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寧靜。
周圍隻有車子靠停閃燈的噠噠聲。
面對毛副官被綁架的嚴肅事情,徐清然卻握著手機,笑了出來。
陳斌下意識轉頭看他。
徐清然聽起來一點都不著急,隻問:“那他們怎麼說的?”
“他們說,要想把毛副官換回來就拿軍資去換,不然他們就撕票了。”
徐清然莞爾:“行,那就讓他們撕票吧。”
手機對面:“……?”
徐清然:“軍資交給北城得苦了多少營地的兄弟,毛副官作為我們上南洲的副官,以一人之死守住我們的底線,他肯定會以此為榮。”
“今天如果被抓走的是我,我也會這樣勸你們的。”
——畢竟,這種情況發生的話死的就會是抓徐清然的人了,這麼殘忍的事情不能讓他手底下的人看見。
手機對面的工作人員好像聽得傻了,久久沒有說話。
才聽徐清然輕笑:“毛副官隻是回趟家,死不了。”
“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剩下的事不需要操心。”
說完,徐清然就把電話掛了,也沒說要不要去救人。
車子又緩緩開上了道路。
不過,還是打了個彎,朝能夠通向北城的地區過去。
副座上的陳斌見他繞開了去往他住宿地的路口,問:“上校不先放我回營區嗎?”
徐清然沒看他,臉上似笑非笑的:“陳先生不是北城人嗎?反正都要過去,不如順便送你回一趟老家。”
陳斌剛想說不用這麼麻煩,又聽他慢悠悠補充:“而且,跟北城軍衛面對面交談,應該會更方便你給他們彙報消息吧?”
車裡氛圍忽然變得有些僵硬。
陳斌猶豫半天,剛要開口,徐清然就先補了句:“不客氣,很順路。”
“……”陳斌隻能嗬嗬訕笑。
片刻後才又微微笑著說:“徐上校,我當初在紅城南13區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後肯定會閃閃發光,站在人群頂尖。”
徐清然淺淺勾著嘴角,輕笑了一聲沒說話。
陳斌又厚著臉皮道:“徐上校,你看我們那麼有緣,偶遇了這麼多次,我哪次不是一心一意向著你對吧?”
徐清然這才漫不經心回應:“我知道。”
“不然,你現在怎麼還能好好坐在我旁邊呢?”
陳斌不再說話。
——哎呀,怎麼就什麼事都瞞不過這孩子呢。
·
“喂,該起來了!”
潑水聲,伴隨著吆喝響起。
驚動了軍帳外老樹上的玄色飛鳥,撲扇著翅膀飛離。
軍帳裡。
不鏽鋼水盆被人丟開,落在地上咣啷響。
被綁在角落的男人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睜開眼睛,臉上掛著的高近視度眼鏡在拐來的過程中
丟失,他隻能眯著眼睛兩眼朦朧地盯著眼前不斷晃動的模糊身影。
後腦勺還一陣痛。
毛副官半天才反應過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被綁架了。
北城偵察隊趁徐清然不在,如法炮製,想潛入營地順走軍資。
他們對東城軍防印象還停留在舊時的鬆散,以前就沒少潛進去過。
卻沒想到徐清然把所有他們可能潛入的路線給猜得透透,還重新布了暗防,製造跟原來無異的假象。哪怕北城選了他們最熟悉隱蔽的那條路線,仍是被東城軍隊的埋伏逮了個正著。
雙方發生了衝突。
毛副官正好就在附近,收到消息趕去,恰好讓北城的人認出他身份,就趁亂把他當做人質給抓走了。
……簡直冤。
毛副官跟他本人瘦小的外形一樣,除了稍微有個好聽點的副官稱號,戰鬥值不咋地。加上他現在都已經是個奔五的人了,也多年沒有隨軍隊參與鍛煉,被擄走後毫無反擊能力,隻能乖乖任由北城人拿捏。
陳建光也算是跟這位在上南洲待了將近二十年的副官,打過照面。
拉了張凳子坐在他面前,說:“毛副官,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我就不跟你繞彎子。”
“你們總營的人不能這麼厚此薄彼,拿到好資源,就不管我們北城死活了啊。”
毛副官表情淡定:“你們北城隻要主動表個態,那些東西也能有。”
“當初是他們銀龍對不起我們在先,憑什麼讓北城主動開這個口?”陳建光憤憤然,旋即又對著角落的人嗬笑,“毛副官,彆忘了當初是你先跟我們北城說好,要一起把上南洲每一任上校都扳倒做掉的。”
“你現在這一副忠實仆從的樣子又是怎麼回事?”
