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了?”
徐清然橫眉豎眼面色正經,但瞳孔禁不住有些地震。
——小跟班這是什麼炸裂發言。
——他竟然真的想上他!
“是嗎?”
沈廷煜直勾勾與他對視,絲毫沒有放任他糊弄過去的打算,又換了另一種問法:“既然你說要在我死後亂來,現在我還活著,是不是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徐清然沉默。
他承認那個時候因為擔心,確實有點上頭,說了很多同樣挺炸裂的話。
但是……
沈廷煜把他的遲疑和糾結看在眼裡。
心情有些糟糕,忍不住加重語氣質問:“徐清然,為什麼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都可以,我就不行?”
“那天在車裡,你明明有無數個方法可以阻止我,為什麼你卻沒有這麼做?”
指的是,他被毒|藥迷了神智,遵循本能做出大膽行為的時候。
藥效退去,再到經曆身體的異變醒來,記憶依然那麼清晰。
他還記得從他眼中見到的沉淪和意|亂|情|迷,感受到他越發滾燙的溫度還有跟他頻率相同的心跳,甚至到最後險些擦|槍|走|火。
所有的情緒都清清楚楚。
有震驚和羞惱,反抗失敗後無奈縱容,但並沒有見到厭惡和嫌棄。
徐清然或許還不知道。
趁著那日難得的親密接觸機會,他當下沒控製住,以他們精神力者獨有的能力跟他締結了臨時性的靈魂伴侶契約。所以他現在能感覺到,徐清然不討厭他也不是全然對他沒有半點感情。
沈廷煜逐漸激動,氣急下想法也變得奇怪起來。
又急又惱地對徐清然說:“還是你覺得不夠?可我一個人就能滿足你了,你不需要再去找其他人!”
徐清然:“……”
?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給了沈廷煜結實的一拳。
帶雷電異能那種。
“沈廷煜,你真是——”
徐清然凝視著被他揍得後退了幾步,一臉痛苦彎腰捂著腹部的男人,氣得耳尖發紅,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是因為這個原因糾結嗎?!
徐清然承認,他對沈廷煜並不反感。
相反,相處的時間越長是看他越順眼,也越喜歡。
他隻是覺得這一切對他來說有點太突然和太快了。
原本做好孤獨到死的準備,世界裡卻闖進了一個意外的人。哪怕對方是沈廷煜,他心裡終究還有一絲的不安。
畢竟隻要跨過那條線,就再也回不去了。
“徐清然,你在害怕。”
沈廷煜不知為何,好像察覺到了他的顧慮心情。
深深凝視了他幾眼,忽然緩下他的情緒。
仿佛這樣的結果,是他現階段更能夠接受的回應。
“我不逼你。”
小跟班看向他的眼神慢慢變得沉靜平和,走向前緩緩抬起手,撫上他的臉頰。
動作難得溫柔。
他微微低頭,輕聲道:“隻要你不趕我走,我可以等你一輩子。”
E型精神力者認定了想要攜手的伴侶,就至死不渝。
哪怕需要壓抑一輩子的欲望,他也會努力做到。
徐清然聽得有些怔然。
抬眸時,在那雙深海般的眼睛裡見到了清晰的自己。
“喂!你乾什麼!”
“你想對我——我們的目標做什麼!”
氣氛正沉寂與怪異,附近忽然傳來一道略顯氣憤的高喊聲。
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沈廷煜和徐清然眸光一頓,齊齊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鮮少有人光臨的小鎮,來了七八個人。
每個徐清然都認識,全是異能者聯盟的成員,還都是要員。
為首的是他們隊長,一個擅長寒冰異能且天賦高強的銀發男人——應言。
他們似乎天生八字不合,總是會因為各種立場注定不同的原因碰在一起,然後相互看不慣而打架。
徐清然還好。
他知道應言就是格外有正義感,對是非對錯比較一板一眼又固執的性格。站在對方角度看他,就跟看殺人魔頭沒什麼區彆。再加上某位博士的基地和計劃正式落入他手中,大概還覺得他是個隨時隨地都準備要滅世的瘋子。
所以在這群人眼裡,對他的印象就是需要消滅的大反派。
——這大概也是受到世界法則的影響吧。
“徐清然,終於找到你了。”
今天的應言,敵意對他莫名的大。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周身溫度就驟降。
周身的寒冰氣息強烈得幾乎化實,能見到淺淡無色的寒霧從他身體擴散,惹得他的隊員都不敢太靠近。
他們來時,遠遠的好像見到他揍了沈廷煜的那一幕。
又看沈廷煜臉色蒼白模樣虛弱,再加上他曾經提過的‘小跟班’稱呼,以為他這是故意扣押了比他弱小的人,壓榨和欺負對方。
應言黑著臉斥責:“你連對待自己的同伴都這麼無情?”
