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八月末,恰好是徐清安的生日。
往年的這天,徐父和他媽媽都會幫他辦生日宴。
一般上在家裡辦,或是全家人一起到附近的飯館吃上一頓好的。辦生日宴的時候,也隻請認識的同學和親戚,像今天搞那麼大的排場還是第一次。
除了大學同學,還有徐父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徐清安雖然不理解,但他喜歡被一群人祝福的熱鬨,所以不在意。而且聽說徐清然那顆不定時炸彈畢業了,所以這次的生日宴他們辦得挺小心,不想讓他知道後又來搗亂。
徐清安到現在都還記得,徐清然當初在升學宴上威脅說以後跟他相關的每一場宴,他都會來砸場。不管他隻是嘴上說說還是真心實意,徐清安都不想再出亂子。
他站在休息室的鏡子之前,滿意地打量身上那套銀灰色高定禮服。
邊看邊對沙發上背對他坐著的陸誠說:“G家的衣服真的很精致,我們到時候的結婚禮服,要不也找他們家定製好了?”
“都可以。”陸誠頭也不回地應道,低頭正在刷手機。
徐清安整理好領結,轉身走過去正想從身後抱住他,卻在動手前看見他手機裡停留的界面,是跟徐清然相關的新聞。
視頻裡記錄著他在學院裡與外族搏鬥的身姿,被陸誠反複拉扯著進度條觀看,眼底是滿滿的欣賞。雖然隻是出於同職業的讚賞目光,但徐清安心裡還是覺得不舒服。
他到現在都還記著,徐清然跟陸誠有著99%的天選契合度,注定相互吸引。
徐清安又是一陣恍惚。
什麼時候開始,身邊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偏向徐清然了呢?
就連日常的家宴,長輩們聊著,也會問起徐嚴關於徐清然的事。不管是誇讚還是斥責,但他的名字就那樣陰魂不散地在他周圍出現。甚至醫學院裡的學生,最喜歡吃的就是徐清然相關的瓜。
吃著吃著,那些聲音再提到他時,都變成了誇讚。
而他呢?
他明明才應該是徐家最受矚目的驕子,是考上醫學院,成為陸溫年弟子的成功人士。但他現在的成就跟徐清然相比,好像都不算什麼,甚至都沒有人樂意提。
為什麼?
就因為徐清然喜歡發瘋?那樣暴力又喜怒無常的樣子,到底有什麼值得被喜歡?!
陸誠察覺到他的目光,下意識就想退出手機頁面。
可是動作之前又覺得這麼做反而有點欲蓋彌彰,他本來也隻是單純在欣賞鑽研徐清然的打鬥技巧,坦坦蕩蕩沒有心虛的必要。
正出神思考徐清安會不會因為這點不開心,就聽他輕笑說:“哥哥現在確實好厲害啊。”
“看到他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好好的,我也放心了。”
陸誠頓了頓,歎道:“確實。”
說完,就把手機鎖屏,起身道:“走吧,我們該去宴廳了。”
剛走沒幾步,徐清安突然
從身後抱住了他。
聲音悶悶的:“陸誠,你會不會覺得現在的我不如哥哥優秀了,所以嫌棄我?”
“不會,你彆多想。”陸誠安慰道。
他是個責任心挺重的人。
不可否認,這段時間他也有過後悔和遲疑的時候。但沈廷煜當時說得沒錯,既然他已經做了選擇,就要對徐清安負責到底,不能再這樣三心二意。
他唯獨不甘心的是,他好好看著長大的竹馬,很大可能要被沈家給占了。
陸誠心裡悶悶地想著這件事,沒注意徐清安的動作,猝不及防被繞到他面前的人勾住脖子親了親。
他微微抬手,最後還是沒拒絕給他這位‘未婚妻’安全感。
心緒微微飄忽。
……算了,隻要那個人不是沈廷煜。
叔侄關係,沈廷煜就算再沒有底線,應該也做不出強占侄媳婦這種事。
·
徐清安的生日宴在他和陸誠入場沒多久就開始了。
大門打開,徐嚴特意找人為他定製的七層大蛋糕,被幾位服務生從外面緩緩推了進來。為了貼合蛋糕的設計主題,他們臉上都戴著可愛的動物面具。
今天宴請的人說不上多,有小部分還是徐父的生意合作夥伴。
辦生日宴是假,他要想辦法抓住這些客戶跟夥伴才是真。
這半年以來,徐氏集團的發展情況不怎麼好。
先是他們主要建設集團接手的工程頻繁出問題,不止單子黃了,還要為工程的失誤賠錢。想去競標工程,結果就像是被內部人員出賣了底價一樣,總是跟競爭對手差那麼一點點,偏偏又找不出奸細。
再然後又是其他經營,有的是經銷商那裡突然就不願意合作了,有些廣告代言也瘋狂掉,資金周轉出了大問題。
徐家本家和旁支最近給的壓力很大,甚至都不願意出席今天的宴會。再這樣下去,他手底下的那些公司恐怕又要再次陷入當年的危機!
