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金娥送走後, 阿嬌照例返回宣室殿處理大臣們送過來的奏疏。
最近朝中議論聲音最大的事情就是前段時間開拓西南夷,眾卿家都覺得這是一件勞民傷財,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但是有了司馬相如的文章以及西南夷地區的農耕計劃, 朝中總算沒有了反對的聲音。面對這樣的結果, 阿嬌中心膨脹出不少的成就感。
這個時候蘇文又命令宦官將一摞竹簡抬進了大殿:“陛下, 這是您之前傳令天下, 要求各地推薦出來的學者儒生。中書郎已經按照要求篩選了一部分,剩下的人需要您親自過目。”
“都呈上來吧。”阿嬌微微頷首。
宦官們將竹簡全部放在了天子身旁,隨後一個宦官負責給阿嬌遞奏疏,另一個宦官負責收奏疏。
這些奏疏的內容都是各地郡縣推薦上來的人才,阿嬌一一批閱, 隨後挑選了幾個看上去還不錯的人, 任命為郎官。
“菑川國推薦了一個叫公孫弘的士人, 此人的名字有些耳熟。”阿嬌將菑川國的奏疏拿出來, 問一旁的宦者:“他以前是不是在長安任過職?”
左右的宦者也記憶不清了, 倒是蘇文開口道:“陛下, 這個公孫弘確實在宮中任過職,此人喜好儒學。建元年間, 因為出使匈奴, 複命之時惹您不快, 便被免官了。”
阿嬌挑了挑眉,原來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看來自己的記憶還不算差。
“公孫先生恭謙謹慎, 而且還很孝順後母, 他的孝名傳遍了很多郡國, 所以菑川國才會再將他推薦過來吧。”
大漢是極注重孝道的, 公孫弘又以孝聞名。阿嬌想了想開口道:“那便讓他來長安應召吧。”
“諾。”
奏疏基本上都看完了, 阿嬌擱下手中的筆,按了按有些疼的額頭。蘇文見狀,連忙道:“陛下,可要回溫室殿歇息?”
阿嬌閉上眼點點頭:“回吧。”
於是這邊匆匆為天子準備禦輦,送天子回溫室殿。有個小宦官眼看著天子的禦輦離開了,他匆匆跑到角落,從袖子裡放飛了一隻鶉鴿。
不一會兒,這隻鶉鴿就飛到了長樂宮的某個宮殿一角,田倩看見鶉鴿之後,立馬轉身道:“快快快,陛下回寢宮了,快來幫我梳妝打扮。”
一時間,整個寢殿都忙活了起來。
阿嬌獨自一人回到天子的寢宮溫室殿內,蘇文連忙吩咐膳房的人給天子傳晚膳。
看著眼前這張孤零零的小桌,阿嬌突然回憶起在椒房殿時,和劉徹還有阿璃三人一起用膳的畫面。
還是那時候要熱鬨一些。
“陛下,是今晚的膳食不和胃口嗎?”蘇文見阿嬌久久不動筷子,小心翼翼的開口:“是否需要讓膳房重新做?”
“不必了。”阿嬌擺手:“是朕沒什麼胃口,看見什麼都吃不下。”
蘇文想到天子之前在椒房殿,可從未有過這樣吃不下飯的時候。他開口道:“陛下是想公主了吧,不如移駕椒房殿如何?”
阿嬌神情一怔,她倒是很想在宣室殿給阿璃準備一個房間,讓女兒就住在宣室殿好了。可這樣做難免會被人說閒話,讓阿璃遭到不必要的非議。
可她也真的是惱劉徹,不想看見他。
一方面阿嬌是惱劉徹無端的用醃臢的想法來懷疑自己和劉德表哥。另一方面是阿嬌感覺有一道無形的宿命正籠罩著她,讓她掙脫不了。
所以她越看劉徹就越覺得煩,索性便眼不見為淨了。
想到這裡,阿嬌輕歎一聲道:“不了,朕隨便吃一點就行了。”
蘇文還想再勸天子要注意身體,外面的宦者來報:“陛下,田女郎求見。”
阿嬌:“……”
蘇文抬頭看了一眼天子的神情,想著前兩天這位田女郎來的時候,陛下的心情有轉好,於是他擅自做主道:“將她請進來吧。”
“諾。”
田倩拎著一個精致的食盒走進大殿,她微微屈膝行禮:“陛下。”
蘇文:“女郎來得正好,陛下近日胃口不好,幸得女郎的關懷。”
田倩款款走到阿嬌的餐桌旁跪坐下,然後將自己帶來的食盒打開:“巧了,阿倩帶了一些爽口開胃的小菜,還有一壺美酒,陛下可要嘗嘗鮮?”
阿嬌嗅到了酒香,微微淡淡的似乎還有一點花香,她問:“這是什麼酒?”