偏偏剛剛沒得到他回應的沈廷煜還在旁邊附和:“聽見了嗎?人家說你對我無情。”
徐清然:“……”
小跟班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徐清然剛想解釋,對面某個女生就先一步反駁了應言:“說什麼呢?”
“你眼睛有問題?沒看見是那個藍眼睛的男人對我……我們的目標動手動腳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到她身上。
聽聲音,剛剛隔著距離最先打斷他和沈廷煜的,也是這個女生。
徐清然對她頗有印象。
是有著一頭黑長直發型的女生。
看起來很年輕,
不過二十來歲,是個混血長相。畫著煙熏妝,形象冷酷不怎麼好接近,是應言小團隊的固定成員之一,從以前就一直跟他們行動。
徐清然跟她交過幾次手。
她身上帶著的軟鞭,異能是近似於黑魔法的能量。發揮方式跟沈廷煜的精神力有點接近,都需要借助物理器具才能對彆人展開攻擊。
不過,他記得這女孩是個特彆高冷厭世的性格。
不愛說話,也不怎麼喜歡他,今天會替他跟最崇拜的應言辯駁還真是稀奇。
收到眾人的注目禮後,女孩輕咳一聲,面癱著臉接道:“我隻是客觀說出一件事實。”
要我看,他們倆都不是什麼好人。??[”
徐清然沒打算深究。
準確來說,是不想花太多時間在這些跟他不同道的人身上:“老規矩,打得過你們隨便抓。”
“打不過,死了人我不負責。”
說話時,身體還有意無意將沈廷煜攔在身後。
這個動作似乎是無心之舉,看得沈廷煜的心臟莫名又被他小動作戳了一下。
是很奇怪的感覺。
從前,身邊所有人都隻畏懼和厭惡他。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的都想著要怎麼傷害他,隻有徐清然——即使已經沒有藤蔓平攤傷害的副作用,他還是會本能地將他劃分在自己人範圍護他。
人人都說他是惡人。
明明就隻是一個不喜歡也不擅長交際,脾氣有點清傲小倔,但很會照顧彆人還很護短的家夥而已。
可愛得很。
尤其是乖乖讓人親的時候。
“應言,你不要總是那麼衝動!”
眼瞅著倆人又要開打,銀發男人身後的溫月沒忍住出聲阻止:“正好徐清然現在就在這裡,乾脆把事情問清楚,先確定是不是誤會了再說。”
沈廷煜注意到了這個擔憂的聲音,下意識朝那氣質溫婉的漂亮女孩看了眼。
難得見到有其他替徐清然著想的人。
還是一個女孩子。
應言冷臉回道:“有什麼好談的?”
“他殺了那麼多無辜人員難道不是鐵錚錚的事實?這次我已經配合你查清楚了,那些被他找上門的人近期都跟他沒什麼交集。”說著,冷冽的眼神又落到對面人身上,“要說尋仇,有可能全組織的成員都得招惹他了嗎?”
徐清然沉默了幾秒。
心裡不斷安慰自己是因為世界的法則,所以‘主角團’的成員看他總有額外的惡人濾鏡,也才會有過分的正義和聖母心。
不要跟沒有跳脫法則的傻子計較。
他張了張口正要回話,結果另一道聲音又先了他一步:“有沒有可能那種全是吸|毒人渣的組織,都滅了也是不值得同情的?”
“那些人被殺了難道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嗎?留著他們不知道還要謔謔多少人呢,現在早死早超生給他們當個根正苗紅好漢的機會,明明應該反過來跟徐清然道謝好吧?”
全場又是一陣靜默。
這次替徐清然說話的,又是那位帶著煙熏妝的女生。
她雙手叉腰,臉上是平日裡格外少見的生動表情,說得義憤填膺且對應言的發言表現得很不理解:“真好奇你這種是非不分又無理取鬨的家夥是怎麼當上主……組織領袖的要員。”
徐清然看著她的動作,有些恍惚。
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沈廷煜將他神色變化看進眼裡,抿了抿唇。
看來,大反派人氣也沒傳言的那麼糟糕,幫他說話的人不少啊。
小跟班不高興。
“伊莉絲,你怎麼回事?”
