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上南洲的人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
畢竟這種歡迎領導入職的儀式,本來就是曆任上校搞出來的花裡胡哨活動。甚至他們很多過來就是為了享受那一瞬間的擁簇與追捧,然後拿出他們的態度想要開始整頓‘風氣’,洋洋灑灑說了一堆。
一般為了能更好去維持上南洲軍部的運作,任職的高官都會在這天給各區領隊交代新的任務或是本月目標之類,做做樣子。反正怎麼都隻是嘴上說說,辛苦工都是底下的人來做。
結果這一位倒好,連出個席維持表面功夫都懶得搞了嗎?!
甚至什麼任務都沒交代!
“草,誰想的餿主意!”
人群裡,不知道有誰大罵了一聲。
按照原計劃拒絕出席不就好了嘛!
現在倒好,竟然被新上校放鴿子了?!這少校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可以那麼懶!
站在最前方負責主持大局的小副官緊緊握著擴音器。
心裡想著徐清然打給他的10萬塊錢,忍住沒有背地裡罵人。
他早該知道的,一個能夠放火燒自己辦公樓的上校能正常到哪兒!
就是沒想到他竟然真把這麼大的坑甩給他!他在這裡工作多年,最是理解上南洲人們的‘野性’。今天這些人都裝備齊全的,萬一惱羞成怒,把氣撒他身上怎麼辦?
小副官還在考慮要不要趕緊先提前跑路,卻發現預想中的事情沒有發生。
場上聚集的人群嚷嚷吐槽完後,就是把準備好的道具全砸地上,主打一個來都來了不用白不用。原地發泄完之後,才罵罵咧咧離開。
離開前,沒忘了把給新來上校準備的那些食物打包回去。
毛副官小小的身體,躲在幾位負責護守場上秩序的兩個壯漢士兵身後,又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鏡,隻敢伸出一顆頭打量外面的情景。
他聽見有人在擺爛大笑。
“哈,傻比銀龍好樣的,派來的人是一個不如一個了!”
“這是擺爛嗎?是在擺爛吧?連工作內容都不交代的嗎?”
“也好也好,他最好一輩子都這樣擺下去,彆插手我們南洲的任何事情,少給我們添麻煩!”
也有人在氣急敗壞。
“靠,被擺了一道!”
“連臉都不敢露,肯定是個又醜又胖頭又禿的老東西!”
“他最好永遠都彆出現,否則讓老子發現他是誰,肯定給他好看!”
而正在被罵的徐清然,這會兒已經愉快吃上火鍋了。
6-7區的幾人見到他就跟見到老大似的,下意識就站起來擺椅子讓位置,恭恭敬敬請他上桌。
等乖巧站在旁邊時,才猛然驚覺他們為什麼要對一個新來的小兵這麼服服帖帖!
徐清然不經意問了他們一句:“最近工作日沒喝酒吧?”
聽得他們背脊發寒,動作整齊劃一搖頭:“沒有沒有,全送人了,
都送人了!”
……沒辦法,打不過隻能聽話。
他們也想過要叫馬哥來撐腰,但要是真把人喊來,首先小乖乖的事情解釋不清了。不管小乖乖是誰殺的,他們都難逃其咎!其次,他們跟馬彪的關係其實也沒那麼親近,隻是正好巡邏的區域休息站能夠提供一些價值,才算認識。
而且,據說馬彪主要看管的南城1區和2區,近期面對的I類魔鬼群災害還挺嚴重。
緊挨著的正好是3區和5區,這兩個都屬於已經被徹底攻陷的地方,裡面的居民現在都被迫退離到了1和2區。但近段時間,這兩個地區也開始有被I類和低階的II類魔鬼群侵入的跡象。
所以馬彪最近每天晚上都跟他的部隊死守在防線邊緣。
畢竟1和2區是南城曆史最悠久的民住區,跟西城的地區相鄰,曾經被認為是南城能抗到最後的地區。偏偏西城的軍衛跟南城這裡的關係也不太好,不太可能會出手幫助,甚至南城還懷疑入侵這倆區的魔鬼群是西城推掃過來的。
反正,馬彪他們最近為了這些破事忙得腳不著地了。今天又因為突然改變的主意出席了新上校的歡迎儀式,沒能按照計劃過來。
孫宏兵他們各種考慮下,就沒好意思把徐清然這個可惡的小新兵舉報上去。
這裡,徐清然對孫宏兵他們幾個的工作態度還算滿意,除了喜歡惡整新來的小兵,其他時候起碼都有在工作。畢竟是巡衛兵,他沒有對他們太嚴格,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吃——
哦不是,是為了跟他們討要南城各區的軍衛分布情況。
簡單來說,就是哪幾個區是受災區,哪幾個還沒被I類入侵騷擾,以及各個分站目前的人員數量大致分配。
孫宏兵把早早準備好的手寫冊子遞給他,疑惑問:“徐同誌,你要這些信息做什麼?”