毛副官抿著嘴,娃娃臉上面無表情。
陳建光邊說邊磨刀,鏗鏘的動作似有幾分威脅:“你這都多久,沒給我們東城帶消息了呢。”
事實上,上南洲四城,在徐清然過來之前是同仇敵愾的。
東城以毛副官為首,負責給北城暗中傳遞城外的消息與高官們的動向。前幾任上校每次都在北城手裡大栽跟頭,被惡整得那麼慘,是靠了有毛副官幫忙裡應外合出謀劃策。
不過這次的新上校來之後,這位毛副官給他們遞的消息次數就少了。
甚至沒見他對那位上校動手,還讓人家過得如此風生水起。
“你們探子那麼多,不差我一個東城。”毛副官說道。
陳建光冷哼:“我們探子可不知道軍資的事!”
“軍資我也不知情。”毛副官聲音淡淡的,“我都以為他真打算撂擔子不乾了,誰知道他會帶著那麼多東西回來。”
他即使被人五花大綁著丟在敵人的營區也不見慌張,態度就跟回到家一樣鬆懈。
與平日裡唯唯諾諾,弱小好說話的樣子相比,簡直判若倆人。
陳建光一臉懷疑,沒有全信,還問他:“你不是還說,這次銀龍再派新上校
過來,就要狠狠心把人給做掉的嗎?”
“這才多久,你不僅讓他穩住了位置,還幾乎統一了南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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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副官面不改色解釋:“你不在,不知道他有多難殺。”
這句話是肺腑之言。
誰家上校一來就把自家辦公室給燒沒了?
就算在裡面布置了點機關暗器,都讓他給整毀了。
也不待在東城軍區,一天到晚四處跑,隻要經過的地方鬨的都是大事。南城西城加起來那麼多人都沒把他弄死,指望他一個稍微有點腦袋的副官做出什麼來?就算要安排人手,也沒打得過他的。
說用點小計謀下藥吧,徐清然這個人還格外警惕。
在東城營區,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陳建光不是第一次從彆人嘴裡聽見徐清然有多了不起的評價。
他撇撇嘴,妥協道:“那你再怎麼說也是副官,就不能利用職權方便,給北城弄點資源嗎?我們也不想著打打殺殺,拿到想要的,我們就會替銀龍繼續好好守護這個地方。”
陳建光盯著毛副官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又咬牙提醒:“更何況,你本來也是——”
毛副官打斷道:“想多了。”
“以前我有這樣的權利是因為那些上校都不想管事,現在的徐清然,他誰都不相信,最高指揮權全在他手上。”
而且還是格外心狠手辣的人呢。
如果被他發現做了這樣的事,他的腦袋指不定也會像西城那位中校,咕嚕嚕就掉地上了。
想到這裡,毛副官忽然露出了一抹淺笑。
再抬頭時,對陳建光說:“而且,沒給北城繼續帶消息,是因為我挺認可他這位上校。”
“我想要的隻是能對南洲有貢獻的領導人,他是什麼性格,手段如何,我不在意。隻要能達到我期許的目標,他就算是個變態神經病,我都無所謂。”
“陳中校,難道你們北城軍衛,不是這麼想的嗎?”