其餘的夥伴聽得滿臉疑惑:“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徐清然的嗎?現在怎麼幫著他說話,反駁老大啊?”
名叫伊莉絲的高冷女孩頓了頓,雙手抱胸揚了揚下巴回應:“我隻是覺得溫月說得沒錯啊。”
“經曆一遍那樣的生死危機,我現在已經更惜命,想法也更成熟了。本來就是老大對徐清然的敵意太強烈,溫月都解釋自己跟徐清然沒曖昧關係了,他還要吃醋。”
“這種情況下,真能理智看待事情嗎?”
應言:“……”
被戳中心事的男主臉色黑了黑。
他其實也不喜歡那種毒物組織的人員。
隻是末世之後,全球存活的人類隻剩三成左右。全球各地人員現在剛達成協議,進入重建社會和生產運作的重要時期。為了不落後於他人,國內現在很需要人力資源。
所以他一直抱持著隻要國內現存異能者不濫殺無辜,不過分為社會增添麻煩都能先留下。
其他事情,等世界運作恢複穩定,重新建立新的規則再說。
尤其那些毒物組織內很多元老成員,對製藥、藥療等方面頗有研究。
基地裡許多先進的技術和儀器,包括乾淨合適種植的土壤溫室等,為市場和聯盟提供了不少需要的食材。現階段,他肯定是希望活下來的人越多越好。
唯獨徐清然,確實不怎麼在意其他人的死活。
世界未來的發展似乎不在他考慮範圍,不管是好是壞,隻要敢鬨到他面前他就敢弄死。
這些年,應言也跟他交過幾次手。
可以明確感受到,徐清然每次真的都是往死裡打。要不是他自身能力到後來成長得足夠跟他打個五五開,指不定早已經像其他人那樣命喪他手。
種種原因疊加之下,他完全無法對徐清然有任何的信任感。
消滅徐清然這個危險人物,似乎就是刻在他骨子裡必做的事。
“說得很好。”
在全場人被伊莉絲一連串不符合她人設的話給說得發懵時,徐清然不緊不慢開口了。
語調悠悠,卻又冷淡:“不過,我懶得解釋也沒時間應付。”
“既然應先生覺得我是錯的,而我會堅持跟那個組織不死不休到底——要想繼續,好像也隻能讓你們
這段時間內無法再現身製止我了。”
徐清然話一說完,立刻就釋放了異能的力量。
紫雷化作遊龍,徑直衝向為首的應言。周邊還跟著遊蛇般的散雷,無規則擴散著衝向其他人。
應言瞳孔一縮,眼中倒映著閃亮的電光。
反應很迅速,抬手間便在場地上揚起許多堅硬的冰錐和冰盾,將那些奔向同伴們的雷擊全數攔下。同時間,也朝著徐清然釋放了寒冰光束,與強大的雷擊對衝。
最後雙雙炸開。
異能爆發的威力揚起了周圍的風沙,把在場人飄逸的衣服吹得胡亂飄蕩。
應言其他夥伴間他動手,便也開始朝徐清然作出攻擊。
有個火係異能的中年男人,抬手揮出一群火鳥。
燃燒的烈焰婉轉飛舞,飛向被各個異能集中襲擊的俊逸男人。
徐清然正要動手將那群火鳥攔下,身後方忽然亮起微光。
旋即就看見一隻通體泛著淺藍光輝,半透明的巨大飛鳥撲扇著翅膀迎向那群火鳥。從他身邊掠過時,拖曳著的長尾巴蕩起了令他倍感熟悉又舒適的氣息。
……是精神力。
徐清然不可思議地看著那隻由精神力化成的飛鳥悠悠飛去,輕鬆化解掉了那漫天聚集而來的火鳥。
幾秒後,他轉過頭看向了沈廷煜。
後者頂著稍顯蒼白的面孔,心虛彆開了目光,一本正經說:“看起來,那個叫做應言的男人最不好應付。”
“剩下的,我替你攔著。”
沉冷的嗓音,載滿自信。
徐清然橫眉盯了他幾眼,暫時選擇把注意力收回。
冷笑著心想,小跟班確實應該心虛。
很明顯,這是他成長的異能。
一般撐過第二階段醒來後,最終階段就是等待適應和異能成型。這個階段身體會非常虛弱,同樣存在失敗危險,失敗了也是死亡結局,所以徐清然這段時間對他格外關心和照顧。
盼著他能好起來。
一般隻有在異能徹底穩定,與身體安全相融之後才會好轉。
同樣,隻有穩定了才能使用異能。
——瞧瞧沈廷煜現在的樣子。
不僅可以使用異能,還趁他不知道的時候那麼熟練了。那樣實化的飛鳥,以沈廷煜的天賦至少也得一周左右才能練出來。
徐清然面無表情。
等下再跟小跟班算賬。
“……不是說徐清然身邊那個男人不會異能?我靠,這他爺爺的妥妥是精神係異能啊?!”
