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打地鼠比賽(1 / 1)

馬車緩緩的從閭裡中穿行而過, 往桑府出發。秋風吹拂,劉璃抬手支著下巴,看著馬車外的長安城風光, 以及不遠處被太陽光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河畔。

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唐代詩人賈島詩句中的長安城, 大抵就是這樣的風景吧。

不對,唐朝的長安城和如今西漢的長安城並不是一個地方。西漢的長安城靠近秦朝的鹹陽,經過曆代帝王的興建,才逐漸形成了如今的長安。

唐代的長安城在如今的東南方位。

唐朝長安城宮殿和街坊是分開的,而西漢的長安城宮殿和街道是分布不均的。諸多的宮殿讓整個長安城變得豪華且繁榮, 號稱是:六宮一庫十二城門, 八街九陌東西九市,十六橋一百六十餘閭裡。

當然了, 這個時候的長安城還隻有未央宮和長樂宮這兩大宮殿。不過沒關係,基建狂魔劉小豬會出手。

等漢武帝中後期的時候,建章宮、北宮、桂宮、光明宮都會有。而目前北宮附近的宅邸, 便是貴胄官員們居住的地方。至於一些品級不夠的官員, 有專門的官舍給他們居住。

像曹襄這樣的天子親外甥,他在長安城的府邸便建在了北闕甲第之中, 和未央宮所隔一個馳道。

桑弘羊家在洛陽城是出了名的商戶, 他入朝為官後, 便在集市商業區購置了房產給家中妻兒居住。

而霍去病目前住在衛青的家裡,衛青的宅邸在東市附近的居民區。

騎著小馬駒跟著馬車走的曹襄, 時不時的轉頭看一眼趴在車廂上的劉璃。柔和的霞光映在她精致的臉蛋上, 風搖影動光影綽綽, 她眸中的光芒似乎可以與日月爭輝, 曹襄仿佛覺得看見了小仙女。

他沒忍住, 又偷偷的多看了兩眼。

唔,阿璃真好看。

馬車抵達桑府門前停下,劉璃護著自己的書包跳下馬車,曹襄亦將手中牽著小馬駒的韁繩遞給了府前的奴仆,而後站在劉璃身旁,抬頭打量著桑府。

“桑小郎,你家還蠻大的嘛。”曹襄觀望了半晌,開口點評。

桑遷懶懶的站在劉璃的另一邊開口:“哪能和平陽侯府相比?”

曹襄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確實。”

桑遷:“。”有點不想邀請他進門了。

桑府的管事遠遠的就看見門前站著三個總角少年,其中一個還是自家小主人。他連忙迎接了出來:“小主人。”

桑遷直接將自己懷裡的幾卷竹簡遞給了管事,隨後代替劉璃問出口:“我阿父可歸來了?”

管事連忙回道:“真是巧了,主人剛剛回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劉璃聽罷眼前一亮:“那我這就去找他。”說著她不禁邁步踏入桑府,路過門檻的時候,還因為裙擺過於繁縟,差點被自己絆倒。

劉璃上次來過一次桑府,府中的不少下人都認識她。機靈的家丁已經跑去後宅通知自家主人了。

桑弘羊聽到家丁的通知,急急忙忙的出來迎接:“建陵公主。”

“桑叔。”劉璃言笑晏晏:“我來尋你有事商議。”她頭上發帶尾端的玉石,因為她的跑動而叮叮作響。

桑弘羊連忙道:“公主有事,著人叫吾去宮中官署便是,怎麼還親自上門來了?”

劉璃指了指自己的書包:“因為想要看看,這個能不能保存好嘛。”

又見後面還有桑遷和曹襄兩人,桑弘羊詫異:“平陽小侯爺怎麼也來了?”