語氣裡還多了幾分警惕,顯然是擔心他這位從其他星係來的新兵,摸透他們南城軍防之後想搞事。
徐清然拿著小冊子隨手翻了幾下,滿意地彎了彎眼睛,說:“我當然是要——去踢館。”
孫宏兵:“??”
拿到手冊,徐清然沒有跟著他們繼續吃完火鍋。
他起身拿出手機,先是對著擺滿章魚肉跟菜的桌子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又打開錄屏對著冒熱氣的鍋底以及站在桌子邊,滿嘴油光的孫宏兵等人一頓拍攝。
拍完再點點頭:“以後馬哥過來,你們也是同謀了。”
說完收起手機,邊對他們揮揮手邊往外離開。
孫宏兵幾人頓時傻眼。
哇靠!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啊!這是汙蔑!是抹黑!
胡渣大哥老劉拍了一下身旁的同伴的頭,瞪著眼睛怒罵:“都怪你,今天為什麼要提議吃火鍋!”
·
徐清然從6-7的休息站,搭上了前往其他站點的小火車,開始他在南城的巡回之旅。
南城裡除了關口小站點,還有好幾個軍事分營。
據說那裡的衛兵主要負責的是突襲支援,以及每個受災區的深入清理。
有說法說每個受災區裡都有一個最大最難搞的‘母體’,它身上強大的能量為整片區域的魔鬼群提供了源源不絕生生不息的力量,所以要是能把它處理掉,就能大大抑製該區域其他魔鬼的生長。
但在其他星係,即使有沈廷煜那樣的天賦者領導,有很齊全完善的軍武設備,一小塊受災區裡的最大‘母體’,也可能要花好幾個月才能發現、鎖定,探出源晶後再處理。
好比徐清然剛穿越來的紅城南13區,傳說中最難搞的大區之一。從銀龍再到金翼接手,共花了十來年左右的時間才成功擊殺那隻最大母體。更彆說在天龍係這種群龍無首的放逐之地,想成功擊殺母體非常困難。
所以這裡人抱著的想法就是,靠著‘數量’取勝。
這個數量指的是攻擊次數與人數,他們認為隻要增加全軍出動的次數,集中那個目標I類母體發出攻擊,總有一天能走狗屎運擊中對方的源晶,將其擊殺。
徐清然聽到這個說法時,不置可否。
要在這麼大的嵌合I類身上隨機擊中小小的源晶,是低得幾近於無的概率。先不說I類身上的源晶能夠實時移動改變位置,重要是那種程度強大的母體,身上揣著源晶的那隻I類還有異於其他嵌合體的強大感知。
它能提前一秒左右的時間預測到即將打到身上的攻擊,繼而提前避開。
所以哪怕真運氣好盯到了源晶位置,也會被對方先一步躲掉。再來就是,作為大型中高階的外族,源晶身上的防禦力同樣非常強大,即便是3S級來,都需要消耗好幾次的精神力攻擊,才能將那枚源晶真正擊破。
小火車在一座能夠通往某個分營軍區的休息站停下,徐清然看了一眼,沒有下車。
他沒打算先在軍區地方停留。
軍區的人太多,不是他進去隨便拳打腳踢一下就能威脅管治。雖然不是辦不到把他們都打一遍,但這並沒有意義,甚至他們要是傷得太重做不了事,受害的也是這裡的居民。
所以他現在的目標,隻是看看各區站點處的守衛,包括巡邏人員的情況。
徐清然離開7區後,第一個下車的站點是4區的安全區。
此時正好是傍晚,街上擺攤的人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他見到幾個4區休息站的守衛在街道上走動,像淘氣的孩子那般打鬨。路過某個攤子時候不小心因為動作太大撞翻了上面的籮筐,橘色果子嘩啦啦滾落一地。
“我的天啊!”守著攤子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
她驚歎著捂臉,腰背佝僂步履蹣跚走到路中央,一個接一個開始撿起掉落的果子。那些闖禍的衛兵跟沒看見似的,嬉嬉笑笑走過,銀黑色的靴子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啪嗒踩壞了幾顆果子。
看得老婦人差點氣暈過去,憤怒指著那幾人離開的方向喊:“喂,你們幾個,不幫著撿就算了,能不能彆那麼沒
素質!”
