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你跟著七號有什麼好?”十三號雙手抱胸靠在牆面上。
她穿著一條黑白色的蓬蓬裙,長發綁成雙馬尾自然地貼著雙肩垂下,圓圓的蘋果臉還未長開,很有蘿莉範的可愛感。
明明她的年紀不大,左右不過十五六歲,卻老氣橫秋喊溫秋秋小丫頭,平白多出幾分滑稽。
兩人所處的地方似乎是個實驗室,角落裡零星堆著些許實驗器材,後方還並列擺放著兩個空空的實驗艙。
室內的光線不算亮,可左右亮白色的金屬牆壁愣是照透了這個不算大的空間。
溫秋秋被五花大綁在一張金屬椅上,雙手反綁到背後,隻有雙腿勉強能動。
聽到十三號的話,她想也不想道:“她救了我。”
十三號頓時揚眉,“彼岸花也救了你,如果不是彼岸花,你早就死了。”
溫秋秋的事情在翡玉牌持有者間並不是秘密,她作為為數不多覺醒伴生類雙擬態的能力者,是比較有價值的研究對象。
不過,彼岸花內關於紫瓊燈籠和七彩玉腰的研究成果比比皆是,她算不上不可或缺的實驗體,被博士下令處理掉也很正常。
讓多位翡玉牌持有者側目的原因是,博士料理過很多試圖叛逃的實驗體,沒人能在他的追殺令下逃出生天,唯有溫秋秋被七號力保撿回一條命。
五號向來看七號不順眼,知道這件事情後,沒少在背後酸言酸語,十三號本來對這件事不感興趣,後來想想也很是不憤。
她不明白,博士對七號的容忍程度為什麼那麼高?
做個不恰當的比喻,好像隻有七號是他親生的,其他翡玉牌持有者是撿來的,可明明他們每個人的實力都比七號強。
溫秋秋奇怪地看她一眼,“明明是彼岸花害得我家破人亡,何來救我之說?”
十三號頓時語塞,她隻知道有溫秋秋這麼個叛徒被七號保下來了,卻不知道她具體經曆過什麼。
她想了想,又不甘心被溫秋秋一句話堵住,色厲內荏道:“要不是彼岸花幫你改造擬態,你還是個平平無奇的廢物。”
溫秋秋不明白她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無語道:“那我寧願當個平平無奇的廢物。”
爸爸媽媽雖然是普通人,但很愛她和弟弟,她的小家很溫馨,沒有那些吵吵嚷嚷的糟糕事,是聯邦萬千平凡家庭中的一個。
如果不是突遭變故,她根本不想要超乎常人的力量。
十三號不可思議地睜大眼,仿佛理解不了為什麼有能力者會甘心當廢物。
不等她思考清楚這個問題,忽然聽到溫秋秋反問,“我看你比我還小,對博士忠心耿耿是因為他救過你?”
十三號頓時抬了抬下巴,“那是自然,我長大的地方遭遇了蟲災,是博士救了我,他還幫助我提升擬態潛力等級,給了我能夠殺死蟲族的力量。”
溫秋秋見她很是驕傲,心念微動。
如果當初五號發現
她擁有紫瓊燈籠後,直接製造蟲災讓她失去家人,再趁虛而入,以恩人的身份出現,而不是讓彼岸花的研究員進行威逼利誘,她根本不會知道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彆人算計好的,恐怕也會像十三號一樣感激彼岸花救了自己。
溫秋秋不覺得博士會大發慈悲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十三號的擬態肯定有特殊之處。
她順著十三號的話道:“那他對你還挺好。”
十三號更高興了,看她也比剛才順眼。
溫秋秋歎了口氣,“可惜當時救我的人不是他,否則他一定不會像五號一樣威脅我,我也不會覺得彼岸花裡全是窮凶極惡之徒。”
“五號威脅你?”十三號來了點興致,又迅速撇了撇嘴,“那家夥向來眼高於頂,誰都看不上,威脅你的確是她會乾出來的事情。”
“不過她早就屍骨無存了,不知道是被她的哪個仇家乾掉的。”
話到此處,她幸災樂禍道:“說不準是七號看她不順眼,背著博士悄悄弄死了她。”
溫秋秋之前聽時見夏提過五號已經死了,此時聽她這麼說,完全不覺得意外,卻裝出詫異的神情道:“她死了?”