而現在沒有另一個戚家能夠再扶持他東山再起,徐清安的母親沒什麼大背景,如今還又官司纏身都快被送惡塔關禁閉了,根本沒有可以幫到他的人。
今天邀請來的,都是靠著接手戚家產業拉攏來的人脈,是戚家那些產業的老客戶。慶幸的是戚家那部分的資產,暫時還沒有鬨出什麼大問題,所以這些老板們都還不知道徐家的情況。
他得趁機鞏固一下,最好能拉上幾個大單,先拿那些錢去填徐氏集團的漏洞。
“哎老徐啊,你兒子今天生日,怎麼愁容滿面的?”
“就是啊徐董,來來來我們先乾一杯,等莫董到了再罰他酒!”
“哈哈哈,老李你膽子真大,那可是莫董!”
“咳咳,開個玩笑。”
徐嚴強顏歡笑,壓下心底事舉杯應酬。
喝酒時,借著杯子阻擋了自己憂愁的眼神。
徐清然……要是徐清然願意把那筆遺產讓出來就好了。
徐嚴心裡很掙紮。
他知道現在的徐清然肯定不會答應幫他,隻是在想,如果有辦法名正言順接手戚盛雪留給他的東西那該多好。
徐父坐在主桌處發愁時,蛋糕也被服務員推到了徐清安的面前。
挨得徐清安最近的那幾桌都是跟他年齡相近的朋友,一群社牛直接站起來烘托氣氛,幫他唱生日歌。被徐父邀請來的長輩都在另一邊,笑吟吟地看著年輕人玩鬨,然後和和氣氣敬酒談生意。
等生日歌唱完,又是一陣歡呼。
戴著長耳朵兔子面具,紮了整齊馬尾的服務生清脆地喊了一聲:“祝本宴廳今日的壽星徐清安先生,生日快樂!”
然後跟著其他服務員一起,對著徐清安頭頂方向拉了禮花。
“真好啊清安,有個那麼疼你的爸爸,還有這麼愛你的未婚夫!”
“長得好看學習也好,是我們的醫學院之光!”
“快許願許願!”
徐清安笑得清甜,雙手合十閉眼默默許了願,然後吹滅蠟燭。
接著又從身旁戴著紅狐面具的服務生手裡接過小刀,在陸誠陪伴下,一臉幸福地切下蛋糕。
周圍的氣氛組們又是一陣起哄。
徐清安剛要開口發表作為生日宴主角的官方言論,結果邊上的那位服務員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奶油噴霧,毫無預警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通狂噴。
糊了一臉還不滿足,又往他脖子衣服上也跟著噴。
恨不得能把整瓶用光。
歡樂融融的小宴廳,喧鬨聲戛然而止。
四周原本還在嬉笑拍手的賓客們,臉上笑容一僵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預備好的節目還是什麼意外。倒是有參加過徐清安升學宴的來賓,隻覺得熟悉的回憶忽然湧現。
徐清安失態地叫喊著抹了抹臉,結果越擦越亂,眼睛睜都睜不開。
徐父猛地一驚,嚇得立刻回過神站起身。
陸誠見狀,很快就反應過來,抓起蛋糕推車上面的乾淨手巾仔細替徐清安擦臉。
邊擦還邊氣憤質問服務生:“我記得雲天樓的服務風評向來很好,這就是你們對待慶生人員的方式?這裡到底是高級酒樓,還是低級的派對場所?!”