本來在說笑的衛兵們被她罵得有些不爽,轉身目光惡狠狠盯著她:“老太婆說話放尊重點。”
說完又刻意踩碎腳邊一顆完好的橘果,語氣高傲:“我就踩怎麼了?自己東西沒放好還怪人呢,再逼逼小心我直接把你扔進受災區喂魔鬼!”
老太太又驚又怒,但作為手無縛雞之力的一般居民,她也隻能忍耐著吞下這委屈。
幾人嘻嘻哈哈轉身就要繼續往街道的另一邊走,卻發現他們前方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高挑的身影。對方戴著個滑稽的卡通怪獸口罩,眼神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就那樣一動不動看著他們。
那莫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得幾人感到不適。
剛剛怒懟老太太的衛兵挺胸闊步上前:“你小子——”
才剛開口,其中一隻腿突然就被對方用力一踹,直接踹中神經,被迫軟著腿跪下來。
棕發男生垂眸俯視著他,冷聲問:“做錯事,不給人道歉嗎?”
“這就是你們身為軍人該有的紀律?”
不小心被擺一道的衛兵低低罵了一聲,邊作勢起來邊問:“你特麼是誰啊?有什麼資格管老子怎麼做?”
“老子最討厭的就是彆人說教,也很討厭遵守什麼狗屁規矩!”他站起身,掄起拳頭對著眼前人那雙眼睛就要揍去。
但不出意外,沒有擊中。
甚至連接下來的攻擊都被一一躲開,反而輕鬆被對方抓到破綻,抓住他的手臂施放了階級明顯比他要高的精神力,壓製住他之後,給他狠狠來了個過肩摔。
衛兵被摔得腦袋發疼,還沒起身,剛剛踩過水果的那隻腿就被另一隻腳踏住了腳踝。
隨即,骨裂的嘎啦聲響起,慘叫聲在整條街道上回蕩,痛徹心扉。
徐清然眼中冷戾微微泛起,聲音涼涼對他說:“這種用來浪費食物的腿,可以不要了吧?”