這下輪到十三號奇怪了,“你不知道?她死之前可是從七號手裡搶了星、東西,你不是七號的狗腿子嗎?她連你的仇人死了都沒告訴你?”
溫秋秋露出遲疑的表情,像信念產生了動搖,低聲喃喃道:“她說五號很棘手,短時間內沒辦法幫我報仇,等我幫她拿——”
話說到一半,她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閉上嘴巴,眉宇間儘是糾結之色。
十三號霎時眯起眼,以為自己揪到了她的破綻,故意道:“看來,她救你也是彆有用心,隻不過比五號做的更隱蔽,也更會騙人,說到底還是想利用你。”
溫秋秋猶如被她擊垮了心理防線,垂著的眼睫顫了顫,自我安慰般厲聲反駁道:“不會的!她不告訴我肯定是為了我好。”
十三號揚了揚眉,“那你倒是說,她為你好什麼?你的仇人死了對你而言,難道不是一件大喜事嗎?你從此可以不用背負沉重的仇恨,她卻故意隱瞞此事,還要你為她賣命。”
她步步緊逼,準備攻陷面前看起來已經脆弱不堪的女孩。
如果博士知道她策反了七號的狗腿子,他一定會相當高興的吧?
溫秋秋臉上的糾結之色更濃,眉頭完全皺了起來,腦袋小弧度晃動著,似乎在努力說服自己忽略擺在眼前的事實,而去相信‘七號的謊言’。
十三號再添一把火,“你不相信我,回頭大可以自己去問七號,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繼續顛倒黑白。”
她適可而止,閉上眼睛靠在牆壁上,好似不打算再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叛徒浪費時間。
溫秋秋垂著的雙眸輕輕閃動一下,耐心等了三五分鐘,才像終於忍不住般輕咬著唇瓣抬頭道:“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我們無親無故,我未必會相信你的話,你這麼做是多此一舉。”
十
三號心道一聲有戲,面上卻不顯半分,她掀起眼皮,故作不耐煩道:“你就當我吃飽了撐著沒事乾。”
扔出這句話,她又想到了令自己耿耿於懷的事情,忍不住說起時見夏的壞話。
“哼!七號那家夥幫博士解決了幾件麻煩事,就自以為了不起,竟然說我沒腦子,不配拿翡玉牌,那時候她還是個連擬態都沒有的廢物,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指點點?”
溫秋秋心想,夏夏的評價還挺精準。
她輕咬著下唇,低聲辯駁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十三號憋不下去了,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她那個人向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你是被她灌了迷魂湯不成,事到如今還在為她說話?”
“我……我……我沒有。”溫秋秋試圖反駁,但說出來的話毫無底氣可言。
她訥訥垂著腦袋,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啪嗒啪嗒掉在褲子上。
十三號完全沒想到她說哭就哭,一時間愣住了,甚至有些慌亂。
她當即拔高了聲調,“你哭什麼哭?利用你的是七號又不是我!你以為在我面前掉眼淚,我就會同情你嗎?少做青天白日夢了!”
溫秋秋被她嚇到似的,縮了縮脖子,眼淚卻掉得更凶,不一會兒就把褲子沾濕了,“不、不好意思,我隻是沒想到她會騙我,她明明對我那麼好……我那麼信任她,她怎麼可以騙我?”
