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149(1 / 1)

五條悟和夏油傑跟隨中原彌生來橫濱,不曾想會在這裡見到伏黑甚爾。

去年初夏,五條悟執行護送天內理子的任務時,曾被伏黑甚爾用天逆鉾偷襲。若不是他在最後關頭通悟「反轉術式」,恐怕就死於他手了。

安部管家得知這件事後,曾命人追查伏黑甚爾。然而,這名老練的殺手行蹤隱蔽,即便是五條家的人,也沒能找到他。

夏油傑當時也被伏黑甚爾重傷,若非家入硝子救治及時,他險些丟了性命。

總之,二人看到伏黑甚爾的瞬間,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而伏黑甚爾也總算明白,中原彌生剛才為何火急火燎地催他離開了。

伏黑甚爾瞥向中原彌生,發現他一張臉黑得像南北極的極夜,比平日更加陰沉。他抬起一雙綠眼睛瞪著伏黑甚爾,視線裡陰暗潮濕的怒氣簡直實體化了,刀一樣紮在伏黑甚爾身上。

五條悟發現中原彌生和伏黑甚爾在傳遞眼色,十分的警覺提到了十二分。

伏黑甚爾為何在這裡?

看中原彌生的模樣,伏黑甚爾的存在並未讓他感到意外。難道這兩人早有聯絡,是約好的?

伏黑甚爾見五條悟和夏油傑瞪自己,聳了聳肩:“我殺人要收錢,不想浪費時間和你們打架。”

說罷,他朝中原彌生走過來,問:“我是來催中原還債的。”

他還沒靠近中原彌生,五條悟就怒氣衝衝地橫插過來,擋在他們面前。

“還債?”五條悟一邊攔著伏黑甚爾,一邊疑惑地轉向中原彌生,問,“你欠他什麼了?”

“尾款。”中原彌生簡略地答道。

夏油傑和五條悟很快反應過來,一定是中原彌生雇傭了伏黑甚爾,讓他綁架北小路信介,送到這個地方。

“哈?這種事還要找他?”五條悟感覺中原彌生不信任自己,嘟嘟囔囔地小聲抱怨,“不就是綁架高層嗎,我也能做到啊……”

伏黑甚爾觀察著兩名少年的表情,他有意挑撥離間,陰慘慘地說道:“我的雇主不信任你,你做事毛毛躁躁的。”

伏黑甚爾著重強調“我的雇主”幾個字,把五條悟氣得夠嗆。

中原彌生見五條悟想動手,連忙阻攔:“等等,先彆打,我還沒付清尾款。”

說著,他從手提箱裡抽出一張印章和金額都填寫完備的支票,將它遞給伏黑甚爾。支票上的金額,正是一千四百萬。

伏黑甚爾接過支票,吹了聲口哨:“一次結清?出手真大方,你其實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吧?”

中原彌生懶得回答他,又取出天逆鉾一並交到伏黑甚爾手裡,冷著臉道:“如此,我們就兩清了。”

說罷,他後退一步,對五條悟說:“動手吧。”

其他人:“……”

“外面是住宅區,彌生君!”阪口安吾努力遏製自己強烈的吐槽欲,“你為什麼要拱火啊!”

這時,樓上忽

然傳來一個小女孩的嗓音,打破了樓下的喧鬨。

“吵什麼吵?煩死了!”

通往二樓的樓梯在房屋另一側,這聲怒喝後,樓梯上便響起了硬底皮靴踏過台階的聲音。

一名蓄著草莓色長發的少女,和一名相貌清秀、眼角有三枚紋身的青年,一前一後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那名黑發青年腰間還掛著一把刀,方才伏黑甚爾聽見的金屬碰撞聲,就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

這二人都身穿暗綠色軍服、腳踏黑色漆皮長靴,披風飄在身後,隨步伐獵獵作響。

中原彌生認識這身製服的款式,他們是隸屬於軍部的“獵犬”。*

阪口安吾的異能「墮落論」並非擅長戰鬥的能力,剛才五條悟和伏黑甚爾爭執不下時,他都差點拔槍了。

見兩名“獵犬”下樓,阪口安吾才舒了口氣。

他連忙擠到中原彌生身旁,介紹道:“彌生君,這兩位,是‘獵犬’的大倉燁子和末廣鐵腸。”