“他們還說他瞎了一隻眼呢,這不好著嗎?”
“果然,傳言都不可信。”
除了雷火冰水這些戰鬥值比較高的異能,另外比較罕見又強大的,屬精神係以及接近黑魔法的那種黑能量異能。精神係異能很難控製,發揮到沈廷煜這種程度的,基本都是格外叫人忌憚的強大存在。
本來一個徐清然就夠讓人頭
疼,現在還多了個那麼厲害的盟友——
怎麼打啊!
確實打不了。
徐清然那個小跟班,頂著最虛的身體,用著最強的精神力。
精神係異能還格外耗費精力,一般異能者在用完他第一次那個大小飛鳥後,身體就得掏空大半了。可他的精神力卻像是有深不見底的儲備量,不管他怎麼實化使用,化鳥化獸化刀刃,眼睛都不帶眨一眼。
被攔下來的一群人紛紛在心裡呐喊。
遇到這種開掛一樣的怎麼打,怎麼打啊!!
“……伊莉絲,你怎麼在發愣?”
纏鬥之際,他們忽然發現除了溫月之外,平時日天日地日空氣最愛打架的黑暗係小美女,竟然抓著捆成圈的軟鞭在旁邊休息,完全沒有出手的意思。
火焰襲擊全被擋下的男人哀嚎:“我們之中就你的黑暗異能對他的精神力有抵抗作用,你這是在乾嘛?”
“伊莉絲,你最近好奇怪啊。”
“……你不是最喜歡應言的嗎?不會遭遇了一場大劫回來,也開始像溫月那樣喜歡上徐清然了吧??”
伊莉絲纖細的手指在手臂上輕輕彈了幾下。
燦燦一笑道:“徐清然這麼好這麼厲害的人,喜歡他不是很正常嗎?”
眾人:“……??”
這是那個總冷著臉說‘總有一天要替應言殺死徐清然那個大魔頭’的女生,能說出來的話嗎?
伊莉絲這廂剛把這句話說完,一道攻擊突然朝著她方向衝來。
帶著很強烈的殺氣,驚得她歪了下頭,險險與那道淡藍色的刀刃錯過,聽它重重撞到身後廢屋的圍牆上,直接把幾十厘米寬的石牆穿破了個窟窿。
同時間,幾縷斷發也從她肩膀飄然落下。
伊莉絲頓了頓。
心臟雖然在狂跳,但面上依舊保持著冷靜,與不遠處那位黑發藍眼的高帥男人相視。
莫名有種陷入修羅場的詭異氛圍。
伊莉絲若有所思。
這個男人喜歡徐清然?難怪剛剛對他動手動腳,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心中有了個大概。
挑眉瞅了沈廷煜一眼,沒有還手。
包括同伴們的求救也都被她無視了,理直氣壯說:“我前陣子差點死了你們不是不知道。”
“現在還虛弱著,打不過。再說我原本就是支持不動手的那方,你們想找死彆帶上我。”
沈廷煜還算有原則。
可能單純是聽到她說喜歡徐清然的‘豪言壯語’才忍不住出手威脅,宣示一下主權。見她沒有摻和的意思,暫時沒對付她,隻是很儘責地替徐清然把其他人攔截住,讓他能夠全心全意跟應言交戰。
女主溫月作為小輔助,隻能著急在旁邊觀看。
看徐清然和應言打得天搖地動,寒冰與雷電的光輝不斷碰撞摩擦,大有拚個你死我活之意。
周圍建築都被波及,一棟又一棟無人居
住的房子被轟炸得粉碎。兩方又都是身手格外出色與矯健的存在,半小時下來,除了身上那點在靠近時不小心被碰撞力量擦出的小傷之外,完全分不出高下。
反觀沈廷煜這裡。
一群人之中最強的伊莉絲不出手,他們聯合起來都無法打壓有著開掛般精神力儲備的男人。不論遠近都在他手上吃虧,一個接一個被他揍趴下。
最要緊的是他體質還特彆好。
像個無情的人型武器,一拳下去無傷大雅,但要是挨他一記拳頭,就跟被機械臂那樣堅硬的器材揍了沒什麼區彆。
時間過了很久。
在其餘人被沈廷煜解決得差不多時,伊莉絲終於動手了。
可她的目標並不是欺負了自己夥伴們的沈廷煜,而是有溫月在背後稍稍幫忙,正與徐清然纏鬥的應言。