大街上的其他攤販像是受到驚嚇,呆愣愣盯著眼前一幕,一時忘了動作。
其餘的衛兵同伴也才反應過來,面對徐清然這樣的危險人物,直接掏出身上的刀子圍攻上去。徐清然自己也有武器,但他沒用,眼角餘光輕易就捕捉到那些想要偷襲的動作,以巧妙的姿勢躲開。
轉身精準一腳,把人踹飛。
踹完就跟背後長眼睛似的,回頭直接就抓住兩隻朝他捅來的手,往他們手腕用力一敲,打掉他們手裡的刀子。手裡再沒武器的AB級衛兵,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放倒了。
五六個人齊齊上,就沒一個打得過。
這種帶著武器,極可能會出現血腥恐怖暴力的畫面,對周圍的普通居民來說應該是很恐怖的場景。但他們在著急收拾東西準備逃離現場當中,沒忍住慢慢被戴著口罩的男生吸引。
莫名的,他即使不說話,身上好像也有一種奇特的吸引力。
明明正揍著人揍得發狠,卻又給人違和的親和感。而且他打架的姿態和動作,跟其他人好像就不一樣,從閃
躲再到回擊,動作行雲流水,完美得像是在拍戲,好看得叫人舍不得挪開目光。
在那些衛兵全被徐清然打趴之後,寂靜的街道上竟然還傳來了鼓掌聲。
是剛才被威脅的那位老婦人。
南城的衛兵是又勇又慫。
勇在隻要是看不順眼的人,不管是誰也不管對方實力到底有沒有比自己強,他們都是先上再說。慫在於隻要確定了是他們真打不過的對象,會在被弄死前就先乖乖聽話認命。
於是,不久前還囂張得很的幾個區域衛兵,現在正頂著一身傷,齜牙咧嘴地幫著被他們欺負的老婦人收拾滿地狼藉。甚至還被徐清然交代了,替她把整個攤子都收拾整理好,幫忙推著剩下的水果送回她家。
當然,也不是每個居民就值得幫忙。
比如附近還有個大叔,自己不小心把攤子東西弄掉地上,就趁機招呼那些屈服於徐清然淫威之下的衛兵:“哎,那誰,就你,還愣著做什麼?趕緊來幫我啊!”
剛把附近橘果撿完的衛兵對這大爺高傲的態度很不滿,但想起徐清然剛剛揍他們時候的眼神,隻能認命過去任人差使。走沒幾步,肩膀突然被一隻手搭住。
側頭一看發現是徐清然,他身體條件反射抖了抖,連連應到:“彆打了彆打了我馬上去。”
可徐清然壓在他肩膀上的手力道更重了,阻止他前進的同時,還說:“不用。”
丟下兩個字,徐清然就走向那位大爺的攤子。
仔細一看,他手裡還拿著個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棍子。
大爺收拾到一半抬頭,發現喊的衛兵沒來,反而是徐清然手裡杵著根棍子站在他攤子旁邊一言不發盯著他。
他是見識過徐清然的狠性的,不敢對他太不禮貌,隻問:“長官,怎麼了嗎?”
他不認識徐清然,看他對那幾個小兵有那麼強的壓製能力,還以為他是他們的領隊。
徐清然那雙漂亮的眼睛淺淺彎起,問他:“大叔,你的東西是你自己弄掉的,還是我的衛兵他們動的手?”
大叔頓了頓,想著剛才他們都在忙著收拾爛攤子,肯定沒注意到角落裡的他,理直氣壯回答:“說的什麼喲,那肯定是你的人弄的咧,難不成還能是我?”
“看看我這些菜和水果,都被你們砸壞了,得賠錢喲!”
徐清然笑而不語。
事實上,他剛才見到了這位大爺不小心把自己的東西弄掉後,發現能有免費的勞力,又主動弄掉更多東西。就想看平時高高在上的那些衛兵給他當苦工,滿足心裡惡意。
徐清然沒有忘記,南洲裡的軍衛理論上是他現在管著的人。
態度不好不遵守紀律他會給他們上課,但也不會讓他們無故被人這樣打壓欺負。
所以徐清然沒有回應大爺的訴求,而是用著同樣平和的語氣又問了一遍:“大叔,你想清楚再告訴我,這些東西是你自己不小心掉的,還是我的衛兵他們弄的?”
那大爺表情多
了點不耐煩,正想回話,抬頭對上徐清然那雙含笑的眼睛後,莫名打了個寒顫。
忽然間,又注意到他在棍子上來回輕敲的手指。
嘴邊的話忽然變得猶豫,最後心虛回答:“啊就,忙著趕在太陽下山前收拾好回家,不小心弄掉的嘛!你們就不能看在我上了年紀的份上,幫個忙嘛?”