幾個服務員也是一臉慌亂。
為首那位帶著兔子面具的正要責罵不懂事的服務生,卻見對方抬手摘下了紅狐面具,露出一張乖巧又漂亮的天使臉。
然後笑得像個單純的小惡魔:“呀,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是哥哥哦,我親愛的弟弟。”
所有人神色一驚。
有經驗的賓客,已經先提前站起來準備離席了。
徐清然笑得兩眼彎彎,語氣漫不經心:“你說你也是,辦生日宴還不好意思通知我。“
“要不是今天正好遇見,我都差點要錯過這個好日子了。”
徐清安睜眼發現惡搞他的人是徐清然後,足足呆愣了五秒。
幾乎是沒穩住心態,直接怒吼:“徐清然!你怎麼會在這裡?!”
徐清然跟他對視,眼底笑意逐漸變涼:“我說過,我一定會參與你往後的每一場重要的大宴。”
如果可以,徐清然原本很想直接按著徐清安的後腦勺,把他的頭直接埋進蛋糕裡。
但想想,蛋糕罪不至此。被徐清安這個小垃圾弄臟的話,還得浪費。
徐清安被那雙眼睛裡毒蛇般的寒意驚著,這時候才真正意識到,他當初給自己惹了多大的一個麻煩。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徐清然就是個軟包子,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他為什麼可以這麼不在意顏面和斥責,非要跟他作對到底?!
徐父見到徐清然的時候,也是臉色一變。
尤其在他側目與自己對望時,更是感到了不安。仿佛他今天來隻是順便整一整徐清安,而他真正要搞的對象,是他這位父親。
徐嚴被心裡那靈光一閃般的猜測嚇著了。
他來到蛋糕旁,破天荒的沒有吹胡子瞪眼罵徐清然,而是擺出一位父親該有的和藹態度,語重心長道:“清然啊,爸爸知道以前是我沒儘好父親的本分,對你疏於關心,沒顧慮你的心情。”
“之前你鬨也鬨過了,你媽媽的事你阿姨也已經知道錯了,現在正在接受她該要受的責罰。安安還小,以前是他不懂事,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也改變不了結果。到底是一家人,你現在日子也過得好好的,家裡的那些舊怨我們就一筆勾銷吧?”
徐清然聽後,沒忍住笑了一聲。
看來徐家是真遇到麻煩了,徐嚴脾氣這麼火爆的人,現在竟然願意放低姿態。
“一筆勾銷?”他的表情像是聽到什麼笑話,“銷了之後我媽會活過來嗎?我以前遭過的罪,都會消失嗎?”
徐嚴沉默。
“我媽還在的時候,你就總是以工作忙碌為由不回家。當然,因為你在外面有第二個真正的家所以不在意。後來我媽死了,你帶著小三和你們的兒子入門,事事以他們為主,從來沒問過我的喜好厭惡。”
徐清然面無表情述說原主的過往:“我把你當成一位父親尊敬,你卻把我看作陌生人的孩子。我生病你不問,我的生活你不在乎,我的男朋友被人搶走,你還幫著對方來教訓我,要我讓一讓。”
陸誠聽得,垂眸稍稍收了收手指。
“甚至在我被人抓到南13區失蹤幾天,回來後你見到一身傷的我,第一反應就是斥責。”
“沒有嘗試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不關心我失蹤的幾天都發生了什麼,一心一意隻想要維護你另一個兒子的婚姻。”
徐清然越說,眼神就越涼薄。
“所以彆跟我說什麼一家人。”他對著徐嚴,語氣無情,“因為你的大兒子,早就死在紅城的南13區了。”
小小的宴廳裡,在徐清然的聲音落下後隻有一片死寂。
賓客們雖然知道今天的宴會可能又要告吹了,但雙腳和椅子上的
屁股就跟用強力膠粘住一樣,愣是起不來,想要繼續吃這豪門瓜的續集。
徐嚴心臟好像被人拿著錘子敲了一下,震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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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反駁卻無話反駁。
徐清然小時候跟現在截然不同的性子,在腦海中一幕幕滑過。
他不喜歡這個兒子,但他的兒子從小都努力做到最好來討他歡心。在徐清安跟他媽媽進入徐家前,他的脾氣沒有那麼糟糕。是後來他認為徐清安搶走了他的一切,還能輕鬆得到他的喜愛,於是就變得很愛發脾氣,總對徐清安母子二人沒什麼好臉色。
但捫心問,一直到中學那會兒,徐清然都還是很努力想要跟他這個父親培養感情。
是他一直在拒絕。
徐嚴的內心或許真有那麼一刻產生了一絲的愧疚,但他現在更擔心的是自身和徐家的利益,隻能再勸徐清然:“再怎麼計較,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也是切不斷的呐!”