彼時,沈廷煜恰好在被圍毆下受了傷。
徐清然心裡清楚他的小跟班不會輕易有事,但還是控製不住往他那裡分了點心思。這讓應言找到了機會,從地面蔓延著的寒冰騰起,掐住徐清然的一隻腳踝。
他很快就掙脫。
這一兩秒的時間,卻足夠讓應言這樣的頂尖異能者反應和襲擊。
伊莉絲的注意力好像一直都在徐清然那裡。
所以在應言動手前她就先與判到了他的打算,毫不猶豫衝向戰場,揮著鞭子攔在他和徐清然之間。軟鞭上黑霧般的能量夾雜著些微紫雷,磅礴的氣勢順利將應言的冰束截斷。
這一刻,幾人都懵了。
應言目光微愕,又見伊莉絲趁他發懵時對著他接連揮了幾鞭。
沒人預料到對組織和團隊向來最忠心的伊莉絲會有這樣的舉動,連應言都沒想過,團隊中他除溫月之外最信任的同伴,有一天會把武器揮向他。
遲疑了一秒,還是沒選擇回手。
應言就這樣被伊莉絲的攻擊襲中,同時也確認了她力量的變化。
語氣詫異詢問:“……伊莉絲,你什麼時候也有雷係的異能了?”
“你去搶了人家的?!”
伊莉絲是個性格比較古怪的女孩。
對組織很忠誠,也很得他信任。同時卻也是一個不加以看管,就會做出瘋狂事情的對象,不怪他會往偏了的方向去想。
伊莉絲抓著軟鞭,沒有回話。
至於思路與目標明確的徐清然,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追擊機會。
先是一道應言來不及完全閃躲的雷電,把他電得身體發麻動作遲緩,戰鬥力大大下降。
再來,便是徐清然的回合了。
遠程的雷電攻擊依舊會被應言避開,所以徐清然也不站在原處繼續放電,而是來到應言面前。清淡的視線掃視了他一眼,下一秒直接抬腳用膝蓋頂向對方的腹部。
仿佛積累了很久的怒火,終於得到宣泄。
壓著人狂揍。
應言異能的威力確實強大,也擁有許多的戰鬥經驗。
可作為從小就臥薪嘗膽不斷逼著自己學習,給自己上過地獄式訓練,遇到的仇敵比誰都要多的‘反派’,徐清然的近身搏鬥技巧稱第二,就沒人能稱第一。
拋開異能,就連現在的應言都不是他的單挑對手。
隻能從一開始尚能還手反抗,到最後完全被按著打,任由徐清然拿捏。
好友伊莉絲神情複雜,卻始終沒有出手阻止。
溫月倒是不停在邊上軟著聲音,求他們不要再打了。
甚至還想一股腦衝上去救人,被眼疾手快的伊莉絲拉住阻止:“彆去湊熱鬨了。”
“否則就算你是女孩子,他也會照打不誤。”
溫月看得心疼,兩眼淚汪汪,轉身就甩開伊莉絲。
她伸手推人的力道不算很用力,跟她本人一樣軟綿綿的,生氣質問:“伊莉絲,你為什麼要對應言動手?!”
“你、你是想背叛我們嗎?”
伊莉絲沉默許久。
回道:“抱歉,我其實不是伊莉絲。”
“你們的同伴……前段時間個你們分開之後,應該就已經死了吧。”
·
另一邊。
徐清然人狠話不多,徹底占據了上風後就跟訓小孩一樣把應言狠狠揍一頓。等怒火發泄得差不多,掐住對方的指尖再竄出陣陣能直接鑽入人體內的電磁波,把人電得靈魂都在發麻,短時間內暫動不得。
應言被他像個玩偶那樣,扔到地上。
他心裡有滿腔怨憤和不甘,以為自己的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沒曾想,徐清然把他扔地上後並沒有一腳把他弄死。
而是轉身一步步走向正好也把應言其餘同伴放倒的沈廷煜,扯住他衣領,拳頭一握便往他身上揍。
半點不手軟,跟揍應言的時候沒什麼區彆。
唯一區彆是他揍了應言很多下,而對於沈廷煜,隻警告性地打了一拳。
聲音涼涼質問:“說清楚,什麼時候好的?”