瞧著柔弱的毛副官不戴眼鏡時,模樣少了幾分稚氣,眼底獨屬成年人的淩厲也浮現了些許。
毛副官雙腿交疊,調整好了坐姿,又道:“何況白王都認可了他這位精神力者,我就更加不可能對他動手了。”
“你應該清楚,這是我們族人的規矩。”
毛副官還有一件不為人知的事。
應該說,是不為大部分人所知的事。他是在北城出生的孩子,而且家族還是北城當初王族的後裔,年少時成功考進位於銀龍仙女係的軍學院,才離開了老家。
剛走不久,就聽說北城這裡發生了叛亂事件。
經了解,他在後來找機會回到南洲,卻沒有直接回往北城,而是一直以銀龍官方人員身份潛伏在外。掌握著上南洲軍隊大部分的動向,替北城軍衛觀察官員們的動作,跟他們裡應外合,把人驅逐,護守南洲。
北城現在早就沒了王族。
但自從先輩發生得罪犬群事件,重新再跟犬群獲得
信任關係後,他們北城原生人民的規矩就是要尊敬被狼犬選中的人員,更要絕對服從被犬王認可的人。
後者出現的概率極低。
一般上,在他們北城都是大長老或者智者等使人崇敬的對象,城外人更是從來沒有過。所以當時看見徐清然身邊跟著白犬時,他心裡簡直無比震驚。
那是他們北城最大的山,天光山犬群的首領。
而且它還很特殊,它不僅降服了天光山的犬群,甚至還把全北城26區的犬群老大都揍了一遍。是北城狼犬中的大大佬,本地人都叫它‘白王’。
陳建光也是聽得詫異:“白王?不是說它失蹤了嗎?”
“不會就是這位上校利用手段,逼迫它跟他建立的鏈接吧?④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毛副官:“沒有,西城之前來了個精神不太正常的E型,是他聯合西城的偷獵者抓走了白王。聽說它寧死不從,被他們關著訓了好幾天。”
“徐清然怎麼跟白王建立的契約我不清楚,但他看起來還不知道白王的身份。”
陳建光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心想,徐清然手裡不僅有軍資作籌碼,現在特麼還有犬王在身邊,這人到底什麼來頭怎麼那麼牛逼?
“哎,但你懂的,這要我們北城衛兵突然向這銀龍的軍官低頭……”
陳建光一個壯漢,說得滿臉局促。
經過這段時間思考,他覺得弟兄們和毛副官是話不是沒道理。
但這麼多年了,歸不歸屬這句話總是難以啟齒,更何況他們還有很多分營的兄弟,對徐清然都不怎麼了解。沒親眼見證過他的實力,一定會有信任危機。
毛副官沉思,出主意道:“我看南城和西城,要麼是讓徐清然揍一頓,要麼是參與了他的工作指揮,被他實力折服。”
“我可以配合你們演一場戲。”
“找準時機兩方相互退一步,合作的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
北城22區關口前的小道上。
一輛銀黑色的越野車緩緩靠近。
然後停下,熄火。
北城跟其他城區的關口站不同。
因他們城內居民的特殊性,外加地勢原因,當初建立西北關口站點時,把兩城的出入關口給分開了。所以兩站之間,一般隔著一條山路小道,或是穿山隧道之類的路段。
此時剛入夜。
22區關口外的小路,左右兩邊都是荒山野嶺,寂靜得很。唯一的光源,就是北城22區關口上面煞白的燈光,抬頭看去還能見到飛蛾和小蟲子往那燈上撞。
冷風吹過。
比人還高的草叢沙沙作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快速跑過。
徐清然側目看了眼,輕輕笑後,才慢步朝那個掛著北城22區大牌子的地方走去。
這個關口也挺有意思,是鑲入小山裡的。
關口站的門,緊緊閉著。
門邊有個巴掌大的按鈕,看底下的小字
,好像是類似門鈴的作用。
徐清然伸手摁了摁,甚至一連摁了四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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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無人應答。
他又聽了一下。
不太確定關口站內有沒有輪崗的工作人員。
遲疑間,關口邊的牆壁上,高處的小窗口打開了。
小空間裡的軍衛大晚上的戴著個墨鏡——可能是有夜視功能的墨鏡吧,酷酷問他:“什麼人?來做什麼的?”