曹襄抬手作揖:“大農丞,吾是陪阿璃過來的。”

桑弘羊連忙將兩位小客人邀請進屋,還讓府中婢女準備一些吃食來。

劉璃從書包裡將今天早上用布袋打包的兩塊方便面面餅拿了出來,布袋打開裡

面的方便面已經碎了很多。

這還是她小心翼翼護著的結果。

見狀,劉璃頓時覺得糟心。因為手工面餅經過炙烤之後,就變得格外脆,稍微用力就會碎掉。若是這樣的話,這個面餅似乎並不方便攜帶。

“這是何物?”沒見過方便面的曹襄率先開口詢問。

劉璃沒有回答曹襄的問題,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後和桑弘羊要來了碗和熱水。

將方便面浸泡在碗中,蓋上蓋子悶上幾分鐘的時間,劉璃這才開口和幾人介紹這個東西,並且提出了想要在大漢推廣面條吃法。

話說著,劉璃將蓋子拿開,給幾個人展示已經泡好的面條:“你們看,這個就是泡面。”

一旁的桑弘羊嘖嘖了一聲,順手拿起筷子夾著面條送進嘴邊嘗了嘗。

曹襄咽了咽口水問:“好吃嗎?”

後面的桑遷自備了一雙筷子過來,也從碗裡夾起一筷子面條,吃了一口:“味道似乎有點淡了,但是還蠻好吃的,有一點鹹味。”

桑弘羊:“Biáng Biáng的口感。”

曹襄急了:“讓我也嘗嘗呀。”

桑遷將自己的筷子遞給他:“你不嫌棄就用吧。”

曹襄不拘這些小節,接過筷子開始吃碗裡的面。

劉璃抿唇一笑:“味道淡是因為我沒有加其他調味的東西進去,現在隻是想給你們展示一下這個面吃法的方便之處,隻要用熱水泡一下就可以食用了。”

“如此一看,還真是方便。”桑弘羊稱讚道:“特彆是在冬日,想吃一口熱乎的,隻要燒開水,泡一泡就能吃了。”

一開始劉璃確實是這樣想的,但是此時她卻一臉愁緒道:“我本來已經向父皇建議,將這個方便面納入行軍隊伍的日常補給中,但是今日才發現似乎有點行不通。”

桑遷不解:“為何?”

劉璃將布袋打開給他們看:“雖然方便面很方便,但是它也很容易碎。就怕面餅做好了,運送到將士們手中的時候,都已經碎了。”

曹襄問:“這些碎掉的能吃嗎?”

劉璃點頭:“可以吃,這些面餅都已經烤熟了。”

聽見劉璃說可以吃,曹襄直接伸手拿了一塊碎掉的面餅塞進了嘴裡嚼了嚼,面餅脆脆的。

曹襄一邊吃一邊問:“阿璃,你不會以為戰事口糧是一人一份,每個人隨身攜帶的吧?”

劉璃愣了一下:“難道不是嗎?”

桑弘羊聞言笑了。

曹襄開口道:“當然不是,軍中食物糧食有專門的負責人,十人共用炊器糧食。你這個面餅完全可以做成十人一份的,有了厚度就不會輕易斷了。”

聽到曹襄的話,劉璃看著眼前薄薄的面餅詫異道:“居然是十人一起吃嗎?”

若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將面餅做厚一點,甚至可以利用模具,將面條擠在一起,節省空間。

“公主平日裡那般機敏,怎麼連大漢軍隊的常識都不知道?”桑弘羊哈哈一笑。

劉璃:“。”正常人都不會知道這種常識的吧!

之後劉璃和桑弘羊商議,製作方便面的流程和需要用到的食材以及人手。

在面條上抹上油,然後烤乾變脆之後,就是可以直接用熱水衝泡的方便面。

不抹油,等面條自然風乾或者不風乾直接放進水裡煮的叫長壽面。

長壽面這個名字是劉璃隨口給起的,這名字聽上去就很吉祥。若是日後在長安城內開個面館,相信一定有非常多的人來吃長壽面的。

因為編織方便面過於繁瑣,所以劉璃又特意畫出了一個專門的模具來,做好的面條抹上動物油後,就塞進磨具中,塞緊之後放火上炙烤定形。

這樣一塊足夠十個人吃的面餅就做好了,量大而且非常有飽腹感。

**

劉璃和曹襄從桑府離開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後了,隔壁不遠處的集市早就已經閉門了。

