了一些、好像生生要熬死他。
秦蔻悶笑著問他:“既然有攝像頭,你乾嘛這麼早就來背我?”
一點紅……一點紅說不出話來, 乾脆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秦蔻說:“其實沒事啦,沒人會看的。”
監控這個東西,其實怪她一開始說得太嚴重了。
路面上的監控,當然不是全覆蓋的,一些路段有一些路段沒有簡直太正常了;況且這玩意兒不出事根本沒人去查,開玩笑,當看監控是一件很輕鬆很有趣的事情麼?那簡直太煎熬了!最後呢,沒那麼多儲存空間的,這玩意兒隔幾天就覆蓋一次。
所以這大半夜的,根本不打緊。
她之所以一開始說那麼嚴重,主要是怕他們不把這個當回事兒,故意的。
一點紅嗯了一聲,沒多探究,低低道:“那我走?”
秦蔻說:“等一等!”
一點紅:“嗯?”
秦蔻快活地說:“我要把低德地圖打開,我今天也要缺德一把…………”
一點紅:“…………”
好吧。
一點紅無奈歎氣。
有時候覺得吧,她的個性確實和陸小鳳有幾分相似,怪不得這兩個人關係那樣好,好得和一個人似得。
一點紅道:“開了麼?”
秦蔻:“開好了!好,我們出發吧!”
一點紅說:“嗯,彆怕。”
彆怕?
秦蔻還沒來的及問他彆怕什麼,一點紅足一點地,身子一弓,忽然衝天掠起三丈,整個人如離弦的利箭一般,飛了出去!
就這麼一瞬間,秦蔻甚至聽見了尖銳的風聲!
他背著她,略微彎腰,隻一往無前。一點紅不是楚留香,沒有那種能把輕功玩出花兒來的功夫,楚留香舉重若輕,明明生的高大健美,使出他的絕世輕功時,卻隻如輕煙一縷,優雅到了極致。
但一點紅卻隻是一隻野獸,他隻是一頭極會捕獵的公狼。
野獸的速度,是為了閃電般的出擊,所以不似楚留香般放鬆慵懶,他渾身的肌肉都隆起來,硬邦邦、熾烈烈。
秦蔻的呼吸聲驟然急促起來。
X市的夏天是多麼的熱,即便是夜晚,吹來的風都是燥的,直至此刻,她才忽然驚覺,原來獵獵風聲是這樣的意思!原來X市的夏夜晚風,竟真的能吹出涼意來!
路燈自她身邊一根根閃過,一點紅身子一閃,閃進條死巷子來,疾至巷尾,他縱身而起,一躍便是兩三米高,輕輕鬆鬆自牆上翻過,秦蔻渾身顫栗,隻覺得自己身上的毛孔都被一個個打開,一種來自速度的刺激忽然襲擊了她,令她忍不住緊緊地抱住了一點紅,連腳趾都蜷縮起來。
速度,也是一種極致的追求。
她好似突然理解了,為什麼會有人願意在公路上騎著摩托車、肉包鐵的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了!
秦蔻忽然放聲尖叫了起來,一面叫,一面笑,他們穿梭在無人的商業街區之中,唯有秦蔻一個人的聲音回響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點紅停了下來。
兩條奶白色的手臂,還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秦蔻趴在他的背上,興奮得直發抖,他的脊背也縮緊著無法放鬆,剛剛秦蔻的尖叫聲的確很大,他們兩個貼得這麼近,震得他耳膜都聲疼,此刻停下之後,她的呼吸聲卻像是小貓兒一般,又急、又輕、又顫。
她剛剛好像有點過度興奮,以至於現在人軟趴趴的,趴在他背上,都不肯直起身來。
一點紅啞聲道:“儘興了麼?”
秦蔻輕輕地“嗯”了一聲,又說:“你讓我緩一會兒,我下不來,我腿軟。”
一點紅忍不住勾唇,輕輕笑了笑。
他低低道:“無事。”
秦蔻哼了一聲,忽然說:“啊!我的鞋甩掉了!”
一點紅:“…………”
這他倒是沒考慮過,人字拖……嗯,它的確……
他迅速地低頭瞧了一眼,又迅速地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
她的鞋果然不見了蹤影,兩隻腳在他身側一晃一晃的,腳面上……明顯有個“人”字比周圍都白上一個色調。
一點紅:“…………”
倒是秦蔻,低頭瞧了自己的腳一眼,噗嗤一聲笑了,說:“看,是人字!”
更加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腳。
一點紅不動如山,眼神根本不亂瞟,克己複禮的不像個刀口舔血的殺手,像個老學究。
秦蔻說:“那我的鞋甩掉了,怎麼辦?”