“獵犬”是軍部最精乾的異能者組織,人數未知、人員位置、領導者未知,神秘至極。

得知阪口安吾即將與港口黑手黨的準乾部私下見面,種田山頭火便向軍部請命,希望軍部派兩人保護輔佐官。大倉燁子和末廣鐵腸領命前來,一則是為了確保阪口安吾的安全,二則是抓捕嫌疑人。

末廣鐵腸發現五條悟有動手的架勢,面色嚴肅地將手搭在刀柄上,大聲製止:“不可鬨事!”

因為外人打斷,五條悟隻好收手了。

阪口安吾拉著中原彌生退到一旁,說:“彌生君,我們剛才一直在等你。既然你來了,就開始審訊北小路吧。”

兩天前,中原彌生來到異能特務科,要求和參事官輔佐見面。特務科的科員一頭霧水,但見中原彌生如此老練地報出阪口安吾的姓名和官職,便不敢怠慢,立即向上稟報了。

阪口安吾臥底黑手黨時,工作之餘,偶爾會和太宰治、織田作之助去一家名叫Lupin的酒館喝酒談天。他們經常聽太宰治提起中原彌生,得知這名少年天資不錯、是個聰明人。

時隔四年,阪口安吾驟然聽見中原彌生的名字,便不由得想起了故人。他思慮良多,得知中原彌生來訪,便接見了他。

中原彌生不擅長社交,剛走進阪口安吾的辦公室,就拋出一個大新聞——他找到了十年前那名販賣數百個異能者的罪犯。

這名罪犯,異能特務科已尋找他多年了。

十六年前,此人在橫濱從事人口貿易,將許多異能者送往海外。買家逼迫這些異能者參參加戰爭,讓本就殘酷的異能戰爭愈演愈烈。許多國外的異能組織對此大有意見,尤其來自英國的“鐘塔侍從”,更是屢次要求日本軍方抓捕此人。

可惜,異能特務科遲遲沒能找到這個人,加上年月流逝,這樁案子也就被壓了下去。

阪口安吾停下手上的工作,讓中原彌生把事情細細講一遍。中原彌生略過自己的身世之謎,隻將伊藤輝彥

的話轉述給阪口安吾。

阪口安吾沉吟片刻。他發覺中原彌生有所隱瞞,但他說的許多細節都和特務科過去的調查完全一致,不像在撒謊。

最終,阪口安吾答應了中原彌生的要求,決定與他合作抓捕北小路信介。

阪口安吾和中原彌生談話的時候,大倉燁子已經等不及了。

她走到牢獄外,打量著雙手被嚴嚴實實捆成一團、倒在地上的北小路信介,說:“這個人就是嫌疑人嗎?鐵腸,把他揍醒,我來審問他。”

末廣鐵腸性格耿直,甩開礙事的披風,準備闖進去一拳把北小路信介揍醒。

“獵犬”的人都經受過□□強化,末廣鐵腸又是“獵犬”中實力最強的成員。

中原彌生還需要北小路信介活著,他連忙攔住末廣鐵腸,說:“彆弄傷他。我另有證據,可以證明北小路就是犯人。”

末廣鐵腸的實力不僅限於異能,他力量極大,若是普通人,是絕不可能拉住他的。

末廣鐵腸垂頭看著中原彌生擋在自己胸前的手,發現這名看似瘦弱的少年力氣極大,他的手臂簡直猶如金石雕成,根本推不開。

他嘗試幾下,就放棄了。

中原彌生之所以如此姍姍來遲,是因為他剛才前往北小路信介家中,把對方家裡的東西全都翻了一遍。

阪口安吾的異能「墮落論」,可以讀取物品上殘留的記憶。

在五條悟、夏油傑的幫助下,中原彌生去北小路信介家裡翻箱倒櫃,意料之外地,找到了一堆賬本。

那些賬本被整整齊齊地摞在防潮儲存櫃裡,多達二十餘本。

賬本紙面泛黃,是十多年前的老物件。賬本內,隻記載了金錢流通的數據,沒有記錄收入渠道。中原彌生粗略一翻,發現北小路信介收入極高,隨便掃一頁,便是上億的流水款項。

賬本上記錄的,正是北小路信介販賣人口的收入。

中原彌生從中挑出幾本,帶回橫濱。

他拉開手提包,將賬本取出來,交給阪口安吾:“阪口先生,請用你的異能檢查這些賬本。”