古代沒有高樓大廈,劉璃坐在馬車上眺望遠方,甚至可以看清楚地平線和天際的交界,隻餘下一片片絢爛的火燒雲。

未央宮殿近在眼前,巍峨高聳入雲端,記載著這個時代的輝煌。

行至北闕甲第附近的時候,劉璃本想和一旁騎著馬駒的曹襄告彆,讓他先回家去,可他偏偏要將她護送到未央宮門前。

劉璃:“未央宮就在前面,表哥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曹襄坐下的小馬駒踏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他說:“萬一又遇見上次的情況怎麼辦?”

劉璃趴在車廂上,笑著問:“又遇見歹徒,你能像霍小郎一樣,將那些人給打跑嗎?”

曹襄握緊手中的小馬鞭:“自然是可以的。”

劉璃眼中的笑意更甚:“那表哥很勇敢哦。”適當的誇獎一下孩子,有助於孩子的身心健康。

曹襄:“。”

雖然被阿璃誇獎了,但是他怎麼感覺怪怪的?

劉璃抬手指著遠方的天際:“你將我送到未央宮門口,再回家的時候,天就全黑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害怕嗎?”

這古代還沒有電燈,到時候可真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了。

前面護送劉璃回宮的兩個桑府侍衛也道:“小侯爺放心,小人們一定會平安將公主護送回宮的。”

曹襄聽到劉璃的形容,心中有一點點犯怵,卻還是鼓起勇氣道:“天黑有什麼可怕的?我不怕。”

劉璃見他如此倔強,無奈道:“好吧,隨便你。”

好在未央宮距離北闕還是很近的。

曹襄目送護送劉璃的馬車進入未央宮宮門後,這才飛快的策馬揚鞭往家裡趕。

如今他母親平陽公主嫁給了汝陰侯,現在已經不住在平陽侯府中了。原本熱鬨非凡的府中,現在隻剩他一人,怪冷清的。

然而今日曹襄剛回到平陽侯府,府中小童便迎了出來道:“侯爺,主母回來了。”即使平陽公主已經變成了彆人家的主母,但是平陽侯府的家丁們,還是習慣喚她一聲主母。

曹襄聞言,眼前一亮:“母親回來了?”他直接將馬韁拋給小童,便迫不及待的往府裡奔去。

平陽公主自內宅出來,見到向自己奔來的兒子,她停下手中動作,眸中含笑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

曹襄跑到平陽公主面前,及時刹住拱手拜禮:“兒子拜見母親。”

平陽公主抬手將兒子扶起來,又見他鼻尖和額頭都是汗水,連忙拿出手帕為他擦汗:“你這是去了哪裡?怎麼這麼遲才回來?”

曹襄憨憨一笑:“今日陪阿璃去了一趟桑府,然後又將阿璃送回了未央宮,方才回來。”

平陽公主為兒子擦汗的手微微一頓,她揚眉問:“你什麼時候和劉璃的關係這麼好了?”

曹襄摸摸鼻尖:“阿璃是我表妹,我為什麼不能與她關係要好?”

“阿母記得,你喜歡的不是劉玥那丫頭嗎?”平陽公主牽著兒子的手,帶他一起進屋,似乎回憶起往事,笑著說道:“你幼時還總是抱著劉玥不願撒手呢。”

被母親提到了小時候的窘事,曹襄頓時面紅耳赤:“阿母,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哦?”平陽公主挑眉道:“這麼說,阿襄現在不喜歡劉玥了?”

“喜歡呀。”曹襄下意識回道,他一直都很喜歡玥表妹的。

“那劉璃呢?”平陽公主又問:“你可喜歡她?”