徐清然瞥了他一眼,對還在乖乖等待他決定的那個衛兵指了指其中一個小籃筐:“幫他把那些蘿卜和洋蔥收拾好就行。”
說完,他又對大爺說:“剩下這些,你自己收。”
眼神底下是看穿一切的冰涼。
這下大爺是真覺得有點害怕了。
因為徐清然讓他自己收拾的那批,都是他後來故意想給衛兵找活兒弄掉的。顯然,這位有著火眼金睛的長官是把他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了。
他見識過徐清然打人的厲害,不敢保證他瘋起來是不是連這裡的居民都照打,隻能彎腰聽話地開始收拾狼藉。被喊來幫忙的衛兵看徐清然和大爺的反應,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心情複雜地把那一籮筐的東西都整理好,感覺一開始對徐清然的怨念好像突然少了那麼一點點。
哼,也就一點點。
……
就這樣,徐清然開始了他在各個關口分站的觀察與‘整頓’行動。
仗著各個分區的衛兵不常見面,所以每次去都面不改色說自己是新來的小兵,然後把那些懶散的、態度不好的,全都按照他的‘規矩’教了一遍。
也有小部分負責巡邏或清掃的衛兵辦事態度比較認真,徐清然就會觀察他們的不足,像之前在軍學院演習時候那樣,根據他們的精神池階級和自身情況,教他們揚長避短。
他發現天龍係這裡的軍員,大部分其實都有一定的水平。
隻不過他們要麼是本地直接考進去的軍營,要麼就是以前在那種野雞軍學校上的課,基礎訓練都不是很到位,導致他們出來之後面對外族也隻有一個‘打’和一個‘莽’字,毫無技巧可言。
於是,徐清然遇到那些比較認真聽話的,就順著他參與的工作調整。
遇擺爛又態度不好的,就逼他們認真起來。偶爾還有那麼幾個真正的毒瘤,天賦既不夠高又不願意努力,甚至沒有目標,進入軍部明顯就隻是為了享受在南洲的一些特權。
他們屬於打不怕,不僅要繼續遊說那些開始有覺悟的同事,還幾度想暗中謀殺徐清然這個讓人討厭的眼中釘。像這種多半在其他地方可能也殺過人的,徐清然就沒跟他們客氣,以‘正當防衛’為由把他們全搞死了。
——那種一開始就把自己劃分進社會渣滓分類的,沒有留下的必要。
徐清然待過幾個站點之後,最大感觸就是南城裡的居民和軍衛之間的關係大部分都不太好。
雙方在一定程度上都有各自的問題,所以有的時候他除了整頓態度不正確的軍衛,也會順道教教那個地區裡的惡民做人。該打就打,男的女
的老的少的隻要一樣熊一樣惡毒,就會受到同樣的待遇。
一圈下來,那幾個見識過徐清然‘發瘋’的區域,風氣都改善了許多。
不過,這些小站點隻是他在巡視時候正好見到了,順手做的事情。
他真正的目標,不是搞定這些零散的小兵,而是能更有效幫他解決大批人的‘大魚’。
時間不知不覺過了一個月。
太月星上南洲也開始進入冬季。
上南的冬天不下雪,徐清然平時出門,身上也隻多穿了一件能夠禦寒的長風衣。
9-10區站點的衛兵們送著他乘上小火車,前往新的區域。
看到恐怖新兵終於離開,幾人是狠狠鬆了一口氣。
鬆完氣,忽然又感到一陣說不上的落寞。
9區和10區分彆是民住和受災區,這裡的衛兵分了兩組,一周輪換一次負責區域。
他們第一次遇見徐清然,是在民住的9區。
