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靠近門口處的透明實驗罐被打碎了,培養液流的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碎塊貼在暗銀色的金屬地面上,映照出不遠處一顆被扭斷的腦袋。
那顆腦袋黑發淩亂,毫無章法的披在臉上,蒼白面孔猶如橡皮泥捏出來的假人,面容卻與時見夏像了七八分。
再看那些還飄在透明實驗罐裡的人,全都是這樣的長相。
公冶既望收回視線,啞著聲音詢問時見夏,“我們出去?”
時見夏還被他捂著眼睛,聞言搖了搖頭,握住他的手腕低聲道:“我要看看這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不管是剛剛那隻觸手怪物,還是這些與她長著極為相似面孔的女性實驗體,都昭示著這裡與博士脫不了關係,甚至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01號實驗室。
公冶既望微微曲起手指,沉默了幾秒後最終選擇收回手,“我和你一起。”
時見夏受到衝擊的情緒差不多已經平複下來了,她再次環視眼前寬闊而擁擠的實驗室,走到某個透明實驗罐前,果然看到邊緣處貼著實驗標簽。
【73號實驗體,人為覺醒擬態失敗,灌注意識失敗,建議銷毀】
【29號實驗體,有意識蘇醒跡象,未發現擬態能量磁場,建議繼續觀察】
【43號實驗體,灌注意識失敗,發現低濃度擬態能量磁場聚集,建議繼續觀察】
……
每一個透明實驗罐前,都貼著相同卻又不同的實驗標簽,實驗罐裡的人被稱作實驗體,隻有一串編號。
時見夏停在其中一個實驗罐前,微微仰頭打量著實驗體的面孔。
不可否認,乍一看之下這些實驗體與她極為相像,不熟悉她的人恐怕會誤以為這些都是用她的基因複製出來的實驗體。
可細細觀察就會發現,她與這些實驗體並不相同,鼻梁的弧度有所區彆,眼型有所出入,額頭的高度也略有差彆……這些實驗體更像是用與她有較為親近血緣關係的人的基因複製出來的。
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時見夏的心跳不受控製漏掉一拍。
恰在這時,公冶既望忽然喊了她的名字,“夏夏,你過來看這裡,有一具屍體。”
時見夏回過神,轉頭看向公冶既望所在的位置,在某個透明實驗罐之後趴著一具身穿破爛白大褂的骸骨。
公冶既望正控製著星辰長劍挑起TA身上的衣物,並給出相應的判斷,“是具女性骸骨,看穿著打扮,應該是這裡的研究員。”
如無意外,他們被卷入了深海海溝,而海溝之下另有乾坤,藏著秘密實驗室。
許是蟲族入侵了南藤星海域,所有海下建築受到影響,包括這個秘密實驗室,置身該實驗室的研究員沒能及時逃出,或受傷或活活餓死,最終變成了眼前這具骸骨,而實驗體也被長久留在了這裡。
時見夏去看骸骨的手腕處,果然有尚未損壞的智腦手環。
公冶既望也注意到了,用星辰
之火包裹著雙手,小心翼翼將智腦手環摘下來。
智腦手環自然是不能用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把鑲嵌在內部的智腦芯片取了出來,放在時見夏從空間手環取出的備用智腦上,竟然能夠讀取信息。
兩人盯著智腦上方彈出的虛擬屏幕,一串串淡藍色的數據流飛速擴展,緊接著一道藍光彈了出來,掃描時見夏的面部特征,結果不通過。
時見夏吊起來的心忽然鬆了鬆,“看來這塊芯片等我們出去後交給莊處,讓蟲族調查處那邊的技術員破解了才能查看裡面的內容。”
公冶既望卻莞爾笑了笑,“倒也不用那麼麻煩。”
隻見他從空間手環裡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小匣子,把加密的智腦芯片放到小匣子正上方的卡槽裡。
“這是什麼?”時見夏詫異道。
公冶既望回答,“聯邦最先進的加密係統破解器,我以前完成蟲族調查處發布的追捕任務時,總遇到各種各樣的加密技術,於是向莊處申請了這台破解器。”
時見夏眼睛一亮,“你還真是裝備齊全。”
之前墜入小寒星,公冶既望有帳篷有睡袋,免了一場風餐露宿,這會兒又有智腦芯片加密係統破解器,他的空間手環簡直堪比哆啦A夢的口袋。
說話間,放上了智腦芯片的破解器已經在兢兢業業工作了,虛擬屏幕再次彈了出來,一串串複雜的數據流從兩人眼前掠過。
經過長達五分鐘的破解後,虛擬屏幕終於發生了變化,一個又一個文件夾彈出,除了第一個之外,全是以編號命名。
公冶既望微微挑眉,“比我想象中花費的時間少了些,看來這塊智腦芯片距離有些年頭了。”
加密係統破解器內記錄了聯邦目前已發現的所有加密技術,運算能力堪比超級計算機,而能被應用在這種秘密實驗室裡的加密技術,自然得是當時最先進的,五分鐘破解著實短,這也代表著當時的先進已經是現在的落後。
“看看裡面的內容。”時見夏平複些許的情緒再次緊張起來。
她對實驗體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隻不過沒有確鑿的證據,並不想往那個糟糕的方向聯想。
時見夏一眼掃過密密麻麻的文件夾,忽略一串又一串的編號,將視線定格在第一個被命名為實驗記錄的文件夾上。
【星曆x年x月x日
我們找到了《山海經》的血脈傳承者,但她已經逝去,這對我們來說無異於又一次希望的破滅。
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人類注定不可能擺脫被蟲族寄生的宿命嗎?