田倩動作優雅的拿起酒壺,將酒倒進杯子裡推給阿嬌:“陛下先嘗嘗。”
阿嬌手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細細品嘗之後道:“這酒……有一點酸甜,還挺好喝的。”
“這是用上次我與陛下在上林苑采摘的梅子浸泡釀造而成的梅子酒。”田倩刻意強調了上次上林苑之行,企圖勾起天子心中對於他們過往的美好記憶。
聽田倩所言,阿嬌果然回憶起之前和田倩去上林苑小住時發生的事情。抬眸看著少女眼中對自己的傾慕,阿嬌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自己這樣利用一個天真,向往愛情的女孩子,真的好麼?
那個時候,劉徹和阿璃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王太後又利用朝堂權勢企圖讓她重新立後。她不得已才和田倩虛與委蛇,也算是一個完全的打算。
可如今……她又有什麼樣的理由,來傷害眼前這個無辜的姑娘呢?
自己這樣的行為,和當初的劉徹有什麼不同?
蘇文將殿內伺候的宮人都撤下了,這個大殿內就隻有阿嬌和田倩了。田倩垂著眸,臉頰緋紅:“表兄,你為何這樣看著我?”
桌案上的燭光微微跳躍,光陰投印在田倩的身上,將她的身影照得格外纖細。優雅的脖頸暴露在外面,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薄紗,朦朧中透著彆樣的美感。
阿嬌倏地回神,看杯中的酒又被滿上了,她端起酒杯一口喝掉。冰涼的酒入喉,緩緩的流入腹中,帶來了一絲暖意。
“阿倩。”她緩緩開口:“你明日就回家吧。”
田倩聽罷,倏地抬頭看向天子:“表兄是要趕我走?”
“你今年已經十七歲了,正是嫁人的好年紀。回家後,周陽侯必定會為你尋得佳婿。”阿嬌的聲音溫柔,如同一個關心妹妹的兄長:“你值得遇見更好的男子。”
“可阿倩隻心悅陛下。”田倩紅了雙眸,委屈巴巴的看著眼前的天子:“阿倩已經不求當皇後了,隻求可以陪在陛下身邊,哪怕沒有名分,阿倩也甘之如飴。”
她伸出一雙柔荑抱住了阿嬌的腰,歪頭靠近阿嬌懷裡:“難道這樣一個小小的請求,都不行嗎?”
“抱歉,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阿嬌想要將田倩推開。
雖然她和劉徹在換身之後,也有了床笫之事,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是個女人。站在女人的角度,她會替田倩著想,認為她如今對自己付出的感情是不值得的。
“阿倩,朕非你的良人。”阿嬌用力將環在腰間的手拿開,然後和田倩保持了一點距離,她溫聲道:“你不是說,你幼時在家,很喜歡看《詩經》看《大雅》麼?或許你回家之後,可以去慢慢尋找你期待中的良人。”
田倩鼻尖泛酸,心中亦是如此。其實她不是沒感覺到,天子表兄並不喜歡她,他對自己疏離有禮,溫柔卻不溫情。就連如今趕自己走的話,他都是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說出來的。
“表兄以為,對表兄心動之後,阿倩還能再喜歡誰?”田倩哽咽道:“這個世上,又哪個男子比得上你?”
阿嬌:“……”自己竟然這麼好
嗎?
田倩又給阿嬌的酒杯裡倒了一杯酒,而後自己握著酒杯一飲而儘,再次看向阿嬌的時候,臉上已經有了兩行清淚。
如此模樣,就連阿嬌都有些於心不忍,自己真的辜負了田倩。
“阿倩,就算留你在朕身邊,朕恐怕也給不了你想要的。”阿嬌決定換一個角度來讓田倩離開。
“阿倩什麼都不求,隻求陪伴就好。”田倩固執的說道。
阿嬌沉了沉臉,她從田倩的手中將酒壺拿過來,倒滿一杯酒喝下後道:“你知道,之前我們一起去上林苑時,明明同吃同住,朕為何不寵幸你麼?”
田倩聞言愣了一下。
那時候表兄說,希望他們成婚後再行房中之事,她本以為是因為表兄珍視自己才會這樣說的。
如今看來,恐怕其中另有隱情。
“為何?”
阿嬌清了清嗓音,又喝了一杯酒潤潤乾澀的喉嚨,這才說道:“因為朕……不行。”
田倩:“???”她一時間沒聽懂。
阿嬌以拳抵唇,小聲道:“朕陽事不舉,實在辦不了那事兒。”為了讓田倩對自己死心,阿嬌決定將臉面都豁出去了。
不過……反正這也不是自己的臉,無所謂了。
田倩聽懂了,她滿臉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帝王,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
田倩結結巴巴:“表……表兄,你……你……”
阿嬌一臉沉重的點頭:“所以阿倩,朕實在不忍心耽誤你,你明日就回家去吧。”
本以為聽到這個消息,田倩就會放棄自己,誰知下一刻田倩再次撲進了阿嬌的懷裡:“不,如此這樣,阿倩更不能離開表兄了。”
阿嬌:“???”