聽見母親這麼問,曹襄卻突

然緊張了起來,胸口的心臟突然如同小鹿一樣亂撞,他整個人都忐忑了起來,結結巴巴道:“喜,喜歡吧……”

面對如此模樣的兒子,平陽公主不動聲色的彎了彎唇,看破不說破道:“吾兒好眼光。”

曹襄撓撓頭,不明白母親為什麼突然誇自己。

平陽公主拍拍他頭頂的發髻:“好了,去沐浴更衣,然後過來陪吾用膳。”

曹襄在桑府已經用過晚膳了,但是想到要陪母親,他點了點頭:“諾。”

劉璃回到椒房殿,走在閣闕之上的時候才發現一路都點了燈,竹青和喬還在不遠處等著她。仔細一看,她們的腳邊還蹲著一個托著下巴的爾雅小朋友。

這樣被等待的感覺,讓劉璃心中感到一陣溫暖。椒房殿不再是一座冰冷的宮殿,而是她的家。

**

因為不了解西漢軍隊的具體情況,劉璃在桑府鬨了笑話,她特意等太學放假的時候,去石渠閣翻閱了相關典籍,才大概了解到,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有軍醫官了。

軍醫官普遍使用地黃來為傷員處理傷口,雖然比不得現代的藥物,但在這個時代已經很有效果了。

而且劉璃還在石渠閣中意外的找到一卷《黃帝內經·素問》的殘卷,上面的字她完全看不懂,幸好有係統的翻譯她才辨認出這是黃帝內經,中國曆史上最早的醫學典籍。

劉璃猜測這份殘卷之所以會被遺落在這裡,一方面是上面的文字不是小篆,恐怕鮮少有人認識,另一方面因為《黃帝內經》是建立在黃老道家理論上的病理學說。

上面的一些病理知識,就算她翻譯過來了也覺得深奧難懂。劉璃想了想,最後決定先將這本書帶走。

回到椒房殿後,劉璃先將這冊書和之前的《淮南子》放在了一起,隨後莫名的想到了河間王劉德獻書的事情。

劉德所獻的書大多數是和儒學相關的,但是在看見這個《黃帝內經》殘卷之後,她突然意識到,醫書應該比儒學書籍更加珍貴。

如今的大漢其實還沒有正兒八經的醫療體係,若是有足夠多的典籍,再招攬一些對黃老醫學感興趣的人來學習,是不是就可以培養出更多的醫者呢?

等會醫術的人多了,便可以建造醫院醫館之類的,救治更多人。

劉璃長歎一口氣,從櫃子裡取出自己未來計劃小本本,在上面又添加了一筆:16.培養醫生,然後建立醫院。

醫療方面,劉璃也深知自己一時半會也幫不上忙,但是想到楚服可能真的會一點醫術。

她想了想一拍腦袋決定將《淮南子》上面和醫術相關的書卷,還有這個《黃帝內經》殘卷都給楚服送去,先讓她好好琢磨著,指不定等以後她就成老中醫了。

上次劉徹答應放過楚服之後,便將楚服暫時看管在甘泉宮內,之後劉璃趁著淮南王劉安心虛的時候,讓阿嬌再派使臣前往淮南,以要誅楚服全族為借口,成功將楚服的族人給騙了出來。

如今楚服的家人都被安排在霸陵邑內,也算是有了一個好結局。

楚服對此感激不儘,發誓要做牛做馬報答建陵公主。

劉璃當然不需要楚服給自己當牛做馬,她現在需要一個真正懂得醫術的醫家,希望楚服可以勝任。

將木箱中的書籍都整理好後,劉璃拍了拍小手,長舒一口氣,再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日暮西山了。

劉小璃懶懶的伸了個攔腰,跨出寢殿站在樓闕之上眺望遠方的風景。

漢長安城建在秦嶺附近,她站的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遠方高聳的山林。若是雨後初晴的時候,還能聞到從山林中傳來的鬆柏樹的味道。

“公主,現在有些涼了,多穿件衣服吧。”竹青細心的從劉璃的衣櫃裡拿出一件長袍,半

跪著為劉璃係上。

“謝謝。”劉璃下意識開口。

竹青仿佛已經習慣了如此有禮貌的小主人,卻還是開口說:“公主不必和奴婢道謝,照顧公主是奴婢應該做的事情。”