一點紅說:“無事,我背你回去。”
秦蔻說:“好~”
於是安安心心地趴在他背上了。
秦蔻這個人,長得又漂亮、家境又好,人的性格呢,又最是討喜不過,從小到大,那是桃花不斷,從上初中開始,戀愛就基本沒斷過。大學畢業了之後忙著開店,忙得是天昏地暗,忙完那一陣兒,成熟的大人秦蔻就開始覺得談戀愛根本沒多大意思,於是就空了幾年。
坐男孩的自行車後座、在看電影的時候假裝不經意的碰碰手、被人背著走一路……那都是過家家酒級彆的小手段,老司機秦蔻根本沒有在意的,趴得舒舒服服、理直氣壯。
倒是一點紅這個連女人癸水都不知道的鋼鐵直男,渾身僵硬。
他當然很清楚明白自己對秦蔻是什麼心思,也懶得搞那些自欺欺人的心理戲,瞧上了就是瞧上了,喜歡她喜歡得要命就是喜歡得要命,騙自己能騙的過去麼?
他隻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做。
他不屬於這個世界,他隻是過客,他瞧上了秦蔻,秦蔻能瞧上他嗎?
他不懂現代人的分寸。
這裡的衣裳件件都如同褻衣,這裡的男男女女不搞什麼“定終生”,要先自由戀愛,這裡人與人之間的界限是如此模糊,又是如此隨性自由。
他拿不準,也放不下。
今夜他與秦蔻你來我往,說了許多本不應該說的話,一面是因為傅紅雪這小子實在讓他看不順眼,另一面也是因為……他感覺秦蔻在誘導他。
但他畢竟隻是個刀口舔血的殺手,他從沒有過女人,也著實不明白現代人的分寸,隻能這樣模模糊糊地往前走。
而他的背上什麼時候背過女人呢?
秦蔻泰然自若,甚至還掏出了手機,就用這麼艱難的姿勢開始玩手機。
一點紅:“…………”
……看不懂她。
他忍不住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背著秦蔻,慢慢地走在路上,此刻他們正走在小區外頭,小區外頭的飯店,此時此刻,人也幾乎沒有了,擺在路邊的桌椅板凳被收起。這樣的小店,有許多店家都養著小狗,這些小狗大都是土狗,平時都很乖巧,夏天來店裡吃飯,小狗就會躲在桌子下面,依偎在客人腳邊。
不知道的客人動一下腳,還有可能把小狗踢一腳,這時候小狗就會嗚咽一聲,委委屈屈的……換個姿勢繼續依偎。
此時此刻,安安靜靜的路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小狗納涼,一點紅走在路上,還得注意彆一腳踢到哪隻黑漆漆的小狗。
秦蔻在擺弄她的手機相機。
又問他:“你累不累呀?”
一點紅道:“沒事。”
秦蔻從口袋裡掏出張紙巾來,幫他擦擦額頭,又啪嘰一下,給他頭上也貼了個冰涼貼,讓他看起來也像是剛從醫院裡出來貼著退燒貼的病人。
進小區,上電梯,敲門。
陸小鳳過來開門,看見一點紅背著秦蔻回來,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陸小鳳說:“阿蔻啊阿蔻……你的鞋呢?”
秦蔻趴在一點紅背上,說:“甩掉了!”
陸小鳳笑道:“好你們倆,出去玩什麼好玩的了?連鞋都甩掉了,不帶我!哼哼。”
秦蔻:“給你的肉筋!快點吃東西啦。”
一點紅不輕不重地把秦蔻扔在了沙發上,秦蔻悶哼一聲,滿血複活,跳起來衝回屋子裡,衝個涼,一面走一面說:“陸小鳳你不許吃光!!!!”
陸小鳳翻了個白眼,把夜宵放在了餐吧上。
餐吧吧台之上,正擺著七七八八瓶酒,幾個杯子,楚留香正站在吧台之後。
一點紅也去簡單的衝了個涼,換了家居服出來,坐在了楚留香對面。
一個武人,運功之前與運功之後自然會有差彆,一點紅坐在吧台上,一隻胳膊正搭在台面上,肌肉的輪廓比往常更清晰一些,還猶在興奮地抽動,楚留香瞧了一眼,唇角忽然上揚了一下,微笑著瞧著自己這位一向冷面的友人,遞了杯酒給他,笑道:“威士忌海波。”
一點紅瞧了一眼,接過那杯酒,道:“多謝。”
說罷,飲了一口,閉上眼,酒杯在手中輕輕搖動,冰塊在杯中發出細微且清脆的響聲。
楚留香忽然輕笑出聲。
一點紅驟然睜眼,目光閃電般地盯凝在了友人的臉上,問:“你笑什麼?”
楚留香笑而不語,遠遠瞧見了秦蔻,便溫聲叫她;“蔻蔻,過來喝杯酒麼?”
秦蔻:“好啊。”
她頭發還半濕不乾的,懶洋洋地走過來,說:“喝啊,喝什麼?”
楚留香站在吧台後面,他身上穿著略有些寬鬆的黑襯衫,袖口鬆鬆挽起,露出半截古銅色的小臂,他隨隨便便地站著,便自有一股獨特的優雅氣質在,在諸多酒瓶前一站,還真是……有那種味道了!