架剛打完顧不上收尾,某位小雷神就先氣呼呼抓住他的小跟班問罪了。
沈廷煜頂著明顯還處於病態的臉色,老實回答:“……上周日左右,你外出時候偶然發現的。”
徐清然面無表情:“然後呢?”
沈廷煜一時無話。
察覺到自己瞬間好轉,並且能夠將精神力以另一種形式發揮出來時,他很惶恐。
他害怕徐清然回來發現他不僅病好了,甚至還獲得所謂的‘異能’,增強了實力。認為他絕對能在這個世界安全存活,又會動了想要趕他走的心思。
再加上,他很貪戀徐清然這段時間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縱容。
為了不被趕走以及繼續享受徐清然的特殊對待,他便想儘各種辦法讓自己繼續病著。
徐清然聽完解釋,沉默了。
抬手捏捏眉心,發出一聲歎息:“……沈廷煜,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在擔心你,你裝病騙我?”
枉費他這段時間天天在害怕小跟班熬不過來,結果這家夥竟然好了又把自己熬出病糊弄他。
還趁機占他便宜!
沈廷煜默默開口:“沒有裝,是真的又病了。”
徐清然:“……”
“不這麼做騙不了你。”
徐清然:“……”
沈廷煜挨了揍也不怕,還順勢把人抱住後主動認錯:“對不起,我真的太喜歡你了,不想跟你分開。”
“你想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
就算是大狗狗,偶爾的撒嬌也挺致命。
徐清然想罵人的話,就這樣停在了嘴邊。
打鬥結束,場面平靜了下來。
那些被打倒在地的異能者,此時也忘了繼續哀嚎,傻眼又錯愕地盯著前方詭異的發展。
——被碾壓挨揍就算了,還要當面被喂狗糧?
還有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了?!
就連應言也覺得愕然。
蜷縮著發麻的身體,恍惚在想:原來徐清然喜歡的是男人,喜歡的對象不是溫月?
當事者之一的徐清然又陷入沉默。
他是挺生氣。但對上沈廷煜那雙委屈巴巴的眼睛,像一隻快被遺棄的狗狗,火氣又起不來了。
沈廷煜過去的人生,活得太孤獨。
從內到外都受過很大的創傷,所以處事上有時候會比較極端,這也是E型精神力者的天性。每每想到這些都是被他過去受過的苦痛一層一層鋪出來的,徐清然就沒法真的跟他置氣。
最後沉著臉從口袋裡掏出新買的藥膏塞他懷裡,把人推開。
聲音又凶又冷:“把你身上的傷處理好。”
說完,又走向了應言。
沈廷煜抓著藥膏,垂眸遮住眼底的喜悅和溫柔。
徐清然果然還是很關心他。
這會兒溫月正蹲在應言身邊,雙掌將他其中一隻手包覆,滿目擔憂地替他療傷。
徐清然返回的動作把她嚇了一跳,但還是咬牙堅持攔在應言面前,眼神帶著些許哀求:“徐清然,我知道你不是喜歡濫殺無辜的壞人。”
“這都是誤會,求求你放過大家好不好?”
“或者、或者你想要用我的命做交換也行!”
應言聽到這句話,竟頂著不適抓住了溫月。
寒聲道:“不行!最恨他的人是我,他要殺就殺我,聯盟不能沒有你。”
溫月眼角有眼淚落下,哭道:“可我也不能沒有你啊!”
附近觀望的伊莉絲卸下高冷禦姐的面具,暗戳戳抹淚,好像被眼前一幕給感動哭了。
徐清然不是很理解。
隻低頭俯視著可憐兮兮的溫月,對她說:“放心,我不殺他。”
隨即,在溫月稍顯驚喜的眼神注視下,繞過她抓起了倒在地上的應言。
凶巴巴地繼續打了他一拳,才倨
傲問他:“你說我為什麼要殺那些人?”