劉璃眨了眨眸子,也沒再多說什麼。

帝後從宣室殿回來,芙蕖連忙跑去通知膳房,可以下面條了。

上次劉璃給劉徹吃了方便面後,又做了一頓長壽面給他吃,他好像就喜歡上面條這個食物了,已經連續三天晚上的晚膳都是面條了。

陪著父母坐在餐桌邊上等廚房將面條端上來,劉璃有些無聊的玩著自己頭上的發帶,心不在焉的想著,未來的陝西西安人也喜歡吃面條,該不會就遺傳了漢武帝的基因吧。

想到這裡劉璃覺得好笑,結果手上一用力,直接將頭上的發帶給扯了下來。她頭上的兩個小角角,便散了一個。

劉璃小手拿著發帶呆滯住了:“……”

劉徹見狀,鳳眸中染上笑意,隨後實在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阿璃你怎麼如此可愛?”

感覺自己被嘲笑的劉璃:“。”

就連阿嬌見狀,都忍俊不禁,然後讓芙蕖去將梳子取來。

芙蕖很快將梳子取來,阿嬌抬手招呼:“阿璃過來,我幫你梳頭。”

劉璃鼓了鼓嘴巴,很不滿的瞅了一眼還在笑話她的劉徹,乖乖的走到阿嬌身邊,讓她給幫忙將頭發重新梳好。

劉徹看著她們,心血來潮道:“我來幫阿璃梳頭吧。”

阿嬌聞言轉頭看向他:“你會梳頭嗎?”

劉徹揚眉,莫名自信道:“這有何難?你忘了我們剛成婚那會,我不是日日幫你梳頭嗎?”

阿嬌聞言,嗤笑了一聲,隨後將手中的梳子遞給劉徹:“你來。”

劉徹接過梳子,面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阿璃來我這裡。”

劉璃猶豫了一會,還是走到劉徹面前,有些不確定的問:“母後你真的會梳頭?”

“當然。”劉徹說著便已經對劉小璃的頭發下手了。

若說穿越之後,劉璃對這句小身體最為滿意的就是這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了。即使在積分最少的時候,她都沒有吝嗇兌換出洗發水來洗頭。

劉徹摸著女兒的及肩的烏發,忍不住感歎:“阿璃的頭發真漂亮。”

咦惹。

劉璃忍不住想,曆史上的漢武帝好像還是個發控,曾經就誇讚過衛子夫的頭發很美來著。

劉徹成功幫女兒將頭發挽上頭頂,然後用發帶重新綁好。他頗為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還不忘記讓阿嬌也看看。

“如何?”

阿嬌神情古怪的盯著女兒的頭發看,隨後點了點頭,勉強誇讚道:“還不錯。”

被誇讚的劉徹心情大好,洋洋自得道:“我就說了,我會梳頭。”

劉璃抬手摸了摸被劉徹梳好的發髻,目前也感覺不出什麼,正好這時膳房將做好的長壽面端了過來,她的注意力也到了吃的上面。

今晚的長壽面是用雞湯作羹湯下出來的,劉璃的碗裡還有一個大雞腿。

她這個時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毫不猶豫的先將這個雞腿給啃了,然後再慢慢的吃面。

不過連續三天吃面,劉璃還是覺得有點膩味了,便開口道:“父皇母後,我們明日能不能不要吃面了?”

她還是比較喜歡吃大米飯的。

阿嬌點頭:“當然可以。”

而劉徹卻全神貫注的低頭吃著自己碗裡的面條,仿佛沒有聽到劉璃的話一樣。

“父皇?”劉璃又叫了一聲。

劉徹依舊不理人,專心吃面。

阿嬌代為開口道:“你

那日不是說,這個長壽面吃的時候不能咬斷麼?所以等他吃完這一根吧。”

劉璃:“。”

她突然想到,劉徹連續三天都要吃長壽面,或許可能並不是因為喜歡吃面,而是因為這個面的名字叫長壽吧。

不愧是你,希望長生不老的野豬陛下!