那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所有人都聽話回家,隻有他一個人還在大街上遊走,身影顯得孤獨又森冷。周圍那些膽小的IV類魔鬼也不傷害他,一見到他就跟見到瘟神一樣跑了。
他們不明所以,但還是把這位據說是新兵的家夥撿回休息站。
9-10區的站點裡有一位著名的惡霸,身材是徐清然的兩三倍大,是整個站點的領隊般存在。因為沒人能夠製裁他,而他確實又有一定的能力,大家隻能對他一切的傲慢行為忍氣吞聲。
這位惡霸還有個特殊癖好,就是喜歡男人。
尤其還是徐清然這種,膚白貌美,身材好長得又高的男人。
徐清然最開始被他們領回來的時候,就讓這位惡霸給盯上了。隻不過徐清然跟其他外表柔弱性格也很嬌弱的男生不同,他的防備心和反擊能力很到位,惡霸日常想接近他並不容易。
直到某天晚上惡霸故意把他和另一位比較瘦弱的組員排在一起,去9區進行巡邏,其餘人都被安排到10區進行定期清掃了。大家當時挺擔心,畢竟明眼人都知道惡霸想做什麼。
結果兩個小時之後,在10區工作的衛兵就見到他們回來了。
但場景很驚悚,簡直是一眼衝擊。
被拉去湊數的那位小組員走在最前方,整個人抖得像篩子。
而走在他身後的徐清然,身上依然穿著那襯得他更加高冷的的銀龍製服與帥氣的長風衣,手裡拖著一具渾身是血,沒有一處完好的巨大身體。
眾人看得傻眼。
不知道那兩個小時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看見徐清然整齊的高領軍服,最上面的那顆紐扣被人扯掉了。而他的眼神,凶冷得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羅刹,被他拖著走的身體在路過的地方拉出了長長的血跡。
徐清然就這樣把不知道斷沒斷氣的惡霸拖進了10區。
再回來的時候,手邊已經空了。
根據那位小組員事後回憶,事件經過大概就是惡霸故
意找理由讓徐清然出去,把他帶到城鎮無人的角落想對他強製施行不太好的事情,結果最後被反殺了。
惡霸被帶上車之前,小組員都不記得他到底被徐清然摁在地上捅了多少刀。
隻覺得那個場景,比他近幾年看過的任何恐怖片還要讓人驚悚。
於是,從那天後徐清然就成了他們站點的新晉‘惡霸’。
他的要求,他們不敢不聽。但跟原來那位真正的惡霸不同,他更多時候隻是監督他們有沒有把工作做好,強製提升他們各方各面的能力,保證他們可以更快速更有效施行10區的清掃行動。
被徐清然強行安排訓練的那些天非常痛苦,但現在這尊大佛終於走了,他們卻又感到詭異的失落。
畢竟有他在,清掃行動總能有滿滿的安全感。
他雖然人狠話不多,但跟他待在一個空間裡的感覺,更多時候是舒服的。
——總覺得,是一位很了不起又很與眾不同的新兵呢。
·
小火車裡,徐清然拿出了他的光板,正在查閱下載的離線文件。
手裡嶄新科技的物品引起車廂內其他人的注意,但徐清然像沒感覺到那些視線一樣,淡定地處理他的‘公務’。
在南城巡回的這段時間裡,他中間抽空回過一趟東城總營。
因為去的是毛副官的辦公室,沒有人懷疑他的身份。他主要是想借著總營的網絡,下載那些公務文件,這樣他在其他地方的時候也能批閱。
當時他坐在沙發上,隨口問了毛副官一句:“為什麼上南洲隻有東城這裡通了網?”