話音落下,她哭得更起勁兒了,仿佛要把自己這段日子受騙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十三號不知所措地捏起拳頭又鬆開,最後實在看不下去,從空間手環裡取出一包紙丟到她腿上,又發現她的雙手被牢牢綁著,根本擦不了滿臉的眼淚鼻涕。
她惡狠狠地咬著後牙槽,心想這狗腿子知道了七號的真面目,肯定不會願意再為她賣命。
而狗腿子僅是五級能力者,在她面前掀不起風浪,索性解開那條繩子,嫌棄道:“臟死了!快點擦乾淨!彆礙著我的眼——”
最後一個字還未出口,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正奇怪著香氣從哪裡來,拿著繩子的手忽然提不起勁兒。
十三號瞳孔放大,難以置信地看向溫秋秋,還未看清她的面容,青色的花藤便卷著一瓶藥劑潑到了她臉上。
原本隻是有些無力的手腕刹那間軟得像面條,十三號整個人倒在地上,翕動著唇瓣想要說話,卻發現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溫秋秋捏著師無遇給的虛弱藥劑,暗歎一聲效果真好。
她看向仰面倒在地上,試圖瞪大眼睛但已經快要連眼皮都抬不起來的十三號,半蹲下來把藥劑瓶中還剩一層底的虛弱藥劑全倒在了她臉上,還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抱歉。”
十三號快要氣炸了!
可她這會兒使不上分毫力氣,隻能眼睜睜看著溫秋秋拿過自己的空間手環塞進口袋裡,並扒了她身上的蓬蓬裙,互換雙方穿的衣服。
兩人身高差不多,換了衣服再稍微捯飭捯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區彆。
把自己偽裝好後,溫秋秋居高臨下看著眼皮快耷拉上的十三號,果斷把她扶起來,對著她的後脖頸下了個手刀。
十三號徹底暈了,溫秋秋扛著她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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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醫院?”時見夏微微蹙眉,覺得這個醫院的名字有點熟悉。
她仔細在腦海裡搜索了一圈,想起來之前到滄龍星參加期中實踐考試,在蟲占區裡發現的廢棄醫院就叫仁心醫院。
醫院那麼多,重名很正常。
公冶既望點點頭,恰好應龍載著他倆停在一座占地面積極廣的醫院上空。
醫院前面的小廣場上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龍飛鳳舞寫著四個大字‘仁心醫院’。
醫院正在翻修,沒有接待病人,建築機器人並未受到蟲族入侵天辰星的影響,還在按照提前設定好的程序兢兢業業乾活。
嘈雜刺耳的噪音蔓延在建築內外,整片工地看不出任何特彆之處。
軍用懸浮車緊隨而至,裡三層外三層把醫院圍的水泄不通。
身著作戰服的蘇潯陽從其中一輛懸浮車裡走出來,紀漾跟在他身後下了車。
經曆了之前的海下作戰,兩人看起來頗為狼狽。
蘇潯陽的發帶被切掉了一截,頭發也缺了一小部分,遒勁有力的手臂上有明顯的傷痕,胸口處也洇出了一片血跡,顯然經曆過一場苦戰。
狼狽歸狼狽,他眉宇之間的狂傲與威嚴卻未損半分,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掃過,依舊令人如坐針氈。
紀漾因為過度使用擬態天賦,神色萎靡,眼底泛起了淡淡的烏青,從容淡靜的氣質大打折扣。
時見夏和公冶既望也沒好上多少。
尤其是公冶既望,唇瓣蒼白沒有血色,衣服上沾了血汙,側臉被劃出了一道口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傷的,淌出的血液已經趨於凝固。
時見夏沒有正面參戰,還受到星核力量的保護,傷勢要輕一些,隻有精神力的損耗比較嚴重。
兩人落到地上,快步朝紀漾走去。
蘇潯陽的精神力掃過醫院的每個角落,沒有感知到任何生物,不由蹙眉,“確定是這個地方?”
醫院人多眼雜,彼岸花會把據點設在這種地方嗎?