田倩情真意切道:“表兄,阿倩願意一直留在你身邊照顧你。”
一時間阿嬌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了,就沒見過這麼傻的姑娘。她想若自己真的是男人,說不定就將田倩留在身邊了。
阿嬌長歎一聲,抱著懷裡的田倩,又連喝了幾杯酒。結果很快一壺酒都喝完了,田倩主動站起來叫來蘇文,讓他再去準備一壺酒來。
田倩見天子面色潮紅,她輕輕的咬了咬唇,而後湊了過去,攀上阿嬌的肩細聲說:“表兄,不如阿倩再幫你試試吧。”
阿嬌有些遲鈍:“試什麼?”
田倩伸手勾起阿嬌的腰帶,低聲誘惑:“你和我來嘛。”
阿嬌一時有些迷瞪,聽著她的輕聲曼語,像是被蠱惑了一樣,站起來任由她牽著往後面的床榻而去。
床榻前田倩深吸一口氣,努力屏息住狂跳不止的心,站在天子面前,伸手一件一件解開自己身上的衣服。最後身上隻餘了一件抱腹衣。
阿嬌並未完全喝醉,盯著突然脫衣服的田倩,她愣了一下才反映過來:“你這是作甚?”說罷,她撿起田倩的衣服,打算幫她穿上。
田倩:“……”表兄看見赤|條的自己,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該不會真的不舉吧?
在阿嬌要給田倩穿好衣服的時候,田倩主動上前撲進阿嬌懷裡。
因為沒想到田倩會如此大膽主動,阿嬌被田倩推倒在床上。暈眩之中,阿嬌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田倩,恍惚中她好像看見了……頂著自己模樣的劉徹。
田倩見天子沒有反抗,膽子又大了幾分:“表兄,讓阿倩幫你試試吧,萬一可以呢?”
阿嬌有些迷糊的眨了眨眼,這才是真的有點醉了,腦子裡一直在思考她要試什麼?
田倩一開始是想直奔主題的,但是她發現表兄身上的衣服好像和彆人有點不一樣。
為什麼她怎麼摸都摸不到東西?表兄腿上穿的到底是什麼
衣服啊,怎麼從未見過?
就在田倩琢磨著要怎麼將阿嬌的褲子給脫下來的時候,怒氣衝衝的劉徹從外面走了進來。
劉徹鳳眸怒視:“你們在做什麼?”
正專心研究怎麼脫褲子的田倩被這一聲吼嚇了一跳,抬頭看到“皇後”,她惶恐:“皇……皇後?”
阿嬌神情有些迷離,撐起身子嘟囔道:“怎麼……怎麼停下了?”
田倩跪伏著,大氣不敢出。
阿嬌凝著她好半晌,才有些清醒,再一轉頭看見突然出現在寢殿裡的劉徹,她徹底清醒了:“你怎麼來了?”
劉徹冷冷一笑:“陛下是在怪我壞了你的好事嗎?”
阿嬌:“你彆誤會,剛才我們……”她想解釋的話,在看見田倩衣衫不整的模樣時,變成了驚訝:“阿倩,你怎麼不穿衣服?”
說著,阿嬌連忙伸手幫田倩將衣服給拉好,然後才繼續對劉徹說:“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們隻是一起喝了點酒。”
“喝酒喝到了床上去?”劉徹冷言嘲諷,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越想越氣。
阿嬌慢慢的從床上下來:“到了床上又怎麼樣?我們什麼也沒做呀。”
劉徹突然想到了之前阿璃向他科普的,什麼是渣男。再一一對照阿嬌如今的言行,他脫口道:“你這個渣男!”
阿嬌的神情微微一怔,她嗬笑一聲:“對,我是渣男。”自己之前對田倩的言行,可不就是阿璃所說的,渣男行為嗎?阿嬌深深的唾棄這樣的自己。
她轉頭看向還跪在床上的田倩,伸手將她扶起來:“你起來吧。”
田倩顫顫巍巍的抬頭看了劉徹一眼,最後還是聽從阿嬌的話,裹著衣服站了起來。
阿嬌細心的幫她將身上的衣服打理好,然後道:“你先回去吧。”
田倩知道,自己現在離開這裡,那明日等著她的,就是被送回家。她當著劉徹的面,抓住阿嬌的手:“陛下,不要趕我走。”
阿嬌輕輕的扯開她的手:“剛才你也試過了,我還是不行,所以……”她低聲道:“所以你走吧,我不想耽誤你。”
然而阿嬌這樣的舉動,在田倩的眼裡便成了一種無奈和被迫。田倩倏地轉頭看向劉徹,決定為自己的愛情爭一次:“小君,求你成全我和陛下吧,就算陛下不舉,我也願意陪在陛下身邊。”
劉徹:“???”