辦公桌後面的毛副官把頭從書裡抬起,一臉認真回答:“其實早期南洲的其他城區也安裝了無線站點,隻是南洲局勢太過不穩定,常常在剛裝好後就遇上魔鬼群的攻擊,或是占領。”
反反複複的,總是才裝好又倒黴被破壞。
一來二去,陣營那裡覺得在這裡安網就是無謂的開銷,於是就乾脆不給總營以外的地方安裝網絡了。就連電信係統也很薄弱,有些地區的信號都不怎麼好。
徐清然把思緒抽出了回憶,低頭對著光板裡打開的文件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
他正在看的,是各大城區中校少校等領隊們發來的訴求。
可能因為知道這些要求根本就不會被采納,要求內容也從一開始的正常到後來開始破罐子破摔,越寫越誇張。
比如南城那裡,最初的要求很卑微。
隻要一萬的精神力槍,五百架陸地裝甲車。
再比如西城,想要五千的精神力槍,一萬個精神力刀,十架戰鬥機甲。
東城營區也提出了要求,希望能增派一萬名的精英衛兵到上南洲,保證他們來時各個的基礎配備——比如精神力槍和刀子,以及軍裝防護等都是齊全的。
因為遲遲沒得到滿足,後來他們每年的訴求也越拔越高。
什麼一百萬把精神力槍和刀子武器。
一萬台戰鬥機甲,十萬的裝甲車,五十萬的援兵,給每個在上南洲的軍衛提供最新的防護製服等等……
還有提出要一噸雞肉豬肉牛肉。
五千斤的香蕉芒果,大米土豆,甚至還有伏特曼批發模型……反正能想到的,都往誇張了寫。
徐清然沒忍住看笑了。
隻有北城那裡每年的訴求始終如一。
三十萬把槍、三十萬個武器、五萬的車子、一萬機甲、五十萬套軍服等軍用基本配備。
徐清然就這樣看了很久。
直到小火車到站的鳴笛聲響起,他才收拾好東西,把小背包掛到其中一邊的肩膀,準備下車。
徐清然每次從站點離開,都是隨機上的小火車。
車子終點站在哪裡,他在就哪裡下車。
今天小火車帶他來的是南城12-13區。
也是他第一次來的站點。
這兩個區域,徐清然感興趣一段時間了。
它們都是隻被IV類入侵的居住區,相鄰在一起。而包圍著它們的10、11、14和18區,全都是完全受災區。
從地理位置看,可謂是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但是這兩個腹背受敵的地方卻挺到了現在,一直都還沒被I類大軍吞沒,這件事讓他感到驚訝也很有探討的興趣。
徐清然從車廂出來。
抬眸就看見休息站窗口透明的控製室裡,有個銀龍衛兵以個妖嬈的姿勢,翹著屁股趴在控製台邊的麥克風前,語氣輕快播報:“歡迎大家來到南城12-13的關口休息站,左邊12區,右邊13區。請攜帶豬肉和酒水的13區訪客尊重地方習俗,不製止你吃,但請不要出現挑釁行為。”
“一經發現,直接槍斃哦。”
徐清然剛把視線從他身上收回,就看見小火車的最後一節車廂裡,走出了幾位同樣穿著製服的衛兵。
有男有女。
從控製室裡出來的人,對著他們之中的紅發男生笑道:“林哥,你們回來啦!18區那裡的情況怎麼樣啦?嚴重不?”
“還好,就是有個I類母體比較跳,花了大半個月終於把它搞定了,警戒區域應該還能守住。”
“要是能跟帝國討到多一點軍用裝備和武器就好了,不知道新上校能不能乾點有用的事?”
“得了吧,上個月東城那裡阿楠不是還跟我們吐槽說這位上校,直接放了大家鴿子嗎?就這德性,肯定不用想能為我們謀福利了。”
“哈,我們剛剛還在說這件事呢!幸好我那天機靈,提前預料到了這點所以沒去!”
自誇的人是一位紅發男生。
身材挺矯健,膚色健康五官也特彆深邃,兩隻眼睛又大又有靈氣,講話的時候神采飛揚。從肩章來看,他的官職似乎比周圍其他同伴們都來得高一些。
“啊對對,是你聰明提前預料了這點,而不是因為起不來趕不上前一天去東城的車子才會缺席。”接話的女
生把手肘搭在他肩膀上,邊說邊不客氣地小小翻了個白眼。
女生跟他有著相同的發色?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高高紮成了馬尾辮。
她甚至長得比他還要再高一些,眼睛同樣很大很靈動,所有的情緒都明明白白寫在裡面。
很明顯,是一對姐弟或兄妹。
“想到新上校也是個靠不住的就很絕望。”
“不說這個,林哥,聽說你們準備好下周突破10區了?”