時見夏捧出巴掌大的紫瓊燈籠,小小的花朵輕輕搖晃,對著仁心醫院的方向歪了歪。
她點頭道:“的確是這裡。”
得到溫秋秋的提示,他們馬不停蹄趕來仁心醫院,裴欽倒是也想來,但他怕蜂面人沒有他的牽製肆無忌憚對民眾下手,沒有跟過來。
紀漾審視著整座醫院,和蘇潯陽一樣,並未有所發現。
時見夏解釋道:“我的朋友和我一起來天辰星的時候被博士的人帶走了,她是目前最有可能接觸到彼岸花在天辰星的巢穴的人。”
“直接進去看看吧?這座醫院或許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公冶既望提議道。
現在也沒有其他選擇,蘇潯陽和紀漾
點點頭。
蘇潯陽想到博士超凡三階的戰力,料想真遇上了會有一場苦戰,實力不夠的人將成為累贅,於是道:“我帶人進去就行,你們留在這裡。”
尤其是紀漾,她身份特殊,現在的狀態還很糟糕,如果她出了事,聯邦絕對要出大亂子。
而且,外面也需要有人守著,避免彼岸花的人趁機逃跑。
時見夏正欲說話,她手中的紫瓊燈籠又晃了晃,柔軟的莖葉點在她的手心裡,快速寫出一行字——
這裡沒人,你們直接進來,到地下五層。
沒人?
時見夏愣了下,把溫秋秋傳遞的信息告知紀漾和蘇潯陽。
兩人很是遲疑,蘇潯陽不放心道:“你的朋友有沒有可能被控製了?”
不排除溫秋秋傳遞出的信息有可能是博士請君入甕的陷阱,畢竟他在天辰星各處放置了大量攝像頭,儘管因為蟲族聚集導致信號不暢,當時的情況依舊有可能被他所監視。
時見夏飛快思索過後,搖了搖頭。
“即便她被控製了,博士也無法確定她會給我傳遞什麼信息,這裡面可操縱的空間太大了,他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把我們引過來,遭受有可能的反圍剿。”
隻需要讓蜂面人發瘋,即使有裴欽在,天辰星也會淪為一片煉獄。
江九寒是被四號帶走的,溫秋秋則是被十三號帶走的,他親眼看見朏朏跟著江九寒,自然也清楚她知道江九寒所在的位置。
博士最擅長捏著她的軟肋威脅她,既然江九寒注定成為犧牲品,溫秋秋則會成為他手中新的籌碼,所以必定把他們關押到了截然不同的兩個地方。
他和江九寒置換位置之後,為了安全起見,肯定會立刻離開當時的地方,但他身受重傷,未必敢在蟲族橫行的天辰星上活動。
而且他奪走了蜂面人的孩子,並利用它製造了這次蟲災,估計也怕將蜂面人的孩子帶在身上會被它找上門來,稍有誤差反而把自己搭進去,前來仁心醫院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紀漾也想到了這一點,果斷道:“不要耽擱了,我們直接進去。”
情況再糟糕也不會糟過現在,蜂面人找不到它的孩子,所有人都得跟著陪葬。
蘇潯陽在前邊開路,軍方的特戰小隊立即跟上,搜尋醫院的每個角落,一個個建築機器人的工作程序被關停,噪音逐漸消失。
一行人走安全通道前往地下五層,牆壁上斑駁的鮮血和凹凸不平的痕跡看得他們接連皺眉。
隻有時見夏覺得痕跡很熟悉,想起之前參加期中考試進入仁心醫院也見到過同樣的痕跡,隻不過當時的痕跡很舊了,血跡差不多乾涸,且大多是寄生體留下的。
眼前的這些血痕十分新鮮,也沒有腐臭味,能看得出是不久前製造出來的。
她恍然大悟,急忙說道:“肆虐星際港口的那些強化人是從這裡出去的!”