徐清然抬頭挑眉:“你們上南洲的,上校?”
“聽說你們前幾天抓走了我的副官,我就是來看他過得好不好,順便想進去北城逛一逛。”
北城軍衛當然聽說過這件事。
但自動把徐清然的話理解為是來討人的,按規矩問他:“我們中校說了,要討人就得拿物資來換!”
“沒有物資,彆想進我們北城!”
徐清然,一個人家越要求他做什麼,他越不想順從對方的人。
拿軍資換人,是不可能的。
他又好聲好氣問了一遍:“你們真的不給我開城門嗎?不開的話,你們不要後悔啊。”
樓上的衛兵:“聽不懂人話嗎?以物換人!”
徐清然原地又站了幾秒。
轉身走了。
關口塔上的衛兵看得一怔。
心想,這位上校就不再掙紮一下?
他著急大喊:“你、你才彆後悔呢!如果不拿軍資換,我們就要把你副官給殺了!”
徐清然背對著他們往車子方向慢悠悠回去,不輕不重的聲音隨風傳到高處:“殺吧。”
“銀龍那裡多的是人讓我挑,我不在乎。”
冷淡的語氣,叫人辨不清真假。
徐清然說的話哪還有假呢?
現在這個世界,除了沈廷煜,他還真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更多時候隻是出於道義,出於對這個世界規則的附和,以及……閒著無聊想找刺激。
關口站上負責值夜班的衛兵聽傻了。
想說,這怎麼跟他聽到的傳言不一樣?不是說新來的上校是個有勇有謀心係萬民的大慈善家,給南洲所有的軍衛和居民都帶來甘露般的好處嗎?
“下車。”
徐清然回到車邊,打開門後沒有第一時間上駕駛座,而是讓陳斌從車上離開。
陳斌不解,但打不過的前提下,隻能乖乖下來。
徐清然這才上車啟動引擎,打開了車前的大燈,油門的聲音被他踩得陣陣作響。
其氣勢,像隻蓄勢待發的猛獸。
陳斌看著他沒有掉頭的打算,頓時明白他想做什麼。
兩隻眼睛瞬間瞪得老大。
徐清然催動了他的精神力。
眼睛底下亮起的淡光,化開他冰凍的兩池清冷,慢悠悠勾起了輕蔑的笑意。
下一秒,霸氣的越野車就那樣直直朝著城門方向衝了過去。
看得看守關口的衛兵也是
大驚失色。
——這位上校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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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像他這樣硬闖的!
關口的門,為了在必要時候起到阻擋作用,使用的材質普遍都挺堅固。
雖然像南洲這樣落後的地方,條件不如其他星係,但也不是一輛普通的軍用車子能夠撞破的吧?就算有精神力的加持,那得是……得是多強大的力量才能闖破?
以及,拿著肉身車子這樣去衝,就算真能撞開,自己肯定也會受傷啊!
短短時間裡,守城的衛兵心裡跑過了無數吐槽。
普通車子,確實有難度。
但徐清然這輛車是銀龍為他額外定製的獎勵,莫成非全程監督跟進,用的都是最上好的材質,沒有一般車子那麼容易解體。而且它本身還配置了攻擊的功能,隻要搭上精神力的使用,多少可以達到點‘無堅不摧’的效果。
頂多是撞完這扇門,又要報廢而已。
·
砰的一聲巨響,驚動了關口站裡的其他人。
巨大的衝撞力量,震得整座關口站微微晃動。
休息室裡小憩的輪班軍衛瞬時驚醒,起身抓緊手裡的武器,邊睡眼惺忪地朝同伴問:“地震了嗎?是地震了嗎?”
話音剛落,外邊又是一陣劇烈的衝擊。
腳踩的地板微震,簡陋搭建的休息室頂上,甚至還有微小的沙石滾滾掉落。
有人扶了扶頭頂戴得鬆垮的軍帽,說:“聽動靜,好像是關外傳來的?”