“我說過的吧?”他輕輕挑眉,“找我麻煩可以,如果碰了我的小跟班,我不會放過動手的任何人。”
應言嘴角掛血,冷聲反問:“你想對那些找你麻煩的人動手我沒意見。”
“但難道所有基地據點的人員,都同時碰你了嗎?”
徐清然輕笑:“不好意思。”
“我就是心眼小,也不喜歡純粹的一比一奉還。他們既然以組織的名義對付我,就不怪我向他們的組織報複。”
“再說,”徐清然疑惑地眯了眯眼,“他們是一群癮君子。”
“這些年誘惑了多少人共沉淪和墮落,那樣的組織就算有再強大的異能者——也沒有留下的必要吧?”
“早該殺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麼涼薄。
提起這件事,應言的反應更激動了。
憤怒回問:“那些人會迎向墮落,被毒物束縛一輩子不也是你害的嗎?”
“?”
徐清然皺眉:“跟我什麼關係?”
應言嗬笑:“要不是因為你設計和迫害那些可憐的異能者吃下毒|藥,讓他們這輩子都離不開毒,他們會迫不得已選擇走向那條路?”
“你說得沒錯,毒骷髏那樣的癮君子組織是不值得同情。”
“但也因為這些組織,那些被你以及其他人迫害過的異能者,才有收留他們的地方。據我所知,毒骷髏這組織私底下也在研究能夠替代這些藥物的東西!”
“隻要給他們時間和機會,說不定他們就能自我救贖了!”
徐清然越聽越頭疼。
打斷他激動的斥責話語,否認道:“先不說救贖不救贖這種荒唐的借口,你是從哪裡聽說——那些吃毒的人是受我迫害的?”
應言能聽見徐清然抓在他衣領處的拳頭,捏得嘎嘎作響。
他還沒回話,身後的溫月就先一步替他開口:“所有人都是這麼說的。”
“除了組織成員,還有那些救回來的受害者。”
“他們都說是受了你威脅和蠱惑,所以沾染上的那些東西。”
哪怕溫月曾經和徐清然相處過一段時間,現在跟他說話對視時也還是很緊張。
緊張得身體僵硬,兩手握拳垂在身側,顫聲接道:“我跟他們說過,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但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你……”
至謂的物證,其實就是那些自稱‘受害者’的家夥們,確實都跟徐清然有過摩擦。
基本都與他交過手,是很合理的‘被尋仇對象’。
所以不僅他們,連外界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
徐清然又神出鬼沒行蹤不定,不跟其他人接觸交際,也從來沒為那些流言蜚語辯解。這樣下來,大家就認為他是心虛默認了種種控訴,對他更不會有什麼好印象了。
徐清然好不容易稍微有點煙火氣的眼神,又驟然冷下。
他
寒聲笑道:“我這輩子確實作惡多端,但也不是你們把什麼事情都推到我頭上的理由。”
“你們了解過我嗎?”
“我現在給你們說清楚,哪怕我有天真瘋了想殺光全世界,哪怕那時候用毒是最快最方便的方法,我也會選擇最難最複雜的方式達成這個目標。”
“我這輩子,死都不可能會碰這種東西。”
說完,對著應言那張帥氣的臉便又是一拳,打得他頭昏眼花腳步踉蹌。
“少把屎盆子都扣我頭上。”
徐清然一臉嫌棄。
應言緊咬著牙根,不知道有沒有信了他的解釋。
被溫月攙扶著的時候,又說:“那天堂計劃呢?”
“這件事眾所周知,是你和劉博士共同參與的策劃,博士本人也親口承認過。”
“他說過在這計劃中,比他更強烈想要毀滅世界的人,是你!”
徐清然一隻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裡,不發一語。
確實。
當年失去徐青瑤之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怨恨和強烈的報複執念之中。看所有人都覺得厭惡,甚至在遇見和殺害他妹妹的凶手相似年紀或外表的人,他都會主動挑事,再把人揍得爹媽不認。
劉博士的那個天堂計劃,他觀摩了大半的工程。
他的雷係異能很方便博士對於器材的測試和啟動,他的力量,也能夠很好去幫他收集需要的資源材料。劉博士因此願意把他在身邊,並在長達近十年的合作後對他建立了信任。
要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跟死去的劉博士一樣了解天堂計劃中,那些科技機械器材的運行——
就隻有徐清然了。
“徐清然,你有你的怨恨,我們想活下去的人也有我們的立場。”
“隻要你把劉博士生前做計劃的基地告訴我們,放棄你這個滅世的終極計劃,我可以答應你,以後想報複那些確確實實招惹了你的人或組織,我們聯盟都不再插手。”
徐清然垂眸沉思著,聽到這句話笑出了聲。
看了看應言:“我報仇這件事,還需要你們聯盟允許不允許?”