熟料徐清然聽完,一把抄起推車上切蛋糕用的刀子,放在手臂上比劃:“血緣是吧?我現在就可以把身上的血放掉,去醫院輸入彆人的血,那是不是就可以跟你們沒半點關係了?”
雖然這是一個荒謬的說法,但大家都很清楚,徐清然隻是在表達他想要跟徐家劃分關係的決心。
又聽徐清然不緊不慢道:“而且,你確定你在乎的真是我們明面上的血緣關係,而不是我身上背負的巨額遺產嗎?”
被說中心事的徐父猛地抬頭,努力保持心平氣和:“清然,你說的什麼傻話呢?”
“爸要照顧徐家的產業都來不及了,哪會覬覦你媽給你留下的東西……”
“是嗎?”徐清然反問道。
“但我怎麼從小道消息聽說,徐氏集團這段時間不太好,集團底下的產業資金都快周轉不過來了?”
徐嚴聽得表情驚恐。
徐清然對著他勾了勾嘴角,笑得冷漠。
徐父心裡當然是很震驚,因為他從來都沒把這件事告訴過徐清然,後者怎麼會知道?
……難道,徐家這半年以來的頻頻出事都跟他有關?!
不可能,徐清然就算有這樣的想法,但他有什麼手段可以辦到?是借助了沈家的手嗎?不,沈家以軍政和軍火軍器研究為主,就算在商業也占了一席之地,那也隻在金翼營,跨陣營的話語權還沒有那麼大。
徐嚴心神不安思考時,他邀請來的那些老板和朋友都開始竊竊交談。
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也多了些探究。
另一邊的徐清安同樣也很意外。
作為徐父的孩子,他最是了解徐父,從他微異的表情和反應來看,就知道徐清然說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可是,他怎麼沒聽徐嚴提起過?
“徐家現在應該有很多坑洞要填吧。”徐清然自顧自說著,“那這段時間想找爸你合作的人,得先好好考慮和評估一下才行哦。”
徐嚴聽到他這麼說,終於繃不住好爸爸的形象,紅著脖子怒道:“徐清然,
你不要太過分了!”
這句話,分明就是說給他想拉合作的老板們聽的!
“還好吧。”徐清然抖了下肩,“跟你們以前對我和我媽做的事情相比,已經很溫和了。”
徐清然倒是還想起一件事:“說到我媽,我聽說你幾個月前帶著你的小三和他兒子,搬進我媽那座在碧水山莊的大彆墅了?沒記錯的話,那好像是她留給我的房產之一。”
“你搬進去,問過我同意了嗎?”
這件事,還是他當初還在軍學院上課,拿到手機那兩天聽戚和謙跟他瘋狂吐槽的。
那是戚家給戚盛雪的嫁妝之一,裡面的彆墅占地都很大,隻算房子都有幾千坪。環境優美依山傍水,位居高處,山莊裡的彆墅數量還非常有限,不一定有錢就買得到。
徐嚴聽得又是一陣心虛,隻能紅著臉解釋:“這不是因為我們紅城的老房子,那裡現在被IV類魔鬼嚴重入侵,很影響出入方便,沒辦法隻能先搬過去嗎?”
IV類雖然是殺傷力最低的魔鬼類型,但不表示完全沒有。
紅城被這些IV類入侵後,仙女係官方就開始管控人民晚上的出入,入夜不許出門。
而徐嚴跟這些小魔鬼群待在一起心裡總是不踏實,然後想到他相中很久的這個地方處在安全區域,就趁著徐清然不在偷偷搬了進去,沒想到還是給他知道了。
徐清然回道:“你們老家住得不舒服跟我有什麼關係?”
“給你三天的時間,給我搬離那個地方。”
徐父自己手底下應該也還有幾套房子,不至於沒地方去,就是故意想賴上那裡而已。
徐嚴也是個臉皮厚的:“你還沒滿22歲,你母親所有的資產目前都還由我代管,我住進去又怎麼了?”