“不會又是有什麼外星怪獸入侵了吧?”
“難道是X類魔鬼?!”
“真來了X類那還得了?我們得跑吧!”
幾人嚇得拿著武器往外衝,正好撞見從樓上下來的值班兄弟。
擁有夜視功能的墨鏡被他抬到額上,兩隻單眼皮的眼睛緊張得不斷眨動:“聽我說,外面來了個不要命的……”
剛弱弱說完,關口處緊閉的厚重大門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老舊的金屬門上,已經被撞得凹陷,好像隻剩薄薄一層還在掙紮。
北城的幾個護衛從休息室往外跑去時,正好是徐清然的最後一次撞擊。
嚴實的大門終究還是被他的頑強給撞破了個坑。
被撞飛的金屬碎片四處飛濺,散落在關口站的各個角落。緊閉的大門遭遇外力襲擊,頂端的警報燈亮起,一閃一爍的,叫人看得心慌。
銀黑色的車子在站點的通道中央停下。車頭燈早在衝擊中破碎,連車頭的殼子也被撞得面目全非,歪歪扭扭擠壓得發皺,引擎蓋子的位置還不斷冒煙。
這輛車子雖然成功撞了進來,但全車上下無一處完好。
在四周無比安靜的情況下,還能聽見車底下液體泄漏的滴滴答答聲。
22區關口站的軍衛,都被這不曾見過的場景給驚著了。
哢嗒一聲輕響,車門被人從裡面用力踹開。
所有人下意識舉起手中槍支,齊齊
對準了車子的方向。
頂著一頭微卷棕發的男人從駕駛座裡下來,臉上被車子擋風鏡和窗戶噴濺的碎片劃了好幾道淺淺的傷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額頭上也有好幾個比較嚴重的血坑。
但最嚴重的還是他的手。
或許是在頭鐵跟關口站的門硬剛時,不小心被車裡的尖銳利物刺穿,弄出了很深的一道傷口。出來時,受傷的那隻手還以一種稍稍錯位的姿勢掛著,暗紅色的血順著手臂往下落,很快就在地面滴出了一灘水漬。
軍衛們倒抽了口涼氣。
光看就替車裡下來的人感覺到痛了。
偏偏受著傷的那個人,表情淡定得不尋常。
抬眸看了他們一眼,揚嘴輕笑後,另一隻手在自己撞脫臼的那隻手上擰了幾下,輕輕鬆鬆接回去了。
大晚上的,為了節省電源,關口站的通道處隻亮著幾盞小燈。
徐清然這動作,在這樣的情景下,所造成的視覺衝擊是格外激烈的。
有個膽小的衛兵手一抖,不小心就對著他開了一槍。
精神力光束飛快朝受傷的人衝去,高台上幾位正處於防備狀態的軍衛也是一驚。
——他們還沒打算對人動手來著!
然而他們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
徐清然沒有被那道精神力攻擊襲中,準確來說,是那道光束在打到他身上之前,就先被他高階級的精神防禦給瓦解了。水管粗細的攻擊撞在他防禦上,如同以卵擊石般脆弱。
徐清然對著他們,在這浴血的狀態下笑容有幾分恐怖。
剛才跟他進行過交流的軍衛氣得跳腳,指了指他,又指指被他撞壞的大門:“你這、這,你把我們的城門給撞壞了,萬一有什麼事或遇到什麼入侵情況,沒有城門攔阻發生意外,你要怎麼負責啊?!”
恐怖如斯。
這麼重這麼厚實的門,連I類魔鬼都無法突破,這家夥到底是拿什麼撞開的啊?還有,他為什麼可以像個沒事人好好站在那裡?身上被弄出那麼多的傷,他不痛的嗎?!