秦蔻開開心心地掏出手機,哢嚓一下。
照片裡的阿楚哥甚至還眼疾手快地比了個V字,朝她眨了眨眼。
秦蔻:“…………”
秦蔻歎氣:“阿楚哥啊,拍照的時候不要眨眼。”
她把手機遞給楚留香看一眼,楚留香瞧見裡頭閉著眼的自己,噗嗤一聲笑了,溫聲道:“抱歉抱歉,你重新拍,我絕不眨眼。”
秦蔻:“這還差不多。”
然後就是擺拍環節。
很多人面對擺拍,那可真是渾身僵硬不對勁,平時挺自然一個人,一擺拍,立刻成了個僵硬的棒槌。好在古代俠客們,個個對攝像頭沒有恐懼,在鏡頭下行走坐臥一如往常,其實還真是……當網紅帥哥的料啊!
秦蔻哢哢哢拍過了癮,楚留香的酒也調好了,橙色液體在杯中搖曳,他輕笑道:“龍舌蘭日出。”
秦蔻接過來,搖晃一下,又斜眼瞧了一眼坐在一邊安安靜靜喝酒的一點紅,她伸出酒杯,在他面前晃了晃。
一點紅瞧她一眼,也伸出酒杯,與她輕輕碰杯。
龍舌蘭、橙汁、紅石榴糖漿。
熱帶水果、芬芳、甜美、冰涼涼。
秦蔻舒暢地呼了一口氣,神色如常,湊到另一邊去,拿起了筷子,說:“啊……我要吃蒜蓉茄子,還有烤面包片!誒……小傅不出來麼?”
花滿樓道:“他睡下了,我方才去叫他,他沒應,想來是已睡著了。”
秦蔻:“好吧。”
她不太在意,繼續用筷子扒拉茄子。
整隻茄子從中間剖開,放在錫紙上烤,醬是蒜蓉辣椒醬,滿滿當當地鋪了一層。茄子水分多,被烤過之後,軟爛爛的汁水充盈,浸在味道濃鬱的醬汁之中,吃的時候順著纖維一條條撕下來吃,能吃到炭火燒烤的煙熏味。
吃花甲呢,就完全屬於在調料堆裡找肉吃了,她和陸小鳳頭碰頭,兩雙筷子一起在裡頭扒拉,被炒得開了殼的花甲浸在紅油裡,肉隻有一點點,空殼也不少,主要就是靠一個搶。
搶,她能搶得過陸小鳳麼?
那當然是不能的,但誰叫陸小鳳願意讓著她呢。
撿著花甲吃,又拿起來一片烤面包片,這種炭火燒烤裡的烤吐司片與吐司機烤出來的味道相差很大,主要也是因為吐司的種類不一樣,烤到微黃,上頭有一道一道的燒烤篦子的紋路,撒了一點糖,但不多,吃起來很柔軟。
秦蔻不懷好意地遞給陸小鳳一個烤虎皮尖椒。
“試試吧,試試吧。”她極力推薦著說,“我覺得一般辣,你可以咬一個尖尖,吃不習慣就立刻喝水。”
陸小鳳哼了一聲,挑眉說:“你瞧不起我。”
秦蔻含蓄地笑了,說:“我沒有。”
陸小鳳手一伸,就接過了那個烤虎皮尖椒,非常大大咧咧、非常遊刃有餘地咬了一口,放在嘴裡慢慢地嚼著,臉上連什麼表情都沒有。
秦蔻很關係地問:“……怎麼樣?”
陸小鳳板著臉開口:“還行,不過如此,也沒有多辣。”
秦蔻:“……哦。”
陸小鳳鎮定地說:“我去趟衛生間。”
一轉身,被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還要保持姿態、不急不緩、遊刃有餘。
秦蔻:“…………”
花滿樓:“…………”
花滿樓:“噗嗤!”
秦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要面子活受罪。
吃完宵夜,一點多。
……秦蔻發現最近真是天天都搞到一點多。
眾人把垃圾收了,杯子洗了,各自洗漱刷牙,各自道了晚安,會房間裡休息。
一點紅坐在床邊伸手拆他的頭發,楚留香正在和大橘鬥智鬥勇,大橘企圖從門縫裡鑽進來和他一起睡,被楚留香逮個正著,堵在門口,此刻楚留香一腔柔情蜜意,全拿來對大橘說些安慰的話了。
一點紅:“…………”
老兄你,對它真的很耐心。
不過這貓(?)是怎麼回事,這麼敦實居然能從門縫裡鑽進來……
當然,一點紅這種小動物絕緣體,一般來說也懶得理會,他舒展了一下身體,伸手動了一下五指,上|床躺下。
手機在床頭櫃上震動了一下。
他斜眼看了一眼,拿起手機,是微信消息,秦蔻發來的。
秦蔻:(圖片)
秦蔻:你看,地上長了小狗誒。
她發來的圖片,正是今晚在小區外頭的商鋪前拍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小狗,聽見動靜,都睜著圓眼睛斜眼看他。
她那時候趴在他背上玩手機來著。
一點紅瞧著自己的手機,還有這條沒頭沒尾、完全是說閒話式的微信消息,唇角忍不住上揚,露出一個極輕、極淺的微笑來。
一個人倘若露出這樣的表情,那他的心思多半已經飛了。
楚留香把大橘趕出去之後一回頭,就瞧見了這樣的一點紅。
楚留香失笑,並不說話,也不揶揄他,隻自顧自地上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閉上眼,準備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