阪口安吾發動了「墮落論」,一碰到那賬本,眼前就浮現出了北小路信介十年前的記憶。

十年來,這些賬本一直存放在防潮櫃裡,平日無人觸碰,殘存的記憶也特彆清晰,連細節都一一複刻。

阪口安吾用異能了北小路信介長達半年的記憶,但在他人看來,他不過是走神了半分鐘。

當阪口安吾再次抬起頭,大倉燁子問道:“怎麼,黑手黨沒撒謊嗎?”

阪口安吾沉重地點了點頭。

查看記憶後,他不僅確定北小路信介正是他們要抓捕的犯人,還找到了特務科沒能抓住此人的原因。

北小路信介,在總監部擁有舉足輕重的權力。

中原彌生特意雇傭伏黑甚爾替自己綁架北小路信介,正是忌憚他的身份。北小路信介既是售賣異能者的罪犯,又是咒術界位高權重的領導

者,若是做得不好,恐怕會導致咒術界和異能者的矛盾。

中原彌生完全有能力綁架北小路信介,他把伏黑甚爾扯進來,是為了將臟手的工作推給他,自己則隱入幕後。

中原彌生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北小路信介,說:“在你們抓捕北小路信介之前,我還想單獨和他聊幾句。”

阪口安吾聞言,便朝兩名“獵犬”點頭示意:“我們去樓上吧。”

中原彌生瞥向五條悟和夏油傑,他擔心五條悟又想和伏黑甚爾打架,就攔在三人中間,推著伏黑甚爾走向安全屋的出口:“尾款已經給你了,出去。”

伏黑甚爾雖然還想接著看戲,但他是個還算合格的殺手,既然拿到錢,就沒有繼續留在雇主身邊的道理。

他揮了揮手中的支票:“那我先走了。如果今後還有委托,歡迎來找我,我給你打折。”

中原彌生還沒發話,五條悟就氣急敗壞地朝伏黑甚爾的背影大喊:“沒有今後了!”

多虧阪口安吾的「墮落論」,北小路信介躲過了大倉燁子的審問。對此,大倉燁子十分失望,審訊嫌疑人本是她的樂趣,誰知今天如此不湊巧,她的異能絲毫沒有用武之地。

大倉燁子站在末廣鐵腸旁邊,抱著手臂,氣呼呼地說:“真是的!所以我們隻是來充當守衛的嗎?太沒意思了!”

末廣鐵腸乾巴巴地勸道:“你不要難過了。”

“彆插嘴,你這木頭腦袋!”

“我的腦袋不是木頭做的。”

中原彌生聽著五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樓梯上,便用阪口安吾給他的鑰匙擰開鎖,踏入牢獄內。

中原彌生從懷中抽出一支□□,將電極戳在北小路信介脖子上,摁下開關。

北小路信介在半昏迷中慘叫一聲,被迫清醒過來。

北小路信介頭暈眼花,他不清楚中原彌生為何在這裡,剛想開口說話,卻因為嗓子過於乾澀,而說不出一個字來。

牢獄內有一張木椅,中原彌生便順手將它拖到自己身旁,坐下了。

他垂首看著北小路信介,說:“北小路,我是橫濱人。”

北小路信介雙手還被捆著,中原彌生莫名其妙地提起身世,讓他頗不耐煩。他隻顧拚命掙紮、試圖掙脫麻繩,未果,又啞著嗓子道:“先幫我把繩子解開!”

中原彌生沒理他,繼續說:“我出生在橫濱,來自軍方的研究所——正是十六年前,你就職的那一間。”

北小路信介聞言,停下了掙紮的動作。

他艱難地抬起頭,一雙眼睛死瞪著中原彌生,眉目間那股憂鬱的神氣也一掃而空了。

中原彌生俯視著北小路信介,問道:“你還記得我嗎?”

北小路信介的瞳孔輕微地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