徐清然回道:“沒怎麼,你不願意搬的話,我就隻好親自上門趕人了。”
“你——”
徐父氣得心臟發疼正想坡口怒罵,宴廳裡突然傳來另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的交流。
“年輕人,都是自家的人,倒不用做得那麼絕。”
徐清然聞聲回頭,想看看到底是哪個活菩薩還想勸他大方。
進來的是個外表年紀40左右的中年男人,兩鬢有點花白。長得很高很高,目測一米九以上,西裝革履拄著根拐杖,表情嚴肅冷淡得高貴。
是個不認識的老家夥。
“啊,莫董來了!”
旁邊的老板桌那裡,有人發出低低的驚呼。
徐清然心想,好像還是個大腕兒。
不過,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明目張膽地掃視了來人一眼,挑眉輕笑:“這位叔叔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呢?”
“你看起來就不缺錢,既然還那麼大方,不如我把彆墅收走後,你給我爸他們補上一棟吧?”
徐清然說道:“哦,至少得是碧水山莊那種,沒幾個億拿不下來的級彆。而且我媽留給我的那棟還附帶了園林彆院,
你可以參考這個規格,給他們補一棟。”
男人目光森冷地盯著他,沒有回話。
徐清然感受到這位陌生男人看向他的視線裡,帶有莫名的敵意。
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招惹對方了,但也沒被他氣勢壓著,甚至很是嫌棄地又說:“做不到,就少開口插手彆人的家事。”
徐嚴見到徐清然用這種態度跟剛進來的男人說話時,整個人都在發冷直冒汗。
莫成非,這位可是站在他們銀龍營商業圈最頂端的男人!哪怕放在帝國,跺跺腳都能讓整個商業圈子大地震,徐家在這位爺的眼裡恐怕隻是個小卡拉米。
徐嚴在商圈混跡那麼多年,也就最近才通過幾個人脈稍微跟他搭上線,知道他最近就在天神係,三請四請才終於說動他來參加徐清安的生日宴。
莫成非在醫療上也有很大的投資,跟陸溫年也算認識,幾層關係下來才願意給個面子出席。
結果徐清然這小子倒好,竟然敢這樣跟人家說話!這要徐家以後還怎麼在銀龍營混?!
徐嚴剛想開口補救,莫成非那雙冷淡漆黑的眼睛就看了過來,聲音又沉又寒:“徐先生,看來你今天還有很重要的家務事要處理。”
“這頓飯,我就不吃了。”
說完,真就頭也不回地在助理陪伴下離開了宴廳。
莫成非這一走,徐嚴請來的那幾桌老板和生意夥伴們就坐不住了。
交換眼神後,也紛紛起身離席。
“那個徐董,既然你今天不方便,我們就也先走一步了。”
“啊老徐,之前說的那個合作,過後有機會再說哈。”
“徐董,我這裡就先不打擾你這邊處理事情。”
一個個態度堅決,眨眼間,宴廳裡嘩啦啦溜走了大半的人。
無論徐嚴怎麼勸說,都無濟於事。
這樣的結果,徐嚴是崩潰的。
而徐清然,自然是相當滿意。
有著外貌的先天優勢,徐清然不需要假裝,都能隨時有一副無辜的表情:“嗯?怎麼都走了?”
“啊,那我也還有其他的事情,就不陪你們吃席了。”
說完就邊揮手邊往外走去。
徐清安看著空了大半的宴會廳,周圍親朋戚友們異樣的目光,以及身上的狼藉,心裡很是崩潰。
又毀了……今天本應該是多麼美好的日子,全讓徐清然給毀了!
他眼底劃過一絲恨意。
發瘋是吧?既然徐清然隨處發瘋都能改善風評,那他還有什麼端著的必要?
徐清安想到這裡,視線落到蛋糕旁鋒利的刀子上,腦袋一熱抓起刀就朝徐清然的方向衝去。
人群裡發出了一聲驚呼。
陸誠心下一緊,下意識脫口對著往門口方向離開的人提醒:“徐清然!”
然而徐清安這麼沒技術含量的襲擊,徐清然又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他在徐清安衝上來的時候
身體微微一側,避開他捅來的攻擊,然後又順勢伸出腳把人給絆倒了。
徐清安狼狽摔倒在地,氣得兩眼發紅,面上是連同學們見到了都會嚇一跳的猙獰表情。
“徐清然,你憑什麼在破壞我的生日宴後就這樣大搖大擺離開?!”他重新抓起刀,失控般想繼續襲擊徐清然,卻被趕過來的陸誠阻攔。
“清安,你冷靜一點!”