天底下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不同星球上的仁心醫院恰巧都
有強化人戰鬥留下的痕跡。
紀漾已經聽莊明月彙報過與強化人有關的事情了,滄龍星夏家也在接受調查,且有了眉目,要不了多久便能出結果。
但她還沒來得及看那份調查報告,就接到了博士圖謀星核的消息,為了保證計劃順利進行,她匆匆忙忙趕來了天辰星。
滄龍星夏家與彼岸花勾結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仁心醫院背後的控製者恐怕也和彼岸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她說道:“回頭我會安排人詳細調查仁心醫院,江文湛元帥正著手處理彼岸花在全聯邦內的據點,軍方和蟲族調查處將聯手把彼岸花連根拔起。”
確定時見夏提供的彼岸花勢力分布圖的真實性後,莊明月便私下派人對每個據點進行盯梢和調查,因為需要保證消息不泄露,該過程花費了不少時間。
時見夏聽莊明月提過此事。
短暫的交談中,地下五層的圖標出現在眾人眼前,通道長而深,還黑黢黢的,根本看不清鏡頭的情況,兩側的房間的門全是開著的,地上隱約可見被充滿遺落的實驗器材。
顯然,原本待在這裡的人已經提前撤離了。
安全起見,時見夏釋放出幾座神山,讓它們率先往前探查情況。
不一會兒,飛在最前方的昆侖山傳來了發現溫秋秋的信息。
一行人立即往前走,拐過長長的走廊之後,見到了扛著被五花大綁的十三號的溫秋秋。
她穿著十三號的黑白及膝裙,頭發綁成雙馬尾墜在身後,腳下還踩著小皮鞋。
這身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打扮讓時見夏愣了愣,再看昏迷不醒的十三號,當即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深入敵窩沒有受傷還反過來把十三號給綁了,大概連博士都想不到會有這麼一茬。
溫秋秋看到她頓時鬆了口氣,沒急著說自己的經曆,而是乾脆利落指著緊閉的金屬閘門道:“你們要找的幼蟲就在裡面。”
她從口袋裡摸出十三號的翡玉牌,放在金屬門前。
一道暗紅色的光芒亮起,落在翡玉牌上妖冶神秘的彼岸花上,彼岸花猶如被注入了生機,與暗紅色的光芒相互呼應,自然而肆意的舒展花瓣。
不消片刻,緊閉的金屬閘門緩緩打開,昏暗的燈光從裡面透了出來。
紀漾和蘇潯陽盯著溫秋秋手中的翡玉牌,已然認出這是彼岸花高級成員擁有的身份憑證,便又把目光轉向被她扛著的十三號身上。
溫秋秋弄暈十三號之後,本來準備馬上離開,但到了走廊儘頭,意外發現許多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正在指揮機器人搬運強化人。
七彩玉腰的隱身能力,隻能隱藏她的行跡,無法隱藏她的體型,走廊裡亂糟糟的,她貿然進去很有可能被發現,便又退了回來。
她悄悄觀察著機器人的搬運情況,大量強化人被運送出去,到最後隻有這扇門沒人過來動。
等那些研究員走光,她直覺這扇關的嚴嚴實實的金屬閘門裡存放著非同一般的東西,研
究員無視它並非理念的東西不重要,而是打不開或者不能打開。
鑒於十三號在研究員搬運強化人的時候完全沒有要帶她離開的意思,溫秋秋猜測十三號可能在等什麼人,也有可能是需要避開其他研究員取走閘門裡的東西。
她對著金屬閘門研究了好一會兒也沒研究出該怎麼進去。
後來突然想到時見夏在南藤星匿名交易會的地下建築裡用翡玉牌暢通無阻的事情,她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翻出十三號的翡玉牌試了試,不料真起了作用。
金屬閘門裡的空間不算大,是非常常規的實驗室格局,但沒有多少實驗器材,隻在中央區域的實驗台上放著個小半米高的實驗罐。
實驗罐裡裝滿了不知名液體,多半是培養液之類的東西,一枚拳頭大小的琥珀色蟲卵漂浮其中。
蟲卵不透明,眾人看不到裡面的幼蟲發育到了什麼程度。
溫秋秋扛著十三號道:“我進來的時候,它恰巧動了一下,嚇了我一大跳,但那之後就沒動靜了。”
蘇潯陽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怎麼知道它是蜂面人的蟲卵?”