終於,劉徹將嘴裡的一根面條吃完,他長長舒一口氣道:“終於,我一次沒斷的吃完了一根面條!”

劉璃:“。”我就知道是這樣的!

“明日阿璃想要吃什麼,自己讓膳房做便是。”他因為吃完了一根完整的長壽面而心情愉悅,開口道:“明日我和你母親要去上林苑,李廣已經從雁門郡抵達上林苑了。”

劉璃一愣,李廣居然回來了?

“那明日父皇去上林苑,是要給他們安排部署嗎?”

劉徹頷首:“自然。”

“父皇我也想去。”劉璃連忙道:“帶我一起去吧。”

劉徹想到那日阿璃的布防陣型,心中微微一動,想著說不定明日阿璃也能有其他想法,便點頭道:“也可,不如明日帶著阿璃一起去。”

“好耶。”劉璃孩子氣的歡呼了一聲。

很好,明天就可以認識一下李廣了。

用了晚膳之後,劉璃告彆父母,並且安排了一個內侍明天幫她去太學請假。

回到寢殿後,她正準備收拾一下行李,卻無意中瞥見鏡子中的自己,劉璃一下子傻眼了。

“……”

為什麼她頭上的兩個角角不對稱了?而且發帶還綁得亂七八糟,發尾都炸出來了。

她居然還頂著這樣的發型,從用膳的偏殿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寢殿,這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去!

可惡!

劉璃攥了攥手,拳頭邦邦硬!

為了安撫小公主被皇後傷害到的幼小心靈,翌日一大早喬給劉璃梳頭的時候,特意給她挽了兩個漂亮的月牙髻,一左一右非常對稱。

劉璃滿意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暗自決定再也不讓劉徹碰自己的頭發了。

**

用過早膳之後,帝後一行人便準備出發去上林苑了。馬車行駛的速度不快,一直到午後才抵達上林苑。

阿嬌就在行宮內接見了從邊關雁門郡趕來的李廣,劉徹抱著女兒劉璃在旁作陪。

隨著內侍的通傳,李廣大步走入了殿內。

劉璃乖巧的靠在劉徹的懷裡,實際上一直盯著門外走進來的身影看。史料記載,李廣身材高大,臂長如猿。

待門外的人徹底走進殿內的時候,劉璃也將李廣仔細打量了個遍。眼前的李廣將軍雖然面蓄胡須,但因為他身形高大,所以看上去很有氣勢,倒是和資料上描述的很像。

劉璃突然想到以前看過的一個野史,一說西涼的皇帝李暠是李廣的第十六世孫。二說大唐的高祖皇帝李淵,是李廣第二十二世孫。

“臣李廣,拜見陛下。”李廣對上座的天子行了武將的禮節。

阿嬌站起身,三兩步走到李廣面前,伸手將他扶起來:“將軍免禮。”

劉璃曾經給阿嬌量過身高,劉徹身體的身高是一米八八,而李廣站在劉徹面前,居然比劉徹還要高一點點,目測他最起碼有一米九以上。

阿嬌給李廣賜了座,隨後又問了他關於邊關雁門的情況,李廣一一作答。

最後他們也聊到了這次上穀郡被匈奴人入侵的事情,李廣長臂一揮,猛地拍打案幾,怒聲道:“誰能想到匈奴賊人竟然在這個時候入侵,待我驅兵趕去的時候,這群牲畜早就跑了!”

他拍的這一下,劉璃感覺整個行宮都被震動了。自己若真的是個七歲孩子,恐怕能被他這一嗓子給嚇哭了。

李廣也是自責:“若是臣能早日支援上穀郡,也不會有這樣的悲劇發生。”

阿嬌道:“這件事情不是將軍的錯,如今召集將軍回來,便是要與你商議反擊匈奴之策。”

李廣:“隻要陛下一聲令下,臣萬死不辭!”

