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見夏料想聯邦議會不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她在外逍遙,隻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而且不管是紀漾還是蘇潯陽,都沒提前給她透口風,恐怕這個緊急會議是真的緊急,否則不至於連條消息都沒有。
鴻門宴。
時見夏腦中冒出這三個字,站在她身旁的公冶既望蹙著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可人已經找上門了,還搞出這麼大陣仗,擺明了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短暫的沉默過後,時見夏偏頭對公冶既望道:“你先去看白小九,我把事情解決完再來。”
公冶既望有些不放心,但面對這樣的情況,他的確幫不上忙,便點了點頭道:“一切小心。”
時見夏抬手摸了摸乖乖趴在他肩上的乘黃崽,無聲與他交換了個眼神,“放心,我能處理好。”
公冶既望不懷疑她的能力,之前她說能搞定蘇潯陽,天辰星之行,蘇潯陽就成了她的幫手。
他也摸了摸被時見夏抱在懷裡的朏朏崽,朏朏抬起腦袋喵了聲,似乎在說‘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會保護好她的’。
兩人作彆,時見夏抱著朏朏上了軍用懸浮車。
等一大串最高規格的軍用懸浮車駛離,低空航道和地面航道恢複運行,這一事件也很快被經曆者發到了星網上,網友們紛紛熱議附近發生了什麼。
軍用懸浮車隊一路疾馳,由於陣仗實在大,車隊行駛的視頻也被傳到了星網上。
至於乘坐懸浮車的人是誰,眾說紛紜卻沒人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中年女人自我介紹姓許,是七大元帥之一周閻元帥的首席秘書。
聯邦七大元帥的資料時見夏全看過,這位周元帥常年待在蟲占區獵殺蟲族,隻出席聯邦議會每月月初和月中的兩次例會。
上次她從小寒星回來,闡述蝶面人的情況時,被她問了幾個問題,覺得她是個精明強乾、能一針見血看出事件本質的人。
但她行為處事的風格又沒有那麼犀利,反而穩妥、柔和,說話也循循善誘,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她同樣是聯邦頗具盛名的擬態家族出身,因父親母親是家族聯姻,隻維持著表面上的和平,私底下各玩各的,擁有很多同母異父或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
她的擬態又是非常普通的青花藤,在家族中並不受重視,就讀的僅是一所普通軍校,畢業後進入軍方,也沒有多大的建樹,直接被排除出了家族繼承人的候選之列。
但她從小就是不服輸的人,即便人生跌入低穀也沒有自暴自棄,所有人都覺得她會一直平庸下去,她卻在蟲族大面積入侵紫霧星的時候,一鳴驚人。
她把被判定為沒有進攻性的青花藤生生訓練成了如今人人聞風喪膽的嗜血青花,憑借潛力隻有A級的青花藤成為了超凡三階的頂尖強者。
周閻元帥的經曆也被寫成一篇又一篇勵誌文章,得到諸多人的敬佩,在聯邦擁有一批極為忠誠的
擁護者。
現任聯邦七大元帥的經曆各不相同,隻有她的最為曲折。
時見夏看完她的生平後,也不由對她心生敬佩。
思緒到此,會議室的大門敞開,聯邦的權力中心毫無保留的暴露在時見夏面前。
這是聯邦最高規格的會議,偌大的會議室中,座位一層層環形向下。
元首與七大元帥居於主席台,其餘參政議員和軍方高官位列會議室兩側,放眼望去不下千人之數,其中一部分是親自前來,另一部分是以虛擬影像的方式參與會議。
時見夏曾經以蓐收的視角窺得聯邦權力的冰山一角,而現在她親自站在這裡,自高處俯視所有與會成員。
當然,在大門推開的一瞬間,會議室中的所有人都抬頭看向她,那些目光裡充滿打量與探究,暗含各種各樣的情緒。
許秘書對時見夏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往前到主席台。
主席台前方已經擺了個位置,桌上沒有銘牌,顯然是臨時為她增設的。
時見夏抱著東張西望根本不知道緊張為何物的朏朏鎮定自若往前走。
她穿著最普通的休閒服,與會議室格格不入,而那些平時難得一見,隻會出現在星網和各個星球頻道上的政要高官全盯著她和她懷裡看起來隻是比普通寵物貓更漂亮的大胖崽。
誰能想到,就是這隻毛茸茸、可可愛愛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的擬態幼崽,張嘴就能吞掉一個S級蟲渦,揮爪就能拍死一隻六級蟲族。
可真是得天獨厚。
時見夏在紀漾等人面前站定,許秘書替她拉開椅子,再次比了個請的手勢。
朏朏率先從她懷裡蹦出來,輕鬆跳到會議桌上,這邊嗅嗅那邊瞅瞅,最後似乎覺得這塊地盤不錯,大長尾巴一甩,揣著前置墊墊就地趴了下來,額前漸變色的小金毛跟著一晃,像隻圈地成功的小獸,又威風又可愛。
時見夏跟著坐下。
她落座後,落針可聞的會議室就像打開了某種開關,陸續傳來瑣碎的交談聲。
紀漾曲起手指,輕輕在會議桌上扣了扣,動作不大,聲音也不大,會議室立即安靜了下來。
她換上了元首服飾,看起來優雅而不失威嚴。
迎上時見夏看過來的目光,她率先說道:“時見夏女士,關於你的擬態,你能詳細給在場所有議員做個介紹嗎?”