拉扯中,徐清安一不小心太過用力,想要傷害徐清然的刀子卻不小心在陸誠手臂上劃出了一道傷痕。
陸誠受傷喚回了他的理智。
他怔愣著鬆開手,兩眼驚恐:“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陸誠安慰。
他眼神複雜地又看了徐清然一眼,才把徐清安摟在懷裡:“沒關係,我們先回休息室清理你的衣服和臉好不好?”
徐清安緊緊抓住他的手,像是害怕他會拋棄自己離開,可憐兮兮地點點頭跟著陸誠走了。
混亂的宴廳終於平息下來,隻有氣氛格外僵硬。
直到徐清然跟在陸誠二人身後出去,拐進跟他們相反方向的走廊。
“……行吧,又散了。”留下的賓客也不好繼續在這裡多待,隻能吐槽著離場。
徐嚴看著今天幫徐清安籌劃的生日宴,他計劃的翻身機會,被徐清然這麼一鬨全泡湯了。
氣不打一處來,直接跑出宴會廳追上了徐清然。
“臭小子,你明知道徐家現在這麼困難還要落井下石,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徐父抓住了長廊上的徐清然,又恢複往日裡罵他的面目。
“你也是徐家一份子,徐家倒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徐清然面不改色甩開他的手,邊往沈家宴廳的方向走去,邊回答:“你這麼問,那好處可多了。”
“看你們徐家倒黴能讓我感到身心愉悅,而且我媽給我留了那麼多錢,就算沒有你們徐家依靠我也不愁吃住,我還能收獲雙倍快樂,為過去的我和我母親報仇。”
“更何況,你們徐家不接受我,我也還有戚家可以依靠。”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徐嚴聽得一陣火大。
對著他背影指了指,大步追上去罵道:“好啊你徐清然,說什麼沒有得到父愛,我看你也是胳膊往外拐,專幫外人!”
“就這樣你還指望我疼愛你?跟安安比你差得遠了!”
徐嚴越想越氣:“你這個不肖子,把我的計劃全部搞砸,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徐清然剛停下腳步,後面徐嚴就帶著怒火衝過來,作勢要打他。
面對彆人的毆打,他肯定要還手。
徐清然和徐嚴發生爭執的時候,沈家這裡已經開始上菜了。
幾名服務生端著盤子進來,宴廳的門在開合間,不小心放進來一些吵雜聲。像是有很多人結束聚餐離開,正高聲討論著他們聚餐時候的樂事。
等服務員離開,沈家親戚們開始優
雅進食。
連說話的時候都很小聲,儀態十分到位。
主桌處,沈天逸旁邊的位置還空著。
沈家主沒有動筷子,桌邊的人都不敢率先動作。
半晌,他才皺眉問沈廷煜:“人呢?”
很明顯,指的是本應該跟沈廷煜他們一起進來的徐清然。
沈廷煜沉默了一會兒,溫聲回道:“他是第一次過來,可能迷路找不到地方了,我出去找找。”
說是這麼說,但他心裡很清楚以徐清然的腦袋,大概率是不可能迷路。
……右眼皮剛剛就在跳,希望徐清然不是做什麼大鬨酒店的事情去了。
沈廷煜邊想邊往入口方向走,雙手拉開宴廳的大門,卻在走出去之前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門外,他準備去找的那個人正把某個中年男人按在地上,卡在男人脖子處的手讓男人憋得滿臉通紅。
嘴裡還在怒罵:“臭小子,連你老子都敢打?!”
穿著乾淨西裝的徐清然握拳抬手,冷笑道:“彆說你是我老子,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隻要惹我不高興都得打。”
說完,真就一拳往徐嚴的臉狠狠揍去。
揍得徐嚴一陣哀嚎。
他還沒打夠,抓住徐嚴的衣領正要繼續,就覺得旁邊好像有點怪怪的。
於是重新掄起的拳頭停在半空,側頭往邊上看去。
宴廳的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打開了。
沈廷煜就站在那裡,湛藍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難得蕩漾著些許震驚和錯愕。
而他身後幾桌正在吃飯的男男女女,在他開門之後聽到門外的動靜,一並看了過來。
幾十雙的眼睛,載滿了疑惑和驚愕。
徐清然把視線從那些人身上收回,又與沈廷煜對視。
然後默默放下了手。
世界在這一刻,突然安靜得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