“將軍有心了。”阿嬌按照之前劉徹讓她說的話開口道:“朕本打算讓將軍帶兵出擊,但念在匈奴人多勢眾,所以決定兵分五路,齊頭並進向關市出發。”

“兵分五路?”李廣驚詫:“陛下,如此分散行軍,乃是兵家大忌啊。再言道,其他四路由誰來指揮?”

阿嬌微微一笑,神情淡定道:“將軍放心,朕既然有這樣的想法,自然是將將領人選也安排好了。”

李廣神情多少有些不愉快,但天子都這樣說了,他就算有意見也不能在此時說出來。他倒要看看,是哪四個人。

外面被劉徹欽點成為這次領兵將軍的四個人已經來了,內侍小跑進來通報,阿嬌頷首:“讓他們都進來吧。”

緊接著衛青,公孫敖,公孫賀還有陳非四個人前後走了進來,一起向天子行禮。

阿嬌示意他們起身,並也給他們賜了座。

李廣瞪大虎目看著自己眼前這四個年輕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天子:“陛下,他們如此年輕如何帶得了軍隊?他們恐怕連匈奴人的面都沒見過!”

李廣畢竟是老將了,如今突然來了四個年輕人和他同等級帶兵打仗,他心中自然是不服的。

陛下哪怕讓程不識和自己同級領兵,李廣還能接受,可偏偏是四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他們都是朕的近衛,騎射功夫皆是好手。”阿嬌淡淡的開口:“這次出兵反擊,不僅是朕對李將軍的重用,也是對他們四個人的鍛煉。此戰若勝利,朕定會按軍功封賞。”

話說著,阿嬌站起來道:“李廣聽令。”

李廣猶豫片刻,最後還是站起來走到殿前,單膝跪下:“臣李廣聽令。”

“朕冊封你為驍騎將軍,帶兩萬精銳騎兵,從雁門郡出發,驅逐反擊匈奴。”

“臣領旨!”

阿嬌:“衛青聽令。”

被點到名的衛青倏地站起來,走到殿前單膝跪下:“臣衛青聽令。”

“朕冊封你為車騎將軍,領兵一萬,從上穀郡出發,驅逐反擊匈奴。”

衛青:“臣領旨!”

“陳非聽令,朕冊封你為輕車將軍,領兵一萬,從雲中郡出發,驅逐反擊匈奴。”

陳非:“臣領旨!”

接下來還有公孫賀和公孫敖,同樣給他們冊封了將軍,安排了一萬的騎兵。

李廣在聽到天子這樣的安排之後,心中的不平衡稍微減弱了一些。陛下對自己果然還是寄予厚望的,竟然許了兩萬的精銳騎兵。

而給其他四人的,都是普通騎兵還有騎兵車兵混編軍。想到這裡,李廣的表情也有了些許變化。

漢朝的將軍總體上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打仗的時候臨時封的,等戰事結束了,這個將軍的頭銜便也沒有了,所帶領的士兵也會回歸到原來的編製和駐地。

驍騎將軍,顧名思義就是精銳的騎兵。另外還有騎將軍、遊擊將軍、貳師將軍、樓船將軍等等。

另一類將軍就比較牛了,例如曆史上的衛青,被封為大司馬大將軍,他有自己統帥的部隊,還有固定的幕府,是朝廷的官職。

如今給李廣分了兩萬精銳騎兵,一方面確實是因為劉徹很看好他,另外一方面也給足了李廣這個老將的面子。

李廣站起來之後,其他四人也陸續起身。他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四個年輕人,忽然說道:“方才陛下稱讚你們四人的騎射功夫了得,不如趁著這個機會,

隨吾去校場比試一番如何?”