徐清然聞言,又笑了一下。
語調輕慢:“我不是提醒你了嗎?不給我開門的話,發生什麼事都千萬不要後悔。”
他邊說邊朝著他們方向走去。
平穩的步伐與態度,驚得那群把他當成鬼來看的衛兵下意識後退一步。不知是誰,趁亂又對他開了一槍,攻擊仍然沒能打到他身上。
徐清然彎了彎眼睛提醒:“我脾氣不太好。”
“既然你們不聽我的話,那就隻能學學西城,上一堂課了。”
時間大概過了半小時。
一輛完好無損的越野車才又開出北城22區的站點,往區內方向行駛而去。
車子型號偏舊,看上去也已經用了好些年頭,但性能還在。
副駕駛的陳斌回頭看了眼離他們越來越遠的關口,默默打了個寒顫。
多可怕,怎就那麼倒黴讓他看見徐清然揍人的場景,揍完還順便
搶走了他們軍衛的車子。
徐清然隻是隨便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口,又跟個沒事人一樣,載著他繼續出發了。
陳斌一路上不怎麼敢說話,直到回過神,意識到他們現在身處何地,再三猶豫才開口:“徐上校,你確定要從22區進去嗎?”
語氣裡帶著擔憂。
陳斌來時跟他提過北城的組織構成。
除了軍部之外,還有北城民間的戰鬥組。他們大部分由跟北城狼犬建立了聯係的原住民組成,精神力平均水平也都還可以。雖然不是軍衛,但戰鬥能力同樣強大。
他們有的通過其他渠道獲得了可以跟精神力通用的武器,有的則是用的普通利器。
在北城裡,擔任民警般的責任,懲惡除奸。包括入侵的那些外族,他們也會首當其衝,護守大眾安全。北城衛兵顧不上居民區內的突發狀況,他們就會巡察驅逐。
是啊,這聽起來是挺好的。
但隻對北城內部人員好,作為有能力的一般居民,他們心高氣傲,還格外排外。也就是跟軍衛合作妥協,遇到那些非北城軍衛人員又擅闖的,就會針對。
所以這些原住民,是連北城軍衛都要給三分顏面的存在。
22區是他們組織主基地所在的區域,這裡到處都是他們的人,徐清然這出色的外表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不是外來者。他身上還穿著銀龍上校製服,要是被認出來,估計得遭遇麻煩。
徐清然卻不在意:“這裡是去往北城總營最近的地方,我不想浪費時間和金錢繞路。”
陳斌不再勸阻。
天色漸亮。
大概是徐清然身上有著奇怪的主角buff光環,所擔憂的情況,都會以最糟糕的形式發生在他身上。
車子在橫跨22區的途中,被攔截了下來。
攔截的地方屬於郊區,隻有一條蜿蜒看不見儘頭的路道和成片的山林,時不時還能聽見裡面傳來狼嚎般的叫聲。
那群人是開著車子來的,前後左右把徐清然跟陳斌給圍住了。
堵在他前面那輛敞篷車裡的人,趴在車頭上看了他幾眼,立馬確認:“外城的人?”
徐清然掃視了他們一圈。
四周除了疑似北城居民的人類之外,還有好幾隻身型龐大的狼犬。除了皮毛的顏色,長得跟他的白犬很相似。
陳斌認出那群人,剛想利用自己北城原住民的身份跟他們遊說。
結果還沒開口,邊上的徐清然就先一步道:“對,外城來的,東城營區那位新上校。”
四周陷入短暫的寂靜。
“哈,你就是那位新上校?”堵在他們車前的人睜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什麼笑話。
“我說上校,你是外城人就算了,還敢大搖大擺進入我們北城。”
“你是不是不知道前一位上校怎麼被我們整的?他應該到現在,都還不敢穿紅色斑點內褲吧哈哈哈哈哈哈!”