“對,在等武器和裝備……我等下就要跟阿雅去查看營地那裡的情況。”
紅發男生向守在休息站的幾個衛兵打了聲招呼,然後跟他旁邊的女生一起朝12區的出口走去。
途中遇見從其他車廂下來的住民時,他們都會笑眯眯地跟他倆打招呼。
還有一位提著菜籃子的老太太給他們一人一顆蘋果後,又走到休息室門邊,笑嗬嗬對裡面的人說:“小夥子小姑娘,我兒子家果園的果子熟了,我跟他要了一點請你們吃。”
神奇的,跟南城其他區軍人與居民相處的情況很不一樣。
徐清然低頭翻了翻孫宏兵給他的手冊。
南城12區,是其中一個南城軍營分營駐紮地。雖然不是10-18區的軍事總營,但據說負責南城這半個分區的那位中校就駐守在那裡,這半區的軍防分布與人員調動,都由對方負責。
徐清然若有所思。
剛把手冊收回口袋,前方很近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這位兄弟,你看起來很像是迷路了啊?”
抬頭一看,原本奔著12區去的紅發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的面前。
大概是因為他身上也穿著銀龍衛兵的製服,所以注意到了。
徐清然想了一下,順著他的話說:“我是剛到上南洲的新兵,想問問12區的營地要怎麼去?”
紅發男生打量了他一眼,沒有懷疑:“原來是新來的援兵啊!歡迎歡迎,我們正好就要過去12區,你跟我們一起吧!”
徐清然沒有客氣。
交通工具依然是熟悉的越野車。
在車上,他知道了兩位紅發男女是兄妹關係,而且還是龍鳳胎。男的叫林軒,女的叫林雅,不僅都是軍部的人,也還是土生土長的南城人,家就在13區。
副駕駛的位置上,林雅正在抱怨:“啊,我打包回來的炸野菜都不脆了!”
“都怪你,楞要我塞包裡!”
林軒嘖了一聲:“營區裡有氣炸鍋,你吃之前炸個幾分鐘不就好了?”
“我就想現在吃的嘛!”
徐清然坐在後車座,看著林軒和林雅兄妹倆人互懟式的聊天,思緒不免又有些恍惚。
如果徐青瑤能夠跟他一起長大,或許他那位位愛凶人的妹妹也會是這樣子的吧?
黑色的越野車,載著三個人一路往12區的分營過去。
太陽也隨著他們的遠去,慢慢沒入了地平線的另一端。
同天夜裡,南城2
-3區的關口處。
通道裡是忙碌竄動的身影,不斷有武裝齊備的軍士從關口的一端奔向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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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嚴肅,步履匆忙,似乎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戰鬥。
3區靠近關口的外圍區,馬彪懷裡抱著粗重的精神禮炮槍,對準不遠處的一位I類發出了攻擊。
他已經在這裡堅守了四五個小時。
連著幾日過重的消耗,讓他精神池裡的儲備快要見底,每一次新的攻擊都能讓他臉色白一分,額頭上的汗水更是如雨般嘩嘩落下。
隻見不遠的地方,又有同樣消耗過重的隊員昏倒,被同伴們扶著往關口站點的位置送去。
有人跑過來向他彙報:“馬哥,兄弟們的精神池都快見底了,再撐下去可能會鬨出人命……”
馬彪的表情很難看,咒罵一聲後說:“今晚先撤!”
他回到休息站,看著趴了一地筋疲力儘的衛兵,走到角落用力把自己的帽子仍在撒氣。
倒也不是氣那些人沒用,隻是在為3區不太妙的情況焦慮。
3區和5區土地肥沃,地區本身氣候又格外潮濕,雨水充分,所以土地營養量很高。
這導致在3區的魔鬼群們有非常充足的能量來源,發育和衍生的速度都比其他區要快。他們每天的清掃工作量得是其他區的幾倍,但即便如此,這裡的I類衍生還是超乎他們預期。
再不控製住那些母體,2區很快就會被牽連了。
馬彪正覺得頭疼,忽然有個軍員小心翼翼走到他身旁,猶豫著開口:“馬哥,我最近聽到了個消息,可能有機會緩解3區和5區的情況。”
馬彪點了根煙草叼在嘴裡,不抱希望問:“什麼消息?”
“就是,聽說南城裡最近來了一位……特彆厲害的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