衛青眉心一沉,兩個公孫將軍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倒是陳非仿佛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樣,抱拳道:“恭敬不如從命。”

陳非跟在衛青身邊兩年,身上仿佛多了一股曾經沒有的銳氣。

劉徹聽聞他們竟然要比試,頓時來了興趣:“好啊,吾也想看看,陛下新封的四位將軍和李將軍相比,究竟誰更厲害一點。”

劉璃抿了抿唇,聲音清脆:“父皇母後,不如讓女兒來製定比賽方案好不好?”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了靠在皇後懷中,嬌小可愛的小公主。

劉徹饒有興致的頷首道:“好,就讓阿璃來製定比賽方案。今日陛下和吾都有些累了,不如明日在校場看看你們五人一較高下吧。”

五人紛紛答應,隨後就告退了。

劉璃得了劉徹的命令,興衝衝的指揮著宦者帶她去安排賽場。

這麼一搞,一直到天黑,劉璃才將整個賽場給布置完成。她回去的時候,整個小臉都變得灰蒙蒙的。

劉徹好奇她都安排了什麼,想去賽場看看,卻被劉璃阻止:“不行不行,誰都不能去看,要保持一點神秘感。”她仰著小臉,一本正經的說道:“劇透什麼的,最討厭了。”

劉徹垂眸對上她水靈靈的大眼睛,寵溺道:“好吧,都依你。”

翌日。

校場的瞭望台非常的寬闊,放眼看去,好像校場上面多了不少東西。宦者將美酒和水果擺上來,等待著帝後的到來。

不久之後,帝後帶著小公主過來了。

劉璃為五個人精心準備了三個關卡,也真的很想看看他們五個人的水平。

老實說,經過昨天的觀察,她總覺得李廣似乎有點狂妄自大的感覺,她心裡總有些不安。或許隻是自己想多了吧,劉璃這樣安慰自己。

跟著父母一起來到瞭望台的桌邊坐下,劉徹看著桌案上的西瓜,伸手拿起一片投喂給女兒。

劉璃乖乖的張口啃了一口,突然發現這個西瓜是甜的。

劉徹自己也吃了一快西瓜,而後道:“阿璃覺得,他們五個人最後誰能奪得頭籌?”

劉璃一邊吐出西瓜子,一邊含糊不清的說:“母後,不如我們一人壓一個,打個賭怎麼樣?”

劉徹嗯哼一聲,道:“可,我就淺壓一下衛青吧。”畢竟是自己親手帶著出來的人,劉徹對衛青非常有信心。

劉璃撇了撇唇,將手中的西瓜吃完了,才說道:“母後壓衛青的話,那我隻能壓李廣將軍啦。”

“阿璃怎麼不壓其他人?”

劉璃撇唇:“我又沒有見識過其他人的實力,不敢輕易下注。”

劉徹好奇:“那個陳非不是你以前的侍衛麼?你怎麼不選他?”

“額……”劉璃一時語塞,她隻是下意識感覺,衛青的對家是李廣,既然要打賭,自然是要選擇對家的,便直接將陳非給忘記了。

一旁的阿嬌聽到他們的對話,笑道:“既然如此,我壓陳非可以獲勝吧。”

劉徹不著痕跡的笑了笑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個陳非今年還不到二十歲吧。”

可不是麼!

話說著,即將要比拚的五個人都已經準備好了,騎著各自的馬出現在校場中間。劉璃遠遠的看著五個人中年紀最小的陳非,心情一下子複雜了起來。

她之前總想著讓陳非可以建功立業,卻忘記了陳非如今不過才十九歲。才剛剛到成年的年紀啊,真的要讓他上戰場嗎?若不是自己有私心,陳非其實並不用去和匈奴打仗的。

充當裁判的宦官手裡捧著劉璃寫好的關卡牌,站在五個人面前宣讀比賽規則和比賽項目。

第一項比賽:打地鼠。

所謂打地鼠,便是在整個校場上會隨即出現一個稻草人靶子,稻草人出現的時候需要對著稻草人射箭,射中最多的人獲勝。

分配給每個人的箭羽都不一樣,這樣就好分辨出到底是誰射出來的了。

這一個項目對李廣來說,簡直就是送分題,畢竟他的強項就是射箭。

五個人分散站在校場中,隨著第一個稻草人在東北方向出現,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衛青,他嗖的一箭射了出去。隨後反應的是陳非,他同樣也射中了稻草人。

李廣這邊反應慢了一點,箭羽是射出去了,但稻草人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