站在殿外的守衛以及蘇文:“!!!”
陛下不舉?!
阿嬌:“……”
她餘光瞥見站在殿門口的守衛還有蘇文,神情微微一僵。妹妹你是真的沒腦子啊!這是可以說出來的事情嗎?
劉徹瞪著口出狂言的田倩,揚手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而後眯起犀利又帶著殺意的眸子,咬牙切齒道:“誰告訴你陛下不舉的?”
田倩被打了這一巴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她……她居然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了表兄的秘密!田倩倏地跪下:“是,是我亂說的,是我胡言亂語,我……”她已經徹底慌了。
劉徹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瞪著田倩道:“將這個口不遮攔的賤人關入天牢,處以拔舌之刑!”
顯然此時的劉徹對田倩已經動了殺心,阿嬌聽著連忙道:“蘇文,你先將她帶下去,還有你們所有人都撤下。”
剛剛吃了一個天子大瓜的守衛們,幾乎迫不及待的撤退了,知道這麼大一個秘密,他們開始要擔心自己的腦袋了。
一陣熱鬨之後,殿內隻剩下阿嬌和劉徹兩人了。劉徹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不舉?嗬!”
阿嬌自知理虧,她是萬萬沒想到,田倩這麼沒腦子,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直接說了出來。見劉徹快要氣炸的模樣,阿嬌抿
了抿唇,小聲解釋:“我想勸田倩回家來著,為了讓她對我死心,就告訴她我……”
“夠了,你閉嘴!”劉徹氣極反笑:“陳阿嬌,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如此丟臉的事情,誰會向外說?”阿嬌雖然有些心虛,但還是為自己辯駁:“再說了,我確實對其他女人舉不起來,唯獨對你……所以,這也不算是假話吧。”
劉徹:“……”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不冷靜他恐怕要被氣死。
這麼一折騰,阿嬌剛才被壓下的醉意又有點上頭了,她扶著床邊坐下,揉著有些發昏的腦袋:“抱歉,是我的錯,你先彆生氣了,想想現在怎麼辦吧。”
剛才還有不少守衛在現場呢。
劉徹神情陰冷道:“將他們都殺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一個都彆想活。
“不行。”阿嬌拒絕:“他們也不是故意聽到這些的,我不答應。”
“那你想等到明日,天子不舉的消息,傳遍整個長安甚至整個大漢嗎?”
阿嬌撓頭想了想說:“那也好過濫殺無辜吧。”
劉徹:“?”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警告一下剛才那幾個守衛,他們既然能進入期門軍,一定都是忠心之人。”阿嬌找補道:“真的沒必要濫殺無辜。”
“那幾個守衛可以不殺,但是田倩……”劉徹冷冷道:“絕不能留。”
阿嬌:“我有辦法讓她守口如瓶,絕對不會再提這件事情。劉徹,她畢竟也是你表妹。我向你保證,你永遠都不會再看見她了。”
劉徹陰冷的眯起眼,他如今就算再想殺田倩,也要通過阿嬌的意願。所以聽到阿嬌的承諾,劉徹心中也權衡了起來。
今日一事,阿嬌明顯理虧,對自己的態度也好了很多,倒不如好好利用這一點,順勢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想到這裡,劉徹哼笑一聲:“好,你去找她,我去找剛才那些守衛,將這件事情解決了。明日我若再見到她,或者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傳言,必要拔了她的舌頭!”
阿嬌連忙點頭,站起來道:“沒問題,我現在就去找田倩。”
田倩被蘇文暫時帶去了偏殿,此時不僅那些聽到這個秘密的守衛很慌,在天子身邊伺候了七八年的蘇文也很慌。
他看著田倩,都恨不得將她嘴巴給縫起來。
“蘇文。”阿嬌出現在偏殿門口。
蘇文顫顫巍巍的轉身,直接一個滑跪:“陛下,奴剛才……”
“朕相信你不是多嘴之人。”阿嬌緩緩道:“更何況,田倩所言並非事實,朕究竟行不行,皇後最清楚不過了。”
蘇文連連點頭:“是是是。”
“你去準備一輛馬車,出城的那種。”阿嬌吩咐:“等會將田倩送回周陽侯府。”
“諾。”蘇文領了天子的命令去準備馬車了。
阿嬌頓了頓,伸手推開偏殿的門,抬腳走了進去。
田倩此時已經清醒了過來,她嚇得冷汗直冒,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如今再看見從門外走進來的天子,她仿佛看見了索命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