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子彈掃進獨立艙內,幾乎是擦著時見夏和公冶既望的腿側沒入地面。
熱燙的氣流一掃而過,留下一片焦黑的彈痕,是以蟲晶為能源動力發射的子彈,普通人若被打中,傷口會血流不止。
時見夏低聲道:“通道兩側各有一個人,你右我左,同時動手!”
公冶既望點了點頭,短促的停頓後,兩人同時掠門而出。
重力係統失效大概是恐怖分子為了更快攻克星際飛船做的手腳,但備用航天服的鞋子和星際飛船的地面都是特製的,隻要二者接觸,依舊能產生重力效果。
這是兩人第一時間穿航天服的原因之一,儘管他們都接受過失重訓練,但適應了重力環境下的身體,在失重時發揮出的戰鬥力多少會有所遜色。
此外,他們還需要防備星際飛船遭到破壞釋壓,因裝備不足缺氧而死。
透明的能量護盾展開,時見夏的掌心裡朱厭長劍隱現,眨眼間殺向身穿航天服,端著重型機槍隨時準備扣動扳機的恐怖分子。
兩道身影掠出,恐怖分子下意識抬槍,但他的速度對時見夏而言實在太慢了,連扳機都來不及扣下,朱厭長劍便貫穿了他的手臂,留下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
劇烈的疼痛使得他條件反射鬆手,重型機槍下墜,落在時見夏伸過來的手裡。
慘叫聲尚未出口,恐怖分子就被時見夏用他鮮血淋漓的手掌堵住了嘴,隻能發出幾聲不太明顯的嗚咽。
時見夏抬腿踹上他的膝彎。
這一腳的力道可不小,恐怖分子的前額當即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撲通跪倒在地上時,正好看見埋伏在走廊另一側的同伴被公冶既望輕而易舉拿下。
兩人都是能力者,但等級不高,擬態也沒有特殊之處,面對聯邦五大軍校精心培養的優秀軍校生,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時見夏把重型機槍收回空間手環,抬劍壓在恐怖分子的脖子上,冷聲質問:“你們是什麼人?要做什麼?”
獨立艙艙門被鎖死,說明星際飛船的主控係統已經被恐怖分子控製,情況危急。
恐怖分子翕動著唇瓣,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時見夏心頭警鈴大作,掐向他的下顎,卻還是晚了一步。
熱量襲來,恐怖分子在沉悶的爆炸聲中化作一片血霧,時見夏條件反射抬手抵擋,血霧混合著碎肉砸在能量護盾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自爆了!
前方,公冶既望遭遇了和她一樣的情況。
能量護盾撤下,兩人快步走到一起。
公冶既望說道:“星際飛船估計已經完全被控製了,還是按之前的計劃行動,小心點。”
時見夏點點頭。
兩人背道而馳。
-
剛剛爆炸的動靜不小,時見夏才出走廊就遇到了兩個來巡查的恐怖分子,他們和剛才的兩人一樣穿著航天服,面容隱於隔離頭盔之下,看不清
具體的樣子。
時見夏手執朱厭長劍,細聽他們靠近的腳步聲,等距離足夠,毫不猶豫從走廊後方衝出,電光石火間逼到兩人面前!
她沒有再像剛才一樣,試圖對恐怖分子進行盤問,而是抹了他們的脖子,收走重型機槍,乾脆利落往前走。
這艘星際飛船不算大,過了走廊就是普通客艙,時見夏沒有直接過去,而是躲在拐角處放出孟極。
孟極已經四級了,現在的隱藏能力遠非昔日可比,即便是在這種光線比較明朗的地方,隻要不是直接看見它,就無法察覺到它的存在。
客艙的門口守著兩個端著重型機槍的恐怖分子,裡面安靜一片,應該是乘客受到威脅不敢出聲。
孟極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它悄悄靠近,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大致看到了客艙裡的情況。
空艙位都被調開了,所有乘客係著安全帶躬身坐在艙位上,雙手抱頭,以背對背的方式列為兩排,有四個恐怖分子抱著槍左右巡邏,還能看到幾個恐怖分子分列在客艙內部各處。
不下十人,直接動手的話,風險太大了,無法將恐怖分子一網打儘,就有可能造成傷亡。
突然,時見夏目光頓住。
有個恐怖分子的左手臂上佩戴著一枚印有幽藍色火焰圖案的徽章,火焰圖案栩栩如生,仿佛在隨風流淌。
這朵火焰……
是那個冒牌貨的擬態!