徐清然也不緊張。
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來回輕敲,就那樣看樂子那般看著他們。
或許是他的反應實在過於無趣,周圍的笑聲都變得有些乾巴巴。
他們很快就安靜下來。
再看看車裡的徐清然,淡定得仿佛他才是掌控住了局面的那個人。
這種高高在上的清傲感,落在北城人的眼裡,總覺得被挑釁了。
陳斌見機開口:“各位小兄弟,上校他主要是為了送我這個老人回來北城。”
“我有北城的身份證,北城人民一家親,你們看在這份上讓他送我這個流落多年的老年人回老家看看吧。”
那幾人掃視了他一眼。
雖然原本就沒輕易放過徐清然的打算,但因為時機湊巧,他們還是用上了理由:“老先生,不是我不尊老愛幼,不願意讓著你。”
“這要是換成平常日子,說不定還能有談判空間。”
“可今天你們來得實在不湊巧,是我們組織一年一度的‘內戰’日子。”
每年入夏的這個月份,都被北城居民稱作‘犬月’。
因為這個月,從他們這裡能夠清晰看見天上的天犬座。作為與北城守護獸般的犬群共同生存的人,他們格外看重這神聖的月份,會有各種相關活動和祭祀。
組織也把每年的今天,定為內戰日子。
就是22區裡有和狼犬建立主寵關係的選中之人,會聚在一起相互切磋搏鬥,再選出那年的最強者。獲勝的那個人,就會和他的飼養狼犬成為新一年組織的領頭人。
22區在每年的這天,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就是一旦在這一天被他們發現有非北城來的人員進入區域,那個人就必須跟在場逮住他的一群人來場群鬥切磋。
贏了,就能被放行。
輸掉的話,就要被他們以非常丟臉的方式丟出北城。
徐清然聽得挑眉。
除了不玩命之外,聽起來跟惡塔鬥場的規矩還挺像嘛。
陳斌扶了扶額。
看起來像是在擔心徐清然,但實際上他是在為這群孩子感到擔憂。
是的,陳斌剛剛著急開口,可不是擔心徐清然。
他是想救這群人一命啊!
唉,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即將面對的,是什麼樣的狠角色。
尤其這位還是白王看上的孩子……說到那隻白犬,徐清然要來北城這樣的地方,竟然沒帶它過來嗎?
陳斌正在疑惑思考,另一邊的徐清然已經先答應了:“決鬥?沒問題。”
他甚至還說:“不過,我不想跟你們現在在這裡的人打。”
一群人以為他是害怕了,剛想嘲諷拒絕,就聽他接道:“我想去你們22區的總基地,跟所有參加這場決鬥的人一起打。”
北城狼犬護衛隊:“……?”
什麼玩意兒?這位上校是瘋了嗎?這簡單級彆的打鬥他都不一定能贏呢,竟然說要挑戰他們基地!
徐清然還問:“如果參加了你們的內戰角鬥,是不是表示隻要我拿下第一?[]?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從今天開始的未來一年,我就是你們的老大了?”
北城狼犬護衛隊眾人:“……!!”
好囂張!
好大的口氣!
這把堵在他車前的年輕男人給氣笑了。
他鼓著掌,點點頭:“好好好,我好久沒見過你這樣囂張狂妄的人了!”
“難得可以給基地的弟兄姐妹們找找樂子,怎麼不可以?”
“不過彆怪我沒事先提醒你,我們基地裡的人都跟北城的守護獸簽訂了主寵契約。隻要在北城它們活動的範圍內打鬥,精神力量就會有所提升。”
“既然是你主動開的口,彆到時候輸了才怨我們不公平。”
徐清然聽著,兩眼的笑意又更深了幾分。
回道:“那簡直,再好不過了。”
護衛隊的人不知徐清然這句話的深意,隻當他是氣焰囂張。
氣得隻能不斷在那裡:“好好好!”
“老子現在就帶你們過去!”
從關口站開出來的越野車就這樣,在一堆敞篷車的包圍下往山上的大本營開去。
車內,陳斌又一次扶額搖頭歎氣。
造孽啊。
·
“你說,他就是那位把陳中校他們給惹怒的上南洲新上校?”