被問到這個問題,溫秋秋糾結了一瞬,下意識把目光投向時見夏,得她點頭之後,才抿了下唇瓣道:“我能聽到一種詭異的音波,那種音波在我腦中自然而然翻譯成了人類的語言……”
“這枚蟲卵在呼喚,它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呼喚它的母親。”
話音落下,詭異的聲波又出現了。
“媽……媽……餓……”
“媽……媽……餓……餓……”
時見夏聽到了。
斷斷續續的,很虛弱,像隨時有可能死掉。
時見夏能與蟲族交流,已經讓蘇潯陽覺得分外詭異了,現在又跳出一個溫秋秋,他有些拿不準到底是什麼情況。
時見夏肯定道:“這的確是蜂面人的孩子,而且它一直在喊餓,狀態也很虛弱,我們最好快點把它還回去。”
要是蜂面人的幼蟲死在這裡,它絕不僅限於肆虐天辰星,甚至會血洗整個聯邦。
以它的能力,還有可能召喚大量高等蟲族對人類宇宙實施全面入侵。
“餓……媽……媽……”
“餓……”
聲波接連不斷傳來,幼蟲的狀態更加虛弱了,琥珀色的蟲卵逐漸變得透明。
時見夏眉頭緊皺,“不好!它正在衰竭!”
溫秋秋嚇了一跳,“那該怎麼辦?不會要死了吧?”
在她的認知中,蟲族的生命力通常很頑強,即便沒有能量攝入,也可以進入休眠期,隻有饑餓到把蟲晶裡面的能量全部消耗完,才有可能自然衰竭而死。
紀漾和蘇潯陽也懵了。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衰竭了?他們可都不知道怎麼拯救蟲族的幼蟲。
一直在觀察實驗室的公冶既望忽然道:“你們看這裡,有個標簽……”
【種類:未知蟲族蟲卵】
【等級:疑似3S級】
【備注:需以鮮血喂養,輔以星核能量】
他快速把標簽上的內容念了出來,星核兩個字成功讓紀漾和蘇潯陽的目光落到了時見夏身上。
在場所有人中,隻有她的《山海經》強大到能吸收一整顆星核,而她在吸收星核的過程中,被星核的力量改造過身體。
公冶既望擋在她面前,“我來吧,我的擬態也是憑借星核的力量覺醒的,我來喂養它。”
他捋起袖子,就要割破手腕放血,卻被時見夏抬手握住。
“我來,你吸收的星核力量畢竟有限,說不準要放多少血,而且你剛剛受了重傷,彆在這時候逞能。”
若非公冶既望不放心她非要跟過來,時見夏說什麼都不想他走這一趟。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蒼白,狀態比當初在小寒星與蝶面人/大戰過後還要差,連白虎都返回他的精神力泉休眠了,可見他的損耗有多大。
她則不同,一直被星核的力量保護著,雖然也受了點傷,但和公冶既望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時見夏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召喚出《山海經》,用星核的力量覆蓋在實驗罐周圍,確定蟲卵沒有逃跑的可能性,才打開實驗罐,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進去,吝嗇得令人側目。
廢話,她又不是這隻幼蟲的媽,不負責把它喂的肚皮鼓鼓,隻要確保不會死就行了。
公冶既望先是一愣,轉而輕揚起唇角,用指腹輕輕壓了壓自己剛才準備割破的手腕。
他好像……太老實了。
時見夏的血液滴入實驗罐中,虛弱不已的蟲卵聞到了食物的味道,立刻動了動。
有用。
圍在實驗罐邊的幾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那滴鮮血受到無名力量的牽引,沒有在培養液中擴散,而是保持著滴落的狀態迅速遊向蟲卵,眨眼間被它吸收。
蟲卵的透明狀態得到緩解,詭異的音波再次傳來——
“媽……媽……餓……餓……”
時見夏無語,又滴了兩滴血進去。
蟲卵如法炮製將它們吸收,逐漸變回琥珀色,它像吃飽了的熊孩子,在營養液中遊來遊去,還接連不斷發出‘媽媽,餓餓’的聲波。
時見夏見它一改之前的萎靡,變得生龍活虎,立刻收了手把蓋子蓋回去,在眾人聚精會神的目光中把實驗罐抱了起來,“走吧,把這隻小蟲子送給它媽。”
蟲卵在營養液裡遊來遊去,主動靠向時見夏貼在實驗罐上的手心,煞有介事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