不!我不相信!!!】
【星曆x年x月x日
那個家夥竟然拿到了雲上和他妻子的基因信息?
天呐!他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這樣也好,我們的研究又有了希望。】
【星曆x年x月x日
那個家夥說,必須要用雲上與他妻子的基因信息培育實驗體,真是個奇怪的要求,難道這有利
於實驗體覺醒《山海經》擬態嗎?
我更傾向於直接培育樣本的複製體,加入其他基因組,會稀釋樣本的傳承基因,為我們的實驗增添困難。
算了,那個家夥在研究蟲族基因方面的確無人能出其右,還是彆惹惱他的好】
【星曆x年x月x日
培育實驗體的過程比我想象中的更困難,樣本基因似乎存在反複製能力,許多實驗體產生了變異。
真是糟糕透了!還需要額外花費時間研究她們變異的原因】
【星曆x年x月x日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明明有擬態能量磁場聚集,為什麼連最低等級的擬態都無法覺醒?】
【星曆x年x月x日
失敗!失敗!失敗!
為什麼會失敗?為什麼一例成功蘇醒的實驗體都沒有?
變量全都控製好了!即便不進行記憶灌輸,她們也無法醒來,簡直像一群肉豬!】
這些猶如日記的內容到最後逐漸變得歇斯底裡,記錄者在文件內反複詰責,還留下了一串串複雜淩亂的反應公式,似乎到最後也沒有研究出為什麼利用《山海經》擬態血脈傳承者基因培育出來的實驗體既無法蘇醒也無法覺醒擬態。
時見夏微垂著眼眸,把文件翻到最後,除了複雜難懂的實驗資料之外,她沒有再看到類似日記的記錄,留在文件內的筆記則越來越淩亂。
一時間接收過多的信息,她的腦子有些亂亂的。
原本她以為透明實驗罐中的實驗體是素未謀面的母親的複製體,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那個家夥’用某種手段得到了老元帥和他已逝妻子的基因,並利用兩組基因進行了基因研究,試圖通過人為方式製造出一個擁有《山海經》擬態的人。
是博士嗎?
所以他才對《山海經》那麼了解。
那麼她和她的母親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成功的實驗體和實驗體生下的孩子?還是老元帥失散多年的女兒留下的後代?又或者有彆的什麼可能性?
目前僅能確定的是,她不是利用老元帥基因製造出來的實驗體,否則在首都星星城醫院進行基因鑒定的時候,顯示的就不是直係血脈,而是父女關係了。
時見夏輕咬著下唇,忽然感覺到公冶既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似乎猜到了她此時的想法,安撫道:“你不放心的話,我們出去之後可以向老元帥申請做更詳細的基因鑒定。”
時見夏點點頭,看著鬼魅般漂浮在實驗罐裡的一個個實驗體,心頭沉甸甸的像被壓了塊大石頭。
她身上,到底還藏著什麼秘密?
忽然,兩人所在的這片空間晃了晃,一股沉悶的聲響從外側的通道傳遞過來,隱約可聽見牆面碎裂發出的哢嚓聲。
公冶既望面色一變,“不好!有東西在撞擊這裡,我們得快點離開!”
時見夏連忙壓下紛亂的思緒,快步往外衝。
可不等他們走到出口,一條寬大的裂縫忽然從實驗罐後面直直裂了過來,兩人毫無防備,垂直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