北城22區,狼犬護衛隊在山頭上的大本營裡。
披著毛毯的大椅子上,中年男人盯著遠處被眾人圍觀的俊俏青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他是北城狼犬護衛隊組織的現任老大,叫狄嶽。他身邊趴著的也是一隻白犬,眼睛深灰色的,銳利的眼神不斷在營區周圍掃過,警惕著四周的異動。
狄嶽是難得被北城裡其中一個犬群狼王選中的人,而且恰好就是22區大明山的犬王。他自身也是罕見的3S級精神力者,加上獲得犬王的認可,這些年內戰的角鬥都是他的勝利,各個區的小組都得聽他吩咐行事。
狄嶽沒想到這回傳聞中的新上校,竟然那麼年輕。
看起來……也不如大部分軍隊出來的人健碩,更像是個小白臉。他該不會是想效仿之前某任上校,以挑戰他們民間組織的方式來獲得認可,從而得到北城的管控權吧?
北城民間組織跟北城軍衛合作密切。
如果他們被迫認可了這位新上校,那軍衛大概率也隻能跟著一起了,否則就注定要割裂。
“對啊老大,你都不知道這位上校,比之前那個還要不知天高地厚!”
“我們逮住他想跟他打架,結果他不要,說要就上來總營這裡跟老大你和大家一起打!”
旁邊的另一個小弟一臉懷疑:“是想拖延時間吧?”
狄嶽也是這麼想的。
“欸,我記得22區關口站是北城的邊境。”狄嶽忽然皺眉,“城門不是常年緊閉的嗎?他是怎麼進來的?北城的軍衛能讓他通行?”
狄嶽念叨完,就見到了徐清然正在包紮傷口的動作。
又注意到他深色的衣服底下,好像藏著不少傷痕,忽然又沉默了。
雖然不知道徐清然用的什麼辦法,但看樣子,肯定很激烈。
狄嶽前段時間,沒少聽陳建光抱怨,說上南洲的新上校刻意針對北城。
明明有足夠的軍資,卻愣是不願給他們,甚至連親自來北城找他們商談都不樂意,架子大得很。現在這位小上校主動送上門,他決定替陳建光好好教訓教訓他的高傲。
屋外,徐清然剛把傷口簡單包紮好,避免影響他等下的發揮。
護衛隊的總營,環境比他想象的要優越。
比起說是個山寨,它更像是個度假村。這裡的房子都是質樸的木屋,但東西格外齊全,包括新科技產品和空調之類的應有儘有。營地周圍還種著不少合歡樹,馬上就是它們開花的時節,空氣裡盈滿了淡淡的花香。
徐清然剛把比較嚴重的傷口處理好,狄嶽就來到了他面前。
初夏的天氣,他身上還披著件貂毛大衣,雙手叉腰對他說:“我們畢竟不是軍衛人員,沒你們擅長精神力武器的使用,所以按規矩你也不允許使用槍支或精神力刀器。”
“隻能用我們給你提供的武器。”
狄嶽話剛說完,跟在他旁邊鏗鏘磨刀的小弟,唰的一下就把磨好的鋒利刀子遞給徐清然。眼神怪凶狠的,不過是裝出來的那種凶狠,反而顯得很滑稽。
徐清然果斷接過,笑道:“沒問題。”
反正在打架這塊,他靠的本來就不是精神力壓製。
狄嶽又說:“刀鋒無眼。”
“我們用的雖然是普通武器,但打鬥嘛,難免會有大小傷。我們的規矩是不拿你的打鬥目標當仇人往死裡打,但作為一個有能力的人,你的另一個任務就是保證自己不被弄死。”
“當然,你也可以在覺得快要被弄死之前,選擇投降。”
“投降嘛,也意味著輸了。”
狄嶽叉腰輕笑,勸道:“年輕人,不要太逞強。”
“如果不幸死在這裡,我們可不負責哦。”
徐清然像是沒聽到他這句勸告。
擦擦刀子,抬頭問:“對了,我可以先跟你確認一下奪魁的獎勵嗎?”
搭著他那張臉,笑起來格外無害:“也沒彆的意思,就是想你們先做好心理準備。”
比如,換個老大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