她想做什麼?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劫持星際飛船?
不等時見夏多想,星際飛船突然拐彎加速,沉悶的爆炸聲通過牆面的震顫傳來。
她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狠狠砸在牆上。
星際飛船的速度一再加快,已經超過了正常航行規定的速度上限,像是要衝著某個地方狠狠撞去,讓客艙內的所有人死無全屍。
時見夏被自己的想法驚到,正準備通過九尾狐聯係公冶既望,問問他那邊的情況,忽聽客艙裡傳來驚恐的哭喊聲。
她扶著牆面站起來,恰見某個恐怖分子渾身突然燃起幽藍色的火焰。
火舌向上攀升,眨眼間便將其燃燒為灰燼,連塊骨頭都沒留下,普通民眾哪裡受得了這種刺激,紛紛哭喊尖叫。
怎麼突然自燃了?
思索間,又有一個恐怖分子被火焰吞沒。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他們像在進行一場詭異的獻祭。
客艙內恐懼的尖叫聲也越來越大,幾乎每一位乘客都認為這些詭異的火焰在下一秒會燒到自己身上,絕望如潮水般湧來。
剩下的恐怖分子面無表情看著同伴被火焰吞噬,甚至微微傾身,等待那簇幽詭火焰的降臨。
他們虔誠而麻木。
嘭!
有什麼東西重重撞在星際飛船表面,客艙內某個燃滿火焰的恐怖分子在撞擊中摔到地上,咕嚕幾圈往前滾去。
被碰到的乘客猶如易燃的稻草,頃刻間被火焰吞沒!
時見夏剛要上前,星際飛船又是一陣劇烈的顛簸,像受到某種力量的牽引開始急速下墜,她也在顛簸中猝然朝地上摔去,好在重心夠穩,及時抓住了牆上的扶手,沒有摔倒。
與此同時,廣播裡傳來機械的電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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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飛船右弦推進器損壞!無法維持正常航行!”
“警告!飛船受未知星球重力牽引!”
“警告!飛船未接收到塔台信號!無法進行迫降!”
“警告!飛船燃料不足!即將在三分鐘後墜毀!”
“墜毀倒計時開始——”
一連串警告提示令人頭皮發麻,接連不斷的倒計時猶如懸在乘客們頭頂上的屠刀,清楚明白的告知所有人,它將在數字歸零之時,掠奪他們的性命!
時見夏冒出一身冷汗,大腦飛速轉動該怎麼辦。
跳船?
她有擬態傍身,逃出生天的可能性極大。
但這樣一來,星際飛船內的其他乘客隻有死路一條。
用擬態救援?
應龍?燭龍?
不,擬態的力量源於能力者,儘管二者有先天優勢,可星際飛船的質量太大,加之是從太空墜落星球內部,重力加速度不可估量,即便她召喚出全部擬態,也不可能托舉下墜的星際飛船!
有了!
可以讓應龍等飛行類擬態載著乘客離開。
額前冷汗滾落,《山海經》離開精神力泉。
黑金色的封面翻開,書頁嘩啦啦作響,陣陣龍吟由遠及近,時見夏正準備召喚出所有可飛行的巨龍擬態,爆炸突兀響起!
火光噴湧的瞬間,還在播報倒計時的機械音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陡然從151降為0!
時見夏瞳孔放大,毫不猶豫回身衝進客艙內。
幽藍色的火焰不知何時消失了,整個客艙被恐懼淹沒,她想做什麼,耳畔卻隻有此起彼伏的痛哭聲。
視線沒有焦距,大腦在短暫的空白之後,迸發出劇烈的疼痛,時見夏深喘一口氣,還是控製不住劇痛的侵襲,不受控製往前跪倒,恰恰碰到一隻柔嫩小巧的手。
她下意識握住那隻手,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忙亂地扯斷綁在對方身上的安全帶。
灼熱的氣浪從身後噴湧而來,時見夏死死抱著啼哭不止的小女孩,被爆炸形成的氣浪橫掃出去!