被他打得渾身傷,最引以為傲的異能也沒傷他多少的應言,瞬時靜默。
“我確實還在秘密執行‘天堂計劃’。”
徐清然忽的說道,引起周圍人的驚駭。
應言則是一副‘果然如此’的驚憤表情。
徐清然的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似笑非笑接道:“行吧,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究竟執行到什麼進度,基地裡到底有什麼東西,我就滿足你的願望。”
說著,又返回車邊從背包裡取出繩索。
在應言羞怒的眼神注視和掙紮抗議下,把人五花大綁起來。又將人拎到車邊,抬腳往他屁股粗暴一踹,把他踹進了後車座。
然後站在車外,兩眼彎彎對他笑得溫和燦爛:“應言,你也追了我大半輩子。一直都和你的聯盟一樣無知,認為我做的
每一件事都是錯誤的。”
甚至連吃毒人的話,在你看來都比我有更高的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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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然說著,兩眼微眯。
笑意不達眼底:“被你們搞了那麼多年,我也挺有怨氣。”
“所以你想知道所謂的基地在哪裡,我可以帶你去,但我有一個條件。”
“看完之後,如果你認知到自己才是錯誤的那方,你就要給我磕頭道歉,從今往後都得認我作大哥。”
“怎麼樣,敢賭嗎?”
被捆住的應言趴在車座上,艱難回頭看他,將他臉上的戲謔收進眼底。
心裡也有著滿滿的不服,冷聲道:“可以。”
他堅持本心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會是錯誤的那方?
反正不管徐清然有什麼樣的理由,都不可能動搖他守護人類和這個地方的決心!
徐清然哼笑。
轉身時,見一身白裙的溫月也來到他面前,懇求道:“……徐清然,應言還受著傷,我有些擔心他。”
“你如果要以這種方式把他帶走,那就把我也一起帶上吧。”
語落,還主動伸出手讓他把自己雙手銬上。
徐清然對溫月的印象確實還可以。
主要是幾次見面,恰好發現她跟徐青瑤那傻妮子一樣,都很喜歡蝴蝶結。當年救不了徐青瑤他一直都有遺憾,隻是一時沒忍住把這份彌補的心情,寄托在另一個恰好需要幫助的人身上而已。
車裡位置足夠,他沒有拒絕。
按照流程限製住她行動後,讓她一起上了車。
沈廷煜怕被他拋棄似的,早早就在他身邊跟著。
他看了他一眼,在他有些期待的目光注視下依然什麼話都沒說,隻用眼神示意他到副駕駛的位置坐好。
沈廷煜聽話照辦。
安置好沈廷煜,徐清然沒有立刻把後座的門關上,也沒立刻開車走人。
而是側靠在車邊,看向另一位朝他緩步走來的煙熏妝女生。
她身上的裝扮很接近哥特風,印象中和她生人勿進般的氣質很搭。
不過今天再見面,對方的性格似乎和記憶裡的那個有了些許變化,眼神也更加鮮活靈動了一些。看向他的目光微微發亮,期期艾艾。
像是在他不知道的這段時間裡,敲到了腦袋。
一瞬間,崇慕的對象也從應言變成他。
徐清然想起她剛剛拿鞭子抽應言時,上面隱約閃過的雷電。
主動出聲問:“伊莉絲小姐,你這突如其來的示好和投誠,是有什麼要求嗎?”
名叫伊莉絲的少女沒有立刻回話,隻直勾勾地盯著他。
盯了半天,眼眶裡忽見淚水打轉,表情也變得委委屈屈——莫名叫他想起沈廷煜的同款眼神。
下一秒,眼淚就止不住掉落。
伊莉絲邊抬手擦淚把臉上妝容弄得亂七八糟,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問他:“我們以前總是一起吃飯睡覺,你都不記得,不認得我了嗎?”
淒淒慘慘的語氣,像極了在質問多年不見的渣男。
稍顯曖昧的概述讓徐清然給聽懵了。
不知為何,第一反應竟是往副座的男人看去。
果不其然,小醋王正用暗沉的眼神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