時見夏並不買賬,這場會議舉行得如此突然,且事先完全沒有通知她,還直接堵上門,說是請實則逼迫的舉動,讓她覺得自己擊碎了懸在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後,又被送上砧板,成為任人宰割的肥肉。
她沒有甩臉子,或是直接拒絕,而是簡單道:“我的擬態能吞噬蟲渦。”
與會人員全等著她繼續往下說,可一秒鐘過去、兩秒……半分鐘,她都沒再說第二句話,頓時讓不少人面面相覷。
領教過時見夏吃軟不吃硬脾氣的蘇潯陽在心底嘖了聲,對此樂見其成,甚至捏著從肩上垂下的發帶用
食指打圈,就差把‘看熱鬨’三個字寫在臉上了。
紀漾又何嘗想開這個口?
她還欠著時見夏一個人情,壓根不想得罪她,但她身為元首,明知有些事情吃力不討好,依舊要在前頭‘衝鋒陷陣’。
氣氛越來越尷尬,紀漾正想著該怎麼接時見夏這句冷場子的話,溫則開坐不住了,皺著眉厲聲道:“沒了?不是讓你詳細介紹嗎?”
時見夏還不知道南藤校慶的時候,宏圖軍校前來挑事是他的手筆,但她本能的不喜歡溫則開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不輕不重回答道:“這難道不是最重要最核心,也是大家最關注的嗎?”
自能力者出現以來,擬態的種類和天賦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真要做成擬態統計圖鑒的話,一萬頁的文稿也寫不完。
所以擬協發放的圖鑒,隻給出了分類,且在每個分類底下挑選比較典型的擬態供者參考。
《山海經》或許是奇葩之一,但時見夏還真不能拍著胸脯保證是最特彆的。
更何況,擬態是能力者的隱私,窺探能力者的擬態天賦,是非常下作且令人反感的行為。
當然,用理中客的話說,為了聯邦的安全,個人隱私的暴露不算什麼。
奈何時見夏沒有這麼高的覺悟,她清楚自己能夠全須全尾地坐在這裡,並非因為她是聯邦公民,也並非她是天辰星事件中力挽狂瀾的功臣,而是因為她擁有足夠高的價值,是所有人都想要爭奪的肥肉。
現在,有人要對她這塊肥肉亮出屠刀。
她要麼找個陣營依附,要麼把姿態擺高一點,當個中立者。
前者會給她樹立無數個敵人,後者會令她失去遮陰的大樹,都不是現階段最好的選擇。
弱小如她,根本沒有和這些站在聯邦權力頂峰的強者博弈的資格,這也是她知道《山海經》擁有吞噬蟲渦的能力,卻還要死死捂住的根本原因。
可惜,還是暴露的太早了。
溫則開被她一句話堵住。
現在誰不知道她的擬態能吞噬蟲渦,問題是《山海經》到底能吞噬多少,上限在哪裡,是否能對付蜂面人,那些領域內的擬態又是什麼情況?
她現在才幾級?就能駕馭領域類擬態通過消耗蟲晶的方式硬抗超凡強者乃至聖域強者的攻擊,一旦成長起來,誰都想得到會有多可怕。
如果不趁此機會弄清楚,等她有了防備,再想要探聽,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偏偏這樣一個潛在的威脅,他們打不得罵不得更殺不得。
江文湛對時見夏來首都星之後做的事情心知肚明,清楚隻要江九寒和白小九與時見夏的關係不斷,時見夏於他而言就是友方。
且私底下與她接觸商談,要比在這種公開場合被無數雙眼睛注視著強,一貫對聯邦事務很是上心的他此時也當起了啞巴。
另外四位元帥不像他和蘇潯陽,在和時見夏之前的接觸中搶占了先機,沒法穩坐釣魚台。
派人去接時見夏的周閻元帥想了想開口道:“我聽說,你之前是彼岸花的翡玉牌持有者,代號七,你對這件事,有什麼想說的嗎?”
她繞開所有人最關注的《山海經》,一針見血指出時見夏的身份問題。
時見夏心道一聲果然。
這件事肯定會被人提出來拿捏她,而現在彼岸花作為恐怖組織被全聯邦公開通緝,她是七號的事情瞞不了多久。
時見夏不慌不忙回答,“我是被威脅的,我的父親,聯邦的夏元霽少將,被彼岸花挾持了,關於這件事,我想在場很多人都不知道。”
十年前,七位元帥曾組織過一批優秀軍官參與某項秘密任務,在那之後,所有任務者都失蹤了,失蹤名單的首位成員恰好是夏元霽。
這件事不少人知道,大家也默認他們執行任務未果,已經殉職了,如今時見夏突然爆出來夏元霽沒有死而是被彼岸花挾持,霎時在會議室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連江文湛也眯起了眼,“他在彼岸花?”
時見夏點點頭,“告訴諸位此事,是希望聯邦能幫我救回他,他知道蟲族宇宙的重要消息,但因為擬態破碎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我也受到彼岸花的控製,至今沒能和他說上話。”
誰都想把她拉進自己的陣營,既然如此,條件拋出去了,自然會有一群人爭相搶奪。
她不必為某個人屈膝,也不用怕失去庇護遭到針對,甚至可以讓這些人挖空心思去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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