恍惚間,時見夏聽到了一聲詭異的輕笑,熟悉的音色貼著她的耳畔,緩聲道:“七號,你就在這裡長眠吧?”
幽藍色的火焰像一縷輕煙,被碾碎在翻滾的氣浪中。
時見夏直直向下墜去,在凜冽的寒風中,望見了漫天飛雪。
-
“爸爸,你要去哪裡?”小女孩揪住父親的衣角,忐忑的仰起頭。
年輕的少將回過頭來,用指腹擦了擦從小女孩眼眶裡滑落的一滴淚,輕聲細語道:“爸爸去找夏夏的媽媽,很快就回來。”
小女孩一把摟住少將的
脖頸,嗚咽道:“我不要媽媽!我隻要爸爸!爸爸你彆走!”
她從未見過母親?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曾經很盼望,盼望她會在某天出現抱一抱自己,可她始終未曾出現,漸漸的便也不再盼望了。
少將輕笑著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小哭包,媽媽那麼愛你,你怎麼可以不要她?她會傷心的。”
他親了親小女孩的面頰,低聲道:“夏夏,記住爸爸的話,在爸爸回來之前,在你成年之前,絕對不要離開這裡。”
給出最後的叮囑,他近乎強硬地掰開小女孩摟著自己的手,連多看她一眼也不敢,快步往外走去。
-
“不!彆走!”時見夏猛然睜開眼,視線所及之處,沒有遠去的父親,沒有惴惴不安的混沌,隻有破敗屋簷外的滿天飄雪。
她大口喘著氣,胸膛內的心臟也劇烈跳動著,加快的血流速度促使她分泌出濕熱的汗水。
是做夢啊。
意識逐漸歸攏,時見夏覺得有個毛絨團團拱進了自己懷裡,低頭一看,正是九尾狐。
小家夥鑽在她懷裡,九條毛絨尾巴攤開,蓋被子一樣蓋在她身上,琥珀色的大眼睛裡滿是擔憂。
“你還好嗎?”公冶既望清冷的聲音傳來。
時見夏茫然地看過去,恰見他支著腿坐在一堆鋪了外套的枯枝上,左手手臂似乎受了傷,用繃帶包紮過了,懷裡還蜷縮著一個三歲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裹著他的衣服,揣著手靠在他懷裡睡著了,微紅的雙頰映出前方跳躍的火光。
時見夏抬手壓了壓額,微冷的手被汗水浸潤,感覺有些糟糕,她右袖管擦了擦,翻身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也蓋著公冶既望的外套。
是蟲族調查處中長款的製服,蓋到了她的足踝處,滑落時飄來一股淡淡的冷香,如鬆如竹,似霜似雪,甘冽而清冷。
時見夏抿唇搖了搖頭,“我沒事。”
短促的三個字落下,她翕動著唇瓣,好一會兒L了才低聲詢問道:“星、星際飛船怎麼樣了?”
她該是知道答案的,可還是忍不住問上一句。
“炸毀了。”公冶既望平靜地回答。
他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波瀾,仿佛見慣了世間冷暖,“隻有我們三個活了下來。”
時見夏瞳孔微顫,良久之後緩緩吐出一口氣,“這樣啊。”
公冶既望點點頭,細說自己的經曆,“我趕到飛船控製艙的時候,裡面的人全死了,自動駕駛係統被破壞,操控台也被完全砸毀,飛船脫離原本的航線,主動撞上大型隕石,推進器損毀,動力能源不足導致航線再次發生偏移,進入危險的星域。”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恐怖事件。”
沒有人質,沒有要求,隻是想讓整艘飛船墜毀。
時見夏差不多能從星際飛船最後的警告播報中猜到當時的情況,她抱著九尾狐,下顎輕輕抵在它柔軟的毛發上。
“是衝著我來的。”
公冶既望轉頭
看她。
“是彼岸花的人動的手,目的是要我的命,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
她的聲音有些低,夾雜著很複雜的情緒,但公冶既望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難過。
他輕輕托起懷裡的小女孩,坐到時見夏身邊,單手提起被她撇到一邊的外套蓋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行為和意圖,與你無關。”
時見夏偏過頭,注視著他清冷的側顏,忽然覺得他很有趣,也很會安慰人。
她低低笑了起來:“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話題跳躍的太快,公冶既望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應該是一顆死星。”時見夏回答。
荒無人煙,沒有出路。
“怎麼說?”公冶既望問道。
“她知道一場爆炸殺不了我,隻可能把我弄到死星上,無法離開,也無法與其他人取得聯係,活著也像死了一樣。”
就在剛剛,她試圖用翡玉牌向外界傳遞信息,卻發現翡玉牌提示她不在服務區。
如果不是實在笑不出來,時見夏真的覺得這個提示挺可笑的。
公冶既望並不感到意外,也不覺得驚恐,還揚了揚眉,玩笑般道:“那豈不是說,日後我們得相依為命了?”
他沒有問時見夏怎麼知道是彼岸花的人製造了這場恐怖襲擊,也沒有問那個‘她’為什麼要針對她,隻是與她進行一場很尋常的對話。
似乎是不在意這些問題的答案,或是覺得對現在的他們而言彼岸花已經不重要了。
時見夏糟糕的心情在聽到公冶既望玩笑般的話後緩解了許多。
她目光下移,落在安然睡去的小女孩臉上,“她還好嗎?”
儘管爆炸發生的時候,她及時撐開了能量護盾,但爆炸餘波帶來的衝擊依舊使她昏了過去,也不知小女孩有沒有受傷。
公冶既望搖了搖頭,“你把她保護的很好,我找到你的時候,她正抱著你小聲啜泣。”
幸好時見夏把九尾狐留給了他,不然兩人肯定要失散。
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失散,可不是件好事。
時見夏摟著九尾狐偏頭抵在膝蓋上,認真看著安然睡去的小女孩,公冶既望便也不再說話,隻偶爾給前方的火堆添幾根枯枝。
漆黑的夜空中,飛雪飄零,有風在呼號,世界一片冰冷。
時見夏趴了一會兒L,身上的熱意退去,指尖爬上涼意,她看了一眼隻穿著單薄襯衫的公冶既望,把鳳凰從《山海經》裡放出來。
涅槃之火溫度很高,隻要以蟲晶作為燃料,就不需要鳳凰一直控製。
金紅色的火焰取代了公冶既望升起的火堆,周遭一下暖了起來,鳳凰兩隻彩鳥不喜歡這種冰冷的環境,在公冶既望剛才坐著的地方蹲了下來,交頸而臥。
時見夏又把孟極放出來,讓它到附近放哨。
他們所處一處破敗的房屋,正前方的牆塌了,左右也都漏著風,屋頂也是破的,但勉強能夠擋一擋雪,這種屋舍時見夏穿越後就沒見過,更像是穿越前村鎮裡才有的普通民居。
朏朏也咕嚕一聲滾了出來,本想衝到時見夏面前找她撒嬌,發現情況不對後,老老實實跳到她肩上臥了下來。
它還悄悄看一眼公冶既望,圓溜溜的大眼睛咕嚕轉動著,似乎在懷疑是不是他惹時見夏生氣了。
九尾狐從時見夏懷裡探出小腦袋,其中一條尾巴翹起,又很快耷拉下去,朏朏見了也翹起大尾巴點了點,竟無障礙交流了起來。
沒有時見夏約束著,其他蠢蠢欲動想出來放風的崽子也陸續出了《山海經》。
有的見著滿地銀裝,一點也不怕冷,呼朋引伴在雪地裡滾來滾去,不一會兒L就把自己滾成雪團團,隻露出兩隻烏溜溜的眼睛,企鵝似的在雪地上一搖一擺。
有的不愛湊熱鬨,圍著兩人排排趴,小腦袋一歪一歪的,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
崽子們呼啦啦跑過來,咕嚕嚕滾過去,驅散了暗夜裡的寂寥與寒涼。
公冶既望輕笑道:“還挺熱鬨的,相依為